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434节
供养一个科学家的钱,比供养长安君府所有门客的钱加起来还多的多。
别的门客要钱都是几金几金的要,科学家一要就是十万金打底。若是这么多钱能尽数转换为成果也行,问题是大部分的钱都打了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出来。
要说科学家是个貔貅,只吃不拉可能有些过分。三把手枪,改良迷药,高产农作物……这些都是科学家拉出来的。
但和花费的海量金钱,物资相比,这些事物实在是又少得可怜,转换率巨低。嬴成蟜再好的脾气,遇到要钱的科学家,也压制不住怒火。
科学家早就习以为常,两手一摊。
“没钱了。”
嬴成蟜瞪大双眼。
[蜡祭前才拿的十万金这就花完了?这怎么花的这是?
“你……算了,一边等着,我和强说完话再说你的经费!”
本来想问问花到哪去的嬴成蟜,把到嘴的问话都咽了回去。
问也白问,科学家说的那一大堆专业名词,就连他这个提供设计理念,口述成品的穿越者都不懂。
“君上在纠结何事,我为君上排忧解难!”
嬴成蟜放过了科学家,科学家却不想放过嬴成蟜。心心念念要经费的科学家一脸大义凛然,为主君分忧无上光荣的模样。
这要是荆轲问,嬴成蟜只会呵呵一笑,让其哪凉快哪待着去。
但科学家问,嬴成蟜仅是瞟了科学家一眼,便将和郡守的对话复述与科学家,墨家可是曾和儒家并列的两大显学。
“此有何难?”
科学家一脸疑惑。
“君上应下便是。”
强附和道
“科学家所言甚是。”
科学家见嬴成蟜依旧不为所动,没有同意的征兆,一本正经地坐在了嬴成蟜旁边的椅子上。
“君上迟疑何处?”
“我委派强至新郑时,新郑正处张良手中,其郡守有名无实,民众皆听张家之言不听官家之言。强居新郑,为稳固形势,做下诸多举措,立功颇多。如今张良败走,郡守有名有实,我却要踢开强,此不妥。”
“君上任人唯亲,才是不妥。任人唯贤,不应唯亲。强本为暗卫,自言能力不足以出任郡守,难挡诱惑。君上却认为其劳苦功高,而不想让其离位。如此行事,置民生何在?君上糊涂。”
嬴成蟜不认同道
“能力不足能将新郑治理到这般境地?一路行来,韩地各城池皆有动乱,一些心存歹意之辈倒逼官府。唯有新郑,政事处理妥当,没有地方贵族做大。此虽有张良保举之功,但强之治理亦不少也。”
科学家大摇其头。
“不不不,君上此等判断太过武断,主观意愿严重也。强在君上未来之前,将新郑治理的很好。但是强自己也说,经受不住诱惑在之后会堕落。当强堕落之后,其便从贤而至不贤。君上非要强做郡守,难道比强还要了解自身?”
“堕落,什么是堕落呢?贪财好色就是堕落了乎?那我算不算堕落呢?”
科学家轻声道
“君上又诡辩了,我不善言辞,辩不过君上。我只知,曾为君上赐名的马列在做到楼台管事之后,压榨隶妾,最后为君上亲返咸阳而刺杀。一个年俸一百石的楼台管事如此,更何况天下只有三十六位的郡守了。”
嬴成蟜眯了眯眼,张口正想要说什么,一直侍立的强抱拳沉声道
“正是如此,强感谢君上器重,然强不怕刀枪剑戟,却怕美人金钱。”
科学家补充道
“强之能力可为新郑郡守,其心不行。为官者当体恤民情,以身节用。古代圣王规定的节用原则是,天下百工,如做车轮的、造车子的,制革的,烧陶器的,冶炼金属的,当木匠的,都让他们各尽其能。
“只要足以供给民用,就可以了。量腹而食,度身而衣。可强为郡守后,既不能挡诱惑,必然将本应节用下放给百姓的金钱自用之。取了他人女,拿了他人金,必在他处予以便利。君上今要只为强一人,舍新郑百姓?”
嬴成蟜不言语了。
除了一直在耐心等待的强,等待的又多了一个科学家。
刚刚还火急火燎的科学家现在一点烦躁的心都没了,安稳坐在椅子中。
因为他知道,嬴成蟜此时的决定,比给他的经费更重要。
在长安君府这么久,科学家很清楚,嬴成蟜在一人一事上从来不会犹豫。解决强的问题其实很简单,让强做回本职,然后给强金钱补偿就是了。
但接下来呢?接下来的任命呢?
是否所有任命的官员,都要纠结其是否会变坏,是否会是第二个马列呢?不可能每个都有强这般自觉性。
第318章 辩墨
桌案上放的茶水有些凉了,嬴成蟜抬眼瞥了静立场中的郡守强。
强,科学家心道君上已有决策,纷纷凝神以示,准备倾听这将影响韩地民生,政治的吩咐。
嬴成蟜举臂指着堂上一个木质座椅,两人的视线也随着跟了过去。
“站着干甚?不累乎?坐着等。”
强张了张嘴,微微低头。
“……唯。”
径去坐在了椅子上。
“君上。”
科学家忍不住开口。
“这等时刻,还能想到这等小事?”
