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纸匠:这是聊斋明末 第53节
正是城隍刘兆砚!
“刘伯爷,确实许久未见了。”
看到刘兆砚,李燎也笑着拱手道,他几年前来沂水县上任的时候,就曾经来城隍庙拜见刘兆砚,看到对方数年时光未曾改变过,不由心生感慨。
这时候,刘兆砚看到苏浩,突然眉头皱起,面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而苏浩也看到了刘兆砚的脸色,知道对方已经发现藏在他袖子里的福伯,城隍主管一方的生人亡灵、奖善罚恶、生死祸福。
而福伯这种逃脱了地府管辖的老鬼正是城隍神最为厌恶的,对于城隍神而言,福伯他们这些鬼物的存在就是他们失职的表现。
不过他并不怎么在意,他是朝廷官员,而且户籍也不在这里,别说现在刘兆砚管不到他头上来,就算他死了,刘兆砚也管不到他。
这时李燎也发现了苏浩和刘兆砚之间的不对付,于是连忙开口说道:“刘伯爷,下官替您引见一下,这位是锦衣卫的苏百户,我们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
听到李燎的话,刘兆砚的脸色好了不少,但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随后问道:“李知县,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要事?”
“伯爷,事情是这样的……”
李燎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苏百户说此事关系到鬼神,因此下官才会前来叨扰伯爷。”
听完了李燎的话,刘兆砚这时才注意到站在李燎和苏浩身后,手中抱着孩子的马王氏,只是看到其手中的孩子,刘兆砚脸色突然一变,手指一勾,马王氏手中的孩子瞬间脱手而出,缓缓朝着刘兆砚飞去。
“孩子!我的孩子!”
感觉到手中孩子不见,原本因为看到传说中的城隍老爷而陷入震惊之中的马王氏瞬间回神,双手急忙前扑,想要抱住孩子。
“定!”
刘兆砚口中迸出一个字,手指刚碰到孩子的马王氏瞬间便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如同一座雕像。
“鬼神胎!”
抱着孩子,刘兆砚眉头皱成一团,对于他们这些神灵来说,虽然没有禁止麾下鬼神诞生鬼神胎,但鬼神胎也不怎么被他们所喜。
因为有了鬼神胎,代表着他们麾下的鬼神有了人间的躯壳,更容易干涉人间之事,而干涉人间之事是他们这些神灵的禁忌,而麾下的鬼神若是犯下什么大错,他们都是要受牵连的。
“刘伯爷,这鬼神胎可是你麾下鬼神的?”
这时候,苏浩才淡淡道。
“不是。”
刘兆砚摇了摇头:“若是我麾下的鬼神,必定瞒不过我。”
“可是这鬼神胎出自你的治下,除了你麾下的鬼神,还有何方鬼神可无故出现在你的管辖地域?”
苏浩眼睛微眯,他这次拉着李燎一起来城隍庙,是带着兴师问罪的想法来的,当然了,主要还是为了甩锅,这次的事情关系到鬼神,他可不想因为做一次好事而惹下这种敌人,自然要找人背锅。
而作为沂水县城隍的刘兆砚就是最好的背锅对像,整个沂水都是刘兆砚的管辖范围,大部分事情都瞒不过刘兆砚。
而且外来鬼神想要在沂水县自由行动,也必须经过刘兆砚的同意,连地府阴差在沂水县拘魂也是要受刘兆砚管辖的,城隍庙就是沂水这边的地府入口。
一个外来鬼神在沂水这里鬼鬼祟祟地诞下鬼神胎,还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刘兆砚竟然都不知道,这个锅,刘兆砚想不背都不行。
听到苏浩质问的话,刘兆砚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可是苏浩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他的责任。
他是城隍,但城隍不是他的,城隍是朝廷册封的神位,并不是一尊神,他只是受朝廷册封才成为城隍的,成为沂水县的阴间地方官,管辖沂水县的鬼神之事,如今有鬼神在这里暗中谋划不知什么大事,他却一无所知,那自然是他的失职。
“那不知苏百户认为此事该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后,刘兆砚也放下了城隍的架子,叹息道,受朝廷册封,自然要受朝廷管制,若是沂水县真因为鬼神作乱而出现大祸,他这个城隍也就当到头了。
“刘伯爷,此事说难不难。”
听到刘兆砚的话,苏浩淡淡道:“不管对方在谋划什么,都离不开这鬼神胎,只要这鬼神胎在城隍庙中,对方的谋划都不会成功。”
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作为沂水城隍,刘兆砚也活了两三百年,苏浩刚一开口,他便猜到了苏浩甩锅的想法,可是猜到归猜到,这锅他不背都不行。
“那这鬼神胎就留在这里吧。”
思虑再三后,刘兆砚还是点了点头:“那个外来鬼神的事情,本伯也会让人多加注意的。”
说完之后,刘兆砚一挥手,整个花园突然扭曲了起来,下一刻,苏浩和李燎、马王氏三人便又回到了大殿之中。
“我的孩子!”
