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108节
“我在船上听到爹娘说的话,爹娘既知宁国府那人纨绔好色,不是善类,难付终身,为何还要我嫁,我不愿意!”
“混账话,你自小就读女四书,学规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有你讲话的份,容不得你自己愿不愿意。”
“如今满神京都知道,你和宁国府长孙已定三书六礼,礼法森严,你不管生死都已是宁国之妇,不想嫁也得嫁!”
秦夫人见自己女儿听了老爷这些狠话,却不发一言,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倔强的抿着,不哭也不闹,心中却有些害怕。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最清楚,虽然日常举止温婉,与人相处也多显柔顺,但骨子里却是刚烈倔强。
刚才老爷才说要找贾存周理论,可卿便口无遮拦的维护那贾琮,可见已对那人执念已深,早就把心丢给了人家。
虽说那贾琮出色,但女儿早与人三书六礼订了婚姻,绝无悔婚的可能,但如一味逼迫,要是激女儿寻了短见,那可如何是好。
秦夫人心中焦急,连连对自家老爷示意,让他不要再出言相逼。
这时,秦业也回过神来,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哪里不知道她的脾气。
要说女儿的眼光也没错,贾琮比那贾蓉岂止是好了十倍,只是女儿和那贾蓉,两家已定婚期,礼法森严,绝难更改。
哪怕他秦业钻营攀附之心甚炙,知道贾琮才气出众,前程远大,也绝不敢冒此天下之大不韪。
如真做了那一步,在礼教森严的背景下,不仅要和宁国府贾珍结下死仇,他自家也要身败名裂,难得善终。
所以在可卿的婚事上,秦业倒是非常难得的‘忠贞不二’。
秦业只怕自己刚才那些话,女儿多半是听不进去的,只是这事乃是礼矩大忌,担着自家清誉前程,决不能让女儿任性妄念。
既然女儿对贾琮那小子如此在意,说不得只在他身上入手,让女儿绝了念头,安心待嫁入宁国。
“可卿,那贾琮品貌出众,易让人倾心,情有可原,为父也不过于苛责你。”
可卿见父亲软了口气,又说出这样的话,一颗心跳得快了起来,难道父亲竟回心转意。
却听自己父亲又说道:“你和宁国贾蓉是书礼明媒姻缘,满城皆知,此事涉及秦家和宁国贾府的脸面,绝难更改。
发乎情止乎礼,你对贾琮只是妄念,忘了他便是。”
“即便你不嫁贾蓉,你也绝对无法嫁那贾琮!”
“贾家宁荣两府是同胞血脉相传,那贾琮是贾家玉字辈的正派子孙,他是贾蓉名正言顺的堂叔。
贾琮若要娶你,就是叔夺侄媳,那就是丧尽人伦,为世人不齿,必定要被逐出贾家宗谱。
就算他有惊世才华,也要身败名裂,前途尽毁,一生不得翻身!”
“你既对他有情,难道想他为了你,落到那种地步吗?可卿,姻缘天定,不能强求,不可害人害己。”
秦业的这几句话,像利刃一般扎在可卿心口,只觉天旋地转,心如刀绞,痛彻心扉,一腔痴念被斩得支离破碎。
秦夫人见女儿听了老爷这几句话,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原先苍白的脸色,蒙上一层死灰,眼里的泪珠止不住般往下掉。
她知道老爷的话伤透了女儿的心,但又有什么法子,如果不这样断了她的念想,女儿和那贾琮做出丑事,就难以收拾了。
可卿知道父亲定会百般阻挠劝解,却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偏偏这些话挑不出半点错处。
礼教宗法森严如山,但有逾越玉石俱焚。
原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痴心妄想。
自从在官船上知晓婚事龌龊,又见了贾琮品貌风仪,便念念难忘,在安定寺每一次相处,更是让她作茧自缚,情根深种。
可是,即便她心中百般期望,情思难断,也绝不能因此毁了他。
他少年得志,才情卓绝,有大好前程,如因此事身败名裂,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她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他落得如此地步。
关于贾赦是废太子班底,可卿是废太子女儿等等。
在网文和网络红学家的杜撰中常见。
只要不是曹公在红楼中明写的断论,
不会作为书中情节的依据和准则,
会根据故事展开,和原著脉络进行架构。
第161章 一曲满城唱
金陵,薛家大宅。
花木扶蔬,石径通幽,一座檐角秀翘的两层绣楼,青瓦覆顶,白墙映雪,矗立在薛家大宅后院东南角。
丫鬟莺儿坐在炕上,手上缠着五彩丝线,正在打一个朝天镫的梅花络。
她抬头望去,见自己姑娘又拿出前几天得的那幅字,在书案上展开,细细赏玩,很是爱不释手。
“姑娘,那琮少爷送的字,真的这么好吗,姑娘这几日每天都拿出来看,怎么就看不腻。”
薛宝钗微笑道:“上几月神京的掌柜娘子来家就说起,这位琮兄弟不仅读书了得,自小就以诗书名动神京,原来听了还有些疑惑。
如今见了这幅字才知是真的,这天地生人就是奇特,我常听人讲,书家一道无二三十年之功,难有所成,这琮兄弟与我差不多年纪。
这出娘胎会握笔也没多少年,也不知如何练出这等手书,还有这首词,比旧年流传那首咏梅,愈发用词醇雅,音韵和畅,也是极好的”
主仆正说着话,就听见绣楼下园子中,隐约传来咿呀的唱曲儿声,声音柔媚悠扬,婉转低回,很是动听。
“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织,……玉树歌残秋露冷,胭脂井坏寒螀泣。”
宝钗听了心中诧异,这不就是琮兄弟这首满江红吗,那幅字送来才几天,一直在自己房中,想来外人还不知晓,怎么就有人唱出来了?
