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154节
论军事战争经验,恐怕朝堂之上,也就成国公朱勇、英国公张辅等为数不多的武将勋戚能与之媲美。
他这番话出来,本意是想提醒皇帝跟群臣重视瓦刺也先,却没想到在众人耳中,成为了危言耸听!
“北元又如何,当年还不是被历代先帝给逐鹿塞北。如今我大明兵强马壮,区区瓦刺部不足为惧!”
刑部左侍郎马昂站了出来,反驳了王骥的言语。
这位马昂也不是纯粹的文臣,鸿胪寺起家,后转为监察御史去到了宣大总督兵备。
后又转右副都御史,参赞甘肃军务。再入左都御史,出任陕西总督,执掌军事与蒙古诸部交过手。
他认为这些什么蒙古诸部都是菜鸡,无非小打小闹的玩玩,要是大明认真起来随便碾压。王骥好歹也打了这么多年仗,怎么胆子越打越小了?
“马侍郎所言有理,瓦刺部也先对我大明还算恭敬,每年都准时过来朝贡。若因哈密国的家事,就对瓦刺部进行征讨,恐劳民伤财。”
“本官认为应宣扬圣化,使之感虞舜之敷德!”
户部侍郎张睿也站了出来,认为不应该大动干戈,而是要教化蛮夷为主。
这番话一出,引得在场的文臣大员纷纷点头赞同。
因为之前的两次麓川之战,几乎是把国库给打空了,并且劳师远征边陲之地,收益甚小。
当年征战就一众文臣反对,如今打了两次麓川之战,还没有打下来,那更是反战成为了主流。
这两位大臣的反驳理由,其实也代表着如今大明两种最主流的观点。
一是认为边陲蛮夷不足为惧,想什么时候却拿捏都可以,没必要太过重视。
另外一种就遵循王道教化,崇古效祖想着要去感化对方。认为只要边陲蛮夷识得文教,那么自然就晓之以理,不会再起纷争。
王骥听着众大臣反驳之言,可谓是满脸的无奈。这群人都是朝廷内院的文臣,从未在边疆任职过,压根就不了解边陲之地是什么情况。
纯粹的照本宣科,不按实际情况献策,如此绥靖下去,瓦刺部恐成大患!
当然,也有在边疆任职过的官员,站出来帮王骥说话。只是人数实在太少,声音完全被京官们所淹没。
沈忆宸听着正反双方的答辩,他知道历史走向如何,也先会终成大患。
但此刻大明正处于鼎盛时期,官员们心中都抱有“天朝上国”的心态,压根就没有把蒙古诸部给放在眼中。
甚至到了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镇敢这么胡搞瞎搞的打仗,也是抱有这种心理状态。也先什么菜鸡也配跟自己打,二十万大军平A过去稳赢不输。
结果就翻车了……
沈忆宸目前就一个实习生,观政是没有说话资格的,哪怕就是能发言,人微言轻能改变什么?
想到这里,沈忆宸不由叹了口气,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没有从历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训。
经历过匈奴、突厥、蒙古等等北方强敌了,还摸不清楚草原部落出现了统一苗头,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可能是沈忆宸这口气叹的有些明显了,也可能是朱祁镇恰好关注到他。
见到这一幕后,朱祁镇开口问道:“沈爱卿,对于瓦刺部落,你怎么看?”
听到皇帝居然询问一个官场雏鸟,这下众大臣脸上表情可不是什么羡慕震惊,而是流露出一种轻视鄙夷。
连官衙都还没有正式进入,能在朝政大事上发表什么意见?
皇帝如此厚爱沈忆宸,恐怕会培养出下一个类似王振这样的权臣,危害甚至超过王振!
我怎么看?
沈忆宸面对朱祁镇的问题,也是有苦难言。朝臣们都快要形成一致意见的前提下,自己能发表什么见解,发表了又有谁支持?
而且在朝臣们眼中,自己可能连瓦刺部在哪里都不知道,也配大放厥词?
站在前排的成国公朱勇,此刻也回过头来看向沈忆宸,朝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无论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不是他目前身份跟资历能参与的,聪明的话就用一句“臣不敢妄言”搪塞过去。
闭嘴明哲保身吗?
不知为何,沈忆宸心中感到有些唏嘘不已。
曾经有多么远大的志向,想着在朝堂之上执掌权利巅峰,然后庇护天下万民,开创太平盛世。
结果上朝第一天,就连话都不敢说了,官场融入的还真是快……
这架势还想成为恶龙,连起步屠龙少年都不配啊。
看着沈忆宸没说话,明英宗朱祁镇也明白,此等朝政要事,不是新科状元能参与进来的。自己想要培养股肱之臣,属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就在朱祁镇认为沈忆宸不会直抒己见的时候,却没想到沈忆宸却拱手道:“回禀圣上,臣赞同靖远伯的看法。瓦刺部也先有不臣之心,如若不提前有所防备,恐成后患!”
在其位当谋其政,任其职当尽其责!
明哲保身容易,装聋作哑更容易,但恰恰就是大明太多这样的官员,才使得华夏大地最终沦丧。
沈忆宸明白历史巨轮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甚至可能到了最后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为了大明土木堡之变二十万将士,为了九边重镇数百万军民,如若今日连附和王骥的话语都不敢说,那么自己日后必然会忘了初心。
成为一名趋名逐利的文官,泯然于众人!
