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256节
虽然阳谷县衙已经没有张骥等人驻扎了,但是曾经在外围护卫他们的济南卫军士,却被沈忆宸留了下来。
因为遭受水灾的三省八府之地流民,后续这段时间,依旧源源不断的赶往张秋镇。安顿灾民维持秩序,靠着东昌卫跟泰安卫数千人,已经远远不够用,刚好可以让济南卫派上用场。
并且在沈忆宸手下做事,同样是济南卫将士们,早就梦寐以求的事情。且不说尊重、平等这些虚的东西,单单双饷实发这种待遇,放在大明简直无出其右!
粮饷到位、待遇到位,还能做到体恤将士,济南卫不给沈忆宸卖命,还给谁卖命?
三日之后,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原本宽达数十米的决口,被逐步封堵到仅剩下不足五米的距离。可是这最后一个大窟窿却怎么都堵不住,木桩根本就打不到底,石块沙包放下去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陈涛面对这种局面,还咬着牙组织了一波敢死队去摸底。结果系上绳索的十人,仅有三人被拉上岸,剩余七人直接被滚滚洪流给吞没。
并且这种局面还不是最糟糕的,东阿县河段不知从何时起,出现了许多从上游冲刷下来的浮枝断木,意味着上游水势大增,即将会有更大的洪峰来临。
听到下属禀告之后,沈忆宸从围堰赶往决口,看着一筹莫展的众人,开口问道:“出现什么情况,为何封堵不上?”
“回佥宪,这个窟窿就如同无底洞一般,完全摸不到底。”
姜沛的话音刚落下,沈忆宸就听到旁边民力们惊惶讨论。
“这个口子下面有鬼怪啊,人下去就没了。”
“昨天这个窟窿,还冲刷出许多骨头,肯定有妖邪作祟。”
“妖邪不除,这个口子就堵不上,谁去谁死!”
“佥宪治水尽力了,奈何天意如此,决口恐怕堵不上了。”
妖魔鬼怪?
这话听到沈忆宸的耳中,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可是在大明的老百姓心中,遇到这种不可抗力的事件,就下意识妖邪作祟上面靠。
民力们的议论,不仅仅是沈忆宸听到了,跟在他身后的县丞姜沛同样听到了。
“佥宪,要不我们找来三牲贡品祭祀河神,看看能不能安抚下把决口堵上?”
姜沛小声给了句建议,以往官府遇到这种无法解释的事件,都由主官来祭祀一番,安抚各方“神灵”。
“可笑!”
听到这种建议,沈忆宸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他看着眼前心有余悸的官吏跟民夫们,用着铿锵有力的语气大声说道:“早在上古时期,面对洪水泛滥,大禹没有束手待毙,更没有求神拜佛。”
“十三年时间,三过家门而不入,做到了人定胜天!”
“本官从不相信什么天意不可违,更不相信河中有什么妖邪存在。诸位同僚以及父老乡亲,可有信心与本官一同封堵决口!”
沈忆宸很清楚,一旦陷入了鬼神之争,那河堤上出现任何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成妖邪作祟,极其打击治水士气。
必须要重塑官吏跟民夫封堵决口的信念,华夏的历史上,从来都不是鬼神决定命运,而是事在人为!
“下官愿与佥宪一同封堵决口!”
几乎就是在瞬间,主簿陈涛做出了回应。
他谋略了十几年的治水策,说穿了做的就是人定胜天之事,何需畏惧妖邪鬼神?
“是下官妄言,有佥宪治水,何愁决口不封?”
姜沛同样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祭祀河神事小,可没有效果的话,那对于众人信心打击无法估量。
当治水民力相信这是天意注定,就再无封堵决口的意志,单单靠着后备围堰,是无法挡住更大的洪峰。
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
“状元公可是文曲星下凡,天上的身份还会怕了妖邪作祟?”
“哪有鬼怪敢惊扰状元公,恐怕是活的不耐烦了。”
“状元公说能封堵决口,就一定能堵上!”
“说的没错,状元公来到山东治水后,可有一件事情言而无信?”
“乡亲们加把劲,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堵不上决口!”
之前还各种忐忑的民力们,在沈忆宸这个“状元公”身份的激励下,重新燃起了封堵决口的斗志,不再畏惧虚无缥缈的“鬼神”。
不过沈忆宸并未就此松懈下来,他很清楚堵不上决堤口,更多在于水流速度变快,投放的沙包石块瞬间就被冲走。
想要解决这个难题,就必须使用破釜沉舟的手段!
“姜县丞,去上游征调几艘船装上石块泥土,然后行驶到决口处自沉。”
既然沙包石块会瞬间被冲走,那沈忆宸倒想看看“沉舟”能否填上这个“无底洞”。
如果一艘不够,那就两艘,再不行就三艘、四艘……
山东地界可能别的东西都紧缺,唯独黄河、运河、清河上面不缺船,用沉舟去砸,沈忆宸也得把这个窟窿给砸实了!
“下官明白!”
姜沛可能创造力欠缺,执行力却一点都不缺。
领命之后在一个时辰之内,就用弄来了七艘满载石头泥土的船只,系上绳索之后数百民力拉扯着,就如同纤夫一般拖拽到了决口处。
与此同时数十名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汉子组成敢死队,同样身上系上绳索后,就跳入凶猛的洪水中凿穿船底。
一艘满载船只沉入水中后,并且掀起太大的波澜,仿佛这个决口真就是个无底洞。
第二艘、第三艘、一直凿沉到第五艘,决口处终于冒出了一道尖尖的桅杆,人群中也响起了剧烈的欢呼声音。
“冒头了,冒头了,这个无底洞终于给填上了!”
