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大明勋戚 第553节
不管还有多少不同的眼神,易储事件在沈忆宸站出来表态的那一刻,就再无丝毫的波澜可言。因为在外界的眼中,沈忆宸代表着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背后成国公朱勇为首的老牌勋戚集团。
内阁、六部、新贵、老牌勋戚通通站在了皇帝的那边,言官清流的反对,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掀不起风浪!
“好,看着众爱卿的拳拳之心,朕心甚慰。”
“制敕房舍人拟旨,赏文武官员一品、二品各银四十两……军校,勇士,力士、厨役各银五钱……”
景泰帝朱祁钰语气兴奋的说出一长串封赏,连最为底层的厨役都没有忘记,足以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激动之情。
不过在封赏之后,忠国公石亨再度站了出来,语气冷漠的说道:“陛下,臣是个粗人,只知道军中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既然现在已经封赏了功臣,那么就得同样惩罚罪臣。”
“兵部观政进士杨集咆哮朝堂,藐视君王,乃大不敬之罪。按照《大明律》应该处以杖刑,还请陛下严明律法!”
说完这句话后,石亨就把目光看向了于谦,他始终没有忘记那日在朝会上,于谦对于自己的羞辱。如今兵部的人首先跳出来惹事,被他给找到了把柄就不能轻易放过,顺带还能杀鸡儆猴一番。
听到石亨的话语,于谦当即反驳道:“杨集谏言乃忠君爱国之举,何来藐视君王?”
“忠国公,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虽然兵部观政进士杨集多次冒犯于谦,甚至在上书中还一度嘲讽他在易储之事上沉默寡言,是不是贪图权势怕得罪皇帝。
但于谦从来不是公报私仇之人,况且观政进士本就是在兵部衙门实习政事,如果初入官场的年轻人都没有一腔热血,那大明朝堂只能是死气沉沉一片。
于谦的反驳让石亨冷笑一声,阴沉沉的回道:“之前王都宪行使御史职责维持朝堂秩序,于少保就站出来放言无罪。如今在此妄图包庇部下官员,难道说他们此番不敬天子举动的幕后指使者,就是于少保不成?”
石亨的这句话说出来,直接让在场许多官员脸色陡变,如果于谦被扣上反对易储的幕后指使者帽子,皇帝要是不当真还好,要当真了事情就大了。
要知道皇帝这段时间以来,已经对于谦有着诸多不满跟猜忌,石亨这番说辞简直是要杀人于无形!
眼看着事情即将要朝着扩大化方向发展,沈忆宸赶紧出来打圆场道:“忠国公言重了,年轻官员少年意气,咱们都是从那个阶段过来的,应该给予一些宽容以待。”
说罢,沈忆宸就把目光看向了朱祁钰,拱手进言道:“陛下身为明君当有容人之量,杨集虽书生不练事,然有胆气,臣建议进一阶处之!”
沈忆宸不仅劝诫免了杨集的罪,相反还更进一步的谏言让皇帝给他加官,来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
景泰帝朱祁钰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他很快就明白沈忆宸谏言背后的好处。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适当的展现出帝王的宽容,能很好的缓和君臣之间的隔阂,以及易储带来的后续舆论压力。
于是乎朱祁钰点了点头道:“那就依沈爱卿所言,兵部观政进士杨集官进一阶。”
“吾皇圣明!”
得到了朱祁钰的同意,沈忆宸当即高呼了一句,顺带把朝臣给一起带动了起来。之前还充满了剑拔弩张气氛的朝堂,转瞬间就偃息旗鼓,百官齐呼着“吾皇圣明”的口号。
唯独忠国公石亨在弓腰行礼的时刻,用着一种复杂的目光望向了侧边的沈忆宸。
对方反对于谦,却又维护于谦,到底是处于何等立场?
