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朕在大秦的悠闲皇帝生活！ 第714节

“大汗有令，各帐格勒速去大帐听令！”

兰杜尔与副格勒呼木图对视一眼，双双敛起神色，兰杜尔甩掉鞭子，勒紧缰绳，狠狠甩上马背：“走！”

两人前后离去，呼木图转头飞出眼色，示意来人把兰景妍放开。

随账里几个躲着不敢出来的人连忙上前， 手脚并用将人解下，小心抬进帐里。

兰景妍口唇破了，发丝贴在颊上，碎衣和皮肉黏在一起，随呼吸轻轻颤抖。

老图真从角落过来，沉默蹲坐在她身边，拧干毛巾帮她擦身，兰景妍咬牙忍痛，药粉洒在胸前，沁入血脉之中。

她艰难抬起手臂，缓缓搭在眼上，随账里的女子蹑手蹑脚进来，帮老图真换洗布巾。

水盆的水换过几次，几道伤口才略略止血，兰景妍攒够力气，杵地攀爬起来，摇晃走到院中，抬起井边水桶，颤巍巍举到半空，劈头盖脸浇落，将残血冲洗干净。

她一桶接一桶浇水，身上伤口次次洗涮，泡的边缘发白，像一张张小孩的嘴，齐声吟哦什么。

帐中几人挤在一块，各个不忍睁眼，齐齐拍打老图真，指望他做些什么。

老图真默默扇火，像个先天发育的哑巴，没有半点回应。

兰景妍，一步步挪回帐中，垂头摔在地上。

她没有穿鞋，冻得脚底通红，身上的血却不再流了，伤口覆上一层白霜。

“都出去，”老图真熄灭柴火，端来一只药碗，“帘子放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乖乖退出帐外，抬手放下帘子。

老图真吹凉药碗，把药液放在兰景妍唇边，兰景妍胸口起伏，艰难撑起半身，抿唇卷起一口，苦的咽不下去，抬手抓来一把残雪，囫囵塞进口里。

“为什么非要救人，”老图真开门见山，“平白遭了这一通罪，值得么。”

兰景妍没有回应。

她哆嗦手指捧着药碗，掌心颤抖不休，洒掉半盏苦药，凭气力攥住碗沿，一股脑灌进口中，啪一声摔烂瓷碗：“烂命一条，值与不值，有什么关系。”

账内一片静默。

半晌过后，兰景妍苦的脸颊皱起，像只被搓圆捏扁的团子：“苦······老图真，糖水。”

“没有，”老图真淡道，“烂糖一堆，吃与不吃，有什么关系。”.

第855章

兰景妍噎住。

她泄气耷拉肩膀，指头在残雪上拨弄，时不时抓起一把，吮吸冰凉味道：“兰杜尔是个没脑子的，故意压下风声，不让父汗知晓。

淮水河畔大军压境，乌压压如同黑云。秦军，将士气势如虹，始皇帝若被兰杜尔抓住，在阵前凌迟处死······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便将他放了，”老图真抬眼，“将他捉来献给可汗，你定能晋升格勒，与兰杜尔平起平坐。”

兰景妍裹紧布巾，身上瑟瑟发冷，她目光游移，盯上自己脚背，那趾头冻得狠了，几乎掰弄不动。

布条缠在脚上，曾有一刻温热。

帐中一片静默。

“秦国军人都是条汉子，”兰景妍挠动头发，半晌才道，“趁人之危，胜之不武。”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老图真道，“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来上一回，我便打上一回，来上两回，我便打上两回，”兰景妍笑道，“刀剑无眼，愿赌服输，堂堂正正在战场相见，总好过趁人之危，欺侮单枪匹-马的人。”

老图真看她半晌，从布袋里取出糖块，囫囵泡碗糖水：“你都说与我听，不怕-我告诉可汗？”

“你若要告，我早死多少回了，”兰景妍满不在乎，接过糖水一饮而尽，“我知道你不在乎。”

老图真接过糖碗，慢条斯理吐息：“不在乎什么。”

“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在世上了无牵挂，”兰景妍倒回地上，侧身蜷成一团，“你看我们明争暗斗，和看猴戏差不多吧。”

老图真哑然失笑，花白胡子抖动，皲裂如树皮的面容颤抖起来，聚成翻涌波涛。

兰景妍昏昏欲睡，在山里冻了几夜，身上低热才退，又被拎出去打上数鞭，身上皮开肉绽，热浪隐有再起之势。

她每天受伤不断，老图真不忍再灌她苦药，拧湿毛巾覆她额上，缓缓帮她擦身，兰景妍半梦半醒，神智不清时仿佛睡在白狼背上。

随它在林中穿梭，山中寒风不断，野兽吼叫不休，兰景妍侧过半身，瑟瑟抱做一团，挣的伤口开裂，眉毛紧紧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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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图真拧眉帮她擦身，她恍惚探出手臂，胡乱抓住什么：“娘······娘，为何不肯要我。”

老图真定住动作，缓缓抚她手背，助她镇定心神。

..... ..... .......

兰景妍额头滚烫，身上发冷，左右转动脑袋，似乎在寻找什么：“为何······我是这般模样。”

她探出手臂，摩挲抓住发丝，使出吃奶的力气，向下拽掉几缕。

她摸摸索索，指头触上眼皮，发狠向里按去，老图真眼疾手快，握住她两只手背，轻轻拍打几下。

“老图真，”兰景妍吐息烫热，脸颊烈如火灼，“我娘······是哪里人，她可还活着······若她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为何我叫这样的名字，和他们都不一样，是不是，是不是娘取给我的······”

老图真片言不发，像安抚做噩梦的小孩。刀.

