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挽天倾 第233节
“他现在心性不定,趁着寄宿在学堂,正好换个新环境,将这心性正过来。”贾珩轻声说着,转而又是看向探春,笑道:“你明天半晌儿,过我东府这边儿找你嫂子,我之后教你书写公文,出京剿匪,粮草、辎重、军械、宿营,需要全盘统筹,你在一旁看着学学,不管以后用上用不上吧,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探春闻言,点了点头,欣然道:“那我明天一早儿就过去。”
贾珩笑道:“也不用起太早,小姑娘睡会懒觉也没什么。”
“嗯。”探春抬起清澈明眸,定定看着对面少年,应了一声。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我也该回去了,不然,你嫂子等下该打发人来催了,等下你也别送了,仔细再着了凉,穿得怪单薄的。”贾珩打量了探春一眼,温声说着。
说着,就去唤了鸳鸯,然后从其手中接过灯笼,一个人出了荣国府。
……
……
宁国府
内厅之中,灯火亮着。
屏风上映照着四道人影。
秦可卿、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几个人在一起说着话,远处宝珠、瑞珠等丫鬟侍奉着茶点。
四人都是芳姿艳冶的类型,此刻凑在一起,皆着绫罗衣裙,头戴金钗、珠簪,竟是一个比一个娇艳、绚丽,花团锦簇。
这段时日,秦可卿与尤氏三姝虽不说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一场说话解闷,也积累了一些“闺蜜”之情。
中间,尤二姐、尤三姐二人也不是没有回家,但在家住了几天,就是被尤老娘“撵”了回来,让两姐妹寻尤氏,起的什么心思,不问可知。
前天儿,尤老娘甚至想要登府拜访贾珩,但却被尤三姐“劝”了回去。
这边厢,秦可卿、尤氏以及尤二姐手中各自拿着几张文稿,就着灯火观看,分明是尤三姐的练笔之作。
尤三姐一袭丹红色长裙,眉眼妩媚、明丽,轻笑道:“几位姐姐,觉得写的怎么样?”
尤氏着淡兰色长裙,云鬓高挽,艳丽玉容泛起两朵玫瑰晕红,羞嗔道:“妹妹故事写的尚可,只是怎么那么多……艳情之笔?”
尤二姐抬起柔美的眉眼,轻轻笑道:“大姐,我看着挺好的,这叫李靖的端是有情有义,和红拂女二人闯荡江湖,实是一对儿令人羡煞的神仙眷侣呢。”
因是传阅,尤二姐手中拿着的回目,倒是没有大篇肉戏。
“我这边儿也没什么艳情之笔。”秦可卿柔声说着,娇媚的玉容上有些好奇,问道:“妹妹,这风尘三侠是隋代的人物吧?”
“秦姐姐,是隋时的人物。”尤三姐轻笑应着,然后将一双顾盼流波的明眸,看向尤氏,轻笑说道:“我这几天看了不少话本,我发现只要是才子佳人的故事,这种艳情描写是必不可少,许是大家都爱看这个。”
这两天她寻了许多话本来看,情况不比大姐好多少……一天要沐浴更衣两次。
尤氏颦了颦黛眉,将手中的两张稿纸对折叠好,轻声道:“那是人家落魄书生,不怕闲言碎语,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就不要写这些,传扬出去,只怕于名声有碍,这几张,我给你收着了。”
秦可卿、尤二姐:“……”
尤三姐眉眼弯弯,笑而不语。
尤氏美眸抬起,望着外间渐渐昏沉的夜色,看向一旁的秦可卿,说道:“老太太那边儿留了饭,这会儿应该回来了吧?”