嬴成蟜歪了歪头。
“你要觉得这是小事,你站着等?”
科学家毫不犹豫,敛容起身,束手而立。
墨家有一点,和百家所有的学说都不同,墨家是完全理想化的学说,彻底违背了人心人性。
《庄子》有言: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使人忧,使人悲,其行难为也。恐其不可以为圣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虽独能任,奈天下何。离于天下,其去王也远矣。
说的就是墨家的学说太过离经叛道,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
诸子百家所有的学说都是不是为了统治阶级而存在,就是为了贵族发声。唯有墨家,站在了民间。
看遍民间疾苦的墨子推崇尚贤,在为官世袭制度的东周末年,提出了有能者居之。
也是因为民间疾苦腹肚难饱,推崇节用,每个人除了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外不应该再享受其他事物。王,民吃的喝的应该一样,除了分工不同生活没有区别。
科学家是长安君府最有钱的门客,但身上所穿衣物一直是一套贴身短打,身上除了嬴成蟜赠送给其防身的手枪外,再无一件贵重物品。
其能整合三墨,成为墨家巨子,嬴成蟜的帮助是一半原因。以身作则,坚定贯彻墨子理念则是另一半原因。
墨家,从不是一个严于律人,宽以待己的学说。而是对人严,对己更严的学说。在这样的组织里,想服众,只有无私心的科学家能办到。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的思想偏向于墨家。毕竟能早两千年在奴隶社会喊出平等二字,并付诸行动去实现,这真的是太酷了。尚贤思想也深得我心,高位上总是坐着一群酒囊饭袋,看着实在糟心。”
科学家面露喜色,他愿意做一个纯粹的手艺人,那是因为他自觉善于器,不善于言,他本心其实很想墨家学说发扬光大。
但这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若墨家学说贯彻实行,那么天下将兼相爱,交相利,人人都能好好活着,都能吃饱饭穿好衣。
嬴成蟜见科学家喜色,暗中叹了口气,冲着厅堂外高声喊道
“王公,偷听人言可不是君子所为。”
“因为怕死,而将门生弟子送入虎狼之口的老夫,可当不得这君子二字。”
额生四肉痣,面有鬼宿之象的王禅从堂外走入,看了堂中站着的科学家一眼,笑赞道
“科学家真天下之好也。”
科学家却没还以好脸色给王禅,而是冷面,眼中有不掩饰的杀意道
“汝乃天下为祸之源也。”
鬼谷子王禅在长安君府的外号,就是祸源。
王禅不以为意,找了个空椅子坐下,一根根掰着看上去像是二三十岁人的修长手指。
“杂家吕不韦,儒家荀卿,法家韩非,兵家李牧,墨家科学家。君上,你打算……”
嬴成蟜笑着道
“王公怎么把自己遗漏了?纵横家昔年可是威风八面,动则诸侯惧,安则天下息。”
鬼谷子不以为意。
“老夫一生所学驳杂,难以归属哪一家。老夫虽是纵横一道开山鼻祖,但纵横一道却不能言尽老夫学问。此不重要,重要的是,君上要选哪一家治国。普天之下能对各大学说知之甚深者,除老夫外,便唯有君上了。”
科学家依旧站在堂上不动不入座,鄙夷道
“狂妄自大,吾从未见过如尔这般狂妄者……汝未听闻君上言说赞同墨子乎?”
[若是君上真赞同墨子言论,就不会叫禅入内了。
王禅对科学家拱着手,看上去比对嬴成蟜还要恭敬三分。
“科学家说的是,吾年迈,耳不中用矣。”
科学家冷哼一声,望向嬴成蟜,落寞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希望。
嬴成蟜微微侧目,避让开科学家眼神。
“我们从咸阳来到韩地,皇兄没有在韩地安置任何官员,这是要将韩地留给我治理。皇兄想看看,我亲力亲为,能将韩地治理成什么模样。若是有什么意外,近在咫尺的关中大军也能旬日内平定韩地动乱。
早在吕叔上报的韩地官员不被批准时,我便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我一直没有把这当回事,对于秦国未来如何发展,我在二十年前就准备了。改律法,办学堂,开民智,起科举,纳贤人……”
这番话嬴成蟜若是在外面说,哪怕学问再高深也不能尽懂其言。
但在场的强是最早一批暗卫,鬼谷子,科学家则是府上最厉害的那批门客,三人对嬴成蟜说的话都能听懂。
新郑郡守一脸恭敬,心中没有多想,不管君上说什么,他都会照办。
鬼谷子面上笑嘻嘻,藏于袖中的手指不断开合,谁也不知其心中何所思。
科学家勉强笑了一下,道
“敢问君上,可能予吾十万金?”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再往下听,也听不到他想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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