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279节
帝王师除了传道授业外,还同时兼任着传递治国理念给皇帝。
可以说一名合格的经筵讲官,将影响到整个大明的未来走向。
曹鼐所说的为人圆滑,行事轻狂等等,在场诸位重臣心里面都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当年入仕后主动投靠王振,甚至是展现出称呼“内相”这种谄媚词语,一直到现在都被言官清流们不耻跟诟病。
行事张狂,在于沈忆宸山东治水期间,各种以佥都御史的身份滥用职权。
短短一年多时间内,三省八府之地,涉及到布政司、都盐转运司、钞关、王府、都指挥使司等等职权部门弹劾奏章,可以堆满皇帝的御案。
说实话若不是治水成功,但凡出了点差错,沈忆宸就不是功成名就回京,而是召令回京问罪!
现在皇帝在王振的影响下,已经愈发的乾纲独断跟行事激进。如果再加上沈忆宸“言传身教”,那日后大明可经得起这三人的折腾?
漠北蒙古铁骑虎视眈眈,南疆苗民叛乱导致麓川死灰复燃。
杨元辅曾经说过沈忆宸是一剂猛药,可治大国如烹小鲜,曹鼐认为此子不适合担任帝王师!
第256章 担任帝师
“本阁部附议曹中堂所言。”
内阁排名倒数第二的苗衷,此刻站出来赞同曹鼐的意见。
苗衷与高穀同在正统十年入阁,理论上双方入阁时间相同排名不分先后,况且正统朝也没有什么次辅、三辅的说法。
所以决定内阁大臣地位高低,看的是兼任的官职,以及加衔。
苗衷与高穀同兼从五品的翰林侍读、侍讲学士,不过在加衔上,苗衷加的是兵部侍郎衔,而高穀加的是工部侍郎衔。
明朝六部中,工部地位排名最末,自然高穀内阁地位就不如苗衷。
听到了苗衷的附议,马愉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如今五位阁臣中,加上自己已经有三位明确表态,不赞同沈忆宸担任经筵讲官。再加上陈循的默认,意味着推选八位大臣中,半数投出了否决票。
沈忆宸止步经筵讲官席位之外,已成定局!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没有那么多绝对的事情,只见礼部侍郎兼翰林掌院学士钱习礼,站了出来说道:“本官冒犯,不赞同马元辅所言!”
钱习礼会跳出来反对,早在马愉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也有着沈忆宸会试座师的名分。
而且相对于自己,钱习礼与沈忆宸的关系不知要亲近多少。
并且钱习礼此人,向来比较硬骨头,对王振都不假以颜色,更何况今日经筵讲官推举。
于是马愉神色如常回道:“少宗伯多虑,推举本就是集齐众人意见,何来冒犯之说?”
“只是不知少宗伯,反对的是哪点?”
“谢马元辅大度,本官认为沈侍读学士老成谋国,才学俱佳。并且出镇山东治水,展现了其治世能臣之风范,担任经筵讲官乃国之幸事!”
钱习礼义正言辞,给了沈忆宸极高的评价,完全推翻了马愉以及曹鼐的反对意见。
从正统九年乞致仕开始,钱习礼就耻于文武百官多造王振其门,不屑在朝堂上与之为伍。
一直到如今正统十一年末,钱习礼致仕决心越来越强烈,乞骸骨回乡是迟早的事情。
无论沈忆宸之前是否谄媚于王振,可在于谦之事上,他是唯一一个敢于站出来公开对抗王振的文臣。单凭这一点,哪怕没有座师门生的关系,钱习礼也必然会支持沈忆宸入阁拜相。
因为此子,可能是未来朝堂上,制衡王振宦官专权的关键!
“沈侍读学士治世能力毋庸置疑,可他年少轻狂,正遇陛下锐意进取之际。此时踏入经筵讲官行列,真的是国之幸事吗?”
曹鼐反问了一句,他同样是个强硬的直性子。
并且在“三杨”时代过去后,王振专权的这些年中,曹鼐也是内阁中唯一有勇气抗争的阁臣。
史书上评价:“王振专权,人莫敢忤,杨士奇死后,唯鼐尚能随事调护,所言多见从。”
大明现如今一片祥和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沈忆宸若是掌权当政,以他的性格恐怕会跟皇帝一拍即合,到时候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鲜衣怒马少年郎,年轻人岂能没有朝气?”
“曹中堂仔细想想,沈侍读学士看似肆意妄为的背后,可有败坏局势之举?”
“本官看来,沈侍读学士胆大心细,行事深谋远虑,绝不会忘乎所以!”
钱习礼直言力挺,轻狂仅仅是沈忆宸的表现,骨子里依旧少年老成!
“家国大事岂能儿戏,少宗伯如何保证沈侍读学士不会忘乎所以?”
曹鼐的反问,让钱习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就在这时候,翰林院另外一名侍读学士倪谦站起身来。
“无人能担保未来之事,可下官相信沈侍读学士,能恪守朝纲!”
倪谦掷地有声,他始终记得沈忆宸说过的那句,晚辈论迹不论心,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青史如何评价沈忆宸,倪谦不知道。
可他知道山东万民,会如何评价沈忆宸!
沈忆宸曾经在自己面前,做到了以行践言,论迹不论心。
那为何不能再相信他一次,能荡涤官场,扭转乾坤?
曹鼐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倪谦会这般态度坚决的支持沈忆宸。
要知道当初沈忆宸在翰林院不尊重前辈,被倪谦给指派修《寰宇通志》,摆明着给他挖了个大坑。
按理来说,倪谦不应该反对此子担任经筵讲官吗?
