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494节

　　“就像您刚刚说的，我需要把我的影响力进行变现，说白了，我要赚钱。”

　　阿方斯回道：“我总得知道，您接下来会做点什么，是否会影响到我赚钱，不是吗？”

　　“并不会，我们会继续推动新的政策，让经济转好，让人民安居乐业，让生意更加好做。”约翰德维特尬笑着回道。

　　“是嘛？”阿方斯望着远处：“尼尔曾经说过，您认为，加莱的发展与荷兰的发展，已经形成了竞争关系；

　　那么，您要推动荷兰的发展，这一系列的政策，是否会对加莱不利？是否会影响我在加莱赚钱呢？”

　　“…”约翰德维特张了张嘴巴，越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方斯的措辞很犀利，荷兰跟加莱现在是竞争关系，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可阿方斯两边都要赚钱，约翰德维特的政策，就与阿方斯能否赚更多的钱息息相关了！

　　可约翰德维特，又该怎么回答？

　　加莱是阿方斯的老巢，任何不利于加莱发展的政策，阿方斯的第一反应就是抵制，甚至想好办法报复回来；

　　但提出不利于荷兰的政策？又或者对加莱没有影响的政策？这就很难改善荷兰的经济状况，会让阿方斯减少对荷兰的投资…

　　“您的沉默告诉我，您的政策，对我确实很不利。”约翰德维特不说话，阿方斯就自己下定义了。

　　“不不不！您误会了！”约翰德维特脸色一变！

　　他可是来找阿方斯帮忙的，要是阿方斯觉得，自己的连任对他没好处，那阿方斯为什么要帮他连任？让皮特当大议长不香吗？

　　“我哪里误会了？”阿方斯露出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这让约翰德维特更加头疼…

　　他跟阿方斯谈了西印度公司的事，但这只是培育一个共识，就是他们可以互利共赢；

　　但这个共识的双方是阿方斯跟荷兰，皮特来当大议长，这个共识也依旧有效。

　　正因此，约翰德维特现在需要说的，就是自己当大议长，能给阿方斯带来什么了。

　　皮特是一个纯粹的政治新人，也许他在商界混迹多年，但在政界毫无底蕴；

　　这样一个新人，要当大议长，他就势必要依赖阿方斯，同样的，也必然大力的回报阿方斯。

　　奥兰治派本来没有本事赢得大选，是阿方斯推出了皮特、推出了乔安布劳，把水搅混，给了奥兰治派机会；

　　更是阿方斯登报捣乱，硬生生的扳平了约翰德维特的优势，这份影响力，足以让奥兰治派对阿方斯予取予求。

　　从这两点看，阿方斯支持约翰德维特，在回报上，根本没办法与支持皮特相比；这样一来，约翰德维特就必须从另一个方向，证明自己的价值！

　　“您应当知道，奥兰治派是旧贵族的代表，他们希望把联省变成一个王国。”

　　约翰德维特斟酌着用词：“可以预料的，要完成这一切的变化，就离不开重税、强权、专制。”

　　“听起来，会变得跟法兰西一样美好。”阿方斯偏偏要跟他唱反调，哪怕他知道，松散的联省远比团结的荷兰王国好对付得多…

　　“…”约翰德维特好没气道：“当然不一样，一个专制的国家，对国家官员的任用，首先以忠诚、家世而非能力为出发点；

　　您是法国人，您会觉得自己的国家，有人情味会特别好；但作为一个外来的商人，一大群官员等着跟您讲人情、收官钱，您还觉得美妙么？”

　　“啊哈！您说得真好，难怪我不喜欢英国人，就是因为他们收官钱，还喜欢抱团。”阿方斯笑了起来：“您接着说。”

　　“作为一个民主共和的国度，现在的联省就是对商业最宽容、对商人最友好的国家。”约翰德维特趁热打铁：

　　“我们有金银自由流通政策、银行可以不受限制的给任何人贷款、法院判决不会受到个人意志的胁迫、官员也是能者居之。”

　　“这些制度，即便是奥兰治派，也不敢轻言废弃吧？”阿方斯笑眯眯问道。

　　“不敢轻言废弃？当年的腓特烈亲王，就多次在国民大会议上要求废弃；威廉二世更是要求法院判处我的父亲死罪。”

