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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799节

  “所以,我们要考虑的,是让农民觉得,种地肯定不吃亏。”阿方斯望着柯尔贝尔:“无论种出多少小麦,都可以卖出钱。”

  “所以…您就选择小麦作为锚定物?”柯尔贝尔皱了皱眉头:“但是…它的价格,怎么可能是一成不变的?”

  “这就需要考虑关联汇率了。”阿方斯回道:“我们是每个月、以大宗商品交易的小麦价格均价为基础,以此公布其对几种主要货币的对应汇率;

  这么一来,承兑券对应的小麦价格始终没有变化,它在国内的价值就会坚挺;而国际上的价格波动,则由国际汇率来进行抵消。”

  听到这里,柯尔贝尔也基本明白,阿方斯为什么这么做。

  汇率这种东西,它其实是国家与国家的贸易之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如果是国内的贸易,它需要担心的、则是通货膨胀。

  只要阿方斯不在法兰西无限制的发行承兑券,只对应小麦的数量、投放或回收货币,那么…国人是感受不到承兑券的升值跟贬值的;

  接下来,当法国的小麦的供应量下降时,还没来得及涨价、承兑券的数量就会被回收、从而收紧了银根;

  这时,承兑券对其他货币的价值,其实也是上升的;那么,一旦法国的小麦涨价,承兑券跟着升值,就会通过外溢的汇率差,收割各国;

  比如说,一月份,采购1拉斯特小麦,需要支付120荷盾,而二月份,需要支付130荷盾;

  那如果,一月份的时候,1荷盾可以换125生丁承兑券,可二月份时,1荷盾却只能换115生丁?

  折算成生丁承兑券,那就是1月份采购1拉斯特小麦,需要支付15000生丁,而2月份时,则需要支付14950生丁,反而还省了50生丁;

  那么…小麦到底涨价了没有?

  通过对银根的操作,阿方斯可以把小麦的涨价转移到国外,由其他国家共同承担价格压力,也由此保住了承兑券的价值;

  但…这有两个重要前提:一是阿方斯有足够的力量去调控汇率,一是阿方斯有足够的小麦货源、来降低调控汇率的难度…

  “您只是一个公司,一个人,用小麦作为锚定物倒也没什么,可我们是一个国家…”

  柯尔贝尔蹙着眉头:“您觉得,假如国家真的要推出这种新货币,可以用小麦作锚定物?”

  “这种新货币是金银铜铸造的,它的价值会跟其金属价值挂钩、也受铸币税影响。”

  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要把小麦跟金银的比值直接挂钩,这存在很多困难;但如果…跟面包挂钩呢?”

  “面包?!!”柯尔贝尔顿时瞪大眼睛!

  面包!

  当前的大部分国家,早就用过各种手段、来控制国内面包的价格,甚至是设定法律、规定面包的价格跟克数;

  但这种办法只能用在平常状态,如果谷物、燃料短缺或者战乱导致面包成本大幅上涨时,面包工坊会以停工来抗议这些法律;

  也由此,一直存在金银锚定面包的境况,可又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这种强制锚定如同虚设…

  “不错,面包。”阿方斯点了点头:“国家早就有相关规定,多重的面包卖多少钱。”

  “但我们的小麦…嗯?”柯尔贝尔一愣:“面包用的小麦价格,会得到您的调控?”

  “我们会调控小麦价格,还可以凭借加莱的强大加工能力,提供价格尽可能低的小麦粉,我们甚至可以提供足够便宜的燃料煤。”

  阿方斯点了点头:“面包工坊可以向我们同时采购小麦粉跟燃料煤,而运费、加工费,都是可以控制的…”

  这正是阿方斯的完美计划!

  他先用承兑券大量采购小麦,再采用大规模的风车磨坊连续不断的加工小麦粉,甚至可以掺入土豆粉来降低成本;

  而燃料煤、则可以从英国整船整船运入,简单的压制成蜂窝煤,不但可以赚煤钱,没准还能赚一手卖锅炉的钱…

  更别说,小麦、燃料只是原材料成本,运输成本、加工成本甚至是工坊的租金成本,都会算在面包里面,这中间存在着极大的弹性!

