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我的时代 第232节
汤皖不清楚启瑞是单针对自己,还是原本就针对难民这件事,如果是针对汤皖自己,大不了汤皖低个头。
可若是针对这件事,那么舆论就有可能会被压制,这才是汤皖最担心的地方。
一旦舆论被压制,起不到应有的宣传效果,那么对于全国募捐则是致命的。
“你是想联系他们?”迅哥儿突兀的问道。
“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一旦我们所有人都聚集于同一个问题上,必定引起全国范围的讨论。”汤皖极其确定道:“我亲自登门去找辜汤生,他一定会答应的。”
“他会答应的!”仲浦先生补充道:“在大义面前,辜汤生比任何人都看的清。”
第一步便是制造全国范围内的一场舆论,让华北巨大旱情真相让所有人知晓,然后则是设置募捐处。
但是如此还不够,汤皖再次议题道:
“组织义演,群星荟萃的义演!”
义演在这个时代不稀奇,之前已经有过许多成功的例子,不过以往仅此于义演的演出费作为捐赠之用,面对百万难民,显得杯水车薪。
而汤皖想搞一个大的,借照后世的例子,在义演之后,搞一个盛大的慈善晚宴,组织一场拍卖会。
当汤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后,大家纷纷觉得甚是稀奇,又觉得应当如此,只是拍卖什么东西呢?
“比如秋明先生的字,梅大师的个人物品,迅哥儿文章的原稿,和名人之物等!”汤皖说道。
还可以这般操作?大家纷纷被汤皖的脑洞所折服,而最后的举办地,汤皖也建议放在沪市,避免了南北双方的干涉。
只是这一番运作下来,怕是要把某些人给得罪死了,汤皖甚至能想到,自己绝对会成为不待见之人。
本来,当局就不想管难民的事情,但是迫于舆论的压力不得不管。
而且,舆论起来了,当局首当其中,定然要被许多人骂,他们岂能给汤皖这个始作俑者好果子吃。
因此,关于这一点,汤皖不打算把这其中得了厉害关系挑明,免得乱了军心,牵连到别人。
谈完了事情,喝了几杯茶,大家就开始依次退去,准备开始回家写文章,制造第一波社会舆论。
汤皖踱着步子,缓步慢走,愁眉紧锁,却是听见了仲浦先生呼唤的声音,旋即转过身来,问道:
“仲浦兄,可还有什么事?”
仲浦先生低头沉思片刻,走上前来,总觉得汤皖藏着什么没说,于是,凑到耳边,道:
“有什么事,记得和我说,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
汤皖低头浅笑,应付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也是在这一刻,正式下定了决心,这件事就让自己一个人抗吧。
他们这些原本就存在的人,还有他们的历史任务需要完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匆匆的时空过客。
原本历史上的这次大旱情,本就被一笔带过,至于到底有多少人因此而亡,最终也没有个定论。
史书上的匆匆几笔,后人不可得知,但是汤皖亲眼目睹,如此之人间悲剧,又岂能袖手旁观呢?
胡同里依旧人来人往,孩子们在肆意穿梭玩耍,挑货郎高声吆喝着,引得一帮孩子们围观,直流口水。
微微西斜的阳光,在南边围墙下投放出一片阴凉之路,汤皖带着头,进入了这片微凉之中,刚一伸手就触碰到了烈阳,可谓如履薄冰不为过。
这一路上,汤皖寡言少语,尽可能快速的回家去,仔细想想如何去暗中布置,尽量把主犯这个头衔给拿下来。
尽管汤皖已经在全力掩饰了,却还是被身后的钱玄瞧出了异样,在一处开阔地方,追上了汤皖,便质问道:
“皖之,你停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没说?”
汤皖平淡如常,敲不出一丝慌乱,风轻云淡道:
“能有什么事?”
钱玄却是不信,直觉告诉他,汤皖定然是藏着什么了,便又执著的说道:
“你定是有事,不然在这大热天的,为何走的如此之快?”
