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117节

　　小威廉几乎是一头冷汗的告辞离去！这卢浮宫走一趟，才让他明白，这宫里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危机四伏啊…

　　出了卢浮宫，小威廉连忙又跑去剧场找莫里哀了，现在他唯一能寻求帮助、且值得信任的，反而是好心的莫里哀了。

　　巧的是，小威廉来到剧场的时候，剧院已经休息了，这儿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只有莫里哀正在趴在简陋的办公桌上，奋笔直书创作话剧；得知是小威廉来找他，还高兴的把他叫了进来，先把自己写的、关于加莱义民的那段剧本拿给了小威廉看。

　　“怎么样？”莫里哀显得很期待问道。

　　“您写的很好，非常引人入胜。”小威廉连忙回道，继续看着这个剧本，这剧本确实写的很好，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这是阿方斯先生的来信，里面也提供了几个角色给我。”莫里哀又拿出昨日小威廉给他的信，递给小威廉道：“你且看看，这信中角色形象，与剧本相比如何？”

　　“哦？”小威廉接过信来，对着阿方斯的信、手中的剧本跟现实中的形象对比起来。

　　只凭小威廉个人的印象，他就可以找出信中相对应的安、戴伦、威尔、里埃、柯尔贝尔跟勒泰利埃公爵的影子；虽然阿方斯针对性的作出美化或者丑化，但整体形象并没有偏离太多。

　　“你可以再给我讲一讲他们的形象，我会把这个剧本写上好几幕呢，也许可以添加一些更让人深刻的形象。”莫里哀笑着回道。

　　“当然，那我给您讲一讲吧…”小威廉便给莫里哀讲起了加莱众人的一些情况，以让莫里哀更加形象的了解他们，以便于后续的创作…

　　“还要谢谢你，抽出时间跟我讲这么多啊！”当小威廉费劲的把好几个人的形象介绍一通，莫里哀给他倒了一杯啤酒，递过来笑问道：“你今天过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说说看…”

　　“确实如此，今天我突然被叫进卢浮宫了，陛下召见了我。”小威廉叹了一口气，稍稍提了一点礼仪的事，又不敢说太多，倒不是不信任莫里哀，而是这种事情说出去，万一走漏风声，小威廉会倒霉，莫里哀也会倒霉…

　　“我想你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尽可能不要提出太有指向性的意见，陛下也会受到其他人的影响，你过于冒尖，并不是什么好事。”莫里哀想了想回道。

　　“您说的是，还有一位维勒努瓦公爵大人，也建议我不要太出头。”小威廉尴尬回道：“对了，您认识这位维勒努瓦公爵大人么？”

　　“认识是认识，但是，你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没办法看透这些大人物的想法。”莫里哀摇摇头回道：

　　“你一定要谨慎面对宫廷里的每个人；孟顾尔先生跟很多贵族往来密切，邦当则是陛下最信任的人，而马赫夏大人冷血无情；就是宫廷的那些夫人们，也往往做着各种各样的生意，只要你能想到的一切都卖的那种。”

　　最后面一句话一下子就把小威廉给震慑住了。能想到的一切都卖！也幸好小威廉没有跟玛利亚王后说太多，要不然那位弗朗索瓦丝小姐，会不会…把自己面见王后的事情，作为情报卖出去？

　　“你也不要太担心，维勒努瓦公爵无论怀有什么心思，给你提了醒。”莫里哀见小威廉露出恐惧的神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应该是怀有善意的，否则他没必要特意跟你说这些。”

　　“嗯…您说的是…”小威廉点点头，自己应不应该给对方送上一份小礼物呢？

　　“宫廷里的人心太复杂了，每个人都表现得像是朋友，但也可能是每个人都是敌人。”莫里哀叹息道：

　　“所以，在你可以无视大部分人之前，应该是让大部分人无视你；但很明显现在不行了，你处于最危险的环境，大部分人都注意到你，但你什么也不能做。”

　　“这…”小威廉从未像现在那般，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居大不易！仅仅是作为一个小虾米，进入宫廷溜达一趟，就足以让所有的人关注到自己？可自己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这只会进一步的、把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而更加尴尬的是，他横跨了多个关系网，路易十四、勒泰利埃公爵、柯尔贝尔、莫里哀、维杰里家族、菲力、拉罗什福科跟斯居代里小姐，还有贝立松、维勒努瓦公爵，过于快捷的达到阿方斯制定的目标，果然带来更多的不可控风险。

