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516节

　　“我要送到鹿特丹去，那儿可是大城市，也足够远…”

　　…

　　此时的尼尔，正背着手，站在另一个码头栈道处，看着阿纳尔忙碌的指挥着水手往船上装上一桶又一桶的腌鲱鱼。

　　这些不是渔船船长委托运输的，而是他们从那些散装渔船买到的；

　　这些渔民合资的渔船很小，他们能储备的鲱鱼也不多，也没有特别大的销路，与其运回本土，不如直接卖给尼尔他们。

　　“阿纳尔要回去？”埃夫里森走了过来，奇怪问道。

　　“阿方斯先生来信了，给他们推荐了一个好生意。”尼尔压低声音，坏笑着说道。

　　“呃…他们？谁？”埃夫里森倒是一愣。

　　“奥斯坦德。”尼尔眨了眨眼睛：“现在市场上的腌鲱鱼，也是分等级的；

　　最贵的是代尔夫特、斯希丹的腌鲱鱼，能卖到12金路易/桶；

　　像恩克霍伊曾、鹿特丹的腌鲱鱼，还可以卖到10金路易/桶；

　　其他荷兰渔民小镇产的腌鲱鱼，就只能卖8金路易/桶；

　　而像法国、英国、尼德兰的腌鲱鱼，因为技术不太高明、也抓不到大鱼，所以市价卖不上去，一桶腌鲱鱼只能卖7金路易甚至更少。”

　　“然后？”埃夫里森摩挲着下巴。

　　“他们现在一桶腌鲱鱼的买入价是3金路易，只要拉到奥斯坦德去，挑挑拣拣，盖上代尔夫特的印章…”尼尔眨了眨眼睛。

　　“你…开玩笑的吧？”埃夫里森瞪大眼睛：“那些渔贩子是傻瓜？”

　　“当然不是，不过，这些鱼本就是荷兰渔民腌制的，他们手艺差不多，不是特别专业的人，也分辨不出来。”尼尔嘿嘿一笑。

　　“不是特别专业的人？”埃夫里森瞪大眼睛：“所以就送到尼德兰去？忽悠那些尼德兰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肯定要把鱼分出等级，好的按好的价钱卖，坏的按坏的价钱卖。”尼尔坏笑道。

　　“比如呢？”埃夫里森眼珠子一转：这买卖听起来，似乎也可以跟着做啊？

　　“按鱼的大小分等级；最大的鲱鱼，超过一臂长的上等腌鲱鱼挑出来，装桶盖上奥斯坦德的章，卖10金路易/桶；

　　超过一尺的二等腌鲱鱼，装桶盖上代尔夫特的章，卖12金路易/桶，超过半臂的三等腌鲱鱼，装桶盖上恩克赫伊曾的章，也卖10金路易/桶；”

　　尼尔眨了眨眼睛：“剩下的，就卖7金路易/桶，你说，这主意是不是很聪明？”

　　“那别人为什么要买代尔夫特的腌鲱鱼？”埃夫里森瞪大眼睛！

　　“也许他们觉得，吃代尔夫特的腌鲱鱼，是上等人的享受？”尼尔眨了眨眼睛：“就算那些上等人吃了亏，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那这些人，又为什么要买恩克赫伊曾的腌鲱鱼？这三等鱼卖一等鱼的价钱？”埃夫里森好没气道。

　　“这是好事！”阿纳尔走了过来：“这样一来，傻子都知道，应该买奥斯坦德的腌鲱鱼，而不是买恩克赫伊曾的，以后，他们就只会买奥斯坦德的腌鲱鱼。”

　　“我看明白了，你们故意毁坏恩克赫伊曾的名声，甚至是代尔夫特的名声，只为了把奥斯坦德的牌子打响？”埃夫里森好没气道。

　　“怎么？不可以？”阿纳尔瞟了他一眼。

　　“好吧…”埃夫里森叹了一口气：“可万一，被人发现了呢？”

　　“前段时间，你帮尼德兰运输了一批农奴，你记得吧？”尼尔眨了眨眼睛。

　　“那些爱尔兰人？该死！你们让爱尔兰人去处理这些腌鲱鱼？”埃夫里森彻底服气了！

　　“反正我们不说，爱尔兰人不会说，又有谁知道，这些盖着代尔夫特、恩克赫伊曾印章的腌鲱鱼，也是在奥斯坦德制作的？”

