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国师，替咱大明算一卦 第72节

　　“说是六百多年后，我华夏还没发展出系统的格物学来，所有的一切，都还停留在原地。”

　　朱棣突然插嘴道：

　　“这怎么会……难道那六百年内，所有人都是死的吗？竟然几百年都不会进步。”

　　陆涯看了朱棣一眼，笑道：

　　“也不能这么说，儒学的体系，在宋朝之后，就开始走到了绝对的统治地位上，统治者们，把‘民可’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的，给全天下的人，做了一整套的思想规则。”

　　“没有遇到外敌时，他们内部很自洽，一切都是那么稳定，而就算有了外敌，他们也会将其同化，所以呢，接下来的六百年，朝代更替，分分合合，一切都很有序。”

　　“于是呢，格物这种东西，就28不需要再出现了，因为大家都能将就活着。”

　　“然后就是……我之前说过的，西边的神圣罗马帝国，他们死了2500万人之后，开始务实，首先发展格物学，开始把我们甩在后面。”

　　“……凭什么六百多年了，我们就不能发展格物学啊？”朱棣撇了撇嘴，不太认同这个故事。

　　“呃……”陆涯想了想，说道：

　　“姑且就认为是我们这边的日子，过得太好了吧，虽然百姓也很苦，但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能养出一大群衣食无忧的‘肉食者’，于是就没有太大的生存压力。”

　　“没有生存压力，这些‘肉食者’们，就喜欢研究玄学，研究哲学，研究和谐，反正就是研究各种让人稳定的东西，但就是不研究格物。”

　　“西方那边，情况就比我们差得多了，死了太多太多人，他们开始务实，发现一点自然规律，就开始利用起来，然后充实格物学理论。”

　　“我们和他们之间的区别，就在于我们更在乎对整体的美好幻想，而他们更在乎个体的生存自由……姑且就这么认为吧。”

　　“说正事……”陆涯摊了摊手：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领先了千年之久的格物学，开始变成他们发明的了，六百年后，在这片土地上，掌权的是个外族人，我叫他们满洲人。”

　　“这些满洲人啊，经常跟人吹嘘说，自己是女真人的后裔，勇武无敌。”

　　朱棣撇撇嘴：

　　“女真人不过是臭老鼠屎而已，蒙古人我们都能灭，还怕什么女真人。”

　　陆涯余光瞥了一眼朱棣，没搭理他，继续说道：“满洲人掌权后呢，建立大清朝，就是闭关锁国，虽然没有格物之学，但儒家的统治艺术，蒸蒸日上。”

　　“他们觉得自己是天朝上国，小日子过得挺好，但是后来，西方人过来了，要和他们做生意，但他们不同意，于是西方人开着坚船利炮，拿着火枪，要来抢东西。”

　　“他们逼着清朝打开国门，开房通商口岸，还要保护他们的利益，一开始大家也只是慢慢地做生意，后来就出现了摩擦。”

　　八卦台里，刘基和朱棣都安静地听着，陆涯说的虽然只是个故事，但他们仿佛能从中摸到些什么，只是不太确定。

　　“满洲人觉得自己很厉害，然后就和整个世界宣战，结果这一打，原来这所谓的天朝上国，竟然这么弱啊，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清朝几万，几十万的军队，打不过人家几千人，因为清朝还在使用大刀棍枪，但是西方人有火炮，火枪。”

　　“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你一步落后，就要步步落后，结局就是挨打，清朝打不过人家，于是开始割让土地，开始赔款。”

　　“哦对了，当时清朝人口暴增，达到了四万万人，于是这个赔款的数目，就变成了每人赔一两，也就是四万万两白银。”

　　刘基瞳孔一缩。

　　朱棣小拳头紧握起来。

　　陆涯继续道：

　　“不仅是白银，从清朝战败开始，整个华夏大地，就陷入到……被西方的许多国家，轮番侵略，轮番瓜分，金银被掠夺，人口被屠杀，我们珍贵的历史文物，也被他们抢走。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上百年……”

　　陆涯说到这里，语速已经变得缓慢起来。

　　刘基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或者讲故事，听到这里，他不免投入了进来，凝眉道：

　　“胡说八道……宋朝被辽人打，被金人打，被蒙古人打，两者之间，也不过持续几十年而已。”

　　“就算是以前，持续上百年都被挨打的情况也不多，跟西方有差距，难道不会去学他们吗？就算从头造火药火枪，华夏也不至于如此。”

　　陆涯微微笑了笑：

　　“清朝的落后，当然首先是格物之学的落后，但其实，它只是个表面的问题，若是更加深入探讨，其实是当时人和文化的落后——儒学。”

　　“儒学从宋开始，又持续发展了一千年，它已经在内部编织出了牢不可破的思想之网，压抑人的思维，从生活、做工、人际交往的方方面面，都死死锢住了人的手脚。”

　　“要打败西方人，只要格物发展得比他们好就行了，可是他们的思维，并不适合做格物之学。”

　　“再者，你做格物，人家也在做啊，你永远也追不上你的敌人，两者之间，永远都有差距。不改变思维方式，他们就永远追不上西方人……”

　　陆涯深吸口气：

　　“清朝挨打了，追不上，他们也知道要做出改变，但是这个改变，要怎么变？变多少呢？”

　　“刘公，人类社会的一个发展趋势是——任何原来固有的系统，都会尽量维持它的本来面目，虽然挨了打，要改变，但是改多少，人们的想法是——够用就行！”

　　“所以一开始，皇帝就在内阁里搞出了一个部门，说是我们学西方，学格物，学造火枪大炮，用这个部门发展出来的东西，保护我们。”