“回家写文章而已,刚理出了些思绪,想尽快落笔!”汤皖搭着话,就往前赶去。
与钱玄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分开,汤皖一头钻进寂静的房间里,开始在脑子里仔细搜索这次旱情的相关历史资料。
然而,只是得到了只言片语——1917年夏季,华北旱灾,护法运动起.......
史书真是一点都不温柔,明明是致使千上百万人流离失所的大旱灾,却是只得了四个字的一笔带过。
沪市的十里洋场,灯光酒绿,平津不夜城大舞台,首都八大胡同闻名全国.........
真是不敢相信,大旱灾发生的同时,这些地方仍然昼夜喧闹不止,繁华依旧,俨然一副太平盛世之模样。
他们纸醉金迷,舒心的过着奢华的上等人生活,而华北的老百姓已经开始饿的吃树皮、野菜、观音土。
天堂令人向往,地狱也不可怕,然而处于天堂与地狱相交地带的人,才是无比痛苦。
既得不到天堂的关爱,也下不去地狱一了百了,只能于挣扎,于迷茫,于纠结,徘徊于这个世界上。
那么这百万难民是犯了什么错?否则为何要遭受此般人间悲剧呢?
答案却是“没有”,他们没有犯错,他们本就是普普通通老百姓,能有什么错?
如果非要给他们定一个罪名的话,无非是多呼吸了一口空气,多吃了一粒米,多看了一眼这个世间。
一句话以蔽之,他们投错了胎而已,他们应该执着于当一个游魂野鬼,忍上百年孤独,只为等待那一个黄金盛世。
第278章 第一阶段完成
“游客如你,风景如我,无法避开,让你经过。”偌大的房间内,汤皖孤寂的独坐着,脑中不禁浮现出了这一句歌词。
正如此刻上演的时代惨剧,汤皖便是那一位时空游客,只是向这个时代瞥了一眼,便再也无法移开目光,径直走来,以至于彻底成了一位民国人。
日光又向西倾斜了一些,透过窗户在孤寂的房内投入一束烈光,汤皖伸手想要抓住它,却是抓了个空,只是手背感到火辣辣热。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真的不能在真的,既然是真实的,那便不再躲了吧,躲得了今天也躲不过明天。
汤皖提起好友钱玄赠的“湖笔”,便开始按照脑中想好的部署,开始写文章,标题为《丁戊大奇荒再现》,把正在发生的华北旱灾,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出来。
并且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共克时难,打败旱灾。
文章写完,就开始写信,乃是去往其他城市的人手安排,首常先生在金陵有熟人,便与高一涵去金陵募捐。
秋明先生对杭市比较熟悉,就带几个学生去杭市募捐;仲浦先生从沪市来的,便回沪市去,与孟邹一起募捐。
平津城的话,让钱玄和迅哥儿去,离得近,还可以互相照应;白沙先生在湘省,可以让仲浦先生给白沙先生去电说明。
再在脑中把所有的部署过了一遍后,汤皖没发现什么问题,便呼喊来了大牛,让其赶快把稿子和信件给送出去。
自己则是又往仲浦先生家里赶去,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说清楚,才能打消仲浦先生的疑虑,安心去沪市募捐。
仲浦先生正在家里提笔写文章,忽然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原来是汤皖,忙问道:
“皖之,何事这么急?”
