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这是聊斋明末 第52节

至于妖生子，那就是妖怪和人生下的后代，而福伯所说的鬼神胎，他就一头雾水了，这世界虽然有神灵，但神灵从不显世，哪会和一个凡人孕育孩子，哪怕是鬼神也不可能。

“不是鬼神的孩子。”

福伯低沉道：“少爷去城隍庙或者土地庙的时候，应该看到过那些陪祀城隍的那些神像吧。”

“有啊，怎么啦？”

苏浩有点疑惑，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这些陪祀的神像有的是古人，也有当代的贤人、猛士，这些人虽无神名，但也长期受香火供奉，亦有些许神性，这些人并非神灵，长久之下亦有可能动凡心，因此与凡人结下鬼神胎。”

福伯沉吟了一下：“不过少爷所说的这个又不太像鬼神胎，因为这鬼神胎虽是十月怀胎，却是没有灵魂的，只是那些配祀之人降临人世的躯壳，那些生下鬼神胎的女子也会第一时间将其送回寺庙。”

顿了一下后，福伯又接着道：“而且想要让凡人诞下鬼神胎也是极其困难的，不但需要耗费那本就稀少的神性，连鬼神胎诞生后，也还要以大量天材地宝蕴养，否则这鬼神胎便会枯死。”

“去县衙看一下吧。”

沉思了许久后，苏浩还是决定去看看，虽说这和他的任务无关，但是作为锦衣卫百户，他也是拿了民脂民膏的，这种事情没遇上也就算了，如今遇上了，让他装作若无其事，他的内心也有点过意不去，反正他也得在这边躲避一段时间，等左羿锋那边回开封府才能回去。

拿定主意后，苏浩便驾着马车朝县衙的方向而去。

“来者何人？”

看到一辆奢华的马车在衙门前停下，两个衙役快步走到马车前。

“锦衣卫百户苏浩，本官要见你们县尊。”

苏浩拿出令牌淡然道。

“官爷里面请！”

看到苏浩手中的令牌，两个衙役连忙说道，随后一人匆匆跑回了县衙。

听到手下衙役的汇报，沂水县知县李燎匆匆赶到前衙。

“苏百户，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两人客套了一番后，李燎开口问道。

“李知县，本官追踪妖物到了这边，听县中百姓都在讨论有人借土偶还阳，回阳间生子，我担心是有妖邪为祸，所以特意前来询问。”

苏浩淡淡道。

而李燎听到苏浩的话则是一愣，但还是很快便回过神来，说道：“此事下官也刚派人明天前往东村将马氏和孩子带来，苏百户若是想要知道，不妨多等一晚。”

“那我就多等一晚吧。”

苏浩点了点头：“本官就住在城门口附近那家客栈，到时劳烦李知县派人通知。”

“苏百户放心，只要马氏到了县城，下官必定派人前往客栈知会百户。”

闻言，李燎连忙说道。

………

贵阳府。

作为贵州第一府，原本是整个贵州人烟最多的地方，可是安邦彦的十月围城让整座城池中近十万人死剩数百，整座城池变成一座无人鬼城，到处怨气冲天，一道道鬼影时而在阴暗深处窥视，时而隐匿不见。

“孽障！”

看着城中的无边怨气，纵使是修了一辈子道，心境早已古井无波的天师张瑞岩也不禁面露怒色。

“天师，这城中怨气冲天，本官带大军镇压依旧难以压制，若是不解决这些怨气，这城便废了。”

贵州巡抚王三善忧心重重，这贵阳府是贵州第一府，地位极其重要，若是这座城池废了，他难以向朝廷交待。

“这城里的怨气倒是不难处置。”

张瑞岩沉重道：“只要召集佛道两家的高手将城中冤魂超度了，再移几万百姓填充城池，活人的生气会逐渐消磨城中的怨气。”

说到这里，张瑞岩顿了一下后才接道：“好在之前城池没落在安贼手中，否则这十万人的怨气若是被其全部得到，恐怕就不只是三具飞僵了，连不化骨也不是炼不成，若是被其炼出不化骨，恐难再制了。”