  此外,如果国家的新货币、锚定了面包价格,那不就变相的锚定了加莱的商品、锚定了小麦的价格,又因此…支撑了承兑券的价值?

  而阿方斯的这个建议,也让柯尔贝尔动了心!

  现在市面上,小麦的价格是2-3磅/苏,而面包却要卖到1磅/苏;像巴黎,现在要1磅2个苏甚至是3个苏,非要买1个苏的,就给你掺锯木屑…

  这个巨大的差价,就给了他们锚定面包的弹性空间,如果小麦开始涨价,他们就想办法抑制燃料或者其他成本,尽可能控制面包的价格;

  如果各种成本都上升,那就修改规则,把面包的磅数下降,又或者给面包掺点大麦、黑麦或者锯木屑,让市民还能勉强吃饱!

  只要新货币的法定价值、可以购买一磅面包,那么…即便它的实际价值不如正在流通的铜苏,它也会被市场接受?

  如此一来,国家就可以用更低的成本、发行更多的新货币,狠狠收割一笔铸币税?

  越想越觉得划算的柯尔贝尔,忙不迭的看向阿方斯:“承兑券锚定的小麦价格是多少?”

  “1/3磅小麦等价于1生丁。”阿方斯又补充了一句:“这是一个月的大宗交易的均价,我们虽然公布每天的数目,却不会直接调整汇率。”

  “如果…以最低的成本计算,加莱烤制一磅面包需要多少成本?”柯尔贝尔问道。

  “这么算吧,一个家庭式的小面包工坊,一天可以烤出200个面包,用掉110磅面粉、5磅油脂跟1磅调味品;

  再算上燃料、照明、人工、店租等等成本,大概需要支出115个苏的费用;如果再算上必要的税收支出,还要加上8-10个苏。”

  阿方斯回道:“当然了,200个面包,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卖出180-190个,那些不太好看、烧焦的面包只能自己吃掉;

  也就是说,它的利润空间只有57-65个苏,如果再算上赊账、贷款的利息等,真正的净利润,大概是15%。”

  “…”柯尔贝尔嘴角一抽:“您为什么这么清楚?看起来…这不像是您会关注的事情?”

  “事实上,这个数据是去年4月份的时候,我刚刚抵达加莱时、特意统计的数据。”

  阿方斯双手一摊:“我自认为,我为加莱人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让他们依旧能吃到、如此便宜的面包。”

  “…”

  无语之余,柯尔贝尔也知道,阿方斯的成功并非是偶然事件;他在做一件事之前,就认真考察过市场,并认真分析过它的回报率。

  从资本的角度看,仅仅是从商业银行贷款的利息,就需要12-15%;而卖面包,竟然也只有15%的利润空间,难怪阿方斯毫不犹豫的放弃…

  不过…按阿方斯提供的数据来看,一磅面包的成本,其实也就3生丁多一点,无论如何、都可以把成本控制在1个苏以内;

  问题是…人工成本、场地租金、这才是巴黎物价昂贵的原因啊!

  “我假设…我们从加莱采购这些小麦粉、燃料甚至是油脂、调味品,成本确实会降低。“

  柯尔贝尔咳嗽了一声:“但大城市的租金、工钱高,它的面包比小城市贵,似乎也合理吧?我们又如何解决这个差价问题?”

第1058章 “必要”的选择(求月票)

  “为什么要解决差价问题?这本来就是解决不了的。”阿方斯摇了摇头:

  “我们的承兑券的汇率,也仅仅是锚定了加莱的小麦均价,而且是月均价;

  如果法兰西发行了新货币,也可以选择只锚定巴黎的面包价格,而不是整个法兰西的价格;

  对于小城市来说,他们持有货币,也不是用来买巴黎的面包的,他们买的是其他商品。”

  “但是…巴黎什么东西、都比其他地方贵…”柯尔贝尔有些尴尬。

  “那要不…您试着…锚定加莱的面包价格?”阿方斯嘿嘿一笑:“您甚至可以设置一个面包官,每天统计价格、给巴黎送过去?”