　　“你知道吗？就像我写话剧，我也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喜欢剧本，甚至每写一个剧本，都会有更多人讨厌我，但我还是继续写着。”

　　莫里哀笑着开口道：“因为我知道，是陛下在支持我的创作，只要我继续跟随陛下的意志，无论多少人讨厌我，陛下都会让我继续创作。”

　　小威廉点点头，但他决不能像莫里哀这样，站队站的太正了；如果一个劲的支持国王就可以确保安全，那还有其他派系生存的空间吗？

　　从阿方斯那里他就学到了，加莱商盟的架构就是用小山头各自凝聚各自的势力，然后再由各个山头求同存异共同发展的，任何一个山头做一言堂，都只会让商盟分崩离析而不是更强大！

　　所以他应该继续遵循阿方斯的路线，尽可能多的站多个山头，因为墙头草并不吸引别人的坚定仇恨，如果一个派系打倒另一个派系，墙头草可以投降，坚定站位的却只能被一块打倒！

　　拿着莫里哀的信离开的小威廉，自然也不敢回宿舍了，他现在回法学院去，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找上门来？正好他现在有第十区的巴黎办事处住宅，这会也就直接回了住宅处，琢磨着给阿方斯跟戴伦写信…

　　加莱，此时的阿方斯，也收到了小威廉昨天寄过来的来信。

　　首先是柯尔贝尔的骚操作，压根没有把军需物资这件事撇过不计的魄力，说到底还是抠抠搜搜，阿方斯先给他记着。

　　再然后就更巧合了，因为去了卢浮宫，所以小威廉顺路去剧场找莫里哀，顺便去看一下戏剧，竟然也能阴差阳错遇上路易十四？

　　但也幸好小威廉还算急智，没有说太多事情，而是尽可能瞎编乱造把“加莱义民”的故事胡扯一大通把时间打发过去；但随后被菲利普看穿西班牙礼仪、又被路易十四盯上礼仪的事情，阿方斯就知道，这次肯定要遭！

　　从心态上，路易十四是个极端强势且自负的君主，自己教小威廉的话，是让他单独跟路易十四说，没想到大庭广众说出来，这路易十四不产生逆反心理才怪了！

　　试想一下，他可是堂堂法兰西的太阳王陛下，还需要别人来教他做事？但事已至此，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替小威廉想对策了…

　　而就在阿方斯苦思冥想不知道如何应对小威廉遇到的困难时，又有人来汇报：弗朗索瓦抓到人了！这下阿方斯也顾不上再给小威廉写信了，转而让阿尔弗雷德替自己传信给戴伦，自己会在晚餐后去他家中拜访，就匆匆乘着马车赶往水手院。

　　弗朗索瓦这次蹲点也是蹲了不少天了，但最终抓到的，却还不是罗伯特o皮特要接应的间谍，而是来查看情况的另一个英国间谍…

　　“怎么样？”等阿方斯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弗朗索瓦，却没有看到被抓的那个人。

　　“交给尼尔了，刚刚弄了一点口供。”弗朗索瓦回道：“这个间谍还有个任务，是打听你的火炮工坊的情报。”

　　“打探我的情报？打探什么？”阿方斯眉头顿时一皱，看来还得把水手院挪到火炮工坊附近？只是怕到时候人多眼杂，更容易走漏情报…

　　“听说你铸造了一批陆军火炮，他们打算弄一点情报，最好弄一两门火炮。”弗朗索瓦回道。

　　“要弄我的火炮，还需要间谍出面？”阿方斯眉头微微一皱，他一直以为是本杰明o霍金斯这货在背后搞鬼，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了；这货要什么，厚着脸皮直接买就行，还用这下三滥手段？

第190章 提问3要素（求月票）

　　“具体还要看拷问出来的结果。”弗朗索瓦回道：“对了，抓人的时候，意外的得到另外一个消息，那个耶稣会的箱子，是英国人的。”

　　“嗯？”阿方斯一愣：“耶稣会的箱子是英国人的？那他们为什么还往内陆运？莫非…英国人是用来贿赂耶稣会的？”

