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芳华 第206节
征讨江陵城的中军将,此时已经到了洛阳,王凌自然也回来了。
王凌平素住在大将府,便是皇宫东南侧的那座大府邸、以的太傅府。不过今日他恰好在宜寿里的王家宅邸。
报是先到大将军府,然后很快被人给送来了宜寿里这边。不过经过一次转送,时间仍稍微晚了一。
于是王公渊最知道巨鹿之役的消息、不是从公文上得知,而是出自女王令君之口。王令君收到了秦的家书,马上告诉公渊、秦亮在巨鹿郡打了胜仗。
公渊起初还有点不信,算时间太快了!仲明二月间才离开洛阳、到巨鹿郡走路就有千余里之遥,这才到四月,战事就已经有了结?
但随后他就收了从大将军府送来的捷报,佐证了令君的话。公渊等人有丝毫耽搁,立刻赶去了王凌住的庭院,好消息也随之传开。
一家人在王凌的子里说着话,大家的心情都很好。连妇人诸葛淑也谈论起了这件大事,她说道:“前些日阿翁与夫君忧心重重,妾便想劝说,既然是仲领,毌丘俭便不是他的对。阿翁在扬州时不是过,仲明是儒虎。”
公渊心情好,只是笑道:“现在见到了捷报,这么说,当然不会错了。妇人能什么?”
诸葛淑轻声道:“之前我便也如此认定。”
王凌又看一遍简牍,把东递给了公渊。他总算不再在屋子里走来去,安稳地跪坐到了几案后,开口道:“毌丘俭不是等闲之辈,当年公孙渊、高句丽人没少忌惮他。此事看似幽州一州反叛朝廷,但在巨鹿场,仲(本章未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洛阳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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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人马有劣势,没那么容易。”
公渊道:“阿父言之有理。”
凌点了点头,感慨道:“仲明知兵阿。”他脸上也随之露出了欣慰之色。
不管怎样,秦亮回确实是解决了一件关键的大难事。
最近国事不顺、大魏国内有许多人不满,但大多事还只是隐患;公开传檄征讨王家的毌丘俭,才是最要命的燃眉之急、心腹大!只有平息了毌丘俭起兵叛乱,这次危机才算是勉强化解。上下众人都提心吊胆的心情,也能安心一些了。
不与妇人们遇到好事、便简单地只顾高兴不一样,公渊察觉到阿父在欣慰之余、看起来仍有些忧虑。有些事不用说出口,公渊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之前家当然希望秦仲明获胜,因为那是死攸关的一战。此时捷报真的传了回来,却又会有新的问,秦仲明的声望与实力将再次坐大,势非常迅猛。
秦仲明是姻亲、盟友,而且在几次大事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用,功劳很大,这些公渊当然都明白!
但公渊是王家的嫡长,此刻心里仍是十分复杂。
第三百七十二章 洛阳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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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待遇不同
秦亮离开洛阳时,在王令君玄姬跟前说过、或许到了夏季便能回去。但此时已进入四月间,他还在率军北追,估计没法如期回到洛阳了。
战场上决出胜负、没有花多少时间,关键的时刻往往十分短暂。最费时日的事,还是行军和善后。
目前幽州军还有一股残余,便是之前位于南皮城北面的弓守部。秦亮估计毌丘俭就在弓守的军中,他已经派出斥候、打探到了那股人马的方位。
弓守部沿着平虏渠北上,似乎要去幽州州治蓟县。
秦亮军没有去东边绕行;而是在渡过了白马渠后、径直沿着泒水北上,先去范阳郡涿县,抄近路去追叛军残部。
不出所料,叛军残部直接去了幽州蓟县。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就在这时、前锋忽然派人来报,叛军残部在蓟县打开了城门,已经降了!
次日前锋军文钦、熊寿又遣人来到涿县,禀报毌丘俭和弓守都不在降军中,已带兵去刺史府抓了毌丘俭的家眷。
秦亮遂下令大军在涿县就地驻扎,不再北进。等了数日,文钦亲自押解着毌丘俭的家眷、以及叛军残部的将领,回到了涿县。
秦亮在县寺邸阁里,见了俘虏们一面。当毌丘俭的家眷被带到厅堂上时,场面隐约有点奇怪。最前面的一个中年贵妇没被绑,反而是杨瑛被麻绳绑着。
于是秦亮径直指着杨瑛道:“给她松绑,放了。”
杨瑛被反绑着手臂,仍旧立刻向秦亮弯腰道:“妾谢将军宽恕。”
前面的贵妇转过头,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杨瑛:“汝果然是卫将军的人?”
