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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67节

  “我们是国会代表!”

  被暴打的各城选举代表纷纷抗议,表示自己应该有法外之权。

  带头的警察当场拉开衣领,露出手中的鸟头黄金长棍,自夸道:“老子可是罗马治安副尉。副尉,副司长级别的!亮出你们的官职让我瞧瞧,哪个比我高?况且你们还没选上国会代表呢,算哪根葱?”

  这人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就算选上了国会代表,顶多能免费取保候审,体面一点,甚至还会因为犯罪而被踢出国会。

  上下都知道,这个国会是忽悠你们地方的,怎么就你们自己不知道?

  总之到这里,国会选举代表才感觉被坑了。一群人垂头丧气地被警察带走。

  “罗马不愧是罗马。”

  斯凯利兹隐约记得,历史书上曾记载过,罗马城曾经以街头暴力政治为名。索菲的警察能铁腕镇压,足以证明索菲的手腕。

  应该没有别的暴力冲突了吧,索菲的警察连国会选举代表都抓了。

  一行人跟着官方派来的向导继续走。

  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还是不太对劲。

  在一个教堂门口,有两波牧师正在对峙。

  左边的人一身单衣,手拿枯木杖,一副清平模样,右边则华衣长袖,镶金带银,连主教冠冕,都镶上了银边。

  似乎是富贵牧师与清贫牧师的对决。

  周围有数十个修士,还有信徒支持者们助拳。

  “别去!那是克吕尼派教士跟异见者干架呢。”

  向导吓坏了,急忙把众人带到了另一个街道。

  “咋回事?这里不是罗马吗?”乔治直挠头。

  在索菲麾下的第二(开罗)…第三(大赛理斯堡)…第四(凯鲁万)…第五大城市(旧罗马)里,竟然是连普通人都不安全的暴力区域?这与一路走来,看到的和平景象截然不同啊。

  向导急得挤眉弄眼,愣是找不到一个词来解释这滑稽的一幕。

  事实上,街头国会选举代表的斗殴,都不算什么。克吕尼派运动的支持者们,到处追杀、逼迫持异见者们改变行为,才是最大的街头暴力隐患。

  支持克吕尼派的,大都是平民、工匠、农户等下层与虔信人群。这个群体之中出现极端杀人分子的概率远高于支持其他派别的富贵人群。于是这段时间,为了克吕尼派的推行,已经陆续有十多位异见者被杀。

  但总督府也很两难。

  因为克吕尼派正是索菲与乔治亚一力强制推行的运动。表面上意在鼓励纯洁,打击腐败,提高教会的洁净度与专业能力。但深层次中,却是在打击操纵教会的地方贵族,并且卓有成效,打的后者抬不起头。

  但大力推行克吕尼派的负面效果也在显现,那就是极端化。

  总督乔治亚不方便遏止,只能派警察去抓罪犯。可警察许多也是克吕尼派支持者,最后往往不了了之。哪怕被抓到判刑,斩首时获得的,也只是谩骂与敌视。

  罗马的宗教气氛,可能是前五座大城,最极端和矛盾的。

  这种事情,真的对外人说不清楚。

  斯凯利兹没想到,罗马城的事情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吧。”斯凯利兹想先偷偷观察,免得卷入政治风暴,小命不保。

  但得知他们到来,乔治亚直接派人把他们接到了教皇所在的圣彼得大殿。

  “我们必须制止正在发生的宗教极端情况。我相信奥迪洛院长也不愿意看到,愚昧的信徒们发疯的在街头横冲直撞。事实上,巴勒莫、大赛理斯堡、凯鲁万,数数其他地方的大城市,就算信徒差异再大,也没有我们罗马这样尴尬的处境。更何况…我们的信徒纯度的最高的。”乔治亚很不满,很不爽的和教皇本笃八世商议。

  本笃八世当然也很没面子。

  哪怕是巴勒莫、凯鲁万、的黎波里、突尼斯这几个基督徒与穆斯林共存的城市,都没百分百为基督徒的罗马疯狂。

  人家异教徒都能和平共处,罗马这边却是异见者都不能共存。

  “和平,我们需要和平。”本笃八世却直叹气,“可克吕尼运动,我们才刚刚推行起来,奥迪洛院长刚刚巡游完北意大利,撤换了一大批不称职的主教…”

  要么打自己的脸,要么就强行推下去。

  “虽然在这里说不合适,但就罗马目前这样子,怎么搞宗教和解?”乔治亚干脆拐进了更重要的事。索菲希望推动基督教各教派的和解。无论是三位一体争议,还是基督合性论争议,都一次性在教派和解中解决。

  “该动用铁腕,清理掉一波挡路的人了。”本笃八世黑下脸来。

  别看他是个傀儡,却是历代以来,最有权势的教皇。依托着索菲的军权,还有意大利统一的东风,教皇的命令可以贯彻整个意大利,而没有人能掣肘。

  乔治亚也连连点头。

  能在罗马城造成这般极端紧张局势的,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谁会信?

