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加载帝国时代，暴兵百万 第311节

“我和钟发白就是官府，我们的话就是王法！”

终究心里发虚，方武再补充道：

“眼下情况特殊，为了大家，我们不得不如此。”

钟发白插嘴道：“你们能不能别闹了？”

“为了大伙都能活命，把种子交出来？”

徐琦鄙夷道：“让你们来定怎么分？那我们怕是再落不到一口吃的。”

铿锵一声，方武拔出长刀，不耐烦地道：

“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你嫌你脖子硬，就再顶下去！”

想到几次寻死都被自己拦下来的媳妇，之后怕是怎么也拦不住，徐琦也绝了生机：

“我点了头，也只定得了我家中的粮食，你们想当土皇帝，是存了心要杀我的，说什么还有用么？”

方武咬牙着牙，刀口就在徐琦脖子上比划，终究没硬下心，求助似的看向钟发白。

这一刀下去，未来就真没退路了。

钟发白吞着唾沫，他哪里愿面对这种抉择呢。

可不整治顺了农人，又怎么夺得了粮食？

没了粮食，剩下几个月怎么办？难道真要杀尽了农人，才能办到这事？

杀一个罪小一些吧……

钟发白内心嘀“五六七”咕着，眼一闭，就要点头。

这一刻，他觉得真是万分痛苦，他是绝不愿再这鬼地方当土皇帝的。

方武见钟发白定了心志，长刀高举，却还吞着唾沫，目光也变幻不定。

周围数百人里，矿工、农人和佣兵们也都呆呆地看住了方武的刀。

他们都清楚，这一刀下去，南州再不是朝廷之地，他们的未来也都将陷入更不可测的黑暗之中。

铛……铛……

“船！大船！还是……还是……”

嘹望失声喊着，不知是哭还是笑地高喊着。

九月十七日，一艘身形修长优雅，船帆高扬的大船出现在南州海面，桅顶飘扬着的三辰旗……

方武手中的刀当啷坠地，人也软在了地上，周围数百人也是同样的感觉。

“一定是梦……”

钟发白却啪啪拍着自己的脸颊，想要把自己唤醒。

这明显是艘战舰，两千料的二号福船，红黑条纹涂装的舰身格外醒目。

一定是假的！这战舰还是从南面来的，怎么可能！？

直到战舰放下来的舢板靠岸前，钟发白都还觉得这是梦。

一个身着大梁海军蓝衣军服的军官出现在眼前，看着这场景，他捏着下巴道：

“哟……好盛大的欢迎仪式”

接着这个三十来岁，皮肤黝黑的军官看住钟发白，端详了半天，不确定地道：

“钟……钟发白？”

钟发白神志恍惚，艰辛地问：“大人是……”

那军官咧嘴一笑：“我是鲁兴，当年我记得你每年都能给我们将军交几千两的旗银”

钟发白一个激灵，终于醒了，本已溃决的心志重新凝聚，化作泪水，轰然喷涌，他冲上前一把抱住军官的大腿，嗷嗷地哭了起来，边哭边叫道：

“鲁将军啊，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下辈子我做牛做马也要报这番大恩大德啊啊……”

“果然是钟发白……”

鲁兴压住一脚踹开这个正往自己腿上揩鼻涕的胖子的冲动，发出了深深的感慨。

海外万里之遥，居然遇见了“故知”，老天爷还真是有趣。

“不过说到什么大恩大德……”

看向明显分作两方对峙的人群，尤其是一副刽子手模样的方武，以及受刑的徐琦，鲁兴皱眉道：

“这里是南州吧，你们又是在演哪一出呢？”

另一个五十出头的便衣男子现身，扫视两方人马，再看向正跪在地上，一副百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方武，还有那像是喜极而泣的徐琦。

鲁兴算是明白了什么，他叹道：

“我看这南州是失了大义，没了国法，南洋几十个贸易区，全加起来也没有出过你们这种乱子，具体什么事倒是其次。”

鲁兴叹道：“果然如此，我们在朗州也看到了一些乱相。怪不得陛下就说，海外垦殖之事没有这么简单，朝廷不能完全放手不管。”

他再对钟发白道：“别谢我了，钟发白你该谢的是圣人！”

“若不是圣人圣心高远，有此谋划，我也不会出现在这南州。”

