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210节
很快这种意外就演变成被冒犯的愤怒,只见船头吏员朝着沙船甲板上沈忆宸等人怒喝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挡鲁王府的官船,信不信把尔等都抓到官府下狱!”
鲁王府?
听到这个头衔的时候,沈忆宸首先是一愣,他还真没有料想过官船是王府背景。
因为自从明成祖朱棣举兵奉天靖难后,他为了防止后来者效仿,制定了严格的禁藩政策。从而导致明朝皇族宗室被当猪养,在朝廷中的存在感可谓是微乎其微。
如果再抛除逢年过节,不时能收到的藩王上表庆贺,用查无此人来形容都不算太过分。
不过这仅仅是在朝廷中枢如此,放在亲王就藩的封地,那他们存在感可是杠杠滴。
只是这些存在感,大多都是罄竹难书的作恶!
单论朱元璋一朝,秦王当街杀人随意强抢民**辱、周王强娶生员发妻、齐王草菅人命屠杀整个百户所残暴至极、潭王心理变态喜欢虐杀士兵……
问题是作恶也就算了,处罚仅仅为“自罚三杯”,从而导致了明朝宗室犯罪成本极低。
甚至到了后来,皇族宗室已经不满足于对普通百姓的欺压,就连封地的官员都免不了辱骂殴打。
代王府一脉的镇国将军,不满县官处罚自家仆人,公然当众殴打知县。
靖王府一脉的河东王,长期擅闯府县官衙,一有不爽就凌辱处置朝廷命官,并且还习以为常。
最离谱的是嘉靖三十七年,宁化王府的宗仪,也可以理解为管家,竟然敢动手殴打一省布政使这样的朝廷大员!
朱元璋时代好歹是亲王级别当法外狂徒,明朝中后期就连郡王、镇国将军乃至宗仪,都开始无法无天了,堪称天方夜谭。
更别论站在国家角度上的土地兼并、财政供养、侵吞税收种种弊端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明末农民起义后,对朱氏皇族赶尽杀绝,确实两百多年下来积攒民怨太深。
朝廷命官都不怕,更何况区区一民船?
江山船的吏员在怒喝过后,就快速朝着沈忆宸沙船靠近,并且船上的王府护卫也蓄势待发,再不让行就准备跳帮抓人!
“东主,鲁王乃太祖之孙,宗室辈分地位较高,让行为好。”
卞和此时也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恰好听到对方自称鲁王府官船,于是劝说了沈忆宸一句。
要知道鲁王乃当今天子的叔祖,并且当年深受明成祖朱棣的关照,可不是那些弱藩郡王能比拟的。
别看他们被“囚禁”在封地养猪,真要起冲突鲁王一封奏章上疏,皇帝绝对是帮亲不帮理。
封建王朝,家天下乃本质!
沈忆宸并没有直接回应卞和,而是反问了一句:“这次山东黄河决堤之处,是否为鲁王就藩的兖州府?”
“回东主,是。”
“不让。”
沈忆宸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答案明确无比。
之前山东布政司上表的那封黄河水患奏章,里面内容沈忆宸可谓记忆犹新。
除了天灾外,布政使很委婉的指出来,人祸才是决堤的根本原因。
具体为何人所祸,堂堂一省布政使不敢言,答案其实就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就是就藩山东的鲁王!
沈忆宸想要治理黄河水患成功,退耕还堤那是最基本的操作,注定要与鲁王府站在对立面。
所以早晚要翻脸的事情,那今天何必要受一波孙子气?
听到沈忆宸问鲁王封地,卞和就瞬间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可能在功名学识上卞和不如沈忆宸,但十年入幕下来,积累的官场见识跟经验,卞和要远远超过沈忆宸,他很清楚双方在山东的矛盾不可调和。
除非鲁王胸怀家国大义,主动放弃黄河两岸的田庄,不过这可能吗?
鲁王要是有这份觉悟,就不会做出掘开黄河大堤灌溉的事情了。
所以卞和不再多言,转而把目光看向了后方的苍火头等人,朝着他们使了一下眼色。
谈不拢的结果自然就是开干,明朝宗室可不是什么讲理的角色,就算沈忆宸身上有佥都御史的官衔,对方也有极大动手的可能。
白白吃亏挨揍那是不可能的,福建矿工老本行就是杀官造反的买卖,王爷算个球!
江山船上的吏员,看见沈忆宸等人站在甲板上始终不为所动,这下更是怒火中烧。
干脆朝着船上护卫命令道:“把这群贱民拿下!”
这声令下,让两岸围观的军户跟劳役咂舌不已,世上还真有这般倔强之人,选择硬顶大明亲王府?
“沙船甲板上那位公子气势不凡,到底是何等身份,这还不让?”
“恐怕是京师高官子弟,否则哪惹得起鲁王府。”
“要是高官子弟,怎会不亮旗号,估摸着只是普通富家子。”
“那年少轻狂恐怕要倒霉了,至少得在顺天府大狱里面过一轮。”
如今沈忆宸在京师中枢混了大半年,天天面对的是顶级高官,加上自己也勉强算踏入绯袍大员行列,气势上已与其他年轻人迥然不同。
哪怕运河两侧见识不多的漕运军户跟劳役,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普通人所没有的从容跟魄力。
但始终没亮出官身,加上沙船也没有家族徽记,就无法让人确定沈忆宸的身份。而且一般的高官子弟,依然得罪不起鲁王府,这样看下来沈忆宸大概率要吃“年轻气盛”的苦。
与此同时,码头两岸维持秩序的兵役,也发现了运河中的情况。他们可不敢插手鲁王府的事情,只能赶紧派出一人禀告驻守在码头的通州府同知。
拥挤导致船只行驶缓慢,所以后方的江山船很快就与沈忆宸的沙船贴舷,十几名鲁王府护卫一跃而下,跳帮过来打算拿人。
但苍火头等人早有准备,他们可不是什么怕事的软柿子。鲁王府护卫跳帮过来立足未稳之际,就被飞速打翻在地,瞬息之间一个站着的都没有。
这番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沈忆宸不单单是敢跟鲁王府动手,而且还武德充沛打赢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会吧,鲁王府护卫这么不堪一击?”