第856章

将她揽在怀中，静静揉她肩背。

兰景妍嘟嘟囔囔，胡言乱语，几句话说的磕磕绊绊，自己都听不清楚：“我长成这样，她一定不会是北夷人。

我也不像父汗，他们都叫我杂种，我，我不是杂种······呜，这药好苦······”

“吃糖便不苦了，”老图真哄小孩似的，掰掉半块糖 粒，塞进兰景妍唇中，“不要咽下，含住便不苦了。”

兰景妍舌头卷起，听话含住糖块，它在唇间融化，丝缕甜味沁入舌底，冲淡酸涩药味。

她卷得更紧，像一只被剥去皮毛的动物，在寒风里缩成一团，她哆哆嗦嗦，小声迷糊嘟囔：“为何我不留疤痕······”

不止不留疤痕，受了这么多鞭伤，她身上隐隐结痂，连血都不再流了。

老图真摸索抓来长毯，给兰景妍裹在身上，起身去炉边煎药，兰景妍裹着毯子，浑浑噩噩睡着。

脸上潮红一片，昏茫不知今夕何夕，半个时辰过去，帐外马蹄嘚嘚，信使在院中转圈，扬声振臂高呼：“大汗有令，各帐小格勒速去大帐听令！”

足足喊过三次，兰景妍才从梦中惊醒，她爬起身时踉跄两下，险些摔在地上，扶膝喘息几口，堪堪站稳身体，出去接过传令，将信使请出院外。

她回到帐中，路过水桶时脑中昏茫，晃不出几分清明，她拎起水桶，捏几个雪球丢在里头，弯腰半跪在地，在脑袋扎进里面，左右摇晃数下，冻出几分神智。

外面寒风呼啸，兰景妍进到账内，找出几块布条，在身上环绕几圈，牢牢勒住伤口。

伤口可以止血结痂，疼痛却不会消失。

她离开圆账，去马概牵来白马，双腿夹紧马腹，向父汗大帐奔去，烈烈风声掠过耳边，身上疼痛更甚，心头却掺杂几分爽快。

她喜欢骑上狼背，骑上马背，在它们背上奔腾，在林间肆意穿梭。

临近大帐不能骑马，她翻身下马，吹响几声口哨，令马儿自去吃草，刚走出两步. .........

后背被飞来的石块撞到，她低头捡起石块，胸口又中一下，逼得她倒退几步，堪堪定住脚步。

她立在原处，抬手遮挡阳光，四处密林影影绰绰，晃过几条暗影。

兰景妍看向四周，了然于胸，自背后取出弹弓，在下个石块到来之前，弯腰滚过几圈，背靠树干躲好，高高拉起弹弓，向密林深处射|出。

伴随一声短促惊叫，一道暗影从林间落下，数个石块从四面八方射来，挡住躲藏去路。

兰景妍左支右挪，挡住连番袭击，手中弹弓不断弹|射，射下数条暗影，几个人哎呦 哎呦叫着，互相搀扶肩膀，一瘸一拐踉跄，从密林深处走出。

兰古拉，兰阿波，兰道真，兰延格······

各帐的小格勒都在这了。

遵循北夷传统，格勒均为大可汗所出，晋升排位全靠军功，小格勒则从平民之间选拔，要靠每年一次的格斗排位，胜出者只要大可汗赏识。.

第857章

便能鲤鱼跃龙门，从平民获封为小格勒，可认大汗为父汗，有独自居住的圆帐，下一步便能上战场杀敌，立大功者有望获封格勒。

兰景妍不受格勒待见，摸不到格勒封号，只能年年参加小格勒选拔，次次都能勇夺前三。

花名册递到大汗帐中，其余两人都得到封号，她的名字却被划掉，成为丢置不用的弃子。

她锲而不舍，年年参加选拔，年年成为笑柄，以至于最终获封小格勒时，其19余小格勒比她小五岁有余，各个拿她不当回事。

每当聚在一起，都会联手使绊子闹她，说父汗年年见她名字，被她烦到忍无可忍，才提她上来充数。

兰景妍不为所动。

这么多年过来，什么羞辱的话没有听过，几个半大孩子的挑衅，她不会被他们轻易激怒，毁掉这来之不易的封号。

十来个小格勒站在大帐外面，毕恭毕敬弯腰行礼，等待父汗召见，一刻钟后信使出来，掀开半面帘子，扬声喝道：“大汗有令，各账小格勒进帐中议事。”

进帐时不准携带刀枪，更不准抬头直视可汗，大帐比其余几个副帐更大，进去时嗅到兽骨浓香，正中央架着一口铜锅，里面不知煮着甚么，皮肉都煮烂了，汤顶飘出白沫。

其余小格勒口水横流，时不时望向大锅，大帐内满是毛皮兽骨，隔几步挂一只风干虎头，冲他们龇牙咧嘴狞笑，似乎兽头正在山野之间咆哮，风中飘散浓烈腥臭。

龙骨檀香飘散，几个人鱼贯而入，在可汗面前握拳贴在胸口，单膝跪地行礼：“父汗。”

“抬头。”

兰景妍微微抬头，仰视父汗面容。

北夷大可汗兰赤阿古达身量高大，赤棕胡须覆盖面容，眼瞳赤红高鼻大嘴，脖颈粗壮声如洪钟，座下一张乌黑熊皮。

身旁盘着几个蛇一般的窈窕美人，她们各个抱着浓密毛皮，含羞带怯看向不敢抬头的小格勒。

小格勒本就长得不俗，特别是有些时候的模样，最是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