　　“哦，对了，他们管这个行为叫‘洋务运动’。”

　　朱棣剑眉一拧：

　　“国师，这名字太难听了。”

　　陆涯：“……”

　　陆涯没搭理他，继续说自己的：

　　“洋务运动呢，就是从朝廷里分出来一个部门，专门学人家造火枪造大炮，要么就是花大钱买军火，也拿着这些所谓的军火，去练所谓的新兵。”

　　“但是，接下来他们就会发现，这样做也不行，兵有问题，官也有问题，归根结底，是人有问题，思想有问题，于是国家就继续挨揍。”

　　“西方十几个小国继续欺负你，让你割地赔款，就这样，清朝被打得跪下几十年。”

　　“大家也就发现，唉，这洋务运动也不行啊，那就要更加多变一点，整个朝廷都要变……”

　　“当时的清朝，已经是个三百多年的王朝，体系臃肿，朝堂腐败，一个部门的改革不行，就行进行从上到下变法，大家都觉得，再继续用儒学体系来阉割人的血性不行了，民众要觉醒，要给下面那些过得苦哈哈的人一点好处和地位。”

　　“还要让官员更加务实一点，体系更加清明一点，所以接下来是维新变法。”

　　陆涯喝了一口酒：

　　“但是不管被打成什么样，三693百年的封建王朝，都已经是积重难返，以前拿着好处的那些人，不愿意退让，内部的矛盾越来越严重，主张和呼吁变法的人，最终还是失败了。”

　　“既然败了，就解决不了问题，于是在外头，依旧被人压着打，既然变法走不通，那就要走更加激烈的路……”

　　说到这里，陆涯叹息道：

　　“所谓更加激烈的路，就是大家开始学着说，要平等，不能再有清朝了，不能再有朝廷，不能再有皇帝……”

　　刘基面色微变：

　　“当真如此之难？都到废皇帝的地步了？”

　　陆涯看着他的眼睛：

　　“就是这么难！”

　　“就这样，内乱开始了，一个个造反的人，开始出现，军阀也开始出现，大家都要推翻皇帝，要呼吁平等，要开民智，给民权，注重民生……”

　　“就这样一步步的，越来越激烈，他们推翻了清朝，废除了皇帝，这天下，终于不再需要皇帝了。”

　　刘基听得满脸复杂：

　　“那……没了皇帝，变好了吗？”

　　陆涯笑了笑：

　　“没有，原以为废了皇帝，开创了开天辟地的壮举，大家都认为会变好。”

　　“然而，有了势力的军阀，就又想当皇帝了，但是他没有成功，才复辟几十天，就被人推翻。”

　　“这个想复辟帝制的军阀被推翻之后，剩下的军阀，就再也没有当皇帝的念头，因为大家恨死了这个东西，你要是敢当皇帝，第一个就推翻你。”

　　“没有了皇帝，大家发现，唉，情况还是没变好，于是有人开始意识到，是人的问题，是思想的问题，是文化的问题。”

　　“于是，他们开始提出，要毁掉儒家的一切，砸碎儒家的思想，他们把孔子的雕像砸烂，主张放弃儒学的所有思维，建立一个新的统治体系。”

　　刘基瞳孔猛地一缩.

第87章 到底怎么做才能救这个世道？

　　“在寻找能够替代儒学的思想过程中，他们依旧在不断地挨打，新的军阀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对过去的那种腐朽文化，抛弃得不够彻底，所以解决不了问题。”

　　“但是呢，新的思想和格局，一直在酝酿，有先进思想的领导者，慢慢地组成党派，为了抵御外敌，大量的精英开始组成政府，建立军校，培养专业的军人。”

　　“他们尽可能地摒弃前嫌，共同作战，这个时候，海那边的东瀛人，已经不断在战争瓜分中变得强大，他们开始想要统治整个中华。”

　　朱棣：“……”

　　刘基：“……”

　　“倭人矮子，他们也配？”朱棣拧眉。

　　刘基脸色难看道：

　　“那帮倭寇，当真也能到那个地步？”

　　陆涯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是说自己的：

　　“精英阶层组成的政府，之后依然无法改变中华几千年的积重难返，因为在他们的思想中，还有一部分是旧的。”

　　“当了官，有了权，就习以为常地，为自己着想，国家越来越虚弱，蛋糕也越来越小，大家都不可避免地，想要为自己捞一点。”

　　“官大的，就多捞一点，官小的，就少捞一点，他们一开始，可能也只是希望比那些饿死的百姓们活得好一点。”

　　“但慢慢地，他们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捞，其他的同伴，也渐渐认为这种事很情有可原了，于是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开始捞。”

　　“军饷被瓜分，送去参战的壮丁，在路上就要饿死一大半，敌人从外部侵略，官僚从内部掏空腐蚀，物资贫乏，战火连天，神州大地，满目疮痍，民不聊生。”

　　“这个时候，中华已经在全世界面前跪了一百多年。百年来，一次次的变强，一次次的变革，都不行……做的不够彻底。如此一来，就需要更加彻底，更加决绝的革新，”

　　陆涯看着观星楼下方，徐徐道：

　　“洋务运动之于积重难返的满清，是进步。”

　　“维新变法之于洋务运动，更进一步。”

　　“旧军阀取代皇帝，再进一步。”

　　“新军阀替代旧军阀，就又往前走了一步。”

　　“有理想，有抱负却难免有私心的精英阶层体态了新军阀，这里又前进了一步。”

　　说到这里，陆涯问刘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