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181节
儿子的这句话,沈氏听明白了,只不过碍于古人的思维观念,她无法做到像沈忆宸这般洒脱。
沈氏轻轻叹了口气,常言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儿子已经独当一面,自己也重回成国公府,娘家那边的事情无力再管了。
后续就如同沈忆宸料想到那样,沈氏宗族压根就不敢把自己除名,相反还托人朝公府投了几封拜帖,只不过被他给彻底无视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就来到了半个月后的八月初一,明朝每逢初一、十五的朔望两日,为大常朝日。
在京勋戚跟文武百官,如无要事在身,一律都得参加朔望两日的朝会。
沈忆宸殿试后虽然被直授了翰林修撰职位,不用像其他新科进士那般观政实习三个月,等待翰林院的馆选考试。
但是在前三个月,沈忆宸同样处于见习期,没有参加朝会的资格。
所以今日的大常朝日,才称得上是他第一次正式上朝。
相比较以前进宫只能站在宫门处等候,如今沈忆宸可以入朝房侯朝。而且翰林官还有特殊优待,足足分配了三间朝房,可以让众人宽松惬意等待。
那些同样低品阶的顺天府及在京杂职官员,待遇就天差地别。几十号人挤在一个小朝房里面,别说是入座了,就连站脚的地方都不够。
八月盛夏月明星稀还算好,冬日寒风呼啸再碰个雨雪天气,没挤进去的人就遭罪了。
沈忆宸进入朝房后,一眼就望见了商辂跟萧彝两人,距离上次恩荣宴一别,已过去数月。
今日再见,三人俱是翰林官!
“向北!”
相比较商辂,萧彝没见到沈忆宸的时间更长,他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张开双臂来了个拥抱。
“景纯,你何时也变得矫情了,在翰林院还好吗?”
沈忆宸笑着询问一句,萧彝出身寒门,性格比较内敛低调。今日这番举动对于他而言,属实是出格之举了。
“向北你此言差矣,这不是矫情,乃真情流露!”
另外一边商辂也靠了过来说道:“向北你放心吧,我与景纯同在翰林院,自会帮衬照顾。”
“甚好,有弘载你在,确实没什么问题。”
毕竟商辂名望跟国子监资历摆在那里,一般翰林前辈还真不敢在他面前摆谱。
“唉,只可惜向北你不在翰林院了,不然吾等三人还能一同共事。”
“这有何可惜的,向北入东阁进学乃高升,应当恭喜。”
商辂纠正了一句,萧彝这小子看见沈忆宸,有些过于感性了。
“对,对,是我说错话了,得恭喜向北!”
三人久别重逢,自是一番寒暄,但没过多久就听到了钟鼓楼传来了朝钟声,这是提醒众官员宫门开了,得入朝了。
文官由左掖门进入,首先得在金水桥之南根据品级排列好次序。沈忆宸如今为正六品詹事府右春坊中允,比商辂的翰林院检讨足足高了一品,比萧彝这种没品级的庶吉士,更是不知高了多少,自然没办法站在一起。
就在即将分别站队之际,商辂看着左右众人注意力没放在自己身上,拉住沈忆宸悄声说道:“向北,我在翰林院听到一些消息,今日朝会可能有科道言官弹劾你,得做好应对准备。”
“弹劾我?因为何事?”
沈忆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自己这段时间出错的地方,无非就是在麓川事件的揭帖上逾矩了。
但这件事情在经筵上都过去了,皇帝都没有追究,科道言官能弹劾什么?
“不知,科道言官有风闻言事的权利,弹劾理由五花八门很难猜测。另外我也只是听闻,不确定一定会有弹劾发生。”
风闻言事是指科道言官,可以根据未经证实的传言去弹劾官员,或者进谏皇帝。
也就是说他们随便听到了一点什么小道消息或者谣言,就可以直接上奏章弹劾你,不需要证据这玩意。
甚至更为粗暴一点形容,老子身为言官看你不爽,觉得你今天左脚先迈入宫门犯了我的忌讳。没有小道消息我就自创一点谣言,也可以向皇帝弹劾你,并且你还要自证清白。
言官制度本意是朱元璋用来广开言路监督官员的,结果就跟之前官员俸禄标准一样,越到后面越不对味。逐渐演变成为了喷子发挥场所,以及党争攻击利器。
科道言官在明朝中后期纯粹是为喷而喷,一点小事不厌其烦议谏。甚至他们还意识到了舆论力量,开始自发去引导社会风气,从而彻底失控。
如果说沈忆宸的行事标准,是“以行践言”的话,那么科道言官的行事标准,就完全相反成了“以言代行”。
“我明白了,多谢提醒。”
沈忆宸拱手向商辂道了声谢,科道言官这个群体要弹劾你,除了心理准备外,其他什么应对准备根本就没用。
毕竟“风闻言事”的权利比宋朝“莫须有”还离谱,防不胜防。
队列排好之后,文武百官在鸿胪寺官员引导之下过金水桥,来到奉天殿门前站好。只不过这次沈忆宸没有入殿内的资格,得跟其他低品阶官员一样,站在殿外的丹墀上朝。
现在的沈忆宸也经历过几次面圣了,早没有当初那种好奇憧憬心态,站在里面外面没多大区别。
三声鞭响,皇帝升殿,众官员行五拜三叩礼,然后按照流程宣读八件奏事。
前面几份奏章沈忆宸都没怎么认真听,当宣读到现任黔国公沐斌的奏章后,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因为这份奏章的内容,是本应该送至京师问罪的麓川蛮首思任法,在路上绝食而亡。千户王政于是将其斩首,现在路上送来的就只剩下一个头颅了。
也就是说,本来安排沈忆宸问罪项目,还没有开始就结局了。
对于这个消息,满朝文武以及皇帝,都非常高兴满意,认为这是蛮首畏罪自杀,他们已经被大明天威吓破胆了。
但沈忆宸却不这么认为,绝食而亡需要极大的勇气跟毅力,非心志坚定者是做不到的。
真吓破胆的人,是绝对不会选择绝食这种方式,如同上一代黔国公沐晟那样服毒自尽才正常。
而且思任法这样刚烈的自尽方式,将极大刺激到他儿子思机法,以及麓川还未剿灭的蛮族残部。
古人都知道哀兵必胜,满朝文武却不知?