“果然还是得靠状元公,什么妖邪鬼怪都不敢近身。”
“状元公都说了人定胜天,你还在这妖邪鬼怪。”
“是我说错了,以后状元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七艘沉船入水,不仅仅是填上了大窟窿,民力们趁此机会赶紧把沙袋跟石块继续投入水中,更是彻底堵上了沙湾的决堤口。
看着曾经汹涌倾泻的洪水,变成了涓涓细流,沈忆宸这才重重的长舒一口气,张秋镇的历史没有重演!
“佥宪,我们成功了!”
陈涛脸上有着一股抑制不住的狂喜,他书写治水策的十几年来,见到过无数次山东境内黄河决堤,从未有过在汛期就封堵上的先例。
往往是等到枯水期再行封堵补救,百姓田地庄稼经过这半年浸泡之后,颗粒无收民不聊生。
可以说沈忆宸,创造了山东治水的历史!
“佥宪,下官算是真正认识到了,什么叫做事在人为。”
姜沛的脸上却是写满了感慨,去年张秋镇决口后,他曾跟着到来的布政使洪英,一同去封堵决口过。
相比较这几日场景,那时候封堵工程可以用一地鸡毛来形容,哪怕没有遇袭事件,治水也不可能成功。
曾经姜沛认为,决口乃上天注定非人力所能及,现在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
“可别高兴太早,最高峰的大汛还未来临,整个沙湾堤坝还得加固。”
沈忆宸却没有属下的震撼,毕竟这种决口放在后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更担心沙湾堤坝的现状,会不会是山东数百里黄河大堤的缩影。
“下官将全面巡查堤坝,确保溃堤之事不再发生!”
听到陈涛的话语,沈忆宸点了点头然后回道:“江南商家后续运输的河工物料,很快就将送达张秋镇,加固河堤不用再担心物料紧缺。”
说完之后,沈忆宸感到一股无尽的疲惫感袭来,这几日为了封堵决口,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
“陈主簿,河堤就暂交由你看管,本官先下去了。”
“佥宪请放心,下官必然保证万无一失。”
沈忆宸这边退下河堤,另外一边朝廷奉天殿内,朝会之上朱祁镇却在倾听着各地布政司关于洪灾的奏章。
这次比往年来的更早的大汛,不仅仅是沈忆宸出镇的山东溃堤。河南河北,甚至是南方的两湖、淮扬地区,均出现了大规模的洪灾险情。
听到这些地方官府的上疏,朱祁镇脸色阴沉无比,明明自己励精图治,并不是荒淫无道的昏君,为何在位这些年来天灾不断?
带着这种不平心理,朱祁镇打断了工部尚书的禀告,反问了一句:“山东地界的洪灾如何,今年可有上疏奏禀灾情?”
朱祁镇的突然询问,让工部尚书愣了一下,往年必到上疏灾情的山东布政司,今年好像还没说过遭灾的事情。
“回禀陛下,山东布政司尚未奏表灾情,不过按照布政使洪藩台最近奏章,好像山东境内今年并未发生洪灾。”
此言一出,朝廷群臣脸上,很多都面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第239章 不负所望
自先宋以来,黄河决堤几乎已成惯例,其中河南、山东两省更是深受其害。
大明开国之后,每年山东布政司都要上疏灾情奏章,无一缺席过。最近几年洪灾水患,更是一年比一年严重,去年百万流民差点中断漕运。
最为致命的是黄河泥沙淤积严重,无论怎么修建堤坝防水都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每年汛期洪灾肆意泛滥,一省之地变成泽国千里。
沈忆宸临危受命去治水,其实说穿了,并不是朝野大臣对他报以多么高的期望,纯粹王振想借此事找个背锅侠问罪,沈忆宸恰好主动跳了出来当“冤种”而已。
哪怕皇帝朱祁镇,都没有对沈忆宸能治理黄河水患,报以多大的信心。
朱祁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沈忆宸能堵上张秋镇的决口,今年汛期黄河水患别像正统十年那么严重,就足矣!
结果现在一看,山东居然在各省灾情频发的汛期,成为了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孤岛,属实有些大跌眼镜。
“沈向北看来真乃能臣干吏,山东黄河的沉疴宿疾,竟能在他手中得以化解!”
山东布政司的好消息,可以说在阴霾密布的灾情消息中,投射出来了一抹阳光,让朱祁镇龙颜大悦。
可是这一幕放在王振的眼中,他的脸色可谓难看到了极点!
要知道无论哪个朝代治水,只要能获得成功福泽万民,都堪称为不世之功,可以流芳百世,饮誉千秋!
山东黄河水灾,更是百年大患,无数名臣贤相治理过,均无法驯服这条恶龙。
王振从未想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他原本只等着今年汛期来临后,山东布政司灾情上表朝廷,就立马组织科道言官弹劾沈忆宸。
再加上这小子之前在地方上肆无忌惮的恶行,一旦没有了治水之功保身,就连皇帝都不可能再偏帮,定然能革官问罪。
等到沈忆宸进入都察院大狱,以王振如今愈发膨胀的权势,他大概率是等不到活着出狱那天。
殿内的工部侍郎王佑,察言观色到王振神情不爽,立马出列道:“启禀陛下,山东道都水清吏司递交紧急公文,聊城东阿县沙湾出现溃堤,目前水势汹涌已成决口之势!”
王佑的这番话出来,朝廷文武百官们,皆下意识的把目光看向“共任”工部尚书的黎澄。
后世许多人都知道清朝六部,存在满汉两位尚书的情况,却不知道事实上在明朝,同样存在一部多尚书的场景。
主要原因在于明朝官、差遣分离,把六部尚书以及侍郎官衔当做“叙阶”作用。比如明朝内阁的阁臣,实际上官衔仅为五品的大学士,哪怕地位再怎么崇高,实权再怎么庄重,五品官衔很明显也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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