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431节
“如果连一日都撑不下,那就是我去了也救不了辽东军。”
“李达,你如今身为一军将领,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沈忆宸默默的回了一句,慈不掌兵这条道理自己已经明白,李达也该领悟了。
“两年朝夕相处,如何能不感情用事。向北,如果今日是我被围困在宁远卫城,你依然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李达语气中有些一丝悲愤,从小到大他就是意气用事的人,也正如此才有这一帮愿意生死与共的弟兄。
某种意义上来说,缺点也是李达的优点。
“我……”
沈忆宸一时无言,如果李达等应天府的同伴们身陷宁远卫城,自己还会这般理智吗?
沉默片刻沈忆宸才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李达回道:“我依然会等待战机。”
“甚至如果换作是我身陷宁远卫城,同样也希望你能等待最好的战机,而不是冒死驰援!”
一军统帅,从来都不是为某一个人负责,沈忆宸肩负着三万多人的身家性命,最底层的士卒他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听到沈忆宸这般回答,李达呆呆的站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开口回道:“向北,你是对的。”
说罢,李达黯然转身离去,就在走到舱门口的时候,他有些唏嘘的说道:“可能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另外一边宁远卫城,曾经一位同样不算合格的“统帅”,这次却毅然承担起了自己的责任,他就是辽东总兵曹义。
最初那面晶莹剔透的冰墙,经历过多日攻防战后,已经被染成了黑红色,分辨不清这到底是“雪”水,还是“血”水。
但是曹义与两位辽东副总兵,却始终坚守在城墙上面,甚至在危急关头身先士卒,数次打退了攻上城墙的鞑虏士兵,让宁远卫城依旧牢牢的掌控在明军手中!
曹义非常清楚,当初贪生怕死弃守辽东都司驻地广宁城,已经在将士心中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想要挽回曾经的威仪跟声望,只有铁与血才能做到。
只是随着蒙古大军攻城器械愈发的完善,加之敌军的攻势愈发疯狂,防守变得越来越艰难。很多将士脸上都浮现出一抹绝望的神情,他们知道援军远在京师,恐怕等不到被拯救的那一天。
又一次浴血奋战的打退鞑虏进攻,曹义看着瘫倒在城墙上,逐渐丧失了希望跟斗志的将士们,情绪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低迷。
不过他很清楚,任何人都可以丧失希望,唯独他这个主帅不可以。
当他也绝望之时,就是宁远卫城沦陷之日!
“弟兄们打起精神来,区区鞑虏何时能让吾辽东虎贲畏惧?还记得北伐女真三部,西征兀良哈三卫的经历吗,他们不过是一群手下败将尔,只配跪在地上摇尾乞怜!”
曹义手握佩剑一边巡视城墙,一边朝着将士们怒吼。
辽东军是一支光荣的兵马,随着奴儿干都司的衰落,他们是大明在东北方向唯一的军事力量。特别是近些年蒙古再度崛起,他们常年处于南征北战的状态中,不知打的多少蒙古人哭爹喊娘。
“没错,我辽东军剑锋所指之处,哪个鞑虏敢于跳梁?”
左副总兵焦礼附和了一句,他祖上是蒙古人,父亲甚至官至元朝右丞相,洪武年间归附于明朝。
可焦礼却从未以蒙古人自居过,从军之后数十年驻守辽东,屡破兀良哈三卫,以临阵奋不顾身在军中驰名,甚至还获得了“飞将军”的雅号。
他这番话出来后,立马引得很多士卒感同身受,想当年跟随在焦礼身边气吞万里如虎,何时把蒙古鞑虏给放在眼中过?
“诸位将士放心,朝廷已经来信大批援军正在赶往辽东的路上,到时候我们不仅仅要守下辽东,还得让这群从京师败退的鞑虏没命回到漠北!”
右副总兵施聚同样气势十足,只是他的这番话就连半真半假都算不上。宁远卫城现在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压根就收不到外面的来信,更无法得知朝廷援军的数量跟进程。
但对于底层士卒而言,他们不会深究背后的真伪,或者说无法深究。
听到援军即将要抵达,本来士气低迷的辽东军将士们,仿佛瞬间燃起了生的希望。
“他娘的,老子驻守辽东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主动配合京营出征,没想到今日还需要他们来驰援。”
“没错,当初女真、鞑虏在我们面前就跟丧家犬一般,现在这群杂碎还横起来了!”
“老子命硬这么多年都没有死在战场上,不信这次就躺棺材里面了!”