“这年轻人身穿文人青衫,看起来像有功名的样子,为何家丁护卫这么强,莫非是武将子弟?”
“武将子弟敢招惹鲁王府,活的不耐烦了吗?”
军户自然更了解武人地位的卑微,就拿漕运军举例,哪怕军衔高如正四品、正三品的指挥佥事、指挥同知,面对州府的五六品文官,依然得点头哈腰的。
如果说之前沈忆宸仗着文官子弟身份,得罪鲁王府还能进顺天府大狱吃些苦头。那么武将子弟身份完全罩不住,恐怕得性命不保!
“那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名年轻公子是勋戚子弟!”
这般气宇轩昂加上武德充沛,普通武将子弟是达不到标准的,能满足条件的只有勋戚子弟。
不得不说,走南闯北多了,军户里面还是诞生了些有识之士,猜测出来了沈忆宸的身份。
“你到底是何人,敢攻击鲁王府官兵!”
江山船上吏员再蠢,这番景象下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开始询问起沈忆宸身份。
通州府距离京师可不远,说不定有什么卧虎藏龙之辈。
“让你船上主官来与我对话。”
区区吏员沈忆宸懒得搭理,江山船上定然还有更重要的首脑人物,他才配与自己对话。
听到沈忆宸这副上官语气,这名吏员面露迟疑,然后咬牙走进来船楼里面。本来是想逞逞威风捏下民船老百姓,现在看来是碰到硬茬了。
大概过了几分钟的样子,从船楼里面走出来一名身穿青袍的官员,同时身旁还有两名打扮花枝招展的妓女。
他看到沈忆宸后醉醺醺的问罪道:“哪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敢挡鲁王府官船,是活腻歪了吗?”
看着对方这副醉酒模样,沈忆宸侧身朝着苍火头说道:“打桶水泼过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是,沈公子。”
苍火头二话不说,提起沙船上放置的水桶,对着站在船头上的青袍官员浇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十月末了,明朝的冬天又异常寒冷,水温已经接近零度。伴随着妓女的尖叫声,这桶冷水瞬间就让王府官员清醒了七八分,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满脸震惊的看向沈忆宸。
“袭击朝廷命官,罪当问斩,来人给我拿下!”
一声令下,却发现沈忆宸依然站在甲板上不为所动,而自己身边除了吏员外,也没有王府护卫的出现。
定睛一看,他这才发现对方沙船甲板上,密密麻麻的躺着一地人,正是鲁王府的随船护卫!
这一幕让青袍官员酒醒了十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朝鲁王府官船动手,简直闻所未闻!
就在此时,通州府同知罗信率领着大批府衙官兵,沿着河岸快速奔驰而来。要是鲁王府官船在自己地界出了什么差池,后果可承担不起。
可问题是偏偏怕啥来啥,罗信喘着粗气赶到停船位置的时候,恰好看见了苍火头一桶冷水朝鲁王府官员泼去的画面。
这下就如同深秋之水一样,罗信心中可谓是拔凉拔凉的,等到王府官员返回封地,定然会上疏弹劾自己管辖不力,简直是平白遭受了场无妄之灾啊!
带着这份憋屈跟苦楚,罗信与府衙兵役跳上了离案最近的一艘漕船,然后用木板搭在了沈忆宸沙船上,准备向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刁民问罪。
但当罗信看清楚沈忆宸相貌的时候,到了嘴边的问罪话语硬生生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慌。
“罗同知你来的正好,这群贼匪袭击鲁王府官船,别让他们给跑了!”
王府官员看见通州府大批官兵赶到,瞬间感觉自己底气又回来了。
但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官通州府同知罗信,拜见沈佥宪!”
下官?沈佥宪?
听到这两声称呼,王府官员死死盯着沈忆宸的那张脸庞,这等年轻模样怎么可能是从四品府同知的上官,而且佥宪乃都察院佥都御史的美称。
连美髯都没有长齐的黄口小儿,会是堂堂京官四品绯袍大员?
不过很快这个“沈”姓,让王府官员想起来有一人,达成了这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他就是大明朝唯一的三元及第状元公沈忆宸!
莫非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他?
别说是王府官员了,运河两岸看热闹的军户们,当看见自己心中高高在上的一府同知,向这名年轻人行礼自称下官的时候,也是全场哗然。
“通州府同知都得行礼自称下官,这名年轻人难道真的是状元公?”
“那还能有假不成?天下间除了状元公,谁能做到十八岁官居四品?”
“听闻状元公出镇山东治水,凑巧被我们给遇上了?”
“我就是山东人士,今年家中田地跟屋舍均被大水冲毁,只能充当漕运劳役讨口饭吃,状元公是吾等救星啊!”
这声呼喊出来,两岸军户跟劳役中,不少山东人士都感同身受,同时看向沈忆宸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
常年水患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如今状元公大公无私愿外派山东治水,这等大恩大德当没齿难忘!
罗同知的举动,加上两岸军户的呼喊,让这名王府官员再无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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