要知道石亨拉拢沈忆宸,是把对方当做与自己相同的一类人,属于有着磅礴权势野心的猛虎。
可猛虎就不应该对猎物产生怜悯,更不应该去维护“政敌”,如果连这一点共识都达不到,那来日如何能成事?
景泰帝易储之事,就在这一片喧嚣中落幕,退朝前皇帝还特意叮嘱了钦天监,挑选一个良辰吉日举办册封大典,彰显出他对于此事的重视。
伴随着文武百官的山呼万岁,五月的望日大朝就这么结束了,退朝的官员很明显没有上朝时候的精气神,绝大多数此刻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脑海中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易储之后的局势。
沈忆宸这边却表现的很轻松,毕竟他早就做好了易储的准备,到来的时间无非就是早晚而已。不过就在他踏出奉天殿门槛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声呼唤:“向北。”
不用回头,沈忆宸从声音就能听出是成国公朱勇呼唤自己,他于是停下了脚步,转身客气回道:“公爷,有何要事吗?”
“没事,就是想要与你聊聊,走吧。”
旁边还有许多退朝的官员,成国公朱勇不好说太多,示意了一下就径直朝着阶梯走去。
沈忆宸没有多问,后脚就迎了上去,父子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踏着正午的阳光漫步在紫禁城的石砖上。
直至与其他官员拉开一段距离后,成国公朱勇这才开口说道:“向北,你是不是跟忠国公之间,达成了某种合作?”
朱勇会问出这个问题,沈忆宸并不意外,朝会上面对方眼神就已经告知了一切。于是乎他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晚辈与忠国公有过接触,在立储一事上会通力协作。”
“立储?”
就如同当初沈忆宸敏锐发觉用词不同一样,成国公朱勇此刻同样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点。
“没错,就是立储,忠国公认为储君之位,最后不一定落在皇长子朱见济身上。朝堂之中有着另外一方势力,正在想方设法保住沂王朱见深的储君之位,甚至不惜出手谋害皇长子!”
第520章 幕后势力
听着沈忆宸的话语,成国公朱勇脸上神情是满满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几年来不怎么关注国事,原来易储已经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连皇长子朱见济都有人敢谋害。
“那这另一方势力是谁?”
朱勇反问了一句,他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谁会这么大胆。
“宦官在王振党羽倒台之后,已经被陛下给一网打尽。后宫外戚势力随着夺门之变的失败,同样被扫出了朝堂中枢。勋戚方面不管是老牌还是新贵,目前来看都没有对皇长子下手的理由。”
“那么答案只剩下一个,朝廷文官动的手。”
说实话,如果太上皇朱祁镇没死,亦或者石亨没有主动示好拉拢寻求联手,沈忆宸还真会把第一怀疑目标,就锁定在忠国公石亨身上。
毕竟满朝文武,论猖狂跋扈者莫过于他,再加之他的野心已经远远不满足大明国公的顶点,想要开创活着封王乃至于当摄政王的程度。
朱见深废了,朱见济死了,对石亨来说就是最好的局面。
不过仔细想想,沈忆宸最终还是否决了猜测,把目标锁定在文官集团身上。
毕竟只有朱见深继位大统,废掉朱祁钰一脉的帝系传承,才能改变目前皇帝仪仗宦官跟新贵的格局,让老牌文官集团再度掌控权势。
只是猜不透文官集团背后的主使者到底是谁,那些看似有能力做到此事的人,比如天官王直、大宗伯胡濙,没有这个胆量跟野心。
有这个胆量跟野心的,又没有把手伸到深宫里面的能力!