  听到这些,斯凯利兹急忙满头大汗的带着众人跑路。

  这罗马城,果然还是过去那个暴力、血腥的罗马。

  作者的话:宗教和解参考南特敕令,但肯定不会允许保留城堡和军队。这一章只是剪影,等索菲回来再解决。下一章正好是1000章,带大家去巴勒莫看索菲那几个粉嫩嫩的孩子。顺带预备一下继业者战争(假的)

  第一千章 斯凯利兹的西行漫记(七)

  最终,斯凯利兹只在次日于偏殿中,与教皇会面,并在枢机主教团的见证中,向教皇转达巴西尔陛下对收复亚历山大的祝贺。

  “如此一来,距离恢复最终之圣城,也不过一步之遥。可喜可贺。”

  但教皇,以及枢机主教团们的喜悦,仅仅停留在表面。早在七世纪,东西教会就撕裂了,那是东方诸教会与公教会近乎彻底的断绝关系。现在,巴西尔去亚美尼亚,索菲攻打埃及,再加上之前收复的叙利亚,已经有三个东方教会重新回到了罗马的统治之下。

  那谁做主?这些东方教会压根儿就不相信罗马教皇的地位,他们只承认平等的罗马宗主教。人越多,教皇的位置就越不稳,还能高兴起来吗?

  但另一方面,他们抱上了比法兰克国王更粗的大腿,甚至还算回归罗马,并且遥控法兰西、英格兰、安达卢西亚、和德意志与北欧的天主教会,不管稳不稳,权势总归是立起来了。不像以前那样被罗马城的贵族们操纵左右。

  所以教廷在这件事情上,看法是左右为难。

  斯凯利兹隐隐约约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道完贺以后,就迅速辞别,准备去巴勒莫。

  至于巴西尔要求的参与庆贺弥撒?

  就罗马城目前的复杂局势而言,斯凯利兹认为,人固有一死,不一定重于泰山,但不能死的轻于鸿毛,作为历史学家,《历史简介》的手稿还等着他去更新呢。可不能因为公务丧命啊。

  匆匆的逃离罗马,斯凯利兹直擦汗。

  果然历史上搬家去新罗马,是有理由的。和旧罗马的‘民疯淳朴’相比,新罗马算得上民风淳朴了。

  这次南下,并没有走原先的路,因为船上多了一行人。

  一位女士。

  “乔茜拉女士,祝您的黄金生意日益昌隆啊。”前来送别的商人们热情挥手,恨不得把她送到天堂去。

  上船的,正是拥有索菲宫廷封位的宫廷女士乔茜拉。她也是前任威尼斯总督彼得罗三世的女儿,但在他父亲征服达尔马提亚的时候,被迫嫁给被俘的克罗地亚王之子史蒂芬,成为联姻的棋子。早在索菲进入尼科波利斯时,她与丈夫初出茅庐,参与黄铜与金矿生意时,就被索菲从海盗窝里拯救出来。从此,乔茜拉在威尼斯与索菲的宫廷里几度来回。她的愿望,就是能自由。

  直到威尼斯覆灭,乔茜拉再次请求索菲,允许她与史蒂芬王子离婚,她才算是彻底成为自由身。

  自由了的乔茜拉,重接旧业,和以往一样带着自己的人手在海上跑起了黄金与货币兑换贸易。

  当然,有胆量与赛理斯商会竞争黄金贸易的人,必然是有后台的。索菲的女人们,就是乔茜拉的后台。乔茜拉此次,正是到罗马贩售她刚刚在阿非利加总督区得到的金矿石。看在索菲女人的面子上,乔治亚全额吃进,送去铸币厂。

  以斯凯利兹观之,他感觉乔茜拉身上有一种男性般的自信,举手投足间,全不把女德之类的传统当回事。

  “这次到托斯卡纳,我本想找吉塞拉女士咨询亚平宁山中的金矿,但吉塞拉女士直接抱着艾拉蒂萨和亚历桑德罗两位公子,谎称去皮斯托亚度假,让我白跑一趟。”乔茜拉喝着酒,与部下的会计、出纳、交易员们说:“你们现在都记住,到巴勒莫之后,谁都不许提吉塞拉女士的事,明白吗?”

