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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穿越指南 第266节

  这三个词语组合起来,谁信谁傻瓜,没有作弊才怪了!

  皇子参加科举本来就扯淡,还特么才十七岁就中状元,把天下士子当傻子糊弄呢?

  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中,眼观鼻,鼻观心,都在装死,只当啥也不知道。

  “状元莫走,立于殿下。”宋徽宗提醒道。

  唱名继续:“今科进士第二人,成都府王昂!”

  这位是王珪的侄孙,出自蜀中王氏。

  宋徽宗见二人并立,遂言道:“皇子科举已是违制,再做状元恐惹非议。朕再三思之,擢王昂为进士第一人,降赵楷为进士第二人。”

  都这么搞了,居然还特么要脸,临时把皇子变成榜眼。

  状元王昂授予秘书省校书郎,榜眼嘉王赵楷没有授予官职。

  “今科进士第三人,饶州张焘!”

  张焘的父亲张根,是淮南路转运使。

  这个倒没引起什么争议,因为张根的名声极好。

  张根很快就要因为抨击花石纲,被宋徽宗贬去收酒税。然后继续喷常平新法害民,再被皇帝扔去做团练副使,彻底变成啥权力没有的散官。

  而张家的祖上,对国家亦有大功。

  张潜兄弟五人,其中四人考上进士,只有张潜不愿参加科举。他在家中熟读各类杂书,从《神农书》中发现胆矾炼铜法,实验改进之后让儿子献给苏辙。

  从此,北宋有了湿法炼铜技术,徽宗朝的全国铜产量,超过15%来自胆矾炼制。

  等到南宋丢失北方铜矿,全国85%的铜产量来自胆矾炼铜。

  而且,张家还在继续改进炼铜法,是上饶那边的超级富豪。

  唱名结束,令孤许得到官职,被扔到江西做校长。

  至于李含章,暂时没有授官,须得继续考关试。他爹还有些人脉,估计关试没问题,至少不会在京城苦候实缺。

  新科进士们从东华门而出,全城百姓追捧围观但他们的表情都很复杂。

  令孤许被请去李含章的租屋,进门便说:“简直岂有此理,从没听说过皇子还能考状元!”

  “莫要高声,”李含章压低声音,“这事非俺们能议论的。”

  令孤许虽把声音放低,却依旧难掩愤怒:“科举取士,天下极大事也,岂能视之为儿戏?听闻嘉王还不满十八岁,他真能考中状元吗?依俺来看,怕是进士都不够格,从头到尾都有人泄题,或许还有人帮忙捉笔操刀。”

  李含章当然也愤懑不已,他苦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考了个五甲进士。

  赵楷倒好,以皇子身份违规科举,一下子就中个状元。

  甚至还有人帮忙洗地,说是皇子瞒着大家,悄悄去报名考试的。这糊弄鬼呢?

  皇子如果参加考试,得开封府尹盖章通过,还要送去礼部审查,主考官那里也要复核身份。这三道程序,是怎么绕过去的?

  从上到下,全都在帮着嘉王赵楷作弊!

  不止李含章和令孤许,今科进士们都在议论。那些没考上进士,还没离开京城的士子,更是气得火冒三丈,感受到开蒙以来的最大侮辱。

第265章 0260【八千贯嫁妆已备好】

  2023-06-14

  这届科举名人很多,除了嘉王赵楷之外,当属张浚和朱松最为人熟知。

  张浚是文官,抗金统帅。张俊是武官,中兴四将之一。偏旁部首不同,这两位不能搞混了。

  上一届状元何粟,正在宴请众人,受邀者有朱松、张浚、范浚、陈东、李含章、令孤许等人。

  范浚是范仲淹的家族后辈,张浚家族和范仲淹家族是姻亲。

  朱松和范浚是好友,通过范浚引荐,跟张浚也成为至交。后来,朱松的儿子朱熹,与张浚的儿子张栻,也是至交好友并经常论战。

  张浚暂时还未结婚,他的第一任妻子是乐氏。至于中年续弦,跟儿子成为“连襟”,那就是另一桩公案了(父子俩的老婆,是宇文家的族姐妹)。

  朱松在太学混得风生水起,朱铭做太学正时,他还刚刚入学,而今却已毕业授官。

  反观倒霉蛋陈东,虽然因为才学过人,被宋徽宗钦点升上舍,却一直卡在上舍无法毕业。

  何粟跟所有人都认识,他与张浚是多年好友,张浚后来升官也多亏何粟举荐。

  众人一番宴饮,忽闻外面传来嘈杂声。

  李含章推开窗户眺望,却见远处街道,有不少百姓在哭泣,拖家带口往城外而行。

  “这是何故?”范浚也走到窗后。

  何粟叹息说:“唉,外城有一处厢坊杂乱破旧,梁师成强行拆了发卖地皮,所得钱财说是用于花石纲。”

  陈东破口大骂:“奸贼又在害民!”

  梁师成正在搞棚户区改造,随便给几个拆迁费,然后高价卖地皮用来建住宅。

  被迫拆迁的百姓不多,主要是拆低级瓦舍,顺带着拆了些棚户区民居。

  “在东京城内如此残民,陛下就不管吗?”令孤许问道。

  何粟冷冷一笑,没有回答。

  他在皇城内办公,秘书省的办公楼都被拆了,外城百姓被拆又算个啥?

