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朱允熥,打造大明巅峰 第185节
詹徽双手呈着一份奏折,开口道,“太孙殿下,户部侍郎和工部侍郎一职,已经空缺三月。这是候选官员名单,请殿下裁断!”
“这事,你该先报于皇爷爷那边!”
侍郎是正三品,必须皇帝钦点。他只是皇储,可以保举提拔但没有直接任命的权力。
“臣奏过于陛下!”詹徽笑道,“但陛下说,这等事殿下做主就好!”
朱允熥含笑点头,拿过折子看了起来。
折子上都是够资格升任侍郎的官员名单,密密麻麻一大片。朱允熥仔细的看看过去,大多是洪武十八年左右的进士。这些年中进士的时候都三十多岁,经过几年的磨练,现在正是能独当一面的时候。
“赵勉?”朱允熥看到这个名字,拿起朱笔画了个圈。
这人是中书舍人刘三吾的女婿,也是东宫一系的官员。
“今日孤看了,定了,也是走个过场,具体还要在朝会上众议!”朱允熥继续边看边道。
“您都画了,朝会上才是过场!”詹徽心里暗道。
工部侍郎,主管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矿冶、纺织。还有造币和度量衡等事。
造币?
朱允熥似乎想起了什么,紧接着眼神落在手里官员的名单上,顿时一凝。
洪武十七年榜眼进士,翰林院修撰练子宁!
又是一个大忠臣!
不亚于铁铉方孝孺的忠臣!
原本时空中,燕王朱棣进京,把他绑上金銮殿。练子宁痛斥朱棣,谋权篡位大逆不道。朱棣一怒之下,割了他的舌头。
然后,当朱棣在大殿中对群臣说,“我非篡位,乃是欲效仿周公辅成王!”
练子宁听了,直接用手指头蘸着嘴里的血,在大殿金砖上写道,“成王安在?”
朱棣那活阎王的性子,直接杀了他家四百八十多口,就一个幼子被侍女偷偷藏起来,躲过一劫。
朱允熥最喜欢这样的忠臣孝子,起码这些人的人品没有问题。为官无论才干如何,但没有德行,没有人品,一定不会是好官。
于是,他提起朱笔在奏折上画了个圈,把练子宁包裹进去。
“再和你说一遍,这两人孤看着还行。但侍郎乃是国朝三品,还需在朝会上禀明皇爷爷,明白吗?”朱允熥把奏折送还,放下笔说道。
“臣遵旨!”詹徽笑道,“殿下,苏州知府,同知,通判等官位也已经出缺,还有浙江布政司使也获罪。臣愚钝,该选何人,还请殿下给臣一个章程!”
“国家大臣,不可轻言提拔!尤其是地方父母官,要慎之又慎!”朱允熥想了想,“都拿到朝会上奏议,请皇爷爷圣裁简拔!”
杭州的张善是朱允熥一系的官员,苏州他也必须抓在手里。关于人选其实他心里已经初步定下,只不过他不想当着詹徽的面说出来而已。
不过,朱允熥忽然心有所悟,詹徽是不是话里有话?如何选人给他一个章程,莫非他吏部已经有了腹案?
随即,朱允熥笑笑,“一省布政司非皇爷爷钦点不可,苏州府该用何人,你是吏部尚书,有举荐大臣之责,你可有什么人选?”
“吏部会督察院历年考察,户部给事中李震,山东道监察御史王度,御史杨吉,河南河道胡斌,还有山东按察司使陈瑛,都符合外放苏州的条件。苏州乃是江南重地,虽五品知府但权限极大”
“等等,你说谁?”朱允熥的眼睛眯起来,笑道“山东按察司陈瑛?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呀!”
“是!”詹徽笑道,“陈瑛此人乃洪武二十年之进士,先为御史后为山东按察司,为官刚正不阿,颇有贤名”
啪,朱允熥一拍宝座的扶手,大怒道,“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他说话?”
第143章 允执中阙
朱允熥暴怒之下,詹徽马上跪伏于地。
无怪他如此暴怒,那陈瑛何许人也,昭昭史书历历在目!
古往今来,有忠臣就有奸臣。奸臣永比忠臣多,可是不是所有奸臣,都有资格位列史书。那陈瑛,是刻在史书上,专门单独写在奸臣传中的人物。
初为山东按察司,永乐元年入京为督察御史。当时朱棣已经觉得自己杀人太过,特意提过,削藩乃黄子澄齐泰之怂恿,其余人等身死不问。
但是陈瑛却网罗罪名,愈加迫害。对朱棣言道,陛下得江山,当用重典,加害正直之臣数十族。即便是降臣之中,每不合他意,便奏于朱棣,言心怀旧主,视帝为篡!他手中血债累累,冤声彻天。所办之案,即便是永乐臣子,亦掩面而泣。
洪武建文两朝,忠臣无遗种!
大明朝堂,敢于直言之士,杀戮一空!
他最为奸恶残暴的地方,不但因为他害死了那么多人,而且连人家妻女都不放过。所有罪臣家眷,全部充入教坊司为妓。而且派人轮奸,即便是大肚子的孕妇也不放过。
即便是后来赫赫有名的锦衣卫指挥使纪纲,跟他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
这等人,简直就是丧良心的疯狗野兽。朱允熥一时没想起来也就罢了,现在居然从詹徽嘴里听到此人的名字,而且还要提拔!
“说!”朱允熥走下宝座御阶,厉声喝问,“你和那陈瑛什么关系?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詹徽大惊失色,连连叩首,“殿下,臣不敢有私心,臣所说之人,都是按照吏部历年考查评优的人选!那陈瑛,臣不认其人,见都没见过!”