虽这话问得有几分“逾越”,但秦可卿却是轻轻一笑,丽人雍容华美的容色在彤彤灯火下,美得惊心动魄,柔声道:“等下唤人去问问。”
这些日子,贾珩没再离家,一直在家陪着秦可卿,新婚燕尔,蜜里调油,不管是容色还是自信都是与日俱增。
就在这时,外间婆子笑道:“奶奶,珩大爷回来了。”
厅中众人闻言,都是离座起身。
不多时,贾珩进入内堂,抬眸见着几人,轻声道:“都在啊。”
尤氏、尤二姐、尤三姐纷纷上前见礼,贾珩冲其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尤氏、二姐、三姐脸上,随意寒暄两句。
秦可卿上前接过贾珩披着的大氅,柔声道:“夫君今儿个回得挺早儿,有段日子没去,老太太没留着多说一会儿话?”
秦可卿之言也是在问,有段时日没去,冷不防过去是有什么事儿?
贾珩轻声道:“找林妹妹有点儿事,顺道儿在那坐会儿。”
秦可卿:“……”
第二百五十四章 贾雨村 原来是她
宁国府
夜色低垂,内堂之中,灯火如昼,贾珩神情安然坐在椅子上,和秦可卿叙说着话。
贾珩道:“明日,宫里将有旨意降下,我领兵出京剿寇,应有十天半月回不来。”
此言一出,不仅是秦可卿一愣,就连尤氏、尤二姐、尤三姐或是担忧、或是好奇地看着少年。
秦可卿颦了颦黛眉,轻声道:“这临近年底,夫君也要派差事?”
贾珩温声道:“正因临近年底,明年大家都想讨个好彩头儿,京畿三辅的贼寇,如能为之一清,也算给圣上的年礼。”
心头默默补充一句,不仅是给崇平帝的年礼,也是给他的年礼,如能靖平三辅贼寇,他的爵位应该还能往上升一升。
不敢妄谈公侯伯子男等五等爵,但从三等将军提个一、二等,应该没什么问题。
加之检索三河帮财货,文官那边儿将不会成为阻力。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夫君在外出征,刀枪无眼,多加小心才是。”
尤氏也是道:“珩兄弟,现在身份不同以往,在外面多多挂念家里,不可太行险了。”
贾珩深深看了一眼尤氏,对上那一双欲说还休的美眸,轻声道:“尤嫂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和两位妹妹多替我照料照料可卿罢。”
其实,尤二姐和尤三姐比他要大上一些,但称为妹妹,也并无不当。
尤氏应了一声,柔声道:“珩兄弟放心就是。”
贾珩叮嘱了几句,看着小几之上的文稿,翻阅了下,问道:“这稿子,是三姐儿写的吧。”
尤三姐的目光,方才就落在贾珩面上,闻言,就俏声道:“是我写的,珩大爷有空可帮我斧正……斧正。”
这段时日,尤三姐也不少寻贾珩问询话本之事,与贾珩也算渐渐熟稔。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我有空看看,如无问题,就寻人帮你刊版。”
几人说了几句话,尤氏笑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和二姐、三姐也下去歇息着了。”
贾珩点了点头,温和目光投向尤氏、二姐、三姐,道:“去罢。”
待尤氏三姐妹离去,贾珩看向秦可卿,笑道:“怎么了,愁眉不展的?”
秦可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夫君,先去沐浴吧。”
贾珩情知有事,看着秦可卿,起身,拉过玉人的双手,说道:“你我夫妻一心,若有心事,倒也不必掖着藏着,坦诚相见即是,走吧,一同去沐浴。”
秦可卿:“……”
一张如芙蓉花蕊的玉容羞红,娇媚、婉转的声音响起,似在说服自己,说道:“妾身是好像还未伺候夫君沐浴过。”
纵是夫妻,这时代都罕有共浴,但秦可卿风流袅娜,在贾珩面前素来绵软,任由贾珩摆布,闻言,虽娇羞得合不拢腿,但也轻声应了下来。
……
……
金陵省
正是晚秋时分,昨晚刚刚下了一场秋雨,金陵府衙门外的青石铺就的街道上,被冲刷的一尘不染,着黑红衣裳的衙役,腰间挎着腰刀,站在廊檐之下,缩紧了脖子,抱怨着阴雨连绵,天气湿冷。
南方本就阴雨连绵,气候湿润,一入深秋,就需得多加衣裳。
后衙,花厅之中,晨曦穿过雕花轩窗,照落在一个着淡蓝色儒衫的中年人,只见那人方面阔口,直鼻权腮,身形雄阔。
此人正是金陵知府贾雨村。
贾雨村正在待客,隔着一方小几端坐的是一个着员外服,颌下蓄着胡须的中年商贾。
来造访贾雨村的不是旁人,正是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这几日从神京城中南下金陵,想起一位旧识在金陵为官,就递了名帖,来拜访贾雨村。
二人寒暄罢,贾雨村就笑着问道:“子兴兄从神京而来,都中可有什么新闻没有?”
