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459节

　　早在他们出海之前，约翰德维特其实已经给德o勒伊特打过招呼了，让他知道，目前联省政府正在跟阿方斯谈判。

　　谈判顺利自然皆大欢喜，谈判破裂的话，他就要做好跟对方死磕的准备，至少…是打退对方劫掠舰队的准备。

　　可德o勒伊特怎么也没想到，他以为对方是十几条船、大不了是几十条船，却没有想到，对方一口气来了几百条！

　　由于对阿方斯有一定的防备，这一次护航舰队的规模也远比以往更多：12艘战列舰、16艘护卫舰以及7艘快船，这个规模，足以打一场中型海战！

　　可对面呢？三桅的武装大船超过五十艘，双桅的武装船只也超过五十艘，剩下的几乎是海盗船，可谓是武装到牙齿！

　　“集结舰队！”德o勒伊特依旧下达了集结舰队的命令：“另外，命令渔船舰队开始集结，必要时刻，转航卑尔根！”

　　“是！将军！”

　　“是法国的狗崽子么？”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走近舰桥，他是德o勒伊特的老搭档，海军少将艾弗森。

　　“我看到那些快速护卫舰了，还有不少盖伦武装商船。”德o勒伊特将手里的望远镜递过去。

　　“盖伦？英国佬也来了？”艾弗森接过望远镜：“他娘的，要不咱们去把加莱端了？”

　　“他们在码头停泊了一排的纵火船，大船敢靠近，就要做好当火炬的准备；

　　他们码头上全是速射炮，小船也靠近不了，要登陆就先得死伤一大批水手。”

　　德o勒伊特撇撇嘴：“你以为，我没想过，把加莱给端了？”

　　“嘿嘿，这叫英雄所见略同，只是你已经观察过了，我还没来得及观察。”艾弗森嘿嘿一笑：“咦？他们派出交通船了！”

　　“交通船？”德o勒伊特眉头一皱！

　　“没错，狗屎的法国佬。”艾弗森把望远镜递给德o勒伊特，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一艘双桅快船，挂着一面黑旗、一面橄榄旗；他娘的，黑旗跟橄榄旗一起挂，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见！”

　　“谁不知道，这个法国佬的花招，是全世界最多的？先等等看，看他们能不能说人话。”

　　德o勒伊特摇摇头：“你回自己船上去，一会儿他们要是敢轻举妄动，你就带着舰队上去，给我敲掉他们几条船。”

　　“交给我！”艾弗森嘿嘿一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向船舯…

　　…

　　约一个半小时后，一艘双桅快船就来到德o勒伊特舰队前！

　　很快，快船上又放下一条小艇，由两个水手划着船，一个举着七省旗的年轻人则站在中间，不停的朝德o勒伊特的旗舰摇旗！

　　“放他过来。”但凡对方不是举着荷兰的七省旗，德o勒伊特都不会给他半分好脸色。

　　有了德o勒伊特的命令，小艇很快就穿过护航的护卫舰让出的航道，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舰队旗舰前…

　　“您好，尊敬的德o勒伊特将军，我是联省的代表，班宁o柯克，我代表约翰德维特大议长先生，向您递交他的亲笔信。”

　　德o勒伊特深深的望了这个年轻人一眼，在他说出是约翰德维特的亲笔信时，他就知道，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等他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一个专业的政客，约翰德维特纵然迫于现状，决定与阿方斯合作，可这毕竟“有辱国体”，因此，他必须巧妙的把锅甩出去。

　　信中，约翰德维特就长篇大论，说明了这次出海打鱼对国家是多么的重要，强调了国家保护公民财产不受损失的决心；顺带又给德o勒伊特上了个高帽：国家相信德o勒伊特会带回每一艘渔船！

　　再然后，才是提及阿方斯的事，又强调阿方斯再三保证，这只是法兰西热情的帮助，他们愿意用公平、公正的交易，换取对荷兰渔船的庇护，确保他们不受海盗船的伤害。

　　最后，约翰德维特又补了两句话，一句是让德o勒伊特一定要克制，要以保护国家公民的财富为首要任务；另一句，则是让德o勒伊特见机行事，不能因为阿方斯的保证，就忽略了危险…