  朱松说道:“我好歹外放个县尉,远离京城,眼不见为净。”

  “我倒是羡慕你们外放的,”何粟感慨说,“听闻成功兄到了地方为官,整治豪强,救济百姓,着实大有作为。我留在秘书省有甚用?每天做应声虫而已。”

  李含章说:“成功贤弟也艰难啊,在濮州有功,却调去金州,不啻为贬官。”

  陈东说道:“朝野内外都一个样,奸党一日不除,国家一日不宁。”

  朱松劝道:“陈兄还是少说两句吧,我都已经做官了,你却还在太学。若一直口无遮拦恐怕要困在太学一辈子。”

  “在下甘之如饴。”陈东昂首挺胸道。

  ……

  却说新科探花的父亲张根,今年回京述职,被调去两浙担任转运使。

  这是个肥差,能捞到无数油水。

  张根却不愿前往两浙赴任,特别是目睹梁师成的棚户区改造,义愤之余给皇帝写奏疏。

  大概内容为:

  “天下州郡,没有足月的储备。国家太仓,没有足年的积蓄。军费匮乏,边疆防御失修。水旱频发,盗贼四起,外患也没平息,陛下应该早做打算。”

  “现在不能大兴土木,陛下你赐给宠臣宅第,一套房子就值几十上百万。我之前掌管二十个州,一年上交中央才三十万贯,还不够伱给宠臣赐一套豪宅。”

  “两浙地区,花石纲最为害民。陛下你买一株奇竹,就要花掉50贯钱。这钱却没进百姓的口袋,因为地方官总是巧取豪夺。花石纲还多占漕船,导致京城米价飞涨……让我做两浙转运使可以,请陛下先把花石纲停掉!”

  这封奏疏,没有遭到任何阻拦,反而火速送到皇帝面前。

  宋徽宗看完大怒:“这个张根,儿子考上探花郎,便能如此非议朝政吗?朕器重他,才让他做两浙转运使。当初他让停掉钱塘制造局,朕给他面子就停了,每年损失许多进贡。他如今却得寸进尺,丝毫不顾君臣之谊。拟旨,淮南转运使张根轻躁妄言,贬为监酒税!”

  探花郎张焘,本身就已恩荫做官,这种叫做“有官人”。

  他还考上进士,而且是探花,因此超擢授官文林郎、辟雍学录(太学预科学校风纪主任兼助教)。

  张焘看完圣旨,叹息说:“父亲还是别再触怒官家了。”

  “花石纲不停,大宋社稷危矣!”张根开始研墨,“跟天下比起来,我个人仕途算得了什么?”

  张焘惊问:“父亲又要写奏疏?”

  张根说道:“在其位,谋其政。让我做两浙转运使,我就要议论花石纲。现在让我收酒税,我就要议论常平之法!”

  张焘哑口无言,他刚考中探花啊,父亲就玩这么野。

  张根问道:“你怕受到牵累?”

  张焘无奈摇头:“父亲在气头上,还是让孩儿代笔吧。”

  其实,父子俩一个脾气。

  历史上赵构南渡,有人举荐张焘入朝为官。

  张焘趁机建言,痛斥江防构筑不得法,徒耗钱财和民力。又喷赵构身边的近臣,整天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国家大事却一言不发。还说赵构去了杭州,不该急着营建宫室。

  气得赵构差点把奏疏撕了!

  此时此刻,张焘替父亲代笔,非常委婉的喷了一通,痛陈各路常平司的残民之举。

  求锤得锤,很快圣旨下来。

  张根连收酒税的官职也没啦,被宋徽宗扔去做团练副使。

  宋徽宗的中旨,只说贬为什么官,没有安排具体地点。

  蔡攸把吏部侍郎叫来:“把这张根调去金州,免得他又生什么事端。”

  蔡京、蔡攸父子,已经彻底放弃金州,把那里当成垃圾桶。反正看不顺眼的,就一股脑儿扔过去,随便朱铭、张根等人怎么折腾。

  张根得知自己的新官职,整个人都瘫在交椅上。

  宋徽宗刚刚登基那会儿,还是太后在掌权。张根获得面圣的机会,君臣聊得很开心,宋徽宗一副励精图治的样子。

  当时,张根给出的治国建议,宋徽宗全部采纳并执行。

  十多年过去皇帝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根自认为深得皇帝信重,事实也是如此,否则他不可能调任两浙转运使。可两封奏疏上去,居然被一撸到底,变成毫无实权的散官。

  “父亲莫要忧心,此在预料当中。”张焘劝道。

  张根摇头说:“我非为自己忧心,而是为国家忧心。你跟我在淮南几年,知道民间是甚样子。听说两浙被花石纲骚扰更重,如今又加征酒税和醋税。朝廷加税,商贾涨价,百姓的日子更艰难了。长此以往,恐有陈吴之乱。”

  父子俩正说着,张根的女婿李纲来了。

  李纲也是狗脾气,三年前就做了殿中侍御史,因为得罪奸党而贬为员外郎。今年好不容易升为起居郎,明年又会因为议论朝政,被皇帝扔去沙县做税务官。

  “岳父太冲动了。”李纲见面就叹息。

  张根反问:“那你是怎么得罪权贵的?”

  李纲说道:“小婿身为殿中侍御史,本职便是弹劾奸邪。而岳父迁调两浙转运使,正当以有用之身,阻挠朱勔借花石纲残害百姓。岳父两次奏疏倒是畅快了,可新任的两浙转运使,却会伙同朱勔鱼肉东南,最终受苦的还是东南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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