冷子兴笑道:“倒是有一桩,说来还是兄之本家荣宁二府之事。”
“哦?”贾雨村放下茶盅,面带疑惑。
冷子兴笑了笑,说道:“是三等云麾将军贾珩。”
贾雨村恍然大悟,讶异道:“原来是他,我最近在邸报上常闻其名,一封辞爵表为大江南北传颂,而后又因剿寇之功封为三等将军之爵,数月以来,只怕名头最盛的就是这位贾云麾了吧?”
因为贾珩《辞爵表》、剿匪寇封爵三等云麾将军等事迹,都是刊载在邸报之上,行于诸省,贾雨村身为金陵知府,自是能看到。
冷子兴感慨道:“可不是,这位爷,真真是了不得,现在封着三等云麾将军,又在京中提点着五城兵马司,前日在京中清扫东城匪寇,更得了满朝文武的彩头儿,此人以小宗成大宗,现为宁国之长的贾族族长,建族学教育族中子弟文武,又从内囊家贼中抄检银两,弥补公中亏空,如此运筹谋画,我瞧这架势,竟是有重振宁荣二府之相了。”
在数年前,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曾言贾府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话风为之一改。
贾雨村闻言,心头微动,道:“的确是了不得,只是提点五城兵马司,扫荡贼寇,却是我所不知了。”
邸报之上,只说了贾珩《辞爵表》、剿寇封爵,对京中清剿东城三河帮都没有叙说。
冷子兴笑道:“雨村兄,贾族有此人在,说不得又可得数代富贵荣华。”
贾雨村闻言,笑了笑,说道:“古人有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等钟鸣鼎食之家,但凡出一个才略出众的子弟,就能护住门楣不堕。”
冷子兴笑道:“雨村兄此言大善,雨村兄现在与荣宁二府也关系匪浅,那件事儿可曾有了眉目?”
“月前去了书信,但此事还没有下文,子兴兄的东翁在荣府做事,可曾知是何缘故吗?”贾雨村问道。
他月前向神京荣府的二老爷,寄送得连宗书信,倒是如石沉大海一般,想来是此事暂且不成了。
只是,以他的进士出身,主动与贾族连宗,互借声势,按说不该受此冷遇才是。
罢了,待明年往神京吏部述职,再去荣府一趟就是了。
贾雨村目光深深,如是想着。
而在贾雨村盘算之时,金陵府衙外,几个衙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之时,忽听到一阵喧闹之声由远及近,却见一个灰色袍服的老者,带着几个家仆,来到堂鼓之前,从架子上拿起鼓槌。
“咚咚……”
鼓声密如雨点,伴随着老者的喊冤之声,在清晨的府衙门前响起,也将后堂正在思绪纷纷的贾雨村惊醒。
冷子兴诧异道:“雨村兄,这是有人击鼓鸣冤?”
贾雨村点了点头,道:“子兴兄,失陪,我得往前面升堂问案了。”
冷子兴笑了笑,心头就有几分好奇,道:“雨村兄若便宜,我可否至衙中旁听审案,也好一观青天老爷是如何明察秋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