　　约翰德维特摇摇头：“不受限制的权力，会带来不受限制的欲望；没有人想面对一个为所欲为的竞争对手，不是么？”

　　“竞争对手？”阿方斯显得很玩味，约翰德维特说的是自己吧？

　　“正如尼尔先生说的，生意就是生意，竞争在所难免。”约翰德维特淡定道：

　　“我们欢迎竞争，我相信您也一样；我们恐惧不受限制的权力，我相信您也如此。”

　　“听起来很有道理。”阿方斯点点头，果然是能说服克伦威尔的人，这说服力就是强！

　　正如约翰德维特说的这样，阿方斯是以外资的形式对荷兰进行投资，如果资金自由流动，他可以把赚到的每分钱都带走，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您在报纸上说，我是您最好的朋友，这一点，我不会否认。”约翰德维特继续道：

　　“如果您能接手西印度公司，并让它重新发展起来，人民不但不会仇视您，甚至会欢迎您，扭转您此前起诉VOC的不良形象。”

　　“那么，我什么也不做，只需要等您的消息，就可以了？”阿方斯看着约翰德维特，似笑非笑问道。

　　“我们当然会跟奥兰治派谈一谈，实在谈不拢了，就需要您的帮助。”约翰德维特盯着阿方斯的眼睛，一字一句回道。

　　眼下，奥兰治派所谓的“让乌特勒支同盟再次伟大”的口号过于空泛，以那些穷困潦倒的小城市的实力，要从富裕的地区获得大量资金，这谈何容易？

　　如果把其他大城市逼急了，约翰德维特甚至可以高举乔安布劳的口号，发动那些富裕的城镇人民进行抗议，反过来把那些小城市的议员赶下台！

　　正是有这样的底气，约翰德维特才有信心，能让奥兰治派坐到谈判桌前；就算奥兰治派始终不妥协，非要拼刺刀，约翰德维特手里的威廉三世、也是一张王牌！

　　“那就行，只要用得上我的地方，都请您务必说出来。”阿方斯笑眯眯的点点头。

　　“那么…”约翰德维特伸出手来：“愿我们的友谊长青！”

　　“当然，友谊万岁！”阿方斯笑眯眯的握住约翰德维特的手…

　　…

　　约翰德维特没有待很久，仅仅是坐了一会儿，跟阿方斯共进早餐、稍微探讨了彼此对税收、海运及地缘关系的观点，便告辞离去，匆匆乘船返回海牙。

　　对约翰德维特来说，这一次意外的见面，收获不多，但缓和了双方的对立，确保阿方斯不会再捅他刀子，为连任扫清障碍。

　　对阿方斯来说，他以更低的成本买下西印度公司的股份，又得到约翰德维特的一部分保证，确保约翰德维特不会重点针对他的商业布局，也算为后面的投资扫清障碍…

　　既然障碍已经扫清，那阿方斯要做的，就是展开新的商业布局，为接手西印度公司后的事务做准备；在此之前，他最需要解决的，仍然是盘踞在他的商业帝国之上的贪腐关系链！

　　…

　　“老爷，您找我？”安德森来到阿方斯的书房门口，整了整衣领，这才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门。

　　今天早上，他刚刚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庄园突然来了一位神秘客人。

　　神秘到什么程度呢？

　　阿方斯亲自赶到门口接待，并全程陪同，也没有留下任何仆人服侍；

　　就连客人的随从，也是阿尔弗雷德亲自接待，没有让其他人接触；

　　之后，又是尼尔从城里赶来，亲自护送这位神秘客人离开！

第676章 暴风雨（一）

　　“进来。”阿方斯翻了翻桌子上的账本，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

　　雨果明天就会接手圣路易医护的财务工作，为了避免安德森篡改此前的账目，他特意从城里府邸的密库之中，抽调了这些账本回来。

　　然而，经过他的对比发现，数目差别最大的，就是从阿尔芒的庄园采购的茶青账目；

　　每个月的进出数量、使用数量以及实际生产数量，就没有一个月、对的上阿方斯付给阿尔芒的钱！

　　“老爷。”安德森打开书房门，低着头走进来，随手又把书房门关上。

　　“阿尔芒那边的账目，是怎么回事？”阿方斯把账本一摔，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安德森当然知道，阿方斯说的是什么，只能低下头去：“主要是…次品的问题…”