“说实话!”朱允熥冷冷看他,“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他的名字在最后,还特意和孤说,他的官声不错!”随即,又怒道,“既然你吏部已经有了苏州的人选,为何不上折子,反而要在孤面前谈及!”
说话是一门艺术,做官的说话更是艺术中的艺术。一连串名字谁能记得住。能记住的,只不过第一个或者最后一个而已。
詹徽已经冷汗连连,不能自已。一直以来朱允熥都号称仁德储君,何时发过这么大的雷霆之怒。再者,他一直努力靠向东宫。皇太孙也对他颇为优渥,哪想到今天,就在眨眼之间,待他如仇寇。
看样子,今天若是不说清楚,他詹徽这个尚书的帽子也到头了!说不准,将来人头也保不住了!
“那陈瑛不过是一地按察司,到底哪里得罪了殿下?”
“苦也,苦也,袁珙害死我了!”
朱允熥想的没错,他确实受人所托。原洪武二年的吏部侍郎,袁珙。
这袁珙原来算是詹徽的老上司,两人私交甚好。叩阙案传遍天下,苏杭出缺,袁珙便写信给詹徽,请他关照一下山东的陈瑛。
詹徽这样的官油子,深知若是贸然举荐肯定会引上头不快。于是想着在朱允熥这里敲打边鼓,就算不成也算还了袁珙的人情。
哪想到,朱允熥居然反应这么大!
可是现在,只能咬死了没有私心,乃是为国选才!
“殿下,臣冤枉!”詹徽面如死灰,叩首哭道,“臣真是一心为国选才,别无二心呀!陈瑛在吏部,督察院每年的考评都是优,所以臣才多说几句!臣对殿下忠心耿耿,怎会有私心?”
说着,抓着朱允熥的裙摆,“殿下不喜陈瑛,臣这就让人好好查他,罢他的官”
“你说的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朱允熥一甩裙摆,指着詹徽,“孤原以为,你算得上靠得住的臣子。现在看来,未必!”
“殿下!殿下!”詹徽嚎啕大哭,“太子在时臣对太子忠心不二,至太孙,臣亦不敢有二心,不敢有私心。殿下,臣无心之过”
“别嚎了!”朱允熥怒道,“你一点大臣的样子都没有!”
他心中气是气,怀疑是怀疑,但还真是无法发作。有他在,燕王朱棣永远别想篡位,那陈瑛也永远别想当奸臣。
可是,他从来就不相信巧合两字。陈瑛的名字无故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耳中。而且还和苏州府官职牵扯到一起,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么多官员不提,偏偏提出了这个原本是空中朱棣的恶犬!
大明朝那么多品学兼优之士不提,偏偏提起了这个大奸臣?
再者,这奸臣是不是此时已经搭上燕王的线了!山东距离北平,可比应天府要近得多!
詹徽这个和蓝玉走得很近的官油子,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他的死,史书上说是因为蓝玉的供述!可是史书记载的,未必是真相!
巧合,不过是借口!
巧合,就是在掩盖!
当一个人开始怀疑一件事的时,这件事八成就已经发生了!
“不管如何,这个吏部尚书,也要换人了!”
看着詹徽,朱允熥心中暗道。
“你身为吏部部堂,有考核推举评选天下官员之责。朝廷选拔官员,该吏部督察院等部,选定上书等待圣裁。你詹徽做了二十年的官,不会连这章程都不知道。今日你仗着在孤面前有几分薄面,跑到孤这里歪嘴,你当孤看不出来?”
“到底有没有私心,只有你自己知道,孤也没办法剖开你的肚子,看看你的肠子!”朱允熥咬牙道,“但是孤告诉你,最好别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臣一颗心只有殿下!”詹徽叩首。
“滚下去!”朱允熥一挥手,“自己上请罪折子!”
“臣遵旨!”詹徽连滚带爬,退出东宫。
殿中,朱允熥微微抬头,看着宝座之上的匾额大字,静静出神。
“允执厥中!”
出自尚书,舜帝告诫大禹,人心是危险难测的,道心是幽微难明的(这四个字,本出于故宫中和殿,乾隆亲笔。这里应景,信手拈来,勿怪。)
“这朝堂,远比自己想的更为错综复杂!”
“ 这人心,也比自己想的更为难测!”
“这斗争,也比自己认为的隐藏的更加深邃!”
人,永远没办法知道,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事,是如何发生,如何进行的。人,更没办法知道,你的身边人在私下里,到底在和谁交往!
这也正是,朱允熥一直要保护蓝玉等人的原因。
因为相比其他人,蓝玉等人,除了他朱允熥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王八耻!”朱允熥轻声道。
“主子!”王八耻缓缓进来。
这也是个聪明人,朱允熥不发火的时候他叫殿下。朱允熥发火的时候,他叫主子。
“去把何广义追回来!孤有话和他说!”
第144章 怒斥
且说詹徽连滚带爬出了东宫,浑身已被冷汗湿透,风一吹跟打摆子似的。
眼前宫城恢弘,大殿巍峨,道不尽的皇家气象,煌煌天威。
他詹徽从微末小官做起,二十年战战兢兢才爬到这个位置。却不想,今日顷刻之间,竟然被皇储厌弃。再往后,还谈什么位列三公,还谈什么配享太庙?
自己努力了一生,所有的成就在此刻土崩瓦解。
皇太孙已然对他有了成见,往后该何去何从?
想到此处捶胸顿足,“袁珙,你他娘的害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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