“没什么大事,来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汤皖抿嘴而笑,淡淡说道,尽量不引起仲浦先生怀疑。
草棚子下面,两人对立而坐,中间隔着几缕袅袅升起的白气,汤皖把派遣人手的打算如实道出,又言:
“沪市是募捐的重点城市,金陵和杭市募捐来的钱款都要汇聚到沪市,然后再汇到首都,因此,我想拜托仲浦兄坐镇沪市。”
“并且,义演也会在沪市举办,许多事情还需提前打点,需要一个熟悉沪市的人选,我思来想去周边所有人,唯有仲浦兄最合适,加之孟邹配合,定然无恙。”
汤皖说的有理有据,态度诚恳,言毕便端起凉茶,小口抿着,等待着回复。
仲浦先生倒不是不愿意出门,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来。
不由得怔怔的看向了汤皖,但汤皖既然已经打定了注意,把所有人都支开,又岂能让仲浦先生发现出异常,依旧淡定如常。
片刻之后,仲浦先生沉沉的吸进一口气,点了点头,道:
“皖之,你放心,沪市募捐,那边我会安排妥当的。”
“如此一来,南边我就放心了!”汤皖偷偷长舒一口气,抱拳作揖,笑道:“此时宜早不宜迟,还麻烦仲浦兄,早日出发。”
“省的!我明日一早就出发去沪市,绝不耽误事!”仲浦先生回答的铿锵有力。
“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还要去拜访辜汤生一趟。”汤皖当即辞退。
日光把汤皖投在地上的影子拉长了,仲浦先生看着汤皖的背影怔怔出神,待汤皖即将走出院门那一刻,忽然叫住了。
汤皖只得收住了跨出得一只脚,深吸一口气,原地驻立回首,大笑道:
“仲浦兄,还有什么事么?”
“自我认识你一年多,你从未骗过我,皖之,这回,你不会骗我吧?”仲浦先生大声询问道。
“怎么会,仲浦兄,你想多了!”汤皖以笑应之,又言:“骗谁,也不会骗你仲浦兄的。”
仲浦先生依旧未察觉到哪里不对,大概是汤皖的伪装太好了,只好说道:
“此一去沪市,大概月余时间,若是我发现你骗了我,等我回来,非要赖你一个月的酒!”
“那你可就打错算盘了,我抠门是出了名的,岂能让你占了便宜,哈哈......”汤皖不在驻留,大笑着走出院门去。
烈日照耀下的首都城,地面热气腾腾,似是地下有一把大伙在燃烧,汤皖又岂能独身之外,赶紧跳入院墙的阴凉之下。
不禁回首看了一眼仲浦先生家门的方向,顿时笑出声来,呼呼猛吸几口烈日的余温,向胡同口走去,打了一辆车,去拜访辜教授。
仲浦先生靠着门框上,注视着院门口的方向,久久不曾动弹,陷入了沉思。
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直觉告诉仲浦先生,汤皖定是藏着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君嫚于屋内喊道,却是见仲浦先生无反应,只好走上前去,拍了拍肩膀。
“怎么了?”君嫚又问道:“刚听到皖之先生的声音了,是走了么?”
“哦!”仲浦先生回过神来,回过头来,苦笑道:“是皖之来了,喝了一杯茶,又急匆匆走了。”
“诶呀,皖之先生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吃个晚饭再走,中午还留了好多菜呢。”君嫚道。
似是一道灵光在仲浦先生的脑中亮起,终于是被仲浦先生抓住了汤皖的小尾巴,不禁一把将君嫚拥入怀中。
“谢谢了,我终于想到了,他汤皖之休想瞒我。”
“做什么呢,大白天的,再给孩子们看到了。”君嫚挣脱了仲浦先生的怀抱,娇羞着逃离了。
汤皖是一个从来不会主动的人,连结个婚都是湘灵主动的,就更别提主动把募捐人手和步骤安排一一妥当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从来不主动的人,忽然变得主动了,定然是有事情的。
仲浦先生顺着往下想,便可以想到这一番人手安排,除了汤皖一个人在首都,其他人都被安排出去了。
那么汤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汤皖想一个人担下所有,不牵连其他人。
敢于利用舆论来募捐,却是让当局背负了骂名,肯定是要遭受清算的,无论结果沉重与否,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
否则,长此以往下去,任何一个人都敢利用舆论来给当局找事,岂不是无法无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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