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变了拜占庭 第568节

　　“我开始相信了，它可真大。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都市。”乔治惊叹着。在亚美尼亚高原，几千人的城市，那都是了不得的地区大都市。而在索菲麾下，万人以上的城市，他们就至少看见了十座，更不提没见过的地方。

　　有人崇拜，当然也有人犟嘴：“我不觉得，还是君士坦丁堡更恢弘，你看这座城乱得像一团灌木。”

　　但无论是崇拜还是抵抗，巴勒莫都包容的欢迎所有人。

　　来自巴塞罗那、白银海岸、勃艮第、罗马各地的商人、学者、游客摩肩擦踵，即便来自科尔多瓦、休达，即便是穆斯林，也依然能自由的奔走在大街上。正是靠着包容并兼的态度，巴勒莫大学里超过半数的教授，都来自科尔多瓦。这些倒霉蛋的学院、藏书馆以及知识的结晶，都被粗暴的圣战者阿尔曼苏尔给焚毁了。

　　大概占星家宣布，本世纪初，是燃烧知识之周。

　　“该死的贼人们，不准在公开场合点火，不准在非饭点烧灶，总之就是统统不准！”一队警察飞马奔过，但他们没有拿治安木棍，而是肩扛手提着木桶、湿布包，看样子是去救火的。

　　不多时，又有一队警察骑马向西奔去，看样子也是去救火。

　　“正是秋日，天干气燥，再加上如此之大的巨城和如此盘根错节的街道，容易发生火灾，也就不足为奇了。”斯凯利兹连连摇头，他终于发现了巨大都市的一个致命弱点。

　　容易火灾。

　　事实上，君堡人民应该是很熟悉的。毕竟就君堡那个拥挤程度，也是很容易火灾的倒霉地方。而君堡的解决方案，是让各个工会组成救火队，自己负责拯救自己。但民间的救火团体…只能说有胜于没有。

　　这时，一个女人靠近了皇家使团。

　　“在巴勒莫，为了解决夏秋时节的火灾问题，特意组织了专门的救火警察队，再辅以引水渠和水井，还有各个社区组织的巡火铺，一般不虞火的侵扰。”

　　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个标准赛理斯宫廷贵妇。

　　棕色卷发，一身白色贴身对襟长裙，端庄而沉稳。

　　“您好，我是陛下秘书约翰·斯凯利兹，这位是…”

　　“乔治·西奥多卡诺斯，我知道，父亲刚刚起伏为帝国总督。我是艾米莉亚。宫廷总管家。”这女人微微俯首，便转身道，“跟我来，安德…女士们明天会见你们。”

　　艾米莉亚？

　　斯凯利兹惊讶的抬起头。

　　这个女人…没记错的话，曾经以18岁的年龄，摄政加埃塔城邦，在南意大利组织反索菲包围圈，将数家王国与城邦拉入联盟，在声势上与索菲几乎达成五五开。光论当时的成果，这个反包围圈的达成，就比国内那些痛恨敌视索菲，却屁事都做不成的贵族强数倍。

　　只是外交上再努力，也不能掩盖战争上的劣势。

　　这个反索菲包围圈，没有成立多久就被索菲当场手撕。

　　艾米莉亚也被推翻，抓进索菲的宫廷里关押。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宫廷的总管事。那不就等于盘里努斯那样的大总管吗？

　　使团一行人被安排在卡尔斯行宫外的一处高档官邸中。艾米莉亚让仆人交给他们一块铁牌，让他们可以在明天的午后，进入宫廷面见尊贵的宫廷女士们。

　　等艾米莉亚走后，年轻的乔治捅捅斯凯利兹的肩膀：“你猜，索菲和这个艾米莉亚有没有一腿？”

　　斯凯利兹仔细想了想，认为有：“肯定是有的。征服曾经反对自己的女人，岂不是雄伟帝王的一大乐事？”

　　“我觉得也是。”乔治连连点头，拍打斯凯利兹的肩膀，表示好兄弟果然一般见识。

　　那边，艾米莉亚无聊的让监视的仆人别什么垃圾话就传，一边走入宫廷后的花园中。

　　一家人正在草地上喝下午茶，顺带玩小孩。

　　安德莉亚，作为一家的女主，毫无疑问的坐在主位，她穿着同样端庄的紫色华丽长袍，膝下是年仅5岁的小伊萨克与年仅4岁的小巴西尔。两个孩子继承了父亲的黑发与黑瞳，但皮肤则随母亲更加白皙。可惜作为索菲的儿子，健身打熬筋骨并参军是必须的。所以再过几年，这俩粉嫩小男孩就得在泥巴里打滚了。

　　在安德莉亚身旁，就是古尼贡德女士，在场只有她穿着一身朴素的修女袍。她的孩子雅尼克年龄还小，所以没有去勃艮第加冕勃艮第王子，但位置是百分百确定的。

　　“别动，瓦尔丹！”

