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大魏谋圣，开局迎娶蔡文姬 第175节

　　“现实中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是怎样的，地基实际上就打得多深。

　　“地基实际上打得多深，就决定了能建多高多大的房子。

　　“房子建矮了，小了，浪费地基。

　　“房子建高了，大了，一阵风来，轰然倒塌。

　　“所有制度的建设，政策的施行，就是在造房子，就是力求最大限度地将现有地基的潜能发挥出来，造出更大更稳的房子。

　　“周灭商以后，周朝成为了天下的主人，而与商朝相比，周朝的奴隶制改革更加深刻。

　　“周朝的奴隶地位更高，生产关系得到了改善；奴隶参与到耕种之中，促进了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生产力进一步发展，又使得更多的奴隶地位上升，进入一个良性循环。

　　“于是，周朝的天下比商朝的天下能耕更多的田，种出更多的粮食。

　　“这时候，周朝的天下，经济基础变得比商朝的天下更深了。

　　“地基深了，‘制度’这个房子却不够高，不够大，没有将地基的潜能尽可能地发挥出来，怎么办？”

　　陈玄问了个问题。

　　“建房子！”诸葛亮道。

　　陈玄笑着，道：

　　“不错，于是周朝开始建房子，开始了各种制度的建设。

　　“第一是政治制度的建设。

　　“他们从奴隶制王朝变为封建制王朝，封邦建国。

　　“他们让帝王遗民及立功将士在地方作诸侯，辅佐周王，被封的诸侯在封国内继续分封。

　　“通过这种逐级分封，周王朝实现了他们的目的：削减原有贵族的力量，使得阶级上下流动，使得改革政令的实施更加通畅，保证了王室的强大，拱卫了周王室的王权。

　　“第二，是关于政权合法性的思想观念建设。刚才说了，上层建筑也包括一切思想观念。

　　“【天命神鸟，降而生商】，商朝把主宰一切的天帝，说成是自己的祖先，诸侯若不服从统治，商王将‘致天之罚’。

　　“而如果不解决政权合法性问题，那天下诸侯就不服周朝统治。

　　“于是，周朝开始进行观念层面的上层建设。

　　“他们说周朝政权的合法性，来源于【以德配天】。

　　“《左传》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他们说天命是变化的，有德就可以得到天命，失德就会失去天命，于是周天子【受命于天】。”

　　有德就可以得到天命？

　　失德就可以得到天命？

　　曹操若有所思。

　　“第三是宗法制度的建设。”陈玄继续道。

　　“也就是礼制的建设，周公以‘修德’为中心，强调家国一体，用道德来规范人们行为。

　　“殷商时也有礼，只不过他们的礼只是祭祀仪式，并不约束人的行为。

　　“而周公制礼，囊括了政治、经济、军事、法律、家庭、道德各个方面，强调【亲亲】、【尊尊】，是家国一体的规章，具有法律的强制约束力。

　　“它既是制度建设，又是观念建设。

　　“第四是土地制度的建设，他们继承了商朝时期的井田制。

　　“周边为私田，中间为公田，诸侯为周天子耕公田，士大夫为诸侯耕公田。

　　“大方向的制度与观念建设，大概有这些，细节方面的不再赘述。

　　“在完成制度建设后的十几年，周王朝的领地，比原先扩大了十几倍。

　　“而制度的建设，又对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产生了积极的促进作用，周王朝的人口爆炸性增长，时间来到春秋战国。”

　　下课放几人休息片刻，让他们该喝水喝水，该吃饭吃饭，该小解小解。

　　陈玄眯着眼，凭几小憩。

　　曹操则陷入了沉思。

　　陈玄说的，制度是上层建筑，建得多高多大，是由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个地基深度决定的，他很容易便能理解。

　　但陈玄还说，思想观念也是上层建筑的一种，也是由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两个社会根基所决定的。

　　这使得曹操悚然一惊。

　　“人牲祭祀”于前期的商朝而言，是正确的，所以商朝的帝王把这个思想贯彻到所有人的脑子里，让所有人都相信，用越多的人牲就越虔诚，以巩固王权。

　　然而到了商纣王及周武王时期，由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发展，帝王们需要利用奴隶，提高奴隶的地位，以获得更多的粮食。