　　“不是，他们是跟布洛涅子爵合作，一些比较扎手的、但又值钱的东西，就抵押给耶稣会；从圣库里头换钱。”弗朗索瓦回道：

　　“这样一来，相当于卖给圣库了，而这些东西在圣库里头放个几十年，再拿出来的时候，就可以洗白成捐赠的了。”

　　“还别说，真有一套想法。”阿方斯回道，看来不用担心耶稣会找上门来了，没看见东西，耶稣会也不会给钱，吃不了亏！

　　不过，他猛地脸色一变，看向弗朗索瓦：“扎手…的东西？那怀表？”

　　“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弗朗索瓦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回道。

　　“节哀顺变…”阿方斯叹息道，虽然对方与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了，但好歹也算亲戚，就这么成了海盗手下的亡魂，也是命啊…

　　从水手院离开，阿方斯便匆匆赶到德赛家。出乎阿方斯的意料，戴伦把这件事给瞒住了；只说是火炮的事情不顺，就带着阿方斯回了自己的书房，直接拿出小威廉的来信，意思不言而喻。

　　“小威廉给我的信跟您的也基本差不多。”阿方斯看了一下信，这对着戴伦回道：“所以这件事，我们需要更多的应对方案。”

　　“你觉得该怎么办？”戴伦拿起烟斗，点了烟开始抽了起来。

　　“最坏的打算，威廉实在没办法回答陛下了，就说是我让他学西班牙礼仪的；陛下还需要我的火炮，最多就是骂一顿、或者罚一笔款，问题不大；我就是担心，这样会让陛下觉得小威廉没什么担当，对他以后不利。”

　　阿方斯摇摇头回道：“所以我在想，还是应该教小威廉，如何应对陛下可能提及的问题。”

　　“你认为陛下会提哪些问题？”戴伦点点头问道。

　　“我看过一本书，说提问一般是3w要素，what、where and why？”阿方斯开口道：“我认为也大致如此，问题逃不开学了什么、在哪学、又为什么学。”

　　“这一些只是浅显的问题，最麻烦也不过是、从哪请来的西班牙礼仪教师，但我认为陛下特意见威廉，不会只问这么简单的问题。”戴伦回道。

　　“当然，我更担心的是，受其他人的影响，陛下提出更进一步的延伸问题。”阿方斯回道。

　　“怎么说呢？”戴伦皱起眉头问道。

　　“很简单，看似仅仅是讨论礼仪之事，但其中就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宗教。”阿方斯回道：“南特赦令使得胡格诺教徒得到宗教宽容，但讨论礼仪就可能强迫他们改信。”

　　“这么严重？不至于吧？毕竟…”戴伦皱了皱眉头，如果牵扯到新教徒，那影响可就大了！

　　“但只要有人去游说陛下，西班牙礼仪好就是因为他们是天主教徒的天堂；只要驱逐胡格诺教徒，就可以规范所有的天主教礼仪，无需学习西班牙的礼仪。”

　　阿方斯叹息道：“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这...难不成要废除南特赦令？”戴伦脸色一变，虽然加莱三巨头只有弗朗西斯是胡格诺教徒，但驱逐胡格诺教徒，依旧会重创加莱，让加莱损失大批优秀工匠。

　　“这正是我担心的，野兽已经被放出笼子，南特赦令迟早有一天要被拿出来讨论，小威廉很容易被顶到风口浪尖。”

　　阿方斯无奈道：“如果小威廉成为南特赦令被废的源头，那胡格诺教徒肯定恨死小威廉。”

　　“这可怎么办？现在加莱的胡格诺教徒是越来越多了...”戴伦脸色一变。

　　“所以小威廉必须避开这个问题，陛下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要回答陛下的问题，最重要的就是把事情牵引到天主教内部分歧的统一上。”阿方斯回道：

　　“对于陛下来说，这也是他改革宗教夺取宗教资产的一个机会，而且他能借此机会打击宗教腐败，只是这需要很多年时间。”

　　“但这样同样会导致，小威廉遭遇宗教人士的憎恨。”戴伦皱眉道。

　　“谁是既得利益者，谁才是加害者。”阿方斯摇摇头道：

　　“对于教会来说，小威廉只是小虾米，就算他自己跑出去说就是他提议统一分歧、才会让陛下打击宗教势力的，您认为有多少人相信？”