　　娜缇娅女士已经不再上战场，身材也日渐丰弥，带着股火辣的劲儿。但疲于奔命的母亲发现，他的儿子瓦尔丹，与女儿妮娜，完美继承了她的活力，跑起来不知疲倦，让她抓也抓不到，骂也骂不着。

　　“瞧，真是狼狈。”

　　看娜缇娅笑话的厄敏嚼着肉糕，与负责宫廷财政的爱葛妮思碰杯。

　　爱葛妮思碰完杯，将杯中的甜糕送给站在身边，乖巧可爱的小海伦娜：“小姑娘，这是给你的礼物。”

　　“快说谢谢阿姨，我的小海伦娜。”

　　亲自端着一锅新鲜出炉糕点的玛利亚女士一边催促小女儿遵守礼仪，一边把二儿子鲍里斯的手打掉：“洗手了吗？中午不好好吃饭，下午不许吃甜的。”

　　索菲的大儿子西美昂，已经9岁了。快成为成熟男人的他，必须去保加利亚履行自己保加利亚独裁主的职责。所以无缘与兄弟姐妹们一起享受美好时光。

　　玛利亚女士也在海伦娜与索菲秘密结婚后，获得了自由，与索菲一家人到巴勒莫享受天伦之乐。

　　这时，另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抱住玛利亚的腿，奶声奶气的恳求：“玛利亚妈妈，我作业没写完，你帮我求求妈妈，我真的不会算135除以10是多少。”

　　大家看去，正是安德莉亚的嫡女，小赛奥法诺。

　　玛利亚听罢微微一笑，放下糕点，抱起小赛奥法诺，点着她的鼻子：“求我有什么用呢？去找你哥哥。”

　　小赛奥法诺当然理直气壮的叉着腰：“他们都太笨了！”

　　女士们顿时笑做一团。

　　除了希腊三兄弟曼努埃尔、安东尼与皮尼基斯，意大利三兄弟艾拉瑞萨、亚历桑德罗与马克西米利安，还有玛格丽特带走的史蒂芬，以及海伦娜肚子里不为人知的孩子外，索菲剩下的八个孩子，都在这里。

　　他们接受希腊式的宫廷教育，还有大学教授授课。某种意义上，和清朝的倒霉皇子一个待遇。

　　“好了孩子们，不要再祸害小草了。”安德莉亚拍着手，“快去睡一会，晚上要上三节课哦。”

　　“哦不，安德莉亚妈妈！”

　　已经上学的孩子们纷纷求饶。

　　而没有上学的，比如刚两岁的雅尼克，就坐在桌子上不停拍手，仿佛哥哥姐姐们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

　　第一千零二章 让我们来谋杀巴西尔吧

　　“小西美昂在保加利亚遇到了些困难，他竟然想让尼什公爵停止侵害地方部落领土，小蠢货以为自己坐在什么位置上？他可不像他的父亲那样，可以睥睨众生。”

　　把小屁孩们都赶去睡觉，安德莉亚放下茶杯，才主动向玛利亚提起索菲大儿子遇到的困境。愚蠢的西美昂东施效颦，竟然想要模仿他父亲索菲那样，去限制大贵族权力，扶持支持自己的小群体。

　　但年轻9岁的西美昂却不知道，照葫芦画瓢在保加利亚是没有用的。

　　他没有索菲那样强大的武名，没有威震四方的军队，自身能在保加利亚成为独裁主，一方面是仰赖索菲、巴西尔的皇家血脉与加冕，另一方面则是依靠尼什公爵联合的保加利亚上下贵族集体扶持。连马库斯，都选择迎娶史高比家族的女性与贵族联合。

　　而西美昂选择来扶持的，却是地方小部族与村落。可问题是，反对他的地方势力，却也大都来自于此。他们比大贵族更保守，更不懂变通。

　　愚蠢的小西美昂，竟然要砍掉自己的座椅，给敌人送去刀刃。

　　这一愚蠢的行为，显然遭到马库斯与尼什公爵耶迪里德·赫奈的强烈反对。马库斯立即否定了这一政策，耶迪里德也专门到索菲亚城，训诫自己的女婿不要不懂装懂，胡乱为政。

　　好在小西美昂的行为仅仅在纸面上策划时就被阻止。

　　他也仅仅九岁，能学习父亲是个好事，并且在对训诫之后立即改正，倒也没有让保加利亚贵族对他失去信心。

　　每一个王在成熟以前，都会做出许多糊涂事。

　　玛利亚稍稍愕然，没想到离开自己的大儿子，在无人教育的情况下还挺有勇气，想插手地方治政。

　　“我早就训诫过他，现在看来仍不能让他一个9岁的孩子留在远方。还是让他回来继续读书吧。”玛利亚连连摇头。

　　但安德莉亚，以及古尼贡德都不认为这个逃避的行为有用。

　　“西美昂已经九岁了。以前男人15岁穿上白袍，象征成年。西美昂必须历经磨难，才能像凯撒一样，成就自己。”古尼贡德阻止玛利亚的溺爱行为，“他是索菲的长子，想必也继承了索菲百折不屈的铁骨。”