第163章 文武全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满朝文武想过沈忆宸不敢发言,也想过他会支持刑部侍郎马昂,或者户部侍郎张睿的言语,唯独没想过他会这么“怂”!
要知道沈忆宸此等年纪,正好处于年少轻狂的阶段。特别是他还创下了三元及第、六元魁首的盛举,更应该心高气傲不把区区鞑虏给放在眼中。
结果沈忆宸却如临大敌般,让皇帝防备瓦刺部的也先!
开什么玩笑,如今大明国富民强、兵强马壮。就算也先有不臣之心,到时候大明天兵一到,也会如同土鸡瓦狗般击溃,何需畏惧?
听着沈忆宸最终还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成国公朱勇暗暗摇了摇头。
他倒不是如同其他官员那般想法,认为蒙古瓦刺部不堪一击。
毕竟正统九年朱勇才出塞北征过兀良哈三卫,蒙古铁骑算是老对手了,实力如何心中都有数。
朱勇只是明白,很多事情就算说的是实话,你在朝堂上也不能公开说出来。
特别是以沈忆宸这般资历年龄,更不能说!
终究还是年轻了不够隐忍,为官之道需要日后慢慢磨练。
“沈忆宸生长于应天府,这辈子见过鞑虏长什么样吗?”
“黄口小儿,就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吾等文人何时这般懦弱了?”
“果然是阉党中人,就是没卵子!”
沈忆宸这番言语,在殿内文臣高官里面,除了心中鄙夷之外,还保持着表面平和。
但是放在殿外的翰林跟六科十三道言官群体中,就属于完全不能忍,讥讽之语不断。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中低层清流文官,大明朝越是这种处于底层的文官群体,就越遵循所谓的士大夫清**神,容不得外界的丝毫“玷污”。
你说他们这般打击异己,是文官集团那种自私自利吧,其实并不准确。
很多人确实无比坚守心中的信念,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大义之举、为国为民,从未想过谋私。
就拿廷杖来举例,后世很多都说是文官故意骗皇帝打,有沽名钓誉的嫌疑。
明末摆烂后确实有这类人,但明朝中后期并不多。
事实上从明正德年间开始,宦官刘瑾专权,为了报复那些不服他的文官,曾在午门外廷杖打死了二十三人。
正德十四年群臣为了反对明武宗南巡劳民伤财,前前后后一百四十六位大臣惨遭廷杖,十一位大臣死于杖刑之下。
嘉靖朝“大礼议”事件就更不用说了,廷杖一百三十四人,当场杖死十六人。
廷杖的死亡率并不低,而且这还只是当场打死的,一般没打死也得被关进诏狱,遭受酷刑后还要死一拨。
就这死亡率去骗廷杖,大概是嫌自己活的命长。
就算如此,面对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依然有无数底层文官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的上疏抗争皇权。
甚至写出了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的杨慎,还留下了一句名言。
“国家养士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文人重气节,轻生死,很多人以行践言做到了。
只不过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番舍身取义始终处于高层的操控中,本质上沦为了权利斗争的产物。
到了后期那更是纯垮了,言官群体全面沦陷,连原本那点秉持公义的初心都没有,彻底投身到党争之中。
党同伐异,朋比为奸!
真正的士大夫精神被踩于脚下,“清流”成为了精致利己的代名词。文官宦官高层给块骨头指哪打哪,为了派系私心枉顾政治底线、国家大局。
最终随着腐朽的大明王朝,一同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听着殿外群臣的讥讽,沈忆宸只是自嘲般笑了笑,并无多大的情绪波动。
当你选择站出来说话,就必然要面临言论带来的后果,沈忆宸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同时他的这番支持靖远伯王骥的言语,也让明英宗朱祁镇感到很意外。
沈忆宸年仅十八,从应天府来到京师也不过一年多时间,从未接触过边疆朝政。如何得知瓦刺部也先有不臣之心,并且言之凿凿要提前防范呢?
“沈卿家到底何出此言?”
朱祁镇想不明白,于是追问了一句。
并且满朝文武也把目光看向了沈忆宸,想听听看他能说出一番怎样的“高见”。
没有想象中的慌张、惊惶,沈忆宸神色自诺拱手道:“回禀陛下,早在洪熙年间也先之父脱欢就野心勃勃,大肆兼并了卫拉特诸部,统一了蒙古瓦刺部。”
“正统三年,脱欢击灭了鞑靼部的阿岱汗和朵儿只伯,已经事实上统一了漠北蒙古。”
“如今也先子承父业,一边向西攻伐西域各小国获得其财富、人口。一边调兵遣将向东,准备对兀良哈三卫进攻,甚至还胁迫我大明藩属朝鲜上贡。”
“一旦也先计划成功,将成为事实上的全蒙古可汗。就如同靖远伯所说的那样,强盛不下于当初的北元,怎会对我大明没有威胁?”
沈忆宸侃侃而谈,把蒙古瓦刺部落的发展历程,给详细的描述了出来。甚至就连也先日后的统一步伐跟野心,都作出了推测跟揣摩。
此等了解程度,完全不下于常年在九边驻防的武将,让之前那些鄙夷讥讽他的文武百官们,脸上表情可谓十分精彩!
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可能对于千里之外的鞑虏如数家珍?
四书五经上的造诣,都已经高达六元魁首的地步,还有空闲功夫去看杂书,关注北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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