　　德o勒伊特还能说什么？就这么一封信，拿去国民大会议，都没办法告约翰德维特的状。

　　可…这事能办吗？办了，他就要承担与法国佬苟且合作的罪名；不办，又要承担让国家公民财产受到损失的罪名…

　　“就这样？”德o勒伊特扬了扬手里的信：“那法国佬呢？他们怎么说？想怎么做？”

　　“呃…”年轻人露出踟蹰的神色：“如果…您愿意的话，加莱的尼尔o班加斯先生，愿意代表护航舰队与您当面交流。”

　　“护航舰队？”德o勒伊特耻笑一声：“行吧，让他来吧，谁让大议长先生说了，必须以保护公民财产不受损失为首要任务呢？”

　　“是…是…”年轻人连忙一礼，转身回小艇上，掉头去交通船上通知尼尔。

　　而这一边，德o勒伊特也挥挥手，让护卫舰放行，让尼尔的交通船直接开过来；对方现在有几百条船，德o勒伊特犯不着在这时候下他们的脸…

　　很快，交通船开了过来，尼尔就这么背着手，站在船头，不紧不慢的默数着荷兰人的舰船、火炮数量，能谈就谈，谈不拢，还要开打呢！

　　当交通船靠上旗舰时，尼尔一眼就看见，身穿常服、披散着头发的德o勒伊特，正从一个厨师打扮的男人手里拿过一个面包，就这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

　　有趣！

　　尼尔暗自冷笑，却还是悠哉悠哉的走下船，跟着班宁o柯克走到德o勒伊特面前。

　　“尼尔先生，这位就是我们的德o勒伊特将军。”班宁o柯克看着自顾自啃着面包的德o勒伊特，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鄙人尼尔o班加斯，谨代表巴迪斯提督大人及阿方斯先生，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尼尔摘下帽子，彬彬有礼的向他问好。

　　“巴迪斯o德高乐，我听过这个名字，有人说，他是法兰西剑术第一。”德o勒伊特嘿嘿一笑：“但老夫开始造船的时候，他应该还在玩泥巴。”

　　“您是荷兰海军的宿老，见证了西班牙无敌舰队的黄昏。”尼尔反讽回去：“不像我们这些毛头小子，打了几个胜仗，就不知天高地厚。”

　　“呵…”德o勒伊特嘿嘿一笑，咬了一口面包，才又问道：“饿了么？来一点？”

　　“这儿只有一个面包。”尼尔笑眯眯的看着他。

　　“咬一口？还是干脆都给你？”德o勒伊特递过手中被吃了三分之一的面包，咧嘴一笑！

　　“我胃口不大，一小块就行。”尼尔没有接。

　　“这样么？”德o勒伊特用手指头弹了弹手中的面包，最后，用手指掰下一颗葡萄大小的一小块面包，递了出去：“够吗？”

　　“您说够的话，那就够。”谁知，尼尔伸出手掌来，摊在德o勒伊特面前！

　　这一下，德o勒伊特沉默了。

　　他本来是以面包来隐喻鱼获生意，用掰出的这点零碎，暗示法国人只配吃剩下的；可他依旧没有想到，就这么点，尼尔也要！

　　现在，他给，还是不给？

第629章 第一次船长大会（上）（求月票）

　　这块面包很小，可它也是属于荷兰人的面包！

　　德o勒伊特只要给出去，就是出卖荷兰人的利益，往大了说，完全可以称之为叛国！

　　可不给？故事就更复杂了！

　　尼尔的姿态绝对是低的，就算自己不给，他也不会说什么，老老实实回去，甚至不敢马上就进攻自己。

　　但是…共济会舰队不是老实人，他们甚至干过打了人还上门告状的嚣张事件。

　　他们的低姿态，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掌握主动权：

　　除非德o勒伊特以绝对碾压的姿态击败他们，否则他们一定会死缠烂打，但凡让他们赢一次，荷兰都要为这次装逼付出惨重的代价！

　　“将军？”班宁o柯克尴尬的望着德o勒伊特，尼尔的手还伸着呢，这僵持住了算个什么事儿？

　　“啊…哈哈哈…年轻人，很礼貌啊！”德o勒伊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只见他把手里一大一小两块面包，都塞进班宁o柯克手里，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便拍了拍尼尔的肩膀道：“大议长先生说，你们有个好主意，咱们到里面说，朋友来了有好酒！”

