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28节
到时不用周君兴动手,贾赦之流就会想出各种法子致自己于死地。
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要将这两个人灭口,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他也不想看着自己万劫不复。
或许自己能引开其中一个,那女贼只对付另外一个,这样可能还有些希望,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和那女贼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一刻他们的生死利益的相同的。
于是他第一时间想到路上发现的那个捕兽夹。
即使天色昏暗,但地上的白雪还是有些反光,他清晰的记得那个捕兽夹的位置。
当他将步子稍微迈大一些,刚好越过它时,脚下便一软,摔倒在地上。
或许追来那人是个缜密的人,会发现其中蹊跷,并没有上当,而是顺利将他制住。
然后和另一个黑衣汉子合力将女贼拿下,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在这个如梦似幻的红楼世界中,他将被彻底终结。
好在这一刻,命运站在了他这一边,那个追赶他的家伙,见他摔倒在地,还恐惧万状的在地上倒爬着后退。
这个时候,谁又会想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会如此阴险狡诈。
那人走近捕兽夹时,第一步刚巧迈了过去,贾琮的心像是漏掉了一拍,但那人第二步迈出时,却正好踩中了捕兽夹。
就在他脚被重创,条件反射般惨叫,最没有防范的一瞬间,贾琮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时机。
在他故作摔倒时,已在雪地里摸索到根粗短树枝,刚才他就是用这树枝铲雪掩盖捕兽夹,之后并没有将它扔远。
几乎在那个家伙惊慌惨叫同时,那根粗短的树枝就狠狠敲在他脑袋上,树枝上的枝丫甚至戳瞎了那人一只眼睛。
那黑衣汉子见自己兄弟一只脚被捕兽夹打得血肉模糊,满头鲜血,连眼睛都瞎了一只,看得目眦欲裂,狂吼一声便冲了上来。
贾琮对着女贼大喊:“拦住他!”
虽然她和那黑衣汉子一样,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但她心中明白,如果不制住那黑衣人,自己和贾琮都没好下场。
贾琮帮她除去了对方一人,现在要靠她拼命了,于是银牙紧咬,挥舞两把弯刀截住了那黑衣大汉。
贾琮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人拼杀,见女贼虽死命相搏,但在黑衣汉子迅猛招式之下,很快处于下风,不知道能支持多久。
他突然捡起地上的长刀,这是中他暗算那人慌乱中丢下的。
他要活下去,就算是死,也不该死在酷吏的构陷与酷刑之下。
他是重活一世的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懂得活下去的美好。
如果有谁要破坏这美好,那他就和谁拼命!
此刻地上那人被周围的动静惊醒,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要抓住袭击的敌人,但神志已有些浑噩。
贾琮那一棒子使出了全身力气,敲得实在不轻。
贾琮望了一眼大汗淋漓,步步后退的女贼,心中发狠,看准那人在空中挥舞的手臂,死命一刀斩去。
利刃切入肉体的顿挫感,差点让贾琮晕眩过去,他用尽心力克制住身体的不适。
受伤的黑衣人一条手臂被这一刀砍断大半,只留下一点皮肉还连着,喷洒的热血溅了一地。
凄厉刺耳惨叫声响起,将林中夜栖的鸟雀惊的漫天飞起。
这一幕被一直对这边留意的黑衣汉子看在眼中,自己兄弟如此受罪,他愤怒的大叫,做梦都没想到这少年竟这么狠毒。
那女贼见黑衣汉子厉声狂吼,显得悲愤之极,招数间竟露出一丝紊乱。
她顾不得贾琮那边发出惨叫的原因,抓住时机,身形如灵猫般揉身而进,在黑衣汉子的腰腹间狠狠划了一刀。
这一刀角度刁钻狠辣,将黑衣汉子腰腹间切开一道口子,鲜血喷涌。
那黑衣汉子被剧痛刺激,大喝一声,势如千钧的向对手劈去,女贼仓促中用左手刀去抵挡,却忘了自己左肩背早已受伤。
那人被伤痛刺激之下,这一刀的力道异常强劲,女贼半边身子如遭雷霆,左手弯刀脱身飞出。
贾琮见那女贼险象环生,当下忍住心中不适,又挥刀将地上的黑衣人另一条手臂也斩下。
那人先前断了一臂,已奄奄一息,但肉体的剧创,依旧让他发出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
凄厉的叫声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小树林中回荡,摧人心魄,像是地狱里传出的鬼魅哀嚎。
与女贼对阵的黑衣汉子,再次目睹这血戾的一幕,被自己兄弟的惨叫刺激到几乎心神崩溃。
这那里是个十多岁少年,简直就是个嗜血恶毒的魔鬼!
这几年他们兄弟跟着周君兴,干下不少大事。
在德州就屠戮了三百余口隐门中人,见多了太多血腥场面,此刻却被人当面将他亲弟肢解般凌辱,相比之下那些场面又算什么。
难道这是报应!