“莺儿,这是谁在唱曲儿?”
“是清音阁的曲娘子在唱曲儿呢,因上次的官司,太太不让大爷出门,大爷在家里憋得无趣,这几日每天都找出些花样。
今儿刚请了清音阁的女先儿给太太说书,又请了那里的曲娘子唱曲儿听。”
宝钗知道这清音阁在金陵很有些名气,那里不是什么花楼姬馆,而是专门豢养女先儿、曲娘子、舞娘子的乐馆。
因为那里的女艺技艺高超,金陵达官贵戚、文人雅士,但有饮宴、庆典、年节、文会等,都会请清音阁的女艺来献艺助兴。
有无清音阁女艺在场,在金陵几乎成了饮宴聚会,是否奢靡高雅的标志。
宝钗听说请的是清音阁的曲娘子,倒也罢了。
那清音阁是正经的乐馆,总算哥哥还算有分寸,要是请些花楼的歌伎来家唱曲,传出去就太没体统了。
只是清音阁的曲娘子,怎么会唱琮兄弟的满江红,宝钗心中好奇,下了绣楼便循声找去。
只见自家园子中的揽芳亭中,哥哥薛蟠正翘着腿半靠着饮酒,他前面坐着两个清音阁的娘子,一个唱曲,一个弹奏琵琶和音。
一曲满江红反复吟唱,曲娘子嗓音柔媚动人,配合琵琶或激昂、或低回的金石之音,将那首满江红唱的沉郁缠绵,荡气回肠。
宝钗站在一边听的入迷,这琮兄弟真是奇才,这首满江红谱上曲子唱出,竟能如此动听,比字面上更多了一份意境。
“妹妹怎么来了,你也觉得这曲子好听,听说也是她们新学的。”
薛蟠这人虽然纨绔混蛋,但是对自己这妹妹却很是疼爱,见妹妹爱听,就想让曲娘子再唱上一遍。
却听宝钗问道:“这曲子我却知道,正是前些日子琮兄弟送来的那首词,却不知两位娘子是何处学来的。”
“妹妹说的,可是前几日,贾家表弟送的那副字?”
薛蟠是个纨绔草包,虽知道贾琮送了一幅字,却哪里会去瞧上面写了什么。
“正是的,琮兄弟这首词以前从未听说过,应是新作的,算起来也没多少天,怎么清音阁的娘子就能唱了?”
那位唱曲的娘子问道:“姑娘说的琮兄弟,可是兴隆坊的贾琮贾公子。”
“正是,你们怎么会认得他?”
宝钗心中有些异样,这琮兄弟竟也是个风流的,竟和清音坊的曲娘子都这么熟悉。
那曲娘子笑道:“我们倒是无缘见过贾公子,之所以会唱他的曲子,这其中有个缘故。
我们清音阁有位常客,是城南雅德斋的少爷,名叫张秦安,听说是贾公子的词作拿到他铺子里装裱,他见了觉得极好,便抄录了下来。
饮宴之时便让阁中娘子按韵唱和,那娘子回来便带了词到阁中。
我们清娘子得了这词,爱不释手,并亲自谱曲定韵,在清音阁中一开唱,便引来满堂喝彩。
如今不仅我们清音阁在唱,数日间便极快流传,金陵许多勾栏瓦肆都在传唱,满城皆知。
这位贾公子当真好才情,却没想到和府上是亲眷。”
“原来如此。”
宝钗听得也是一脸惊异,自己一个深闺女子,平时也没什么手帕之交往来,对外面的事情多少有些封闭。
再加上哥哥近月因那场官司,都被母亲拘在家中,外头的消息就更传不到内宅了。
这位琮兄弟倒是个有机缘的,文思俊逸非同凡响,一首词竟以这种巧宗,就在金陵传出才名。
……
自从那日和可卿在佛堂分手后,贾琮便再也没见她来安定寺,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不安。
只是再遇到秦业,却发现他有些异样,以往在官舍遇到,秦业总会热情的聊上几句,如今对他的态度却很是冷淡。
贾琮与他寒暄几句,秦业也只是随便应付几句就走开,让贾琮十分纳闷。
难道那日在慈安堂,秦业已察觉到自己和可卿的事,其实这并不奇怪,秦业只是日常都在工地上,才没留心到这事。
知女莫若父,但凡可卿言语神情有些显露,让秦业多了心思,自然就能察觉到,那他对自己态度陡转,也就能解释通了。
如果真是他猜想的那样,至少说明可卿是没事的,可能是被拘在家里,不再让她来安定寺。
可卿也从没说过秦家在金陵的住处,贾琮也不好问秦业,以免越描越黑,给可卿招来麻烦。
如真是他猜想的那样,他在秦业心中多半就是登徒子之流,又怎么会告诉他。
那日在香房之中,两人有些忘情,即便再见又将怎样?
如此心绪不宁的抄了几日经文,这日有宁王亲卫过来传信。
宁王后日就要启程返回神京,金陵各官衙主官在城东濯江楼宴送宁王,宁王传信让贾琮一同赴宴。
这次真侦破金陵龙潭港大案,贾琮在案件陷入僵局时,抽丝剥茧,另开蹊径,重新找到线索。
之后栖霞山聚歼浪人,扬州调集盐兵入城,邹府寿宴围捕邹怀义,金陵城内传讯扼势,几乎在每一件事上,贾琮都出力甚巨。
如此功勋,宁王的送宴自然不能少了他。
冲龄之年就有这等谋算韬略,更让宁王对他极其看重,如果不是怕皇帝疑心,甚至想过引他进宁王府为属官。
他虽不是皇长子,但平日处事勤勉务实,礼遇于人,交友于贤达俊士,朝野内外皆有口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