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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扶摇河山 第41节

  况且林妹妹都要跟着一起去东路院,他只好也跟着,以往只是二姐姐三妹妹和贾琮要好,怎么连林妹妹对贾琮的事也上心起来。

  其他姐妹倒也罢了,只林妹妹是他心里头一桩,如今连她参合贾琮这些俗事,让宝玉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行人刚走到东路院正堂门口,便有婆子来拦,说里面有外男在场,不好放府里的姑娘进去,老太太知道可不得了。

  迎春从小在东路院呆过几年,熟悉路径,便带着姊妹们绕了西边游廊,过了一道角门,便到了正堂后面的碧纱橱里。

  贾琮一进正堂便看见乌泱泱一群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其中那个镇安府的推官刘彬芳他还认得。

  上次就是这人陪同推事院主事郑英权上门问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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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看到贾琮进来,神色却是一滞,原以为又是贾琮惹出事情来,结果却和他毫不相关,心中倒有些讪然。

  谁也没想到,那王善保家的一见到贾琮,便疯了一样大叫:“我知道了,是他!定是这孽庶使计害了我,他恨我逼死了他的丫鬟!”

  这话一出,把满堂的人都吓住了,都不由自主看向刚进来的少年。

  屏风后碧纱橱里的黛玉、探春等姊妹听了这话,也都吓了一跳。

  怎么老太太让琮三哥过来问话,老太太还没开口呢,那王善保家的倒抢先开口说琮三哥害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善保家的在东路院跋扈多年,从没像今日这样凄惨,没来由的突然官府的人找上门,就给他扣了顶巫蛊害人的罪名。

  而且害的还是府上的二老爷和太太,她那里有胆做这等事,如今脏水都泼到她头上。

  刚才见二位老爷都勃然大怒,连老太太都赶到,又是指着她咒骂晕倒一通闹,那镇安府的官儿更用刀子一般的眼睛看自己。

  连一向是她靠山的太太,都吓成这样,不敢为她说半句,被老爷当堂抽了耳刮子,也不敢吭一声。

  她虽是个内院没太多见识的妇人,见了这些阵仗,那里还不知这巫蛊罪名骇人,如不洗脱了去,那就真的活到头了,多半还不得好死。

  她本就是个阴私刻毒的性子,又解释不清为何马道婆那册子上写了那些事。

  混沌之下想要活命,就她那个脑子脾性,除了攀扯他人,还能想出什么。

  贾赦可以一个耳刮子,把错处推到自己婆娘身上,可堂上那些人她又敢攀扯谁,不管她攀扯上那个,她能不能活不知。

  她那一家子肯定都要死绝!

  可巧正好进来贾琮这个软柿子,再加上自己逼死他的丫鬟也是个说道,不找他牵扯起来,难道坐着等死吗。

  王善保家的早被今日之事搅得慌溃欲死,见到贾琮到来,竟翻起往日的刁泼疯劲,不管不顾的嚷了出来。

  贾琮目光一闪,没想到这婆子竟胡乱猜准了,只是她逼死芷芍,今日便是死定了!

  他一脸惊诧的说道:“王大娘,你这是胡沁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你,这段时间我都在西府养伤,东路院都没来过,又怎么害你了!”

  王善保家的本就是阴私刻毒的性子,为了活命早就不管不顾,又觉得贾琮好捏把,既开了话头,便胡乱瞎扯起来。

  “定是伱恨我逼得芷芍跳河,你……你和那马贼婆……勾结起来,诬陷我用巫蛊害二老爷和二太太。”

  这话连王夫人都听不下去了,那马道婆是宝玉的寄名干娘,平日只在二房和老太太处走动。

  一贯与长房没什么来往,邢夫人甚至都不认识马道婆,马道婆又怎么可能认识贾琮,这个一贯在东路院被人看不起的庶子。

  只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想到,贾琮的确不认识马道婆,却知道她家巫蛊害人的七星灯、草偶纸人,以及那本小账放在那里。

  王夫人能想到,老太太自然也能想到,她瞪着满脸血的王善保家的,眼睛快似要喷火。

  这贱妇自己死到临头,还攀扯贾家子孙,到死都要败光我贾家的名声,当真可恶至极。

  贾琮一脸愤怒喝道:“简直一派胡言,我那里认识什么马道婆。”

  又转身向贾政和老太太行礼,问道:“老太太唤我过来不知要问什么话,这王大娘莫不是疯了,我那里又害过她。”

  贾母脸上有些挂不住,原以为又是他闹出事来,叫他过来本要寻不是,现在却被他说了嘴。

  一旁的贾政说道:“琮哥儿不必惊慌,是那刁妇自己害人,见不能脱身便胡乱攀扯他人。”

  又把官府抓捕马道婆,从她的小账中发现王善保家的阴私害人的证据等事说了一遍。

  贾琮一脸愤慨的对贾母深施一礼:“老太太,贾琮出身卑微,在东路院里几不能活,多亏二老爷和太太扶助,才能有今日。

  大恩思之以报,尚嫌不足以万一,怎么会起歹念去害他们呢,实在是无稽之谈,恶毒至极,求老太太为贾琮做主!”

