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 第97节
一众禁卫军官听到皇孙殿下吩咐,皆不由松了一口气。
嗯,吃点东西也好,在酒楼中用餐,总比要在拥挤的街道上安全几分。
这位皇孙殿下,最爱热闹,尤喜街道市井中行走闲逛,让随行的禁卫军官始终都要紧绷着神经,唯恐出个意外。
哪像丹王殿下,不是在王公贵族的奢华宅院中作客饮宴,就是在富商华园里风花雪月,安全方面自不消说,就是随行的禁卫军官也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这不,年节时分,丹王殿下又被蓬莱县地方官员和士绅请去饮宴游乐,日子过得好不潇洒。
而他们这位皇孙殿下,却又如在南京城一般,跑来逛城里的庙会,体验民生风情。
话说,这秦国别的不咋样,就是人多。一个小小的蓬莱县城,就有二三十万人口,要是在汉洲本土,那不得是排上号的大城市。
“给你说个事。”
在酒楼二层寻了一个僻静处,点了三桌酒菜,稍稍垫了一下肚子,齐泽烜突然有些八卦地贴近李延良,小声地说道。
“嗯?”李延良见齐泽烜一副憋笑的模样,心中狐疑,手中的筷子也停了下来。
“我珉王叔被内阁任命为润州(今湄公河三角洲)总督,不日即将前往安南赴任了。”齐泽烜说完,眼睛盯着李延良,幸灾乐祸的表情跃然脸上。
“哦。”李延良眼角跳了几下,随即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饭菜。
“你那位心心念的波斯公主说不定也会以珉王妃的身份,随同前来安南。”齐泽烜笑着说道:“你此后一年多时间,留驻秦国时,说不定还有空过去瞧瞧人家。”
“殿下……”李延良心里仿佛被揪了一下,但脸上却露出郑重的表情,“殿下,我妻子怀孕了,我也要做父亲了。少年慕艾,经年相思,已然成为过去。”
“你之心境,我是明白的。”齐泽烜笑着摇摇头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再者,知好色则慕少艾,而延良此时拿得起放得下,我当为之击赞称道。好男儿,需为国开疆扩土,沙场立功,不为小女儿状而呜咽哀呼。说实话,还真担心你过不了心中那个坎,为一介女子而耿耿于怀。”
“殿下,此事就此揭过,无需再提。”李延良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彼时,少年懵懂,情窦未开,当不得此时再有感怀伤悲之念。”
齐泽烜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日,我们必将建丰功,立伟业,将身后名流于世间。”
“对了,延良,如何看待北明即将发动的对秦战争?”
“嗯?殿下的意思是……”
“你认为,北明会在朝鲜与秦国大打出手吗?”
“北明若是要取得战场上的主动权,应该不会将主攻方向置于朝鲜境内。”李延良说道:“朝鲜王国与辽东山河相连,陆路相通。秦国水师孱弱,多半不能掌控朝鲜海域的制海权。那么,面对北明的挑衅和进攻,唯有通过陆路进入朝鲜,与北明展开大战。以秦国雄厚的军力,北明在朝鲜怕是讨不了好。”
“嗯,那北明的最佳方略是什么?”
“以朝鲜之事,吸引秦国大军集结进入,然后在乌苏里江和黑龙江一线,利用北明、东丹和渤海三国的内线优势,急袭辽东,拔除秦国所设立的大小城寨和定居点。即,朝鲜以守为主,消耗秦国军力和物资,北线和东线则主动进攻,迫使秦国打一场后勤不济、运输不畅的边境攻防战。”
“以秦国之军力,可能尽逐北明于朝鲜境内之势力?”
