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弟大秦第一纨绔 第85节
“强己谋人,先后不可乱。术可用,不可以其治国,此才是君上所要言明之义。”
“百年大韩,奉术而存,何其悲哉!”
“若君上为韩君,必能扭转韩之败亡也。”
莽夫狠狠咬着肉串,双腿大开箕坐在地上,侧目以对韩非。
“大丈夫何以哭焉?”
李牧一口喝尽了新开的一坛酒,手里拎着空酒坛,四肢张开,躺倒在地,嘴中嘟囔着:“牧生平未尝一败……”
酒鬼又醉了。
这场发生在长安君府的宴会已然落幕。
咸阳宫,大郑宫。
蒙恬和嬴扶苏的谈话,也进入了尾声。
“你是大秦长公子,将来要执掌天下的人。怎能被七十万骊山刑徒困于此!”
蒙恬愤怒地冲着嬴扶苏大吼,这副样子在蒙恬与嬴扶苏的相处中是极少出现的。
作为和始皇帝从小玩到大的发小,蒙恬一直记得,当嬴扶苏出生时,当时还不过是个孩子的始皇帝到底是有多么欢喜。
两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满眼好奇地看着这个皮肤皱巴巴的小小孩,连碰都不敢碰,生怕一个大力不小心,小小孩就没了。
嬴扶苏是蒙恬看着长大的,而随着嬴扶苏的成长,蒙恬对其如亲子一般的爱护之情,也逐渐掺杂上了对皇帝的忠贞之情。
蒙恬的大父蒙骜是紧跟始皇帝步伐,始皇帝属意哪个公子为秦二世,蒙骜就站在哪个公子的身边,蒙骜对始皇帝诸公子没有偏倚。
但蒙恬不是,蒙恬偏向嬴扶苏,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了,他只想让嬴扶苏当秦二世。
“陛下说我能让你离开大郑宫便为我爵升一等,我以为你犯下了什么重大过错,结果你却只是因为七十万骊山刑徒。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够当好秦二世呢?”
蒙恬在咆哮怒吼。
大郑宫的宫女,宦官全部都紧贴着墙壁站立,恨不得连呼吸都放到最低。
他们敢哭着喊着求长公子嬴扶苏不要出宫,却不敢在战时将军蒙恬面前置说一词。
秦朝带过兵打过仗的臣子,只要能活着踏入咸阳宫,其手上人命不知凡几,一言不合是真的会拔剑杀人。
嬴扶苏一脸哀愁,坐在新换的床榻上垂头丧气地道:“那是几十万条人命,我怎么能看着他们因我而死呢?无论你如何劝说,我都不会走出大郑宫的。”
蒙恬看着嬴扶苏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心中之气爆棚的难以复加。
秦国尚武,秦人好战。
蒙恬这样一个秦国新生代青年将领,更是视战场厮杀为家常便饭。
他不理解,为什么生在秦国长在秦国的嬴扶苏能够如此软弱。
他呼哧呼哧得大口喘息,头上简直能冒出青烟一般,假若嬴扶苏是他蒙恬的儿子,他早就一巴掌抡过去了。
啪~
这一巴掌抡在了房间桌案旁的凳子上,凳子被大力拍飞,砸在了一个宦官身上。
那宦官也不敢喊疼,脸色煞白牙关紧咬,硬是一声也没有吭。
嬴扶苏抬头,没看见凳子砸到宦官,只看到凳子在地上摔了三四下,不堪重负地发出“苛苛”的声响。
他急切地起身上前,道:“不要因为扶苏之事气到身体。”
这一句话,让蒙恬的满腔愤怒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言说的怅然。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
“长公子恕罪,蒙恬失礼了。”
言毕,蒙恬负气而走,衣衫猎猎作响。
蒙恬不知道,嬴扶苏到底什么时候能走出大郑宫。就像他不知道,嬴扶苏是不是还适合做秦二世一样。
“蒙恬!蒙恬!”
蒙恬走得既突然又急切,让嬴扶苏没有半点准备,当嬴扶苏反应过来时,蒙恬已经出了大郑宫。
嬴扶苏脚步迅疾,喊着蒙恬的姓名紧追。
刚跑出两三步,便被大郑宫内的宦官,宫女拦住。
所有宫女,宦官人挨着人,人挤着人。用一道人体横墙,隔绝在嬴扶苏和大郑宫宫门之间。
“求长公子怜惜我等!”