　　“请…”尼尔倒也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的壮汉，脑子竟然也转的这么快？三下五除二，把这个面包危机消除了，还让自己找不到破绽？

　　“呃…”德o勒伊特拉着尼尔去舰长室喝酒了，反倒是手里拿着面包的班宁o柯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舰长室中，德o勒伊特拿出一瓶杜松子酒，用木刻的酒杯，给自己跟尼尔各倒上半杯：“这是代尔夫特的杜松子酒，非常闻名。”

　　“那我可要试试看！”尼尔举起酒杯，事实上，他在荷兰吃了那么多个宴席，那些达官贵人都是请他喝葡萄酒；这杜松子酒的档次到哪里，不是明摆的么？

　　“嘿嘿…”德o勒伊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露出古怪的笑容。

　　尼尔则是保持着微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分明就是更苦的金酒…

　　“如何？”德o勒伊特看着尼尔，自己又喝了一口酒。

　　“大议长先生说，苦涩的酒，造就了荷兰人吃苦耐劳的性格。”尼尔摇晃了一下酒杯：“酒的味道不错，只是不适合法国人。”

　　“每个民族都有适合他们口味的东西，我们喝杜松子酒，你们喝葡萄酒；我们捕鱼，你们种地，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德o勒伊特淡淡回道：“就像现在，您品味了杜松子酒，就明白它对你们来说，并不可口。”

　　“世界正在融合，民族也正在融合；阿姆斯特丹有法国人，巴黎有荷兰人。”尼尔微微一笑：“正因此，阿姆斯特丹需要葡萄酒，巴黎需要金酒，有市场，就会有需求。”

　　德o勒伊特的眼睛微微一眯！

　　耍嘴皮子并非他的强项，用舌头、语言做战场，更不是他的强项；如果不想继续落入下风，他需要做的，就是直入主题！

　　“说说看吧，约翰德维特先生口中的，你们的好主意。”德o勒伊特在椅子上坐下来。

　　“每年的6月到12月，北大西洋的鲱鱼群会途经法罗群岛，从奥克尼、设得兰之间涌入北海；

　　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就在这个鲱鱼群的入海口，也是…最大的渔场。”

　　尼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而鱼就这么多，多一条渔船，大家就少分到很多鱼；同样的，多一个捣蛋鬼，每一条渔船，都会少抓很多鱼；

　　而我们想做的，就是确保没有更多的渔船、也没有捣蛋鬼，让每条渔船都大丰收；而我们想得到的，则仅仅是一点劳务费，以及一个贸易资格。”

　　“听起来，这好像是我在干的事？”德o勒伊特眼睛微微一眯。

　　“是吗？您还驱逐外国渔船？”尼尔似笑非笑问道。

　　“…”德o勒伊特眉头一皱：“这倒没有，这容易引起国家争端。”

　　“但渔民希望减少竞争，对吗？”尼尔双手一摊：“这就是你们做不到，而我们能做的。”

　　“仅仅是这一点，你们没有太大的价值。”德o勒伊特淡淡回道。

　　“是吗？”尼尔摇摇头：“这儿是英国海域，他们可以从奥克尼、设得兰，甚至法罗群岛来驱赶渔船，您的护卫舰队，遍布了整个海域了么？”

　　“…”德o勒伊特依旧一声不吭。

　　“这就对了，您只有几十条船，你们只能保护一小部分。”尼尔再度双手一摊：

　　“而我们有几百条，我们能保护十倍于您的航线，让渔船舰队可以在更大的海域里打鱼。”

　　德o勒伊特顿时踟蹰起来。

　　从这两点看，与法国人合作，确实是有一些好处的，但要让他接受合作，还得确保利大于弊才行！

　　“那么，你们的劳务费，要多少？”德o勒伊特想了想问道。

　　“一成，我们会跟渔船采购鱼获，对交易所得抽取一成；而当渔船要离开这片海域时，我们会对渔船带走的全部鱼获，一次性抽取一成。”尼尔竖起一个手指头。

　　“太多了。”德o勒伊特摇摇头：“渔船的利润非常有限，你们一次性抽取一成，他们的利润会损失一半甚至更多。”

　　“我们会优先买活鱼。”尼尔淡定回道：“活鱼的价格比死鱼贵了几成，而你们从这儿回港，没有一条鱼能活着被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