  斯凯利兹相信,这不仅仅是对她属下的警告,也是对自己的警告。

  罗马有两位尊贵的吉塞拉女士,一个是托斯卡纳女大公,著名的女武士吉塞拉;一个是匈牙利女王,性格和善仁慈。

  而托斯卡纳女大公,竟然和索菲的宫廷有龃龉?

  斯凯利兹动动脑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索菲在意大利雷厉风行的分割地权,很显然损害了吉塞拉女士的权力,她现在除了财政特权与一定的人事任命权,在托斯卡纳公国的威名越发式微。所以这位吉塞拉跟索菲闹脾气,抱着两个孩子躲在温泉山里。

  这得要人去哄。

  女人嘛,哄一哄就好了。

  但斯凯利兹发现,不管是乔茜拉,还是乔治亚、本笃八世,都没有去哄的意思。

  难道索菲为了强推统治,竟然跟小情人闹生分?

  将这疑问藏在心中,斯凯利兹的船队先北上,来到了繁荣无比的比萨港。

  虽然没有比萨斜塔,但无需其他建筑,比萨人穿金戴银的富贵风格,就足以让罗马使团艳羡。穿的比新罗马市民都好。

  船队来到比萨,是要借比萨航道,走科西嘉-撒丁尼亚的路线,绕道去西西里岛。正好,斯凯利兹也想看看据说一直忠于罗马的海上孤忠。

  但显然,现实令他失望。

  这两座岛忠于罗马,不是因为忠诚,只不过是孤悬海外,没谁能征服他们。

  而且这里也过于贫穷。

  要知道在公元前,撒丁尼亚岛还是一个农业发达的产量地。而这会儿,撒丁尼亚人才刚刚因为海盗褪去,来到海岸边定居,开垦农田,尝试捕鱼。来来往往的商船也往往是贩售低级商品,低价收购大量毛皮、造船木材。

  乔茜拉女士在东北部的奥尔比亚城停留了一天,据说又收购了一处金矿。按照最新的民法典规定,索菲不再强制征收金矿,也不逼迫他们将金矿石低价卖给赛理斯商会,但索菲仍然保留唯一铸币权,任何城邦、地区不得私自铸币。

  瞻仰被毁灭的卡利亚里城也没有多少感觉,斯凯利兹更希望看到塔兰托城那样百废待兴的模样。

  转了一大圈,使团才从西方靠近巴勒莫。

  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这座庞大到铺满视野,恨不得占据天空的大都会呢?

  斯凯利兹想了很久,他认为,没有词汇。

  实在是太大了。不像君士坦丁堡蜗居在小半岛上,巴勒莫有无尽的土地扩张。

  于是山上、林中、海边,远山与近岸,到处都是高低起伏的,融合了意大利、罗马、伊斯兰各种风格的独特房屋。充满活力的杂乱街区,让人误以为稠密到几乎不可通行。巨大军事要塞上弩机斜对着海港,军士警戒,旗帜飘扬。风吹过高高的引水渠,少女头顶水罐,光着小脚走过街市,说书人与卖货郎走街串巷,老人抱着腿坐在葡萄藤下聊天下棋。人们喜穿对襟长袍,腰带来区分富贵与贫贱,但无论贫富,腰带上都挂着各种小物什,这同样是索菲军队里流出的赛理斯风格。

  黄色的阳光挥洒在金碧辉煌的大宫殿上,同样是融合多种艺术风格的行宫壁上。

  伊斯兰风格的花纹壁画,赛理斯式宫顶,罗马样的回廊,以及宛如花海的御前花园接踵而至,塞满眼帘。

  阳光并不刺眼,乔治与斯凯利兹却不由自主的举起手挡住眼睛。

  这城市,美的刺眼。

  作者的话:1000章了!我的天,我都没想到会写这么长。本来应该写到索菲孩子的,但太长了,先发一半。

  第一千零一章 斯凯利兹的西行漫记(八

  海港,鳞次栉比的排列靠近。

  山峦,高高低低的铺陈而来。

  这个城市仿佛就能够将各种各样的素材杂糅在一起,而不损害自己的举世无双。

  就连教堂与清真寺都和平的共处于同一条街,穆斯林与基督徒衣衫相近,习性相似,甚至能聚在一起下棋聊天。

  与旧罗马城那边喊打喊杀,好似耸峙的山峦般尖锐的紧张气氛相比,巴勒莫就像这片大海,多了份母亲般的包容,画成画,一定是温暖共存的米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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