“别说了,就算是死也得拖两个鞑虏垫背,欺负他们一辈子,不能在最后关头被他们骑在头上!”
城墙上的将士们你一言我一句,言语中充满了不甘心。
边军与京营士兵不同,他们常年与女真跟蒙古人交手,有着一股天然的心理上优势。结果土木堡一战后让攻守之势发生转变,曾经手下败将骑在了头上,还能兵临京师,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辽东军可以战死,却不能窝囊的死去,主帅这一次都身先士卒了,大不了就跟鞑虏同归于尽!
相比较辽东军的不甘心,太师也先这边更多是愤怒跟急切。
后方传来的消息,殿后两万精骑已经全部覆灭,就连主将孛罗都被明国武清伯石亨给斩了两万。
这两万精骑可不是哈密、女真这些仆从军,他们是实打实的蒙古控弦之士。也先是万万没想到,殿后阻拦的兵马会全军覆没,这到底是孛罗大意轻敌,还是明军战斗力得到了质变?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传达给了也先一个讯息,那就是随着殿后大军的覆灭,明国一定会想办法派出兵马驰援辽东。
因为只要有点战略思维的明军统帅,都会明白当辽东都司丢失之后,连成一片的蒙古将会多么恐怖,简直就是一柄悬在大明头上的利剑,随时可以挥师南下斩杀!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出乎也先的预料,那就是被脱脱不花的鞑靼部一路追杀的辽东军,却在宁远卫城硬生生的抵挡住了自己大军的进攻,就连贪生怕死的辽东总兵曹义斗始终驻守在城墙上身先士卒。
久攻不下宁远卫城,加之辽东越来越寒冷,随军携带的牛羊粮草不可能在冬日里补给。
再这么拖延下去,要么是被迫放弃,要么就是战败退去!
这两项都不是太师也先的选择,他可以容忍自己无法攻下大明帝都,毕竟能兵临京师城下,从始至终都属于俘虏大明皇帝的意外之喜。
可如果连辽东一座小小的卫城都攻不下,那简直就是自己的耻辱,以后还如何号令蒙古诸部?
于是乎也先能做的,就是疯狂的命令大军轮番进攻宁远卫城,甚至是不计伤亡的猛攻。只求在明军驰援部队赶来之前,全歼辽东军成为防守的一方,到时候面临粮草紧缺局面的可能就是明军了。
伴随着攻城的厮杀跟烽火,黑暗中的辽东海岸线上,出现了一支正在集结的兵马。
十余日的等待跟压制,让沈忆宸麾下这数万兵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战意跟愤怒,他们迫切需要用鞑虏的鲜血,来告慰阵亡袍泽的在天之灵。
辽东,不是可以任由蒙古人横行的地方!
第381章 武死战
战火在黑暗中延续着,无数蒙古士兵前仆后继的冲向宁远卫城,也先已经不在乎伤亡如何,他必须要在今夜拿下这座城池,然后再回头应对追击而来的明国主力兵马。
望着密密麻麻攀附城墙的蒙古儿郎,也先脸上神情凶狠无比,完全没有了以往那种胜券在握的从容感。
可能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错误高估明国皇帝叫门叩关的的作用,会产生如此之大的连锁反应,乃至于为今日大军困境埋下了隐患。
如果当初土木堡战胜后直捣黄龙,恐怕大明京师已经改名换姓为元大都了!
“阿剌知院,通知女真跟兀良哈首领,让他们把部族战兵全部压上去!”
也先朝着身边的阿剌知院指使了一句,这种强攻方式伤亡最是惨重,瓦刺部勇士的鲜血不能白白在这里流干。
“太师,女真三部跟兀良哈三卫战兵已经上去八成,再强迫他们全军出击,恐怕会心生间隙。”
阿剌知院语气有些为难,也先舍不得自己的瓦刺部伤亡惨重,女真跟兀良哈也不是什么傻子。他们要是手中战兵全部阵亡在了这里,下一步就不是与蒙古人共享中原花花世界,而是转身就会被吞并。
更何况这次蒙古本部撤退,全盘放弃仆从军的举动,已经让慑于太师也先淫威的诸部颇有微词。
强盛时期还能压住他们,弱势还这样逼迫,恐怕会适得其反。
“脱脱不花的鞑靼部呢,他们还在休整?”
也先稍微压制了一下心中怒火,转而问起了鞑靼部的近况。
当今进攻明国京师西直门,脱脱不花率领鞑靼部兵马可谓是下了血本,就连专属于大汗的怯薛军都投了进去,结果硬生生被孙镗率领的兵马挡下,然后再被石亨率领的驰援部队给打的仓惶退去。
这一战,鞑靼部的伤亡人数高达三万!