此时没有了刘兆砚限制,马王氏恢复了自由,直接跪倒在地上悲声低泣,刚才她虽然行动被限制,但也听到了苏浩和刘兆砚的对话。
虽说不知道两人所说的鬼神胎是什么东西,可其中的意思她却听懂了,她所生的孩子并非她夫君的,而是一个外来鬼神的,现在孩子被城隍收养了。
看到马王氏的样子,苏浩和李燎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离开了城隍庙,马王氏一直把这鬼神胎当成亡夫的寄托,现在血淋淋的真相摆在眼前,马王氏没崩溃发疯已经很好了。
……
处理完了沂水县后,苏浩再次驾着马车朝沂南而去。
做好事还是有好报的。
马车上,苏浩手中把玩着一具土偶摇头轻笑,本以为这次只是白打工,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这具土偶是他要离开的时候,李燎强行塞给他。
第98章 锦衣卫的风气变了
土偶并不大,只有一尺高,塑造得栩栩如生,再加上浓郁的香火之力,让土偶多了几分威严感。
把玩了一会儿后,苏浩便将土偶放回了车厢中,这土偶身上的香火之力虽然很浓郁,但是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的作用,这土偶也不像他之前遇上的鬼像,是以秘法炼制的,并不能成为强大的战力。
唯一有用的就是那浓郁的香火之力,朝廷对于香火供奉很严格,而香火之力在左道术士中属于很受欢迎的稀缺资源,这土偶若是遇上急需的,换株五六百年的宝药完全没难度。
………
京城。
魏宅,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在皇宫外的私宅,自从阉党开始起势之后,魏宅前的车水马龙就没停过,排队送礼的更是排到了街口,没点身份的连宅子都进不去。
“田指挥使,这锦衣卫可理顺了?”
魏忠贤端着茶杯,语气阴柔道,微眯的眼睛时不时闪过精明之色。
“托公公的福,卫所之中的刺头已经剔掉,可堪一用了。”
田尔耕站在下首,恭敬道。
“田指挥使,今天兵部尚书上书,贵州巡抚王三善率军击退了安邦彦,户部尚书又言国库空虚,请调内帑,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魏忠贤淡淡道,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气,作为一个能够从市井无赖爬到如今第一权阉的人,他很清楚,这是东林党对他的反击,之前他抬魏广微入阁,让满朝看到了依附于他魏忠贤便可青云直上。
之后虽说因为郑王府一案,他被朱由校训斥了一顿,还丢了宝和三店的职司,但骆思恭致仕,却让他掌握了锦衣卫,权势更胜往昔。
东林党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此舒服,如今就是来给他上眼药来了,这几年来,内帑花钱如流水,先帝泰昌帝在万历四十八年七月二十二日和二十四日,就从内帑各发银100万两犒劳辽东等处边防将士,还罢免了矿税、榷税,撤回矿税使,断了内帑最大的财源。
接下来朱由校登基又花了一大笔,前两年又拨了两百万修皇极殿,之后努尔哈赤率军攻取辽沈地区,辽东经略袁应泰战败,大量士卒死伤,内帑也出了一部分抚恤,四川永宁宣慰使奢崇明反叛,为了平叛,国库几近空虚。
结果还没缓过气来,广宁之战又是惨败,丢地且不说,辽东的地不值钱,可士卒抚恤又是一大笔,内帑又出了一大半,紧接着山东闹白莲教断了运河漕运近半年,贵州安邦彦又反了,内帑再次调拨了几十万两银子,万历皇帝是给内帑留了上千万两银子,可也耐不住这么造,之前朱由校可是很不满了。
而这次就是东林党的反击,现在朱由校已经很不满从内帑调钱了,他能成为朱由校最为宠信的人,除了客巴巴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会办事,他能让朱由校没烦恼。
可是这次不从内帑拨钱又不行,王三善打了胜仗,要是因为后勤断了而败,朱由校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可是调了内帑,朱由校肯定不会高兴,他的权力全来自朱由校的信任,朱由校不高兴,他的地位就悬了,所以最重要的就是搞到钱填充内帑,朱由校高兴了,他的地位就稳了。
“公公,那些人不是说加税吗?依了他们就是了。”
听到魏忠贤的问话,田尔耕愣了一下,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搜刮那些泥腿子能有多少钱?”