　　“次品？”阿方斯的声音顿时提高：“为什么不把次品打回去，让他重新补上来？”

　　“…”安德森把头低的更低了：“刚刚推出加莱可可的时候，我们的订单供不应求，如果把次品打回去，让爵士重新准备，我们没办法及时的交付订单…”

　　“所以，你们就收下次品，用来生产不合格的加莱可可？”阿方斯脸色顿时一黑！

　　倒不是说，次品的茶青就不能生产加莱可可，但纵容阿尔芒交付次品，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次品越来越多！

　　“…”安德森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自然找伊薇特理论过，可后来发现，与其把这些次品退回去，倒不如扣他们供应价，然后用次品生产额外的加莱可可，走私到国外去…

　　“负责采购的人，还有阿尔芒那边，负责供货的人，该抓就抓，该查就查。”

　　阿方斯摆摆手：“必须严厉的打击次品的问题，经手人是否存在贪污受贿、互相包庇的情况。”

　　“…是…”安德森弓着身，声音已经出现些许的颤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把火，是这么烧起来的！

　　此前，他已经全力的抹平其他的账目，故意留下阿尔芒这一点毛病，就是吃定了阿方斯，不会在阿尔芒夫妇这儿刁难太多。

　　结果，大出他的所料，阿方斯第一刀，就砍在阿尔芒身上！

　　“我知道，你不希望跟阿尔芒他们闹矛盾，也不希望给我惹出事端。”

　　谁知，阿方斯又开口了：“查当然要查，但小惩大诫即可，要让下面的人知道，我们是要认真办事的，这才是目的。”

　　小惩大诫？安德森一下子就明白了：阿方斯确实有些投鼠忌器，又想制止这个苗头，又怕跟阿尔芒夫妇真的产生矛盾！

　　可小惩大诫，倒霉的就是夹在中间的那些办事员了；他这边是采购员，阿尔芒那边是送货员，招惹不起这两兄弟，就只能背锅…

　　“是…我一定小心谨慎的办…”安德森弓着身回道。

　　要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没办法跟阿方斯交代；可一棒子打死，还是没办法跟阿方斯交代…

　　“阿尔芒他们要是找你，你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阿方斯又看了他一眼：“阿尔弗雷德先生觉得怎么样？雨果可还行？”

　　“很好！父亲很满意！”安德森连忙回道，阿尔弗雷德当然是满意的，是雷安娜不满意啊！

　　“男女之间，谁又说得通呢？”阿方斯又笑着说道：

　　“奥尔菲特夫人呢，想给女儿找个像雨果那样的丈夫，雷安娜似乎…也更想找一个像尼尔那样的丈夫；

　　偏偏两个男人的想法，跟两个女人的想法，是倒着来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一定跟雷安娜再说一说，奥尔菲特夫人来加莱才多久？她都觉得雨果好，那肯定是雨果更胜一筹！”安德森连忙把腰弓得更深一些！

　　他比谁都清楚，要是尼尔真成了他妹婿，他会死的更快、更惨；

　　那时候，阿方斯会更加大胆的重用尼尔，即便把自己处理掉，也不怕没人给阿尔弗雷德养老送终！

　　再说了，阿方斯这句话里头，已经给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雨果喜欢雷安娜！

　　既然雨果喜欢雷安娜，那他跟雨果和谐共处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至少，雨果不太可能置他于死地。

　　“强扭的瓜不甜，能说就说，不能说也不要强求。”阿方斯这才假惺惺的补了一句。

　　事实上，他这么热衷于乱点鸳鸯谱，是为了构建一个亲信人际圈：

　　雨果一旦跟雷安娜联姻，他的那群葡萄牙朋友也会融入加莱；同样的，只要尼尔跟艾玛联姻，他手下的那些荷兰人，也会迅速团聚到尼尔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