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2,奋斗在路易十四时代 第864节
“约翰,话不是这么说的。”尼尔还没开口,安德里斯先急了:
“阿方斯先生答应的、是允许荷盾在北方流通,又不是一定得通过阿姆斯特丹银行;
再说了,现在阿姆斯特丹银行困难重重,我们必须先度过难关,再考虑别的。”
“我们讨论过,联省政府为阿姆斯特丹银行付出很大的心血,而且…荷兰人民对这家银行,也有深刻的感情。”
约翰德维特死死地盯着尼尔的眼睛:“我们能接受的、就是把属于银行家的那一部分股份、从银行分离出去;
我们可以提供一部分业务给他们,也可以分割一部分股权、债权给他们,但这需要详细的谈判,需要确保国家的财富不受损害…”
“人民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大议长先生。”尼尔淡定的摇了摇头:
“您住在大别墅里,喝着美酒、赏着风景,根本无法理解、我们穷人的痛苦!
此时此刻,多少家庭濒临破产?他们毕生的财富,都被锁在银行的账本上!
对于我们荷兰人来说,家庭永远是第一位!我们必须拿到钱、用来养家糊口!
国民大会议的老爷们,兴许会觉得,银行早一天开门、晚一天开门,都不会影响他们上班下班,更不会影响他们拿津贴;
可我们呢?我们这些为国家缴纳税收的可怜人,谁来保护我们的权益?银行一天不开门、我们的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约翰德维特听得直翻白眼,他就知道、尼尔肯定又是玩这一套!
他亲自授予尼尔“荷兰荣誉公民”的身份,现在只能眼看着、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一边以荷兰人自居、一边祸害荷兰人…
问题是,从字面意义上看,尼尔说的、确实没毛病。
有钱人家是扫扫地缝、都能吃三年,真正的穷人、就是家徒四壁;
因此,阿姆斯特丹银行不开门,对富人来说,最多是少赚了一些钱;可对穷人来说,真可能把他们一家老小都饿死…
现在还只是尼尔、只是在他家里说说,要是约翰德维特不接受,那么…也许过两天,就是由霍根霍科、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表演讲了!
“银行当然得尽快开门,这也是约翰应尽的责任,不过…现在国家也很难拿出钱…”
高乃依深深的望了约翰德维特一眼,又转头看向尼尔:
“我想,阿方斯先生可以先为银行注资、让他们先挺过难关?
等国家安排好一切,再以阿方斯先生的注资份额、折算成新银行的股份?”
高乃依的提议,很明显取巧了。
他想让阿方斯出钱、让阿姆斯特丹银行挺过挤兑危机,也以此堵住尼尔的借口,让人民不再为生计发愁;
此外,这笔注资可以盘活阿姆斯特丹银行,让联省政府有足够的时间、去抢救银行,帮他们解决更多的问题;
直到最后、把能解决的问题都解决,再从基本转危为安的银行拆解出最难解决的麻烦,打包卖给阿方斯、用以抵债。
这看似满足了阿方斯收购阿姆斯特丹银行、亦或者拆解银行的意图,可主动权,却完完全全掌握在约翰德维特的手里!
显而易见,尼尔不会接受这样的提议…
“您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不过、您不太了解阿方斯先生。”尼尔露出古怪的笑容:
“阿方斯先生对一切低效率的事务、可谓是深恶欲绝,今天能做好的事、他很少拖到明天;
而联省政府、特别是议会这样的低效率机构、在阿方斯先生面前,只会得到“尸位素餐”的评价;
只要还有另外的选择,阿方斯先生都不会选择无休无止的开会、讨论;
更巧合的是,解决大公司的亏损问题,我们已经有一个成功的案例:西印度公司;
在多方扯皮下,西印度公司亏损长达四十年之久;可在阿方斯先生的大刀阔斧之下,仅仅过了几个月,它就开始盈利了。”
“不错!在阿方斯先生大刀阔斧的改革下,西印度公司迅速扭转亏损、重新盈利。”
高乃依点了点头:“可阿姆斯特丹银行不是西印度公司,它的体量大了几倍、十几倍;
如果草率的大刀阔斧,很可能导致银行遭遇更大的危机,彻底的破产…”
“难道不大刀阔斧,它就能扭转危机、不会彻底的破产?”尼尔摇了摇头:
“银行有很多坏账,这些坏账侵吞了银行的财富,却不能创造任何价值;
如果继续把它保留在报表里,银行的现金流也会被拖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周转危机;
即便用各种手段缝缝补补,也是用各种手段去粉饰这些坏账,并没有解决它们;
显而易见,我们需要一次阵痛,把它打包出售出去,兴许会亏一笔,却也能回收一笔资金;
哪怕是回收一个铜板,也是给银行多创造一个铜板的收益,情况也只会变得更好!”
面对尼尔的强词夺理,高乃依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辩驳了,只能转头看向约翰德维特;可约翰德维特、又能说什么?
尼尔说的没错,那些坏账、烂账,如果不进行清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粉饰太平,到头来,该爆的雷还得爆…
更别说,西印度公司的爆改、也确实证明了大企业那死而不僵的韧性:
西印度公司被扒掉60%的资产,又卸下来几家新公司,连破铜烂铁都被捯饬捯饬拿出来卖掉,结果呢…去掉那么多成本后,它反而活了!
由此可见,去掉那么多管理层、那么多不知所谓的成本后,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分分钟就能满血归来…
对应到阿姆斯特丹银行上,把银行分离出不同的板块,就可以一次性的、将不良资产全部剥离,让其他板块轻装上阵;
此外,国内业务一心为国家服务,不求赚钱,不亏就行;国际业务给国际银行、商业投资给商业银行,则可以让它们全心全意去赚钱!