　　于是他们主动创造了观念，让更多的人认同“人牲无用”，“提高奴隶的地位有利于种出更多的粮食”这两种思想。

　　而“尊尊”、“亲亲”的礼制思想，宗法制度，也是周王为了巩固自身统治而设计出来的。

　　那如今，根植于自己脑子里的，根植于天下绝大多数士人脑子里的种种诸如“天地君亲师”的观念，不也是统治天下万民的朝廷有意建设？

　　商所谓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周所谓的“受命于天，以德配天。

　　如今所谓的“天人感应”，“以孝治天下”，“天地君亲师”。

　　不都是一样的吗？

　　种种思想观念，不都是某一个特定历史时间期，特定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下，朝廷为了巩固统治地位，特意设计出来的思想观念层面的上层建筑吗？

　　真正相信这些东西的人，难道不正是制度的建设者，也就是朝廷，希望他们相信这些东西吗？

　　朝廷确实做到了。

　　也就是说，这些观念上的上层建筑未必是真理。

　　只不过是某一个特定时期的帝王们统治的手段而已？！

　　这…这难道不是帝王之术吗？！

　　曹操脑袋轰鸣。

　　他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倾尽全力不断靠拢的，极度渴望向往的，“士”，似乎也没有那么值得向往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之前以为明白袁绍、袁术等人的“狼子野心”，会不会正是袁绍、袁术等人，比自己早一步发现这等真相呢？！

　　一直笼罩在曹操眼前的现实迷雾，被陈玄今日这一堂课，彻底揭开了。

　　他懵了好一阵，脑子里一个又一个奇异的想法不断涌现。

　　商朝人牲制度深入人心，大肆滥杀，那商朝的帝王将相，在现在看来就是恶的。

　　可当奴隶的地位提高，越来越多的奴隶生命权得到了保障，那周时期的帝王将相，便慢慢变得向善。

　　如今的百姓，与那时候的奴隶们做的事情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耕田种地。

　　但帝王将相虽然仍然鄙视或无视这群愚民黔首，但如果再滥杀无辜，就会遭千夫所指，他们变得更加善良。

　　那如果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继续发展下去呢？帝王将相会不会越来越善良？

　　那对于耕地的奴隶来说呢？

　　他们在人牲制度昌盛的时候，是极力反抗的野蛮人，好杀斗狠；

　　等到人牲制度慢慢消失，他们服从性增强，开始耕田，从奴隶变为庶民贱民。

　　他们按陈玄的话说，是种田的劳动力，是生产力的一种。

　　当生产关系得到改善，他们的地位提高后，他们也变得从恶向善。

　　所以说，孔子学派与荀子学派一直以来争论不休的“人性本恶，人性本善”，都是错的？

　　因为人性善恶，也是观念，也是上层建筑的一种，都是由特定历史时期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而决定的，并非真的是人这种生物，天生性善或性恶？

　　那如果生产关系再次进步呢？如果现在种田的这批农夫地位再次提高呢？

　　曹昂、诸葛亮、王粲三人又回到了几案前，再次提笔按纸，正襟危坐起来。

　　继续上课。

　　“刚才说到了周朝进行了上层建筑的建设。

　　“也就是制度，以及思想观念这两个层面的建设，反过来促进了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这个经济基础的发展。

　　“接下来，我们要讲的，则与之相反，是生产力的发展，使得周朝的生产关系再次发生剧变，周朝的统治地位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而这次生产力的发展，与殷商时期的生产力发展不一样。

　　“我们刚才说过，生产力的发展有两种方式。

　　“殷商时期耕作，使用的仍然是木、石、骨，制成的耒、耜等农具，以及贵族手里少量的青铜农具。

　　“他们生产工具没有改进，但由于井田制使用奴隶与庶民协同耕种，这种先进生产模式的出现，生产力进步了。

　　“而到了周朝后期，即进入春秋五霸时期，这一次生产力发展，周天下的生产模式没有改变，仍然是井田制协同耕种，是什么导致了生产力的发展？”

　　“生产工具的进步！”曹昂这次都不用看笔记，直接道。

　　他现在已经深刻记住并理解了陈玄今日所说的东西。

　　曹操一直想把曹昂培养成为士人。

　　曹昂的脑子也确实已经接受了“士”的思想。

　　但现在陈玄提出来的新概念新思想，使他脑子里旧有观念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比曹操受到的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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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同样很敏锐的发现：

　　曹操也和他一样，已经开始思考，甚至似乎也有些接受了陈玄今天提出的，几乎能够颠覆天下所有人认知的全新概念。

　　他在小解的时候已不由自主地畅想：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成为制度的制定者，又将如何在既定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基础上，去做顶层设计呢？

　　陈玄已经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

　　“铁器与牛耕的出现！”诸葛亮紧接着曹昂的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