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238节

　　莫桓方寸开始乱了。

　　宋濂虽然是浙东二把手，但是，他真正的强项，在于辩论，论起嘴上功夫，不是吹牛，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所以此时他很难受，犹如百爪挠心。

　　面对莫桓这样的蠢对手，对宋濂来说，辩倒他，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可惜没有自己表现的机会啊。

　　而就在此时，陆涯也笑了。

　　别急，还有呢，他又取出一个簿子。

　　“……”莫桓打了个寒颤。

　　他觉得自己的嘴太贱了。

　　殿中依然默然无声。

　　陆涯翻开簿子道：

　　“至正十五年，两广也有一县，发生了地崩，这一次地崩，比之灵丘地崩，烈度还要低一些。”

　　“可这份邸报里，是至正十五年传抄出去的，上头明白无误，写的是什么？”

　　“他写的是该县百姓，十不存三。莫事中，似你这等不学无术，成天看《庶子风流》的人，一定听不太懂什么叫十不存三吧。”

　　“我来解释一下，这意思是说，倘若灵丘县的伤亡，也如该县一般，那能活下来的人，不会超过三万，剩余的六万人，统统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震撼！

　　具体的数目报了出来后，并没有人质疑。

　　六万多条人命啊。

　　尤其是灵丘县的地崩烈度，比广西那次还要大。

　　倘若不是陆涯紧急带人进入灾区，那会有什么后果？

　　朱元璋沉默地看着下方。

　　死这么多人，天灾人祸，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自己这个皇帝，是绝对不安生的。

　　老朱杀贪官毫不手软，但对普通的百姓，是真的爱民如子，希望他们可以过得好一点。

　　朱元璋心里吁了口气。

　　他不禁在想，要救活这些人，肯定极不容易吧。

　　紫金山的上下人等，包括国师，在这其中又付出了多少辛劳和血泪？

　　这些，别人岂能知晓？

　　即便是自己，也无法想象。

　　而此时，陆涯的声音在殿中回荡：

　　“我带人进入山西救灾，营救百姓在五万以上，五万人，可能在莫事中眼里不值一提……”

　　“胡说！”莫桓道：

　　“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这是打比方。”陆涯面不改色道。

　　“……”莫桓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陆涯则是继续道：

　　“可为了营救五万人，我带去的那些人，死了也就死了，是很大的事吗？”

　　“我月費.:.群857;?'6..?!.6"";34:,,!42自己不也照样进了灵丘县？宋阁老不也照样进了那里？”

　　“你口口声声地指责我轻蔑生命，却殊不知，古代的贤者，都是以苍生为己任。”

　　“¨」即便是死，也绝不会退缩的。”

　　“可我带领的上下人等视死如归，在你眼里却成了笑话，仿佛他们所做的一文不值。”

　　“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有良心吗？你好意思自称自己是圣人门下？”

　　“……”莫桓想要吐血，连忙解释道：

　　“我并非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陆涯步步紧逼。

　　“我的意思是，我……我……”

　　仁义道德。

　　这是清流们极好占据的制高点。

　　别看他们平时啥事都不做。

　　可论起瞎逼逼，比如爱民如子之类的话，几乎都是被他们牢牢把控的。

　　莫桓就是出头鸟。

　　作为礼部给事中，他一向是道德的化身。

　　不客气地说，他就算自称自己是莫道德，也没有人敢质疑他。

　　可现在……很尴尬啊。

　　尴尬之处不在于他被陆涯质疑，也不在于他的道德外衣被人给剥下来。

　　而在于，他读了一辈子书，研究了一辈子仁义道德，居然没法儿对陆涯进行有效的反击。

　　陆涯看着他，讽刺道：

　　“莫事中，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你侮辱大臣。”莫桓道。

　　可是他的反击很无力。

　　那些本是想跃跃欲试的大臣们，一下子哑火了。

　　莫桓又气又恼，结结巴巴地道：

　　“你这般羞辱我，我，我……”

　　陆涯笑眯眯道：

　　“是你不对在先的，我好端端的有招惹你吗？”

　　“……”

　　莫桓此时的心情，就如同被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他定了定心神，深吸口气，想要冷静下来应对。

　　可他却悲催地发现，原本相互约好一起站出来仗义执言的人，现在都开始装孙子了。

　　竟没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辩护。

　　莫桓决定不能这样被带节奏了。

　　他正要开口，陆涯直接打断，一脸悠悠然地道：

　　“且等等，我还有话说。”

　　陆涯弯腰，继续从箱里取出一份厚厚的文牍。

　　相比于陆涯的平静，莫桓看着陆涯的举动，又显得很不淡然了！

　　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啊！

　　他脸色又青又白，一双浓眉紧蹙！

　　我(赵钱赵)在跟你讲道理呢。

　　你老从箱子里取东西做什么？

　　陆涯把厚厚的文牍捧在手里，看向朱元璋道：

　　“皇上，诸位大人，这是灵丘百姓们所上书的万民书。”

　　众人哗然。

　　万民书，这可是大明立国之后的头一份啊。

　　万民，一般情况之下，是被官员们所垄断的！

　　比如，他们往往自称自己为民，所以他们无论和谁说话，都要来一句置苍生何。

　　总之，天下有万万的百姓。

　　可是这万万的百姓，大字不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这个，他们啥都不懂。

　　一群只局限于方圆十里，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走出个方圆百里之地的人，既没读书，成日还辛勤耕作。

　　可能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给士绅们租种土地干着活，衣衫褴褛、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

　　可就在他们隔壁，那高高的院墙里，那些自诩是‘积善人家’的士绅老爷们。

　　他们的儿子，读书、中试，做官。

　　还成了清流。

　　却在朝堂上，每每提及他们这些可怜的百姓，总是眼眶通红。

　　每每说自己代表了万千百姓，与人唇枪舌剑。

　　可今日，莫桓没有掌控住百姓的代表权。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警惕地看着那万民书。

　　啥意思，你要代万千百姓立言？

　　这是一种很错乱的感觉纸。

　　明明我才代表了万千可怜的老百姓啊。

　　他很痛心，很憋屈，连陆涯这样的反儒妖人，竟也开始代表可怜的老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