　　“这...”戴伦也不得不承认阿方斯是对的，如果小威廉因此平步青云，那憎恨更多一些也没关系，毕竟法国原来就灭过圣殿骑士团，教会早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吓唬不了那个时候的小威廉；

　　而如果小威廉根本不起作用，那他根本就进不了自顾不暇的宗教势力的法眼，毕竟他们更重要的是抵御、那些直接发起攻击的敌人！

　　“宗教势力是极其庞大的，我可以说，即便是陛下也只能拉一部分打一部分，小威廉也会是胜利者的队友，因为小威廉反对的是他们的敌人，而不是教会。”

　　阿方斯回道：“更重要的是，打击教会给陛下带来财富，奢侈品、改革、战争，太多的东西等着陛下去花钱，他顾不上我们。”

　　“只是...威廉就不可避免的被顶上风头了。”戴伦皱着眉头回道。

　　“比起被顶上风头，更怕的是没人在乎。”阿方斯笑着摇摇头道：“陛下还很年轻，只要他不意外身亡，起码还可以统治这个国家三十年时间；

　　那时候的小威廉就是再不济，也已经按我们的计划成为伯爵了，我认为那时候的敌人，并不算太强大；更别说，三十年后的我们了，仅仅是财富跟人脉，就足以应付绝大部分敌人。”

　　“这也是，对了，威廉说是奥尔良公爵看出了他的西班牙礼仪，这会不会奥尔良公爵？”戴伦略显尴尬问道。

　　“不会，现在的奥尔良公爵不是加斯东那个蠢货，他当场说出小威廉使用西班牙的礼仪，我认为他是故意刁难小威廉，给我们制造麻烦。”阿方斯皱着眉头回道。

　　“我们从没接触过他，为什么他会对我们产生敌意？”戴伦一愣问道。

　　“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他有敌意了，或者他这次无端刁难，已经注定我们没办法跟他和平相处了，我们以后会给他一个回礼的。”阿方斯冷笑道。

　　“他毕竟是王弟，如果不幸成为国王...”戴伦尴尬道：“或者我们主动求和？”

　　“我跟你打赌，他绝不会成为国王。”阿方斯低声笑道，要知道，历史上的路易十四，比他的任何一个亲人都长寿！

　　“他有政敌？”戴伦愣道。

　　“陛下，他的国王长兄，您能想象您的弟弟时刻在等着你发生意外，然后得以继位吗？又或者像加斯东那样、用尽一生的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造他哥哥的反，然后被原谅，再造反再失败，再被原谅？”

　　阿方斯笑着摇摇头道：“在陛下前不久因为天花差点去世的时候，他都没能当上国王，您就该知道，他永远当不了。但凡他有一丁点希望和野心，他当时就该果断的…篡位。”

　　“这！”戴伦脸色一变，阿方斯这是要把奥尔良公爵往造反上套啊！只要逼反或者陷害他谋反，那么他一辈子都会成为边缘人，就像加斯东一样狼狈不堪！

　　“所以我们无需在意，我认为还是更关注一下其他大臣可能给陛下带来的影响吧…”阿方斯回道。

　　就此，两人开始拿着纸笔琢磨着应该如何给小威廉写信，又应该给他提供怎样的知识跟建议，以便于他能够更好的随机应变…

　　这一写就是一夜，等到两个人把写好的足足两三厘米厚的信纸按顺序叠好用羊皮袋包裹起来准备送信时，才发现早已天亮了，只是他们把书房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以至于根本没注意时间的流逝。

　　“上帝，你们两个在书房待了一整个晚上？”两人刚刚通红着眼睛从书房走出来，就正好遇上起床的德赛夫人过来：“戴伦，你怎么抽那么多烟？”

　　“你懂什么？去准备早餐。”戴伦哪还有心情跟夫人讨论该不该抽烟的问题？

　　“您忙自己的吧。”阿方斯稍稍一礼便跟着戴伦下了楼来，把羊皮袋交给管家，让他务必即刻安排快马，把这封信尽快送到小威廉的手里，而阿方斯连早餐都没吃，就匆匆赶回家去补觉了…

　　阿方斯一觉醒来，阿尔弗雷德就过来告诉他：安从奥斯坦德回来了！这让担心了几天的阿方斯欣喜不已，午餐都不吃，就匆匆赶去码头了。

　　“瞧你还把船长当上瘾了？”阿方斯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猛的从背后抱起安来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