“若是北明坚守不攻,以堡垒城寨步步为营,迟滞秦国大军进袭,再加上其相对的海上优势,当能守住朝鲜部分地区。毕竟,朝鲜之地,号称三千里河山,地势崎岖,不便大军展开,北明要是凭垒而守,估计会大量消耗秦国的军力。”
“延良,以你这番见解,可为北明总参之职。”齐泽烜眼神灼灼地看着李延良,“我们从北明总参谋部获得的战略方案,一切皆如你所言。”
“哦。”李延良闻言,心中不免自得,“北明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立春之日。”
——
立,始建也。
春气始而建立,故曰立春。
古人讲立春分三候,一候东风解冻,二候蛰虫始振,三候鱼涉负冰。
对于古老的东方大地来说,春天关系着整个国家一年的丰饶和贫瘠。
皇帝会在这一天亲派各位王公大臣、朝廷重臣参加隆重的祭祀活动,以祈福新的一年里,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立春将至,南京城的官员们提前一天会来到正阳门外,衙役差役们将晒成金色的禾苗均匀铺到地上,脚踩上去簌簌作响。场地中央是在半个月前刚刚竣工的土牛台,与土牛台相邻的是用木料临时搭建的芒神亭。
宫人们用舞乐开场,寓意唤醒沉睡一冬的大地。随后,礼部侍郎呈进“春山宝座”,南京直隶府呈进春牛图。
待大秦皇帝逐一阅罢,礼部、南京府再一一收回。
皇帝手持金鞭,走至土牛台前,金鞭挥起,击在土牛身上。鞭梢抽打空气,啪啪作响。三鞭过后,打春牛宣告结束。
官府则组织农民开始耕种土地,春天正式开始。
大秦农业蓬勃发展,各地对农耕极为重视,故而打春牛习俗不仅在南京盛兴,全国各地均有类似风尚。
作为大秦的藩属,朝鲜王国亦在立春日,仿照天朝上国之传统,在汉阳城迎恩门外,举行隆重的打春牛活动。
不过,与大秦皇帝使用金鞭所不同的是,朝鲜第二十一任君主李昑按制只能使用银鞭,来鞭打土牛。
在汉江南岸,祈福立春游行的队伍里,有两人行走如燕蝶般轻盈,他们抬着华丽的台阁,台阁内坐着当地有名的歌姬,歌姬一路高歌,引得两岸百姓驻足观看。
这项活动自然也是传承于神州华夏,被称为“抬春色”,所经过的道路也被称为春天经过的道路,寓意着和谐美满。
“报!”
正当朝鲜君臣正在进行打春牛活动时,一骑快马从西北方向飞速地奔来,经过数名御营禁军的拦截询问后,立即被带到了国王李昑的面前。
“启禀陛下,江华郡急报。”那名报信使者汗水淋淋,脸上也带着几分惶然,“……权知东南大总管李麟佐领兵攻入江华岛,郡守崔言之及以下大小官员数十人均陷入贼手!”
“……贼子尔敢!”李昑怔了一下,随即睚眦俱裂地嘶吼道:“乱臣贼子,此番欲作乱呼?”
在场的文武官员闻言,皆不由翻了一个白眼。
我的陛下,那位权知东南大总管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然在伪明的支持下,形同割据自立了!
作乱?
人家有何不敢,君不见,这十数年来,朝廷曾数度召李麟佐入京面君,人家理都不理。
而且,朝廷朝东南三道委任的诸多官员,不是被李麟佐挟制收买,就是被他给轰了回来,一门心思地打造他的独立王国。
半年前,他上书朝廷,请封新罗郡王,权知东南诸道总督,这已摆明了要封建立制,准备另立一国了。
数月前,大秦派了三千精锐兵马入驻汉阳,以威慑李麟佐,以及他身后的伪明政权。
可人家依旧动作不断,不仅请求伪明继续派遣军队驻扎东南三道战略要点,而且还在境内大肆征兵,囤积粮草,厉兵秣马,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好嘛,现在李麟佐直接出兵攻占了江华岛,直接捅到我朝鲜王国的咽喉之处,威胁汉阳。
当年,丁卯胡乱时,仁祖陛下避居江华岛,并于此跟清虏订立盟约。以此事件为契机,我朝鲜王朝便升江华都护府为江华留守府,升府使为留守,作为王朝的陪都之一。后面的孝宗、显宗、肃宗等君主陆续建立行宫、长宁殿、万宁殿、鼎足山城史库、外奎章阁等设施。
这座岛屿,可以说是我朝鲜君臣在汉阳城被外敌攻破后仅有的几处避难之所。
现在却被李麟佐这贼子突然袭破,那么,接下来,他是不是就要带兵沿着汉江一路上朔,来攻汉阳城了!?