听着沈忆宸告知的答案,成国公朱勇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他同样陷入了沉思中,在脑海中一个个思索排除着可疑的对象。
两人就这么并肩出宫一直走到了承天门外,直到来到了停放的马车面前,朱勇这才开口说道:“向北,可能你的推测有误,文官中排名靠前的几位重臣,本官在朝中与他们共事数十年,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成国公朱勇斩钉截铁的说出这段话,他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文官集团高层所为,很多时候一个战略误判将导致全局被动,沈忆宸必须再认真思考幕后那一方势力到底是谁。
“公爷,其实晚辈心中也有疑惑,可一入宫门深似海,想要弄清楚并不容易。”
沈忆宸感叹了一句,这就是为什么他会硬着头皮去示好曹吉祥,并且透露出与对方合作的意图。如果在宫中没有高级宦官当做盟友,得到消息的渠道跟时效性将大打折扣,情报上就处于绝对的劣势。
这种劣势,哪怕赵鸿杰身为锦衣卫指挥使都无法弥补。
宫门之深,成国公朱勇如何能不明白,他于是伸手拍了拍沈忆宸的肩膀,用这种无言的鼓励当做支持。
然后便换了个话题说道:“忠国公石亨这段时间势力膨胀的很快,通过易储之事谄媚讨好陛下,通过了撤消各边省巡抚以及提督军务诸官的奏请,目前九边防线除了宦官监军外,已经没有了文官督军。”
“如此行事石亨必然有大图谋,你与他走的太近不是好事,更不能与之结盟联手。”
老牌勋戚能在朝堂屹立数十年不倒,自然有他的道理。成国公朱勇这些年虽然不怎么涉及军务,但是边关行事却始终有关注,石亨的一些骄狂行径跟欲壑难填的本性,被看在了眼中。
常言道物极必反,等到石亨权欲熏天的那天,往往就是到了身死人亡的那刻,朋比党羽必然没有好下场。
“晚辈明白。”
“既然明白,那为何还要这么做?”
“不得已而为之,但晚辈有自己的分寸,公爷放心即可。“
沈忆宸淡淡笑着回了这么一句,要是换作以往,估计成国公朱勇会勃然大怒,你一个黄毛小子有什么分寸。
但这么多年过来,朱勇以及意识到这个庶子的能力,不下于自己。与其替他出谋划策,不如为他查缺补漏。
于是乎朱勇点头道:“石亨虽然极力想要掌控边军,但本公也不会放任他做大。宣府起始直到辽东这边,他插不进手来,只能控制大同往西的军镇。至于目前京营,陛下也不是什么天真孩童,不会让人一家独大的。”
“另外巡抚大同的右都御使年富,为人清廉刚正,始终不不愿意投靠石亨,不出意外的话最近会有多封奏章弹劾于他。”
“如果此事你能插的上手,想办法让年富继续巡抚大同,这样能极大延缓石亨安插官员的速度。要是力有不逮,就想办法保住年富一条性命吧。
“当年本公征伐鞑虏,年富出任陕西左参政,对于后勤粮草管理,以及边关马政俱是一把好手。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户部尚书金濂告仕在即,推选的继任者李贤能力本公不放心,他更适合。”
成国公朱勇平淡的说出这番话,其实某种意义上就是他在给沈忆宸推选帮手,扩大在朝中的己方势力,从而可以更好的制衡石亨等一众新贵。
“是,晚辈明白。”
金濂乞骸骨告仕的消息,沈忆宸同样知道。虽然他与这名吏部尚书关系,只能用若即若离这个词来形容,双方算不上什么政治盟友。
但是对于金濂的理财能力,沈忆宸却是十分认可,哪怕对方曾做出过克扣边军加饷,去发放给宗室藩亲的举动。
只是成国公朱勇有一句话沈忆宸不太认可,那就是李贤的能力是绝对毋庸置疑的,此人绝对有宰辅之资。不过专业的事情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户部这摊子财政烂账,一般人是玩不转的,年富能担此重任的话,确实比李贤更为合适。
父子两人商讨着朝中政事,就在离京师数十里的通州,襄王朱瞻墡、鲁王朱泰堪、赵王朱瞻塙三人已经停驾于此。
这三人都能称得上是景泰帝朱祁钰的叔父辈,并且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除了反对《宗藩弊论》外,他们都死心塌地的拥护明英宗朱祁镇。