黑衣大汉腰腹间本已受了重伤,又被自己兄弟连番惨状扰动心神,周身空门大开。
那女贼已累的全身冷汗如雨,一条左臂像废了一般垂挂着,但她的神志却从来没有这么清醒。
她眼睛的余光看到,贾琮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手中的刀也沾满鲜血,并且在不可抑制的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
但他的目光却冷静的可怕,刀锋已对准了地上那人的颈部。
她当然知道贾琮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不是他接连斩去地上那人手臂,扰乱黑衣人的心神,自己早就死在对方刀下。
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要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多大的勇气,要抗拒住多大的恐惧。
她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悸动,如母豹一般奋不顾身扑向对手。
那黑衣汉子眼睛死死盯着贾琮举起的刀,那刀锋已对准自己兄弟的颈部,下一刀必定要斩掉头颅。
虽心里清楚自己兄弟活不成了,但他还是无法忍受这一刀砍下,他已被这引而不发的一刀完全镇住了心神。
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遇到这两人,还洋洋得意想拿住那贾家子向周君兴邀功。
不然也不会惹上怎么个惊悚的煞星,连自己亲兄弟的性命都搭了进去。
此刻他面对迎面劈砍过来的刀锋,有些敷衍的举刀格挡,只想着冲过去结果了那小子,给自己兄弟报仇。
那女贼没等与黑衣人的刀锋相碰,便猛然收刀,脚下鬼魅般的一滑,已避过黑衣人的正面,如陀螺般转到他的侧后方。
黑衣汉子腰腹部受了重伤,本来就转动不便,此刻却正见贾琮引而不发的一刀悍然劈下,心胆俱裂,整个人僵住了一般。
女人用尽全身剩余的力量,一刀向对方肋下的空挡刺出,弯刀贯穿进黑衣汉子体内,直至刀柄。
她甚至没有力气将弯刀拔出,空手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瘫坐在地上。
这场拼斗已耗光了她全部心力,如果不是贾琮,她根本支撑不到现在,要是那黑衣汉子还没死,那她也只能引颈就戮了。
一直等到那黑衣汉子像一段朽木般摔倒在地,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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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隐门泓秀
她看到贾琮手上的刀掉在地上,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慌乱的退后几步,像是要尽量离那尸体远一些。
那股子狠辣半点也看不到了,想是刚才为了活命逼着自己去做,事后才知道害怕。
而地上那人头上受了重击,又被贾琮斩掉双臂,此刻也早气绝。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他身边,声音竟透着一丝温柔:
“不要害怕,这些人跟着周君兴在德州滥杀无辜,妇孺都不放过,死有余辜,杀了就杀了。
况且不杀他们,带回讯息给周君兴,你一家子都要遭殃。”
贾琮见惯了她凶巴巴的样子,听她语气温和,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你真的是隐门……的人?”贾琮这几日听多了隐门余孽的说法,差点也把余孽两个字说出来,话到嘴边才咽了回去。
“你想叫余孽,就尽管叫,我们这些人一生都被人叫惯了。”话语中竟有一股凄宛之意。
贾琮听了心中一软,岔开话题:“我叫贾琮,伱叫什么名字?”
“我是隐门余孽,你不害怕,知道我的名字可不是好事。”说完又想了想,才说道:“我叫曲泓秀,不许告诉别人。”
“那吴进荣与你有仇?”
换了三日前,贾琮绝不会对她问出这话,大概是一起杀了人,或许人一旦有了共同秘密,些许戒备隔阂会不知觉慢慢消散。
那黑衣汉子也没说错,两人最终的确狼狈为奸了,这一场血腥搏杀后,他们之间多了种奇怪的默契。
“那吴进荣的妻弟是德州隐门分舵的要紧人物,上个月到神京办事,不知怎的让吴进荣探知了身份,可能两人是至亲,那人又好酒。
到底是怎么泄露的,就不得而知了,吴进荣为了荣华富贵,竟然去了德州向参军周君兴告密。
他那妻弟当晚就被周君兴抓了,受不住酷刑,把德州隐门的事都招了。
周君兴调集了大批官兵,按图索骥,将德州隐门分舵三百余口全部围杀,我也是侥幸才逃脱,我兄长一家四口都死了!
那吴进荣是个翰林,读书人中也算顶尖的,却一肚子卑鄙无耻,害死了怎么多人!”
曲泓秀说到这里语气有些哽咽,贾琮也大概明白,为什么她会冒险潜入舒云别苑去杀人,为什么对读书人不待见。
在舒云别苑中,必是见了自己在读书人里大出风头,还和那吴进荣有来有去说了一通。
或许就因为这样,那时便看自己不顺眼,这几天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
“我进城后发现周君兴身边有不少好手贴身护卫,那吴进荣就便利得多,况且德州三百余口被杀,他才是罪魁祸首。”
说完这些,贾琮见她脸色苍白,眉头紧缩,后肩背的衣服已被血渍浸透。
贾琮帮她解开衣服,发现本已愈合大半的伤口被重新撕裂开,伤的比原先还要重几分。
他从自己内衣上撕下干净布条,帮她擦拭伤口血迹,又依着以前的法子,给伤口重新封堵上黑色粘稠的药膏。
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手握弯刀,凝神戒备。
经过这几天相处,还有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她对贾琮已放下了戒心,甚至都习惯了他这般给她敷药。
“刚才动静不小,这里经常有猎户出门,把人引来就不好了,要赶紧离开,尸体也不能就地掩埋,容易被人找到痕迹。”
“我们去林子边找一找,这两人必定是骑马来的。”
那女子见他小小年纪,却有这等缜密老练的心思,心中也微微一楞,但想到他刚才惊人的举动,这些末节也就变得理所应当。
两人果然在林子边缘,找到两旁鞍鞒俱全的骏马,废了好大劲,才将两具尸体挪到一匹马上,两人又共骑了另一匹。
此时天色已黑透,两匹马儿在空旷的野地里行进。
其中一匹马上的尸体还在滴血,在沿途雪地上绽开了一朵朵血花,等到尸体血渍凝固,雪花纷纷,将这些痕迹无声掩盖掉。
贾琮背后挨着一片温软,鼻中闻着阵阵芬馥的幽香,想是曲泓秀身上的香气,马蹄滴答,整个世界似乎沉入一片怡人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