朝鲜王国这么多年来,也是命运多舛,屡次沦为秦明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最近的一次,是在七年前,伪明从朝鲜咸宁北道跨过鸭绿江,侵入珲春地区(今延边自治州),掳掠边民,抢夺财物。随后,便与大秦爆发激烈武装冲突,双方从零星的边界争斗,逐渐发展成数千上万人规模的大战。
可怜我朝鲜王国大部分国土又沦为战场,东南和西北几道糜烂,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好不容易,在齐国的介入调停下,双方暂时息兵止戈,停止了战争。
再者,先帝景宗一直体弱多病,未能理政视事,李昑遂被立为王世弟,监国秉政,并入宫常侍汤药。
至雍正三年(1725年)九月二十一日,景宗病入膏肓,生命垂危,李昑试图用人参茶来为景宗续命,尽管医官李公胤反对,但还是让景宗服用人参茶。
却未料到,翌日凌晨,景宗就猝然薨逝。
李昑即位后,部分少论、南人对他十分惧忌,担心遭到反攻倒算。另一方面,李昑当初被立为王世弟,本来就有争议,赵泰亿起草的李昑即位教书中又有“谁知半夜之间,遽承凭几之命”及“若仁、明之相承(世传朝鲜仁宗被毒杀)”的语句,让外界误解景宗暴死,从而给对李昑不满的少论、南人留下造谣散布李昑弑兄篡位的空间。
因此,李昑的地位非常不稳,王位合法性也很脆弱。
故而,即位之初的李昑“以远嫌为重”,为了摆脱他对景宗不忠乃至弑兄的嫌疑,没有对整个朝堂进行一番清理,反而尽量不得罪少论,也不马上为辛壬狱事翻案。
因此他即位时仍以少论李光佐、赵泰亿为领、左议政,甚至起用当初反对建储的柳凤辉为右议政,从而稳住了大部分少论。
可以说,国王李昑对整个朝鲜国政的掌控基础非常薄弱,根本无法压制两班朝臣,对地方诸道府县控制力更是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政令不出景福宫”,“诏书不下道府县”,妥妥的“跛脚”国王。
在这种情势下,朝鲜王国朝局异常混乱,权力倾轧不断,武备更是废弛。要不是有大秦在它身后震着,不要说北明能轻松将它灭了,说不定那个掌控东南三道的李麟佐就能来一次“威化岛回京”(朝鲜开国国王李成桂于此起兵),颠覆朝鲜王国,演一出改朝换代的戏码。
想不到,即使大秦派了三千兵马入驻汉阳城,仍旧没有起到任何威慑作用,这个天杀的李麟佐在立春之日,悍然攻占江华岛,打破了朝鲜目前的局势。
“陛下,李贼来袭,请颁下谕旨,调动御营军进入全面戒备,征召各道守御厅军队至汉阳勤王。”领议政大臣李光佐上前一步,沉声奏道。
“陛下,请调令往大秦驻军营地,请天兵前往江华岛助战,收复失地,以击叛贼。”左议政大臣赵泰亿也躬身奏道。
“是了,是了……”李昑将手中的银鞭随手丢在地上,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快,快,快传诏御营军统领立即动员部队进入全面警戒状态。……诏令天下兵马迅速前来汉阳勤王。……请天朝大军速速护佑我朝鲜安危!”
——
第176章 南平
1728年3月26日,在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际,七艘大船在冰块已逐渐消融的港湾内缓缓开动,依次驶离码头。
岸边,无数相送的亲人舞动手臂,脸上带着悲戚之色,与船上的人依依惜别。
此一去,恐难再有相见之日。
一些官员和士绅则在伞盖的遮映下,矜持地驻足于码头上,面露微笑,目送大船慢慢远去。
另一边,大秦水师将领仍旧一脸震惊地看着那艘拖后的铁甲舰,在阳光的照耀下,一根根粗大的炮管,泛着幽冷光芒,心中无来由的一阵心悸。
这要是一炮打来,我等所有人岂不是都要变成一堆齑粉,尸骨无存?
之所以会有此想法,盖因,秦明战争爆发了。
而伪明,向来都是齐国的小跟班。
朝鲜战事一起,整个山东沿海瞬间变成战区。
因为,据巡海的快船来报,伪明的战舰也开始游曳在附近海域,隐隐威胁整个北方沿海地区。
诚然,大齐皇室乘坐的船队,不论是我大秦,还是伪明,皆不敢轻动,即使没有这艘铁甲舰的护航,也可安然行驶于大秦周边海域。
但齐国人却如此大费周章地调了这么一艘强横无比的铁甲舰前来护航,多半是要威慑他们秦明两国。
你们大打出手也就罢了,莫要危及我们齐国往来此地的运输商船!
齐国海上实力强大,船坚炮利,大秦上下都是知道的。但现在亲眼目睹一艘铁甲战舰出现,不光对蓬莱港一众秦国水师将领造成巨大的震撼,其实对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颠覆性感受。
老天爷,这钢铁造的战舰,怎么就能漂浮在海上?
高大的船体、坚实的装甲、威武的炮管,以及不逊于木帆船的航速,这简直就是一头可以横行四海的海上蛟龙,更是这个世界水面战舰中的顶级捕食者的存在。
想我大秦水师发展十余年,也造了不下百余艘大小舰船,但型制规模最大者,不过八百余吨,便可谓之巨舰矣。
可是,若将其列于这艘铁甲舰之侧,不啻为孩童稚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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