钟发白和方武等人还以为这只是场面话，可鲁兴再粗粗解说，众人才觉追根溯源，还真是韩景略救了他们。

鲁兴为何会出现在南州，而且战舰还是从南面来的？

直接原因是，韩景略和陈隆、在今年三月份为海军梳理了新的发展战略，宗旨是“布局寰宇之东”，也就是圈地。

从四月起，海军四个舰队都要圈定自己的势力范围，同时针对各自的地盘，推行作训一体制。

新战略下的具体细节自是繁杂难述，而其中一条就是海军战舰主官迁转的资历里，新加了“巡行海疆”这一项。

笼统地说，不管在哪个舰队，要当舰长，就得有随舰远航海疆极域的经历。

东海海军是去东洲，北海海军是去极北冰海，西海海军暂时休整，至于南海海军么……

因为郑成功胃口大，也想见识见识韩景略口中所说的南极……

因此，他干脆把南洋、南州、南极等地的广袤海域，都划入南洋舰队范围，所以巡行南洲，就成了战舰主官的必备资历。

此次郑成功是身先士卒作表率，带着南海所有战船南下，上个月抵达了南极后，在那里插上了大梁的三辰旗后，才从南极到了南州。

鲁兴作为南海海军之中，数十艘军舰的一个舰长，他本来是接下了郑成功巡视南州海岸线的任务。

结果没有想到，居然在这里撞到了钟发白。

“将军啊，现在哪想得了那么多，我们只想着回去……”

钟发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着苦，听明白了南州的现状，特别是粮食没了，鲁兴摊手道：

“我还指望在你们这里补充粮食呢，船上粮仓早空了。”

南州之所以闹成这个样子，钟发白和方武摇身变作土皇帝，操作佣兵和矿工要压榨农人，而农人不甘被奴役，聚众相抗，全都是因为没了粮食。

对十几人的探险队来说，茹毛饮血都能熬下来，可五六百号人要在这荒野过三个月乃至更久，粮食就是一切。

失去粮食而造成的巨大恐慌，让南州原本还勉强维系着的正常秩序骤然瓦解。

听到鲁兴说海军也没粮食，钟发白和方武，以及作为农人代表，一同被鲁兴召见的徐琦心中一冷。

诡异的是，他们却已不觉得有多可怕，甚至已不把这事看得太重，只觉遗憾，并未再度陷入恐慌。

鲁兴这位海军中将带来了更重要的东西……

秩序！

以圣人之名，民族大义，以及军队的权威而立起来的秩序，而这秩序在钟发白等人心中本已轰然垮塌。

“没了粮食，不想着互帮互助，却自相残杀！？”

“南州又不是翰海荒漠，海里有鱼，陆上有鸟兽。”

“实在不行，朝陆地深处行去，抓那些两脚兽也能果腹！”

“看看你们却干了些什么！？你们还是我大梁百姓么？我邓昌真是耻于称你们为同胞！”

“你们东明州商船不是很了解南州么？为什么不站出来说话，把大家拧成一股绳？”

在鲁兴淡漠的时候，作为系统水师出身的邓昌站了出来。

他气愤地训斥着这群人，钟发白、方武以及在混乱中置身事外，作壁上观的东明州商船探险者们都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他们心中本是极愧。

“青天大老爷，我要投告钟发白和方巡检他们逼压良民，草菅人命！”

徐琦昂首挺胸，底气十足，朝廷主持公道来了，坏人就得付出代价！

钟发白不服，反过来指责农人只想埋头过自己的日子，根本不为南州整体着想，他特别例举了农人拒绝领枪防备生番的事。

矿工的代表也不服，说农人罔顾国法，草菅人命。

矿工是侵犯了徐琦的媳妇，为什么不经审讯定罪，就直接殴死？

由此又说到粮库被烧后，农人自己赶紧护住了粮种子，一粒也不愿往外拿，是不是抱定了坐看其他人饿死的心思？

你要护独食，不给别人活路，就别埋怨遭了祸害【资;源'群】：9？8;0;2？/0'。5！8"5。;6（

徐琦当然要指责矿工暴戾跋扈，胡作非为，而矿工代表却咬牙流泪，说他们矿工从一开始就不被信任。

不管是钟主管，还是方巡检，或者是农人，都当他们是潜在的恶人。

既对他们抱着如此偏见，那也怪不得矿工以恶报恶。

两边已有了血仇，自是相争不下。

钟发白听得心惊胆战，不知自己要被定什么罪，赶紧扯上了方武，说他是被方武胁迫。

方武差点没气昏过去，自己倒是有这个心，可还没付诸于行动，你钟发白自己就贴上来当狗头军师了啊，于是方武又跟钟发白吵了起来。

东明州商船的人没多解释，就朝鲁兴等人耸肩。

他们的意思很明白，乱成这样，他们这几个外人又没什么威望，有威望的李顺还卧病在床，当然没办法掺和。

秩序恢复了，大家就攀上这秩序，开始为自己讨公道。

很显然，南州最缺的不是粮食，而是大家心中的公道。

邓昌感慨道：“各方都不信任，当然拧不成一股绳，当然要自相残杀。”

鲁兴问：“那这信任，到底是怎么丢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