他们动作透着整齐,脸上带着泪水,声音有着哀求。
第92章 法家术之争(下)
嬴扶苏本来迅捷的步伐瞬间停止,他双脚就像是带上了千斤枷锁一般,再难移动半步。
蒙恬还没走远,听到嬴扶苏的呼唤,他便想起了十几年前那个趴在他怀中的那个小不点。
本已打算就此不管不顾嬴扶苏的蒙恬,终是没有忍住,驻足回头。
这一回头,便让这位大秦新生代青年将领勃然大怒。
大郑宫内的宦官,宫女站成一排,将嬴扶苏拦截在内的场面,在他眼中只有四个字——犯上作乱!
仓啷~
他抽出腰间宝剑,一句话也不想说,也没必要说。
他用比先前走出大郑宫快上十倍的步速,斜持宝剑,冲回大郑宫去。
犯上作乱者,杀!
背对大郑宫宫门的宫女,宦官就像是草原上被雄狮锁定的牛羊,个个都有心神颤栗之感。
纵横战场十数载,杀敌斩将无数的大秦杰出将军的杀气冲洗着他们。
他们扭过头,便看到在死人堆里打过不知多少次滚的蒙恬,正在持剑向他们杀来。
他们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做什么,大脑满是一片空白。
一位大秦军功将领的杀意放肆宣泄。
这些在大郑宫中犯了错也不会被呵斥的宦官,宫女,又怎么能受得住。
眼看一场血案就要在大郑宫中发生。
当~
守候在大郑宫门前的两个郎官双戈交叉,拦住了蒙恬。
他们也都曾是战场厮杀的秦军锐士,不会像宫里的宦官,宫女一样,被蒙恬吓到口不能言,腿不能动。
“止步!”两位郎官厉声喝道。
哗啦啦~
踏踏踏~
大郑宫附近的郎官们跑动间身上甲胄作响,脚步声整齐。
他们手持战戈,将蒙恬围在了中央,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让蒙恬就这么持剑冲进大郑宫,这一队守在大郑宫外的郎官们就都能去死了。
“啊!”
“救命!”
“长公子!”
蒙恬被拦住,那些宦官,宫女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吵吵嚷嚷,一哄而散,就像是一群游在水面上的鸭子被一个石子砸散。
他们一散开,嬴扶苏就看到了杀气肆虐,要闯宫杀人的蒙恬。
“蒙恬,你要做什么!”
“其敢拦阻长公子,恬欲杀之!”
“不怪他们,扶苏若踏出大郑宫一步,他们性命不保。蝼蚁尚且惜命,他们为了活命,这么做又有什么错呢?”
听了这句话,蒙恬心中的杀意更盛了,比刚才看到这些宦官,宫女拦着嬴扶苏时还要炽烈。
“长!公!子!”
蒙恬咬着一口钢牙,牙龈有鲜血渗出。
他用力握剑,剑柄若能发声,此刻必是哀鸣。
他不知道他还能对这个当年的小不点说些什么了。
臣子为了自己的生命,就能囚禁主君吗?
士兵接到必死的命令,就可以不去执行吗?
蒙恬看着嬴扶苏,他和嬴扶苏离得其实很近。
两人隔着一对交叉的青铜长戈,一个站在大郑宫外,一个站在大郑宫内,只一步之遥。
但蒙恬却觉得,这一步,就是天堑。
小子,别怪我。恬不是独自一人,恬的身后还有蒙家。
蒙恬脸上怒气消减,浑身的杀意杀气也不再宣泄。
他定定地看着嬴扶苏,那眼神让嬴扶苏有些陌生。
蒙恬对嬴扶苏躬身下拜,态度恭敬,道:“长公子保重,蒙恬拜别。”
太正式了些……
嬴扶苏惘然。
这个致力恢复周礼,克己复礼的秦国长公子,第一次对正式的礼节产生这种思绪。
这一刻,他想起了叔父嬴成蟜的话——亲近关系者,无需繁琐礼节。
但十几年养成的习惯,不会被一时思绪所改。
在嬴扶苏思想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他的身体便已经做好了回礼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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