要知道鞑靼部经历十几年的隐忍蛰伏,加上不断兼并漠南一些小部落,以及掠夺辽东跟朝鲜人口,才让自己控弦之士堪堪接近十万。
西直门一战直接损失三分之一,而且还以精锐为主,脱脱不花哪敢接下攻城这种硬茬。说不定宁远卫城还没有攻下来,自己的汗帐就被也先给攻占了。
游牧民族千年历史下来,从来都是讲究强者为尊,谁的人马多,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大汗这次出征只带来六万兵马,如今有一万多人命丧西直门,还有一万多带伤勉强跟队,天寒地冻下能有一半最终活下来就不错了。”
“宁远卫城这攻城之战想要让他们出兵,恐怕不太现实。”
听到阿剌知院的回答,也先瞬间感到一股无名之火冒了上来。
“鞑靼部伤亡惨重,难道我瓦刺部就没有伤亡吗?”
“京师德胜门是我瓦刺主攻,其余七门骚扰兵马同样是我瓦刺的儿郎们,再加上殿后的两万精骑,蒙古诸部谁敢说自己伤亡大过瓦刺?”
“有攻占明国京师抢掠的机会,一个个争先恐后。现在需要他们来打硬仗攻城,又各种借口不愿出兵。待到此次大战结束之后,我也先定然要合并蒙古诸部,再无瓦刺、鞑靼、兀良哈之分!”
很多问题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凸显出现,太师也先除了没有第一时间进攻京师,以及为了避免伤亡没有强攻下大同、宣府两座重镇的战略失误外。
还有就是明面上的号令蒙古诸部,并不能算是真正的统一。
没有黄金家族的血脉、没有大汗的头衔、也先想要命令诸部始终欠缺着法统权力。
只有成为全蒙古的大汗,集中诸部的力量,才能与明国一较高下。
这就是此次战争,给予太师也先最大的教训!
面对太师也先的咆哮,阿剌知院站在一旁不敢多言。“知院”其实就相当于汉语中的“宰相”一职,他虽然是瓦刺部的人,并且臣服于也先,但终究在名义上属于脱脱不花的臣子。
大汗还在,就公开赞同“弑主”的行为,着实有些说不出去。
看着阿剌知院沉默,也先知道自己情绪有些过激了,于是乎深呼吸一口气后,才缓缓说道:“通知诸部,我瓦刺部出两万兵马,让鞑靼部出一万,女真跟兀良哈出最后五千。”
“再投入三万人,一定要把宁远卫城给拿下!”
没办法,哪怕知道这样用人硬堆攻城会伤亡惨重,也显也不得不这么做。
时间,从始至终就没有站在蒙古人的这一边。
另外一边海岸线上数万兵马已经集结完毕,然后在各部将领的率领下,沉默的朝着宁远卫城方向进发。除了脚步声跟沉重的喘气声,就再无任何一丝异响。
虽然这三万多人掺杂了一些老营预备役,但主力福建卫、山东卫、辽东军、乃至土木堡京营,都是经历过数次战争的老兵。
而且还有极其重要一点,就是他们与沈忆宸共同浴血奋战过,对这名主帅有着极端的敬仰跟信任,可以为之效死的那种忠诚。
将是兵的胆,特别是在军队这种集体组织中,少部分的预备役将士很快便融入了进来,同样有着百战精兵的气势。不知在黑夜中前行了多久,沈忆宸终于看到了远处的火光以及隐约的厮杀声音。
这个时候负责侦查的李达来到了身旁,朝着他小声禀告道:“督宪,鞑虏外围的探子已经被肃清,他们正在全力攻城,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李达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有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急切,他已经从远方的火光中隐约感知到,宁远卫城的陷落可能随时都会发生。
“寅时动手。”
寅时是古代十二时辰之一,换算成现代时间是凌晨三点到五点,正好是人最为疲惫跟酣睡的时刻。
大战之际想要沉睡当然不现实,不过这并不影响寅时鞑虏士兵陷入一种深夜的疲惫期,特别是他们连日作战下来,只会比寻常时候更加的困顿跟迟缓。
“还要等到寅时?”
李达有些不可接受,明明鞑虏大军就在眼前,完全可以趁其不备发动进攻,减缓宁远卫城防守士兵的压力。
“李守备,本官不希望再强调从命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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