  打死柯尔贝尔、他都不会这么干!

  如果锚定加莱的面包,这种新货币、它跟锚定承兑券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锚定加莱的面包,那它的价格跟一个苏没区别,还有什么必要、发行新货币?

  不过,这么一想,他突然觉得:锚定巴黎的面包,那可是好处多多啊!

  首先,他可以采用加莱的原材料,在巴黎卖3个苏甚至更多的面包,就可以卖得便宜些;

  如果…他把这些面包的价格定为12.5生丁,也就是2.5个苏的价值,却只用1.25倍的铜来铸造新货币,再规定、它值2.5个苏…

  那他就可以额外血赚50%的铸币税;可对于消费者来说,他们买面包的价格…便宜了!

  其次,加莱只有3万人口,而巴黎有40万人,他们一天吃掉的面包,是加莱的12倍以上,货币流通量也会提高12倍!

  货币流通量越大、面包产量越大,这些新货币的汇率波动就越小;它会有更大的数量被市场储备起来,由市场来分摊这份通货膨胀…

  最后,国家可以有力的控制面包价格、进而强化国家的主权;只要面包足够便宜,就不会有人想造反…

  在亨利四世死后的几十年里,法国已经爆发了上百次不同规模的农民暴动,90%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吃不起面包!

  “我会考虑一下,咨询一下其他大人的意见。”柯尔贝尔想了想:“那么…假如我们选择了面包作为锚定物,买下阿姆斯特丹银行的意义是?”

  “汇率。”阿方斯微微一笑:“它是世界最大的商业银行,它跟太多的国家有货币汇率交易。”

  “汇率交易?然后呢?”柯尔贝尔感觉、阿方斯说的,全是自己的知识盲点?

  “我们需要便宜的小麦,可小麦便宜不便宜,并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阿方斯耸耸肩:“要让它便宜下来,我们就必须波动它对其他国家货币的汇率;

  可每个国家的汇率波动,也是受很多原因影响的,而且…国家越小,受的影响越大;

  正因此,我们需要这样一个银行,物色一个最容易对付的倒霉鬼,震荡一下它的汇率…”

  “让这个倒霉鬼、为我们…分担小麦涨价的压力?”柯尔贝尔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骚操作?小麦涨价了,就必须用汇率差收割回来;

  可每个国家的汇率差是不一样的,像荷兰、佛罗伦萨这些贸易大国,货币特别坚挺,很难收割他们的汇率差;

  那么…这个时候,逮住瑞士、神圣罗马帝国或者萨伏伊这类菜狗,狠狠收割一波汇率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虽说这会让本不富裕的小国雪上加霜,但法兰西人民的生活幸福了,柯尔贝尔认为,自己依旧是凭着良心做事…

  “必要的情况下,我们会多出很多选择。”阿方斯显得理直气壮。

  “那么…我能做点什么?”柯尔贝尔点了点头,只要是对国家有帮助的,他都愿意给阿方斯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尽可能的借钱,让更多的城市从荷兰抽走资金,而国库到期的资金,尽可能拖着别给钱,一定要给的话,给利弗尔。”

  阿方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我需要尽可能抽空荷兰的资金,让阿姆斯特丹银行找不到资金,只需要半个月时间…”

  “荷兰的钱…远比你想象中要多。”柯尔贝尔皱了皱眉头:“你根本想不到,他们到底有多少钱。”

  “但我知道,如果我们抽走足够多的钱,荷盾的汇率…会大大提高。”阿方斯冷笑起来:“这会让荷兰的出口贸易迅速下降…”

  “嗯?”柯尔贝尔开始品到血腥味。

  “恰好北方的航线受影响,北方的廉价商品也少了,冬天也即将到来…”

  阿方斯淡淡回道:“兴许…这会是十年来,荷兰最难过的冬天,无论对谁来说…都不容易!”

  “…”

  …

  海牙。

  杰拉德轻轻敲了敲约翰德维特的办公室门:“姑父,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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