襄王朱瞻墡就不用说了,简直能用莫名仇恨朱祁钰来形容,事实上双方并没有过多交集。
赵王朱瞻塙乃永乐帝嫡系一脉传承,是大明朝论法统仅次于襄王朱瞻墡,以及景泰帝朱祁钰的第三人。本来排位在他们前面的明仁宗、明宣宗嫡子不是早逝,就是无嗣。
如今易储一事跟《宗藩弊论》都涉及到了赵王朱瞻塙的核心利益,他会附和襄王一同赴京讨要个说法,就属于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至于鲁王朱泰堪那情况就更复杂,除了关乎到自己亲王利益外,他跟沈忆宸之间还有着“杀父”的血海深仇。当年在山东还是鲁世子的时候,朱泰堪可以屈辱的被沈忆宸给逮捕,并且关押到了张秋镇的牢狱中。
对方玩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刺杀”戏码,直接导致鲁王朱肇煇扣上了谋逆的罪名被押送赴京,结果不明不白的死在了押送的路上。
别人可能还心有怀疑,沈忆宸是不是真的跟“诛王”有关,朱泰堪对于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可谓是历历在目,父王之死百分百跟此子有关系。
这次襄王朱瞻墡邀请赴京,鲁王朱泰堪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如果能借此机会向皇帝施压问罪于沈忆宸,亦或者更一进步的诛杀,那么就算是报了杀父之仇!
可是让三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停留通州等待礼仪流程的时刻,从京师传来了一道消息,那便是沈忆宸编纂的《宗藩条例》正式得以通过。
并且景泰帝朱祁钰,昭告天下宣布立皇长子朱见济为储君,前皇太子朱见深降为沂王!
这个消息一传过来,三王等候在驿站中可谓是人都懵了。削藩跟易储两件事情同时进行,朱祁钰是认为他皇位坐稳了,视天下宗藩为无物了吗?
“襄王,朝中短短时间内决策出两桩大事,吾等赴京会不会生变?”
鲁王朱泰堪警惕的问了一句,相比较其他王爷的目空一切,他可是亲身经历过沈忆宸的手段,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能怎么变,这个天下又不是他朱祁钰一家的,太祖打天下就共属于朱氏子孙,这可是写到《皇明祖训》里面的话语,祖宗之法岂能说变就变?”
赵王朱瞻塙满脸豪横的回了一句,可能这就跟遗传因素有关系,当年初代赵王朱高燧就恃宠而骄,联合初代汉王朱高煦合谋夺嫡,身为儿子自然是继承了父亲的秉性。
继承王位的这些年来,赵王朱瞻塙还真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过,宣宗离世期间就自请送葬,积极插手皇帝家事。土木堡之变明英宗朱祁钰被俘,又是他第一个跳出来,要起兵出征为皇帝报仇雪恨。
只能说景泰帝朱祁钰放在明朝帝王中,确实属于心肠偏软的那一类,要是他爹明宣宗在位遇到赵王朱瞻塙这样“自告奋勇”,估计王位怕是坐到头了。
“赵王,慎言。”
襄王朱瞻墡毕竟有过数次监国经历,政治嗅觉这方面比养猪长大的藩王要强上太多。赵王这番话要是传到有心人耳中,皇帝不追究则已,哪天犯事要是被追究起来,就得要命。
面对襄王朱瞻墡的提醒,赵王朱瞻塙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反问了一句道:“那襄王你怎么看,咱们总不可能赴京白跑一趟吧?”
“当然不能白跑,可对待皇帝不能一味的强硬莽撞,得刚柔并济。”
说罢,襄王朱瞻墡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蔑道:“鲁王,当年皇叔鲁靖王薨逝于赴京途中,与沈忆宸有着极大的干系,后来却被太上皇给压了下去。”
“没记错的话,前往山东打着河工勘验名义,暗地里调查此事的正是当今陛下的心腹太监成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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