杨瑛忙摇头道:“妾几乎未与秦将军联络过。”
“汝便是荀夫人?”秦亮问那妇人。
妇人揖拜道:“是。”
秦亮走上前,在她面前走了两步,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文钦。文钦拜道:“她出身颍川荀氏,仆寻思还是让卫将军处置比较妥当。反正她也不会逃跑,要跑早就跑了!”
文钦果然不是那种没心思的莽夫,他那高大雄壮的身材、傲慢的表情,只是给人的错觉而已。此人很知进退,甚至该跑路的时候、比谁都跑得快。
颍川荀氏最出名的人,应该是曹操时期的荀彧、名声很好。在后世也很出名,他不是苟或。
当年荀彧是自杀的,有人解读原因是他内心忠于汉室、追求理想的一种选择。但荀彧究竟为何服毒自裁,如今也没法确定。
然而仅靠名声好,便能有那么多士族敬重荀氏、是有点玄乎。秦亮倒觉得,更现实的原因、可能还是荀彧重用提拔了很多人;而那些受过知遇之恩的家族,现在还活跃在魏国官场!
譬如秦亮麾下的杜预,杜预的父亲杜恕就受过荀彧的举荐。还有傅嘏的好友陈泰,他爹陈群也受过荀彧的恩惠。
所以在大魏,不管有多大的仇,打生打死、最后总能清出沾亲带故的关系。
秦亮想到这里,便对文钦道:“汝说得有道理。”
他转头看向荀氏,问道:“毌丘俭何在?”
荀氏不卑不亢地答道:“妾不知道。夫君带兵出门后,再也没回来过。”
杨瑛的声音道:“荀夫人说的是实话,最近毌丘将军没有回蓟县刺史府。”
荀氏再度微微侧目,神色复杂地从余光里瞟了杨瑛一眼。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奇怪,平时多半相处得不是很好。
秦亮下意识又瞧了一眼荀氏的腹部。荀氏竟不动声色地拿手臂轻轻抱在了前面,一副抗拒蜷缩的作态。秦亮并没有好色的名声,不过妇人被抓成了俘虏、确实会担心被人娒辱。
“夫人去年底没有生孩罢?”秦亮简单问了一声。
荀氏听到这里,眼睛里露出恍然之色,犹豫了一下轻轻摇头。
去年毌丘俭本来要到洛阳述职、半道回去了,后来上书找了借口,说是他妻子快生了、可能难产,他才赶着回去见妻子一面。如今可以证实,毌丘俭就是在说谎、想尝试稳住洛阳朝廷,他妻子根本没怀孕。
秦亮不再多问,挥手道:“让他们都下去罢。”
文钦抱拳道:“喏。”
秦亮看向杨瑛,杨瑛果然没有离开的意思。文钦也不管杨瑛,他显然已从刚才的话里知道、杨瑛早就认识秦亮。
秦亮回到厅堂上位的几筵,转头对杨瑛说了一声:“卿也过来坐。”
杨瑛揖拜道谢,跪坐到几案一侧,两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正如先前在荀夫人跟前说的话,杨瑛确实不算是秦亮的人。她本来是曹爽府的家伎,有一次在宴席上,毌丘俭看中了她,然后是令狐愚想安排杨瑛服侍服侍毌丘俭。
秦亮顺口帮她说了句话,后来毌丘俭愿意纳杨瑛为妾、秦亮又送了她嫁妆。
既然有过恩惠,秦亮便觉得,杨瑛应该不会太过怨恨自己、破坏她的家庭。毕竟她只是个妾,又不是荀夫人。
杨瑛开口道:“妾庆幸带兵平叛的人,正好是秦将军。”
秦亮“哦”了一声,稍微一想,便点了一下头:“我不会为难卿。不过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本以为卿能有个归宿,算是一件好事。”
杨瑛竟然苦笑了一下,轻轻摇头,叹声道:“从出身就注定了,不会有多少好事。别人再高的地位,做妾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稍作停顿,接着又轻轻说道:“比物件好不了多少,不久前妾就差点被送了人。毌丘将军想把妾赏赐出去、给乌丸单于寇娄敦。”
秦亮顿时眉头一皱,张了一下嘴却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他很容易想到,大多士族对妇人都是这样,又不是明媒正娶的妻子。小妾和家伎送来送去,实在是太正常了。这种事也不是毌丘俭一个人的问题。
秦亮没有再多言,他从筵席上站了起来,说道:“卿先跟我回洛阳罢,以后想回家、或者去哪里都可以。毌丘俭谋反,与卿没有半点关系。”他离开几案旁边时,杨瑛仍跪坐在旁边,俯身向他作拜。
杨瑛曾是毌丘俭的宠妾,不过秦亮认为她没有丝毫威胁,也不想多管。