  贾母知道这孙子虽生母低贱,她也一向对他不喜,却清楚这孙子其实聪明的紧,不然怎可能得了外头怎么多人物的器重。

  他在东路院被自己大儿子厌弃,差点被打死,如果不是二儿子喜欢他能读书,他怎么能到西府过安生日子。

  自己的二儿子是他在贾府的庇佑凭仗,他即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蠢到去害他。

  不光是贾母这么想,连王夫人也是同样的想法,贾政更是不可能相信贾琮会去害他。

  此时贾母早认定是王善保家的作恶,她是大媳妇的陪房,自然知道大媳妇对二房的怨怼,甚至就是得了大儿媳的指派,才去害的二房。

  虽然大儿子不争气,但老太太心中多少还是向着他,出了这等家门丑事,多半也要往儿媳妇身上揽错。

  贾母正要说话,那镇安府的推官刘彬芳却先说了话。

  “这等巫蛊要案,随意攀扯可做不得准,重在实证,我手下衙役已去这妇人住处搜索佐证,如有起获,便一目了然,再狡辩也是无用。”

  刘彬芳在一旁冷眼看了许久,实在想不出贾琮这样一个半大少年,会可能掺入这起巫蛊害人的事情中。

  他审讯案件无数,见多识广,王张氏指责贾琮谋害她,但言语混乱,漏洞百出,甚至还要一边思索一边编撰话语。

  就凭这种愚蠢的泼妇伎俩,还想蒙蔽他堂堂的镇安府推官,简直可笑至极。

  他心中已认定这王张氏罪名确凿,只待衙役搜索找到实证就能落案。

第61章 国法与家法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镇安府的捕头走进正堂,后面还跟着个手托物证盘的捕快。

  “大人,我们在王张氏卧室床榻的夹层中,发现纸人三个,朱红绣花针、黄符等若干,都是巫蛊害人的用具。”

  刘彬芳将证物盘上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又摆了摆手,那衙役会意,将东西又捧到贾政和贾母面前看了。

  贾政见三个纸人上写了他们夫妻及贾琮的名字,头顶、颈部、心口都扎着血红色绣花针,看着十分渗人邪恶,胸中一阵胆寒。

  贾母年迈,对这些东西更加忌讳,撇了眼纸人上贾政等人名字,还有扎得密麻的血针,便脸色发白,不敢多看。

  也因此没察觉贾政王夫人的八字其实并不对。

  但就算察觉出又能怎么样,那纸人上面写的贾政、王夫人、贾琮三人名字可是千真万确。

  王善保家的一个陪房奴仆,不清楚二老爷和二太太八字也是正常的,但她下蛊害主却铁证如山。

  刘彬芳对贾母稽首道:“国夫人,这纸人从王张氏房中搜出,又分别写了员外郎夫妇、贾琮公子的名称八字。

  王张氏巫蛊害人证据确凿,下官这就拿人回衙,叨扰贵府了。”

  那王善保家的还要哭嚎叫冤,被捕头狠扇了一个嘴巴,正要将人带走时,堂中突然有人叫道:“且慢!”

  众人往声音处望去,都面露讶异之色,说话的正是贾琮。

  刘彬芳眉头一蹙:“琮公子有何话要说?”

  贾琮对刘彬芳拱手一礼,又转头对贾母说道:“老太太,这王善保家的平日在东路院就跋扈阴毒,无人不恨的,

  贾琮自长大以来,便常受她辖制斥责,连日常的月例银子都要被克扣,身边的丫鬟都是被她逼死!

  本以为她只做恶于此,没想到她竟以巫蛊害人,害贾琮也就罢了,竟连二老爷二太太都要害了,这等刁奴简直是罪无可恕!”

  一旁肿着脸邢夫人惊恐的望着贾琮,这畜生这会子还在那火上浇油。

  都知这蠢婆娘是我的陪房,这般煽风点火,岂不是把我也带进去。

  就听贾琮继续慨然说道:“她即违国法,更犯家规!

  她出了这贾家门是国法森严,但还在这门中就是家规难容!

  如果让这刁妇就这样全须全尾的带出门,贾家的门风家法何在,老国公留下的福泽威严何存!”

  国法森严,家规难容!

  贾琮一番话在堂上响起,很有些振聋发聩。

  贾政面露激动,王夫人心中惊讶。

  碧纱橱里中探春、黛玉等姊妹们个个都听得心神激荡,好一个琮三哥!

  贾琮又说道:“如不严肃家法,旁人不知,还以为我贾家门风松散,御下无力。

  更会以为我贾家竟宽宥这种巫蛊害主的背德刁奴,其中另有隐情,揣测之词必定会尘嚣日上,怕是会难以收拾!”

  这话听的贾政王夫人等人心中凌然,如就让那刁妇完好无损的被镇安府带走,贾家要被外人看成何等不堪了。

  贾母神色复杂的看着贾琮,这个自己最不待见的孙子,却偏偏生了付锦绣心肠。

  说出来的话句句如刀,都斩在关要之处,让人难有半分反驳。

  他说的分毫不差,国法森严,家规更难容!不然老国公留下的福泽威严何在!

  不行家法,日后不知要被外人编排出多少闲话来。

  贾母突然觉得国公爷的子孙当如是!

  可惜这小子投错了娘胎。

  他这番话真是为了维护贾家的门风体面?还是为了他那个跳河的丫鬟报仇,却又难说得准。

  他这是要置王善保家的于死地!巫蛊罪名到了官府也是个死罪,却还出言如刀,出门之前连顿家法都不让她错过。

  小小年纪,以前还没看出来,这心肠着实狠辣!或许这样的才真能顶门立户。

  但想起故去的先夫,还有当年大儿子抬个娼妓入门的羞辱,些许惜才之念也就淡了。

  贾政一脸激愤的上前说道:“老太太,琮哥儿说极是,国法森严,家规难容,这刁妇必须行了家法才能出门。”

  贾母脸色疲倦,却说道:“我也乏了,你们自己把事情做好,不要坠了贾家门风!”

  贾母带着贴身丫鬟走后,碧纱橱里黛玉、探春等姊妹也跟着回了荣庆堂,只留下王熙凤和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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