　　尼尔坏笑起来：“如果品质真的不差，甚至还能卖到神圣罗马帝国或者更远的山区…”

　　“那我要入股！不能让你们自己把钱都赚走了！”埃夫里森理直气壮回道：“如果不让我也赚一点，我就说出去！”

　　“你帮我们收腌鲱鱼，我可以给你5利弗尔/桶的分红。”阿纳尔好没气道。

　　“不行，10利弗尔，我很辛苦的！”埃夫里森掰着手指道：“我得派人派船出去，我还得让他们说服渔民，还得给你运回来，甚至得垫付货款…”

　　“一口价，8利弗尔，多一个铜板都没有！”阿纳尔伸出手来。

　　“你们西班牙人，真是小气！”埃夫里森一把握住阿纳尔的手，却不忘吐槽一句…

　　“头儿！几个荷兰人来找你了！”就在这时，一个水手跑过来，对着尼尔不停的招手：“他们是找您要船的，说是要运腌鲱鱼回荷兰…”

　　“行，我这就过去。”尼尔点点头，又拍了拍阿纳尔的肩膀：“那回头再见。”

　　“我应该会去一趟加莱，有什么需要我带回去的嘛？”阿纳尔眨了眨眼睛：“也许，还有个姑娘在等你的信？”

　　“…”

第702章 西印度公司的变化（求月票）

　　鹿特丹，西印度公司总部。

　　“啥？要卖掉阿姆斯特丹的造船厂、仓库，甚至连公司办公楼也要卖掉？”文森特o范o布隆克豪斯特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他不但是阿姆斯特丹的市议员，还是西印度公司的阿姆斯特丹分部经理，这一次西印度公司被卖给阿方斯，他带头反对，然而…反对无效。

　　“公司背负着沉重的债务，我们必须把那些亏损的资产清理掉，把资金用在赚钱的地方。”新官上任的科内利斯清了清嗓子，淡定回道。

　　“连阿姆斯特丹的办公楼都卖掉，我去哪里办公？家里吗？”文森特一脸不爽问道。

　　“酒馆，交易所，股票交易所，任何能赚钱的地方，都可以。”科内利斯双手一摊：“您如果觉得，必须呆在办公室，可以来鹿特丹。”

　　“我倒是不介意去酒馆办公，这酒钱，公司报销吗？”文森特冷笑道。

　　“文森特先生，西印度公司在阿姆斯特丹的资产为什么会被卖掉？就是因为亏损！”科内利斯拍了拍桌子：“您也有责任，您负重大责任！”

　　“我接手之前，它就已经负债累累！”文森特大叫起来。

　　“也就是说，您接手后，它没有改善，您就应该负责任，不是吗？”科内利斯冷笑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文森特脸色一黑：“为什么不卖鹿特丹的办公楼？为什么要卖阿姆斯特丹的？是法国佬的意思，对吗？”

　　“哦，抱歉，三点了，我该下班了。”科内利斯把怀表揣进兜里：“这是我的最终决定，明天投票表决，超过70%同意票，此事就会通过。”

　　“砰！”文森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猛的站起身来：“科内利斯先生，我不会让您卖掉哪怕一尺的房屋！”

　　“这不重要，表决通过后，您可以选择自己买走他们，也可以让在座的各位买走。”科内利斯站起身来：

　　“又或者，我们把阿姆斯特丹分离出来，给它一大笔债务，且即刻起，公司不会给阿姆斯特丹分部下拨哪怕一个铜板！”

　　“我要求召开19绅士大会！”文森特又拍了拍桌子。

　　“没问题，上一次会议是3天前，那么，下一次会议是86天后，我希望您遵守公司的规定，在86天内没有被开除。”科内利斯整了整衣领，转身便往办公室外走去…

　　“砰！”文森特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可在座的其他人，都一声不吭。

　　“你们为什么不说话？就由着这个混蛋胡来？把我们的钱亏个干净？”文森特又拍了拍桌子：“说话呀！你们说话呀！”

　　“我们应该说什么？”另一个经理开口道：“您没有听说吗？70%同意票，就会表决通过。”