毌丘俭,才是秦亮此时最关心的人。官军在战场上虽然获胜,但没抓住毌丘俭、仍然是个大问题!尤其不能让毌丘俭躲在东北这边,因为他在幽州的旧部极多,终究是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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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海风吹拂
毌丘俭已经放弃了军队。他在下令诸将回蓟县后,便带着一队人马悄悄离开,接着从平虏渠北边、向东面走。东面就是大海,清河入海口。
大伙在这里找了一条船,准备从海路南下、前往东吴。
夏季的海面颜色湛蓝,景色更加漂亮,尤其是在阳光明媚、风平浪静的天气。但所有人都知道大海的可怖,一旦起了风浪,那恢弘的力量、根本不是凡人能抵挡的。海洋蕴藏的危险,便如同那深不见底的海水,离开了陆地的人们、不过只是渺小的浮萍。
而且此时的船只、全都是平底船(世人还没有想到、船底可以造成尖底的),风险极大。像楼船之类的大船是肯定不能入海,一吹就翻!与大多人想像的不一样,目前走海路反而得小船。
但此时毌丘俭只能冒险,他最近已经反复想过,东吴是唯一的去处!
幽州呆不住、也守不住,一旦官军进入幽州,任命官员开始行使權力,毌丘俭就会丧失大權、沦为大家立功升官的猎物。而且幽州军将领刘茂、已经把乌丸单于寇娄敦给捕杀了,此时幽州北面的鲜卑人也不太靠得住。
那除了走海路,还能怎么办?
一行人准备好了船只,正暂住在一处渔民留下的木棚里。随从已经去附近的村庄买东西了,大伙要囤一些补给,打算明早就启航离开河口……如果没有风浪的话。
“哗啦”的海浪声中,毌丘俭拿出了包袱里的笔墨,正准备写点东西。此时他却忽然察觉,外面火光闪动,遂急忙起身走到了简陋的木门外。
只见用铁链锁在岸边的那艘木船,不知为何燃起了熊熊大火!
弟弟毌丘秀也察觉了,随后赶了过来,大声问道:“谁放的火?”
毌丘俭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暗呼不好。
果然弓守向木棚这边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好几个甲士。铠甲已经没用了、大多人都已经丢掉了甲胄,弓守的手下却还保留着几套甲!
毌丘秀等人立刻把手伸向了腰间的佩剑,他厉声质问道:“弓将军,汝叫人放的火?”
弓守不答,走到了不远不近的地方站定,回顾左右道:“我们如此乘船出海,必定都会死在水里!毌丘将军不如给兄弟们一个人情,让我们将功补过。”
毌丘秀怒道:“汝兄曾追随使君,战死沙场。汝竟是这样的人,想着背叛使君?”
弓守隐约有点心虚,辩解道:“我一向尽心效力,未曾有过背叛之心。彼时我守平虏渠南口,未能阻击成功邓艾军,乃因上了邓艾的当。”
他稍作回忆,接着说:“邓艾派人送来挑战书,我以为他要攻打营垒,便加紧防备。不料邓艾凌晨时分、便已悄悄离开南皮,等斥候察觉的时候,已经追赶不及了。”
毌丘俭这时才开口道:“战场总有胜败,此时再去计较,已是于事无补,我也没怎么责怪弓将军。”
弓守冷冷道:“只是现在不计较!哪怕我们侥幸能走海路逃到东吴,将军能放过我吗?”
他起初还有些抹不开面子,此时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语气反而渐渐变得坚决,“左右没有活路,大伙何必一起白白送死!”
毌丘俭道:“此役从开战之初的半个时辰、便几乎已经注定了结果。即便邓艾没能烧毁白马渠上的浮桥,战事仍无法扭转,无非是时间会拖得更长。幽州军将士的家眷不在幽州,一旦正面失利,军心就不在了。我岂能把失败的责任,尽数怪罪到弓将军的一支偏军上?”
毌丘俭说得很诚恳,因为他确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有时候人们只看到表明上的兵力对比,但占据了洛阳中枢的人、一向都有优势。秦亮就应该经得起暂时的失利,但毌丘俭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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