听到张瑞岩的话，王三善也是心有余悸，之前安邦彦还想再次攻打贵阳府，好在被他打退了，虽然他不是道家中人，但也知道一具不化骨的可怕之处，飞僵还能被道家法术克制，可是不化骨这个级别的僵尸会有一处被炼成不化骨，这处不化骨寻常道法难伤，一旦全身炼成不化骨，就会化旱魃。

最重要的是，不化骨浑身会散发出剧毒之气，不仅寻常武者难近，纵使是先天宗师也不是不化骨的一合之敌。

“天师，之前安邦彦试图再次攻打贵阳府，被本官挫败，可是对方倚仗三具飞僵，一直未曾伤到元气，还望天师能助本官除这三具飞僵。”

王三善拱手道。

“巡抚客气，贫道奉命而来，自当尽力！”

张瑞岩神色凝重道：“不过想除了这三具飞僵，还需天时地利人和，还望巡抚能给我们制造时机，隔绝飞僵与对方大军的联系，否则一旦让飞僵逃回敌阵，那就功亏一溃了。”

对于人来说，一旦重伤，想要恢复绝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可是对于僵尸而言，没被杀死的话，只要有鲜血和怨气，便可以极快的速度恢复，不能断绝三具飞僵的退路，被耗死的只会是他们。

“这个没有问题。”

闻言，王三善点头应允，现在安邦彦刚败，那些追随他的土司也是各怀鬼胎，各有各的谋划，而且云南那边的叛乱已经平定，两路大军也朝这边而来，用不了多久，安邦彦就会腹背，如今朝廷大军占据了优势，为张瑞岩等人制造时机应该不难。

第96章 见城隍

次日。

沂水县衙，大堂。

苏浩坐在李燎身侧，看着一个手捧土偶的年轻妇人，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不过这并不是他的曹贼之魂苏醒，他看的是妇人手中的土偶，因为福伯跟他说从土偶中感受到了一股很浓的香火味道。

“苏百户，要不你来审吧。”

看着堂下跪着的马王氏和她婆婆手中抱着的孩子，李燎只觉得头大如斗，让他审个杀人案他还行，可是这种与妖邪相关的事情，那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李知县，你审就好。”

听到李燎的话，苏浩轻轻摇头道：“只需要按照李知县平时审讯的方式来即可。”

对于审人，苏浩没有任何兴趣，妇人手中的土偶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孩子就是个鬼神胎，朝廷对于香火供奉是很严格的，按照福伯所说，想要香火浓郁到土偶身上这种程度，至少要数百上千人的长期供奉，当初他和何六三人遇到的那具鬼像也不过这种程度。

而且这具土偶身上的土很新，显然只是最近两三年内才制成，马家只是普通老百姓，根本不可能让那么多人来供奉这具土偶，因此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具土偶被一个身具大量香火的鬼神附身过，而且还是长期附身。

然而鬼神不显于世，所以附身在土偶上的也就那些陪祀神灵的鬼物了。

所以他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算得上是鬼神的鬼物会把一个千辛万苦才诞生出来的鬼神胎放在马家，要知道这鬼神胎虽然比寻常孩子更强壮，但是放在一户普通人家手中，怎么想都不合理。

啪！

这时候，李燎一惊堂木拍在木案上，一声巨响让苏浩瞬间从沉思中惊醒。

下一刻，李燎威严喝道：“马王氏，东村里长告你与他人通奸，败坏东村名声，你可认罪？”

李燎突如其来的大喝声让马王氏吓了一大跳，惊吓过后，马王氏急忙哭道：“县尊老爷冤枉啊！”

“民妇夫君前两年意外身故，民妇的婆婆早已三番五次劝民妇改嫁，此事邻里皆知，只是民妇与夫君感情甚深，不愿改嫁，民妇又岂会与人通奸，若是民妇难耐寂寞，大可改嫁，又何须与人通奸！”

马王氏虽然哭哭啼啼，但说话间的逻辑还是说得很清晰的。

“那你所生的这个孩子从何而来？”

李燎沉声道：“难不成真如你所言，是你夫君借土偶还阳，与你所生？”

“回县尊老爷，民妇所说句句实话。”