　　“然后呢？”文森特冷着脸回道。

　　“就在昨天，罗切斯先生把他手里的股份全部卖出，换取了米德尔堡的办公楼；现在，加莱的阿方斯、奥兰治家族还有德维特家族，加起来持股刚好70%。”那个经理叹了一口气道。

　　“你…说什么？！！”文森特猛的站起来：“你是说，就算我们其他所有人都反对，也没用？”

　　“是的。”那经理回道：“阿方斯先生现在持股55%，奥兰治家族4%，德维特家族11%，已经70%了。”

　　“奥兰治家族为什么要支持他？他们是死对头，不是吗？”文森特又大叫起来。

　　“奥兰治家族跟德维特家族都不打算支持对方，但他们，都必须支持阿方斯先生。”

　　另一个经理开口道：“现在很糟糕，但他们持股越多，就说明他们越有底气，也越愿意让公司脱离困境。”

　　“把我们踢出局的脱离困境？”文森特冷笑道。

　　“您可以坚持住。”那个经理回道：“您掏出钱来，买走办公楼跟造船厂。”

　　“然后在我的产业里，为公司办公？”文森特感觉自己在听一个笑话。

　　公司卖掉他的办公室，他自己掏钱买下来，然后自己还要在这个办公室里，为公司办公？

　　如果是一个办公室，他还就咬咬牙认下了，问题是，不仅仅是办公室，而是整个办公楼，甚至是整个阿姆斯特丹分部的全部资产！

　　“如果阿姆斯特丹的业绩没有那么糟糕，也许就…”又一个经理小声道。

　　“你说的什么屁话？”文森特又是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那罗切斯先生为什么也卖出股份？为什么米德尔堡的资产也被卖掉？”

　　“…”

　　“这分明就是这群王八蛋，在糟蹋国家资产，跟法国佬蛇鼠一窝，想置公司于死地！”

　　文森特大声道：“我要联系19绅士，立刻召开新的19绅士大会。你们说呢？”

　　“没有19绅士大会了。”一人回道：“现在的大股东只剩下16人，5家公司也只剩下4家。”

　　“哦…是了，米德尔堡都被卖了…”文森特一愣：“要是阿姆斯特丹也卖了，就剩下三家？”

　　“就是阿方斯先生，奥兰治家族，还有德维特家族三家。”那人回道：“明天的议题就是，取消19绅士大会，设立新的股东大会。”

　　“…”文森特目瞪口呆…

　　…

　　十分钟后，文森特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鹿特丹总部，在场的众多经理，则转移阵地，来到总事务官办公室中。

　　正如往日那般，科内利斯这个活宝真的下班回家了，此时在办公室等待他们的，是高乃依。

　　“高乃依先生。”一众经理鱼贯而入，对此已经见怪不怪。

　　“文森特先生离开了？”高乃依端起一杯热可可。不紧不慢的喝着。

　　“离开了，看样子，他明天就会把股份卖掉，至于愿不愿意把产业买走，这不好说。”一个经理回道。

　　“想办法说服他，把股份卖给我们，我们可以出一个高一点的价钱。”高乃依想了想：“产业方面，造船厂我要了，他可以买走办公楼跟仓库。”

　　“呃…高乃依先生，仅仅是造船厂？”几个经理一脸懵逼，西印度公司在鹿特丹也有造船厂，又何必留一个阿姆斯特丹的造船厂？

　　“我自有用处。”高乃依没有多说，事实上，这个造船厂不但有用处，还是大用处！

　　众所周知，鹿特丹是马斯河河口，也是马斯河海军部、VOC的造船重地，正因此，西印度公司在一开始，就弄不到适合造大船的船厂。

　　相反，阿姆斯特丹那边虽然只是分部，其造船厂的规模、船坞吃水量，反而大于鹿特丹；如果要造大船，也只能依赖阿姆斯特丹的造船厂。

　　恰好，经过他们与阿方斯的协议，他们很快会从西印度公司分离出航运公司，用于上市募资；

　　这个航运公司的船会先从阿方斯那边订购，等订单排满，阿方斯会将斯库纳商船的图纸授权给航运公司，让航运公司自行建造斯库纳商船。

　　那这些斯库纳商船，将在哪里建造呢？要么是由奥兰治家族委托马斯河海军部建造，要么…就是在阿姆斯特丹造船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