闻言,魏忠贤冷笑出声,在市井打滚了二十几年,他比谁都清楚,现在的百姓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了,而且加税也过不了他的手,臭名他背,好处那些官员拿,他没这么蠢。
“那公公的意思是?”
田尔耕迟疑道。
“京杭漕运,黄河,天津。”
魏忠贤淡然道,他就是沧州人,沧州靠着京杭大运河,他自然知道这条河流汇集多少财富,一个依靠运河码头的小帮派就能聚敛上万两银子,这一条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鲜血和黄金!
天津是运河的上游总枢,只要拿下了漕运总督和天津,这条黄金河便是他的了,纵使无法全部吞下,也能啃下一口大的,而黄河与京杭大运河几乎齐名,随便啃一口都是巨大的财富。
“公公,这里可不好动啊,而且我们的人手也不够啊。”
听到魏忠贤的话,田尔耕眉头紧锁,这些要害部位一直都是朝堂上的重点关注,若是动了这些部位,那可就真的和其他文官撕破脸皮了。
“那就调动山东、河南、南直隶的锦衣卫。”
魏忠贤淡淡道:“顺便看看哪些向着咱家,哪些吃别人家的饭。”
“公公,那该怎么调动?”
田尔耕沉声道,既然魏忠贤已经决定了,那就没他多话的余地,他要做的就是听令行事。
“把各地锦衣卫任务堂的任务先取消,把追查漕运官员和河道官员贪污的任务挂上去,每个任务奖励提升一个档次,另外传令所有在外的锦衣卫回衙门接任务,不回者,革职!完不成者,革职!”
魏忠贤冷笑道,在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说什么都是假的,做的才是真的,接了任务,把和他作对的人全部弄死了,那就是他的人,不接的,那就是他的敌人。
听到魏忠贤的话,田尔耕迟疑了一下,锦衣卫的一个主要职责就是镇压邪祟,取消了任务,不知道得有多少人死在妖邪手中。
可是想到魏忠贤那狠辣到连自己下面那兄弟都能一刀切了的性格,田尔耕还是选择了闭嘴,因为他就算说了,魏忠贤也不会在意,反而会让魏忠贤生厌。
“下官这就去。”
田尔耕拱手应道,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
另一边,苏浩已经到了蒙阴县,此时的苏浩还不知道,锦衣卫已经要变天了,让他苟着发育的时间不多了,时代的巨浪正汹涌而来,要么搏浪前行,要么被浪花卷走,自此沉寂。
第99章 纸人指路
蒙阴县衙。
刑房中,苏浩翻看着关于泥鬼一案的卷宗,而蒙阴县的县丞和捕头则是随侍在旁,等候苏浩的询问。
“何县丞,与泥鬼有关的案子只有这八件吗?”
苏浩轻轻敲击着桌面,泥鬼一案的案件有两百多件,波及的县城有三十多个,每一个县城都有数人因为泥鬼出事,案子发生日子各不相同,最久的可以追溯到三年前,窎桥村王炳那个案子算是最早发现的案件之一了。
在这之前的案子,大多被认为是孤魂野鬼作祟,直到泥鬼杀人速度越来越快,杀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引起各府锦衣卫衙门的注意,彻查之下才发现死亡的人高达百余,阳气大伤的也有一百多人。
这件案子本该是山东的锦衣卫衙门自行处置的,可是徐鸿儒的叛乱牵制了各府锦衣卫衙门的力量,在徐鸿儒被擒之后,各府衙门又忙于追捕白莲教余孽,无力查这件案子,又担心拖得太久,泥鬼成了气候,最终只能挂到任务堂。
“苏百户,就这八件案子了。”
何县丞取出一份卷宗:“这件案子是半个月前发生的,死的人是桃村一个叫王五的村民,据里正所说,这个王五是采药农,平日里常在蒙山那边采药,听其他村民说,王五有个逃避兵灾的亲戚女儿前来投奔,可是半个月前,王五就被发现死在了家里,一身阳气被吸干,死状极惨,而村民所说的女人则是不见踪影。”
苏浩淡淡道:“那有查到什么线索吗?”
“没有。”
何县丞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