以前沈忆宸在看历史典籍的时候,总幻想着自己要是在那个时间点,将怎样力挽狂澜改变一切。如今他才明白,为何会有历史巨轮滚滚向前的说法。
很多东西就算是你知道了,也很难改变历史走向!
就好比现在,沈忆宸再强行介入,恐怕自己就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很快八件奏事宣读完毕,鸿胪寺鸣赞官按照惯例宣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下,殿外人群中就有两名官员站了出来,朝着殿内高呼道:“臣有本奏!”
沈忆宸回头看了一眼,这两名奏事官员一名是都察院的十三道监察御史,也就是科道言官中的“道”官。
另外一名是从翰林院群体中站出来的,沈忆宸看着有些眼熟。思索了会才想起,这个就是当初在翰林院,被自己用官衔压过的翰林检讨陶宏正。
靠,自己今日该不会双喜临门,挨两本弹劾吧?
沈忆宸这下是真的有些无语了,如果这两人都是弹劾自己的,怕又得开创一个大明朝的历史。
难怪这段时间风平浪静,原来陶宏正这孙子,就等着自己第一次正式上朝来参一本!
“两位卿家请讲!”
皇帝的声音通过鸣赞官传递出来,翰林官身份尊贵,可以先行奏事。
只见陶宏正出班高呼道:“臣弹劾翰林院侍读学士倪谦徇私翰林编撰沈忆宸!”
下官弹劾上官?
此言一出,很多官员脸色都变了。
弹劾说实话不少见,毕竟这年头风闻言事不用负责任,哪怕没有像明朝中后期那般滥用,言官基数摆在那里,总得找点事情做。
但官场大忌下官弹劾上官,没有鱼死网破的决心,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特别是翰林院这种地方,能进去就意味着前途不可限量,未来登阁入部不是梦想,何必这般拿自己前途陪葬?
所以要么不弹劾,一弹劾就是大事!
陶宏正说完之后,另外一名监察御史也高呼道:“臣弹劾翰林修撰沈忆宸不遵长辈,数礼忘文!”
本来群臣的目光还放在倪谦的身上,这下全部都看向了沈忆宸。
好家伙,这小子真是有些离谱,上次经筵得罪皇帝,这次朝会得罪同僚。
到底背后是做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怎么每次出事都有你?
同时还有些人把目光看向了最前排的朱勇,沈忆宸可是他的儿子,莫非不遵长辈,数礼忘文这两项罪名,跟成国公有关系?
殊不知朱勇此刻内心里面也是满腹疑问,沈忆宸不愿意入宗谱这等大事,自己这个当爹的都没有指责不遵长辈,数礼忘文,与这位科道言官有何关系?
这他娘的也管太宽了点吧,家事都不放过?
龙椅上的皇帝朱祁镇,度过最初的意外后,却忍不住脸上浮现出玩味笑容。
沈忆宸这小子确实有点意思,他入仕以来真是各种问题不断,每次都能整出点新花样。
“翰林卿家先行细说。”
朱祁镇对于不遵长辈,数礼忘文这种礼法罪名兴趣不大,反而对沈忆宸徇私很感兴趣。甚至他大概猜测到,这应该与上次经筵的展书官有干系。
因为当时他见到沈忆宸在场,都感到有些意外,理论上按照翰林院的升迁流程,新晋翰林是没这么快能参与经筵的。
只见陶宏正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大义禀然道:“回禀陛下,沈修撰入翰林院不过月余,即被调入东阁入学,可谓寸功未立。却在倪侍读学士安排之下,越过一众翰林前辈参与经筵,此举于翰林院规矩不符。”
“并且倪侍读学士给出的担当与坚持理由,也无法服众。臣秉持公正道义,斗胆弹劾倪侍读学士徇私包庇沈修撰,还望陛下明察秋毫!”
陶宏正这番话出来,让那日参与经筵的很多官员,都忍不住点头赞同。
当时他们心中也有过疑问,为何一个入仕几个月的翰林官,就能参与经筵。而且还不是特许旁听,担任了展书官要职。
如今看来确实有些问题,而且倪学士给的理由,也太敷衍了点。
坚持与担当?
沈忆宸在翰林院总过就呆了个把月,坚持了什么?
担当那更是无稽之谈,新人在翰林院又无法担任要职,有事也轮不到沈忆宸去担着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难怪此举会让下属拼着前途尽毁,也要弹劾上官。
“倪学士,你有何话要说?”
朱祁镇朝着倪谦问了一句,他也想不出沈忆宸能坚持跟担当什么。就算是看在成国公面上开了后门,你好歹也做漂亮点,让沈忆宸立点小功劳好名正言顺啊。
面对下属弹劾跟群臣异样眼光,倪谦毫无惧色,出班义正言辞道:“启禀陛下,臣与沈修撰无任何徇私!”
“那坚持与担当是这么回事?”
“不知陛下可否记得《寰宇通志》此书?”
倪谦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朱祁镇一句。
说起这本书,朱祁镇就印象太深刻了,当初差点没把自己给气吐血。
一群翰林官修书好几年,就呈上来一本前宋的“低仿版”,简直是把自己当做傻子在糊弄,侮辱皇帝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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