可让曹鼐意外的,还远不止倪谦,一直沉默不语的阁臣高穀,此刻也站起身来进言。
“本阁部附议少宗伯所言,沈侍读学士曾在东阁任职半年,政务行事无可挑剔。出镇山东治水,更是看到了一颗为国为民的赤子之心。”
“经筵讲官乃帝王师,吾相信沈侍读学士能做到辅佐陛下励精图治!”
高穀的这番话出来,几乎是起到了局势反转的作用,哪怕内阁首辅马愉,此刻脸上的淡淡笑容都僵住了,完全没想到高穀会“背叛”内阁,选择力撑沈忆宸。
虽然正统朝末期内阁成员,均是被“三杨”挑选推举入阁,但细究起来,终究还是有些不同的。
马愉资历最深,正统五年便入阁,对他有知遇之恩的,更多是当时当权的杨荣、杨士奇二人。
而高穀入阁之时,杨荣都已经逝世五年,感情上自然更偏向于杨士奇跟杨溥。
所以杨溥很多与高穀的私下嘱托,马愉并不知情。
有了高穀的赞同,那么现在推举八人中,票数形成了三比四,吏部尚书王直的意见,就成为了至关重要的一票。
只见此时,在场众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王直,等待他表达自己的决定。
面对这种场面,王直内心里面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历届翰林推选经筵讲官,说实话仅仅是走个过场,人选早就已经确定,吏部联名陈奏给皇帝钦定即可。
谁能想到这一次,内阁与翰林居然出现了内部纷争,自己这个看客天官,成为了决定性因素。
思索片刻,王直心中便做出来决定。
“本官认为有些时候年轻气盛,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如若没有那一股少年意气,又岂能恪守文人本心?”
王直年初经历过诬陷的牢狱之灾,对于王振有着一股恨意,同样也有着一股无奈的畏惧。
皇帝的包庇徇私,几乎让王振立于不败之地,满朝文武更是慑其淫威,不敢与之抗衡。
毕竟脑袋只有一个,谁出头谁死。
想来想去,百官之中唯有沈忆宸这小子,有这个勇气去忤逆王振。
不管他担任经筵讲官最后结局是好是坏,至少现在能依靠着背后的勋戚集团,平衡下朝堂逐渐失衡的局势。
哪怕王直最初的目标,是扶植自己的外甥贺平彦上位,此时都不得不做出妥协,先让沈忆宸上去与王振斗一斗再说。
有了吏部天官王直的赞同,推举票数成为了四比四,并且马愉一派隐约还成为了弱势一方。
可以说这种结果,完全出乎了马愉的意料,沈忆宸此子出镇山东一年多,人都不在朝堂中枢,更别说拉拢各方朝臣结党营私。
为何能得到半数支持?
马愉想不通这个问题,可他不得不承认推举的结果。
只见马愉清咳一声后,站起身来缓缓说道:“既然诸位同僚已经给出意见,那吾等就将沈侍读学士具名陈奏陛下。最终结果如何,就看陛下钦定了。”
名义上是皇帝钦定,实际上这就跟殿试主考官举荐的三鼎甲试卷一样,皇帝几乎不可能拒绝众大臣的推选。
也就意味着从这一刻起,沈忆宸踏入了经筵讲官的行列,将成为正统十二年的帝王师!
内阁、吏部、翰林院联名陈奏的上疏,第二日便到了明英宗朱祁镇的御案上。
此事王振站在御座旁边,眼神经常不经意的盯着这份上疏,在呈递皇帝御案之前,他就已经在司礼监先行看过了。
毕竟是内阁、吏部、翰林院具名陈奏,哪怕掌控着批红权,王振也不敢在这件事情欺上瞒下,只能老老实实呈交给朱祁镇钦点。
审阅完一封奏章后,朱祁镇把目光放在了经筵讲官陈奏上面,然后顺手拿起。
只不过朱祁镇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而用着一种嘲弄语气对王振说道:“先生,你说明年的经筵,又有何人会成为帝师?”
对于经筵日讲,幼年时期的压迫式教育,让朱祁镇有着骨子里面的厌恶。这些讲官文人们,从来都不考虑皇帝的感受,只想按照自己的目标跟想法,把皇帝打造成他们心中哪个满意的明君。
可身为帝王,朱祁镇不可能带头否认尊师重道,他每年只能强忍着心中不悦,钦点一人人经筵讲官成为帝王师。
所以此刻看到经筵讲官推举名单,他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一丝戏谑与嘲弄。
“奴婢不知,可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吧。”
哪怕看过了奏章知道是谁,此刻王振依然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架势。
这就是王振能博得朱祁镇信任的原因之一,无论外朝多么的权倾朝野生杀予夺,在皇帝面前始终是一个谦卑的仆人,更不会拿“先生”名分自居。
“应该吧。”
朱祁镇点了点头,按照往年翰林院举荐习惯,正统十二年的经筵讲官,大概率会是仁宣两朝某一科的三鼎甲。
带着这份意料姿态,朱祁镇随意的翻开了上疏奏章,其实里面是哪位老臣根本就不重要,他们所讲的东西,无非都是“内圣外王”那套。
可是这一次看到奏章中推举名字后,朱祁镇瞳孔猛烈收缩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内阁与翰林院那帮老夫子,居然离经叛道了一回。”
按照朱祁镇得估计,沈忆宸刚刚升任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想要获得担任经筵讲官的席位,最少得熬个三五年资历。
没想到他后来居上,跳过了前面数科三鼎甲前辈,以弱冠之年的身份担任了帝王师。
“先生你看看,历代先帝们有过这么年轻的经筵讲官吗?”
朱祁镇把奏章递到王振的面前,让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见到沈忆宸的名字后,王振装出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然后开口回道:“沈侍读学士担任经筵讲官,这……”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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