马王氏连磕了几个头：“民妇因思念亡夫，特请人塑了这尊土偶，以慰思夫之苦，不料年前，这土偶突然化为我夫君，说是地府念我苦守贞节，所以特意让我夫君回家来，再和我生一个儿子继承宗嗣，让马家不至于绝嗣，还望县尊老爷明察！”

听到这里，李燎眉头紧皱，作为一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察颜观色是他的看家本事，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马王氏并没有说谎。

想到这里，李燎看向一旁跪着的两个妇女，沉声道：“马姜氏、马林氏，你们与马王氏是左右邻居，仅有一墙之隔，可有看到陌生男子进出马王氏家中？”

虽然他确信马王氏没说谎，但是这只是他的直觉，想确定还得问一下其他人，马王氏家里只是普通人家，家里只有一个门，左右邻居相距也不过数米，若是有人频繁进出马王氏家里，肯定瞒不住左右邻居。

听到李燎的话，马姜氏连忙回道：“回县尊老爷，民妇没看到有男人进马王氏家里。”

“民妇也没有。”

马林氏也连忙道。

审到这里，李燎也没有办法了，因为他也看出来了马姜氏两人都没有说谎，两个村妇自然不可能都是什么老谋深算，说谎面不改色之辈，能够在他面前说谎还不被他发现，而且这件事情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她们欺官犯上，接下来要想再审下去，那就只有动刑了。

想到这里，李燎看向苏浩，他是没办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看苏浩的了。

看到李燎的目光，苏浩也陷入了纠结，虽然发现了这是一个鬼神胎，但是该如何处理，却让苏浩犯了难。

灭了吧，平白得罪一个鬼神，虽然对方不可能对他出手，这种陪祀神灵的鬼神受朝廷律法和神灵约束，是不能干预人间之事的，而且也无法离开神灵管辖的地域，一旦擅自离开，轻则元气大伤，重则法力尽丧。

可不灭的话，对方如此偷偷摸摸，绝对不是在谋划什么小事，如果让对方成功，这沂水县可能就大祸临头了。

沉默了许久后，苏浩才缓缓道：“李知县，此事与鬼神有关，我们得去一趟县城隍庙。”

听到苏浩的话，李燎也是一愣，他也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牵扯到鬼神身上，不过李燎还是很快便回过了神，点头道：“那下官就陪百户去一趟。”

县衙离城隍庙并不远，仅仅数百丈的距离，片刻后，苏浩等人便来到了城隍庙外。

庙祝姚海看到李燎亲自过来，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小民拜见县尊老爷。”

李燎拱手道：“姚庙祝不必客气，本官此来想要面见伯爷，还望姚庙祝禀报一下。”

对于李燎称城隍为伯爷，苏浩并不意外，城隍是朝廷册封的，自然也是朝廷官员，只是城隍仅仅有个官名罢了，别说权力了，连俸禄都没有。

以朝廷册封的官职：京师城隍是王爵；都城隍是公爵；府城隍是公爵；州城隍是侯爵；县城隍是伯爵，所以李燎称城隍为伯爷。

“县尊老爷请稍等，小民这便进去禀报。”

听到李燎的话，姚海连忙回道，然后匆匆走回了城隍庙中。

没过一会，姚海便匆匆走了出来，来到李燎面前恭敬道：“县尊老爷，我家老爷有请。”

李燎看向一旁的苏浩：“苏百户，我们进去吧。”

“嗯。”

苏浩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问抱着土偶的马王氏道：“马王氏，你抱着孩子一起进来。”

听到苏浩的话，马王氏连忙将土偶交给自己的婆婆，抱着孩子就跟在李燎两人身后，走进了城隍庙。

第97章 做好事还是有好处的

城隍庙并不小，庙宇是一座以大殿为中心，左右两廊、两厢为对称，三进的院落构成，牌楼、大门、拜亭、正殿……

一踏入正殿，一座威严的城隍像映入眼帘，只是下一刻，大殿之中光芒大放，直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当光芒逐渐暗淡，苏浩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环境已然大变，大殿变成了华贵别致的花园。

举目望去，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园中百花齐放，处处山石叠砌，瀑布飞流，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尽皆雕梁画栋精致无暇。

“李知县，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这时候，一个峨冠官袍，状貌雄伟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