　　安德莉亚也说：“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派出了四个教授到索菲亚为小西美昂讲授知识，也派出八个官吏启示他政治的真相。希望你能理解。”

　　看主母已经做出安排，玛利亚便也不方便多说什么。

　　事实上，玛利亚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心性坚韧，在巴西尔的宫廷里生活下去，隐忍总是基本关。小西美昂能用这种蠢手段，说明他在索菲亚的日子过得不怎么样。

　　安德莉亚派教授与官吏过去，一方面是教小西美昂懂得继续忍着，另一边明显是声援，免得保加利亚贵族做事太过分。

　　马库斯呢？

　　玛利亚相信马库斯的忠诚，但马库斯很可能也过得一般。

　　政治斗争不是战场，却比战场更残酷。耶迪里德·赫奈为首的保加利亚大贵族，恐怕已经占据了政治主动权。

　　未来的保加利亚，很可能会有第2次的戡乱战争，把第一次战争没能清理掉的残余一起干掉。

　　一般来说，倒霉总是成双成对。

　　“不只是保加利亚，我看勃艮第、匈牙利，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安德莉亚拿出积攒的信纸，愁绪丝丝入眉。

　　在上下勃艮第平定以后，不甘心的法王最终接纳了奥托威廉，把他安置在勃艮第伯国的北方，用以对抗即将南北联合的诺曼人。

　　但在屡战屡胜的战场之外，是上下勃艮第难以弥合的分歧，以及矛盾重重的地方贵族互相使绊子的尴尬境况。狄里昂征服白银海岸的图卢兹、哥特领以后，这个问题就更大了。瑞士的山民接受统治，也支持，但路途遥远；里昂、第戎、贝桑松的贵族接受统治，但拒绝直辖，只想当土皇帝；普罗旺斯本土人接受直辖，但却不喜欢罗马人；白银海岸啥都不想要，只想赶走狄里昂，换个统治者也行。更北方的勃艮第伯国人，想去投靠法王。

　　这种尴尬，不是一时半会的军事征服就能解决的。

　　在匈牙利与克罗地亚，这种情况稍微小一些，可依然隐患不断。据说玛格丽特女王在进攻布达·佩斯时，就遭遇顽强的反击，在补给线可能被切断的情况下，一胜再胜后顿兵德意志人建造的石城下，选择暂时后撤。

　　“我已经36岁了，没想到活的比我父亲还繁忙，还大权在握。”安德莉亚还有闲心调侃自己的忙碌。

　　玛利亚长叹一口气：“都怪索菲，还不回来主持大局。”

　　要是索菲此时在巴勒莫，还会有这么多麻烦？

　　“他怕不是在埃及享受着呢。”安德莉亚表情拉了下来。但却并不指向自己的丈夫：“他29岁了，我也清楚像我这样的老女人，栓不住他。男人一辈子都喜欢年轻少女，能帮家族夺取埃及地区，倒也行。可海伦娜竟然…”

　　海伦娜竟然怀孕了。

　　安德莉亚没有任何一刻，比她看到海伦娜不自然的走路姿态时，更想把索菲那玩意给割了。

　　就算索菲的私生子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她都诚恳的一视同仁抚育。

　　“你知道了？”海伦娜与古尼贡德同时惊呼出声。

　　在外面旁听的艾米莉亚不禁疑惑：“还有谁不知道吗？”

　　“可能女人更容易发现女人的问题吧。”爱葛妮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解答。

　　虽然海伦娜一直隐瞒，但女人刚怀孕时的日子，在座绝大多数都经历过。海伦娜孕吐、嗜睡、精力不佳，藏不住的肚皮是准备瞒住宫廷里的谁？

　　她一怀孕，问题就大了。

　　谁才是索菲的正统继承者？

　　是安德莉亚的两个孩子，还是海伦娜肚皮里的那个？

　　甚至稍微想远一点，巴西尔死后，索菲势必要与海伦娜离婚，与她的三个女儿之一完婚获得血脉正统性。

　　到时，又是谁的孩子来继承？

　　安德莉亚的手指敲打着桌子，她想起了一件事。

　　“让我们……来谋杀巴西尔吧。”

　　作者的话：十分感谢AdmiralShen，耶律鸣的打赏，鞠躬感谢AdmiralShen的三万打赏！大佬大气

　　第一千零三章 斯凯利兹的西行漫记（终

　　这句话安德莉亚没有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