更别说,阿姆斯特丹银行本就是一个年利润上千万荷盾的暴利企业,这么一捯饬,只要三年五载的,爆亏的部分、全都能赚回来!
“如果…我们把债权单独分离出来…”约翰德维特深深的望了尼尔一眼:“阿方斯先生,愿意收购它们吗?”
“阿方斯先生当然会收购这些债权,但这远远不够。”安德里斯再度抢话:
“我们还需要得到国际业务跟一部分商业投资,我们得成立一个更加纯粹的商业银行才行。”
“您也是这样的看法么?尼尔先生?”约翰德维特没有搭理安德里斯,而是直直的望着尼尔。
第1141章 国家级讨价还价
约翰德维特这是什么意思?
只分离出债权业务,问阿方斯买不买?
如果尼尔说买,他会不会套用高乃依的那个设想,丢出一批垃圾债权,从阿方斯手里换到现金、让阿姆斯特丹银行转危为安?
如果尼尔说不买,他刚刚占据的道德制高点、恐怕就得让出来;可失去道德制高点,再想逼约翰德维特妥协、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然是买的,阿方斯先生当然愿意、为荷兰人民做点什么。”尼尔先占住道德制高点,又挖空心思搞事情:
“可债务重组,对于人民来说,依旧要承受不可避免的损失;眼下是为了挽回更大的损失、不得不做的选择;
但以后呢?如果不最大程度的、为人民避免下一次的烂账坏账,人民还要再承受一次损失、承受一次债务重组?”
“没错!如果不解决问题,问题就永远存在,人民就要一次又一次的承受新的损失!”
安德里斯也开始添油加醋:“我们必须分割出不同的业务、让它们组成不同的银行;
国家银行如果遭遇亏损,那也只有国家银行的储蓄者会遭受损失,不会影响其他银行;
而投资商业银行、国际银行的投资者,也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投资板块,按自己能承受的风险、去做投资。”
“您确定么?”约翰德维特冷笑起来:“这些重大债务、最大批量的烂账死账,可都是国际信贷、国际投资造成的巨额亏损!
反倒是国家业务,无论有多少债务、都可以尽可能收回;即便是负债者破产了,也可以拍卖他的资产、收回银行的损失。”
“正因为损失来自国际信贷、国际投资,才应该把它们卖给阿方斯先生,接受阿方斯先生的投资改革,让它扭亏为盈。”
尼尔抓住约翰德维特的语言漏洞:“国家没有能力解决问题,甚至没有意识到问题,您不觉得、这很危险?”
“…”约翰德维特脸色一尬!
尼尔这话多少有些打脸。
约翰德维特自己说得太急、或者说,因为看安德里斯不太顺眼,以至于反驳得太快、最终说错了话。
他一犯错,尼尔就趁胜追击,一口咬定:就是这些国际业务,让阿姆斯特丹银行不堪重负、亏损无度;
再由此佐证了尼尔的逻辑:即阿方斯债务重组也好,收购国际业务也好,都是为了“帮助荷兰人民”!
既然逻辑自恰,尼尔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约翰德维特把国际业务卖给阿方斯;如果他不卖,尼尔还要抨击他:知错不改!
“尼尔先生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约翰…你应该考虑一下。”高乃依先附和了尼尔一句,表明自己的“政治正确”,再开始说“公道话”:
“当然了…我们还要对新的管理层有信心,约翰跟我说,他们会从财政部、从各省份精挑细选最优秀的人才、来管理银行;
此外,我们还会接受其他银行的注资,积极的引进更加优秀的银行家,确保政策上、投资上会更加小心谨慎。”
“我不认可您的想法,高乃依先生。”尼尔毫不犹豫的反驳道:
“做生意可以稳中求利,做金融、做银行家,就必须积极进取、必须做风险投资!
就像我们做钾碱生意,每个人都知道、钾碱生意有风险,可它的回报率…也是最高的;
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在极高的利润下、尽可能规避风险;而不是为了规避风险、宁可不赚钱;
同样的道理,我们找银行家,也不是找最小心翼翼的,而是要找最能赚钱的!
他有赚钱的本事,他就能找到利润点,如何规避风险,这是我们的事,不是吗?”
“咳…咳咳…”高乃依连连咳嗽起来。
尼尔的话有毛病吗?没有。
就像他们搞“钾碱投资品”的生意,尼尔有销售钾碱的门道,小伊莱亚斯有买入钾碱的门道,高乃依则有内幕消息的门道。
他们三剑合璧,就可以在钾碱急剧波动的险恶环境下,依旧悠哉悠哉的高卖低买,狠狠赚钱!
这也说明了一件事,无论什么时候,真正赚钱的买卖,根本不是你有没有本事、够不够谨慎,而是…你有没有门路!
你门路通了,别人不敢买的东西、你就敢买;别人不敢卖的东西,你也敢卖;自然而然的,别人赚不到的钱、就全让你赚了…
对比之下,阿方斯要收购阿姆斯特丹银行,也是同样的道理。
阿方斯有门路,他买下的债权,他就有本事去变现;可别人买下来,却变现不了,因此…这钱只能让阿方斯挣!
而做国际汇算、国际信贷、国际投资时,也是一样的道理,别人敢赖荷兰人的账,却不敢赖阿方斯的,所以…这钱还是只有阿方斯能挣!
也因此,尼尔可以大胆的宣称,联省政府、就是搞不好阿姆斯特丹银行,不管他们怎么改革,他们都没有阿方斯的门路;
没有门路,那阿方斯能赚到的钱、他们始终赚不到;阿方斯可以规避的风险,他们也规避不了,最终…该亏的钱还得亏…
“约翰还是不认可吗?”安德里斯望向约翰德维特,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约翰德维特点点头,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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