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14节
那边贾琏又吩咐善姐:
“这碗火腿炖肘子很烂,正好送给妈妈带回去吃。”
赵嬷嬷捧着火腿炖肘子转过粉油大影壁,出了院,心中念佛,正要回家去,却正遇见了宝玉的奶妈李嬷嬷,不由拉着她躲到背静之处,将方才凤姐屋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嬷嬷:可是我那从小奶大的爷总算争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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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十三章 李贵也想投诚
宝玉的奶妈李嬷嬷比贾琏的奶妈赵嬷嬷小着四五岁,却因腿脚坐了病根,时时都要拄拐,显得比赵嬷嬷还老态些。
此时听赵嬷嬷说是从贾琏那里吃了饭出来,不仅白拿了一大碗炖得烂烂的火腿肘子,还给儿子在贾琏那里要到了体面差事,委实让李嬷嬷是心里做酸。
李嬷嬷想起头几日自己劝宝玉少吃酒,就惹得宝玉甚是恼怒,至晚间,发现自己吃了宝玉屋里一碗茶,拿了一碟子豆腐皮包子给自己孙子吃,宝玉回来就砸了茶盅子,还不解气,竟连给自己茶吃的茜雪给撵了出去。
都是贾府里做奶娘的,两下里一对比,如何不让李嬷嬷恼恨?
与赵嬷嬷作别后,李嬷嬷心里赌着气去到宝玉屋里。
偏巧宝玉不在,他房中这些丫鬟们都越性恣意的玩笑,也有赶围棋的,也有掷骰抹牌的,磕了一地的瓜子皮。
李嬷嬷见着屋里全不成体统,便跺着拐杖叹道:
“自打我不管宝玉屋里的事情,你们越发没个样儿了,别的妈妈们越不敢说你们了。
那宝玉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自家的。
只知嫌人家脏,这是他的屋子,由着你们遭塌,越不成体统了。”
宝玉屋里的丫头们知道宝玉厌恶婆子,自然不将她放在眼里,因此都只顾玩,并不理她。
李嬷嬷心中不忿,便又问:“宝玉如今一顿吃多少饭?”、“什么时辰睡觉”之类的话,那些丫头只胡乱答应,有一个还嘟囔:“好一个讨厌的老货!”
转头瞧见一盖碗酥酪,李嬷嬷道:
“怎不送与我去?我就吃了罢。”
说毕,拿匙就吃。
红玉上前道:
“快别动!
那是说了给袭人留着的,回来又惹气了。你老人家自己承认,别带累我们受气。”
李嬷嬷听了,又气又愧:
“我不信他这样坏了。别说我吃了一碗牛奶,就是再比这个值钱的,也是应该的。
难道待袭人比我还重?难道他不想想怎么长大了?我的血变的奶,吃得长这么大,如今我吃他一碗牛奶,他就生气了?
我偏吃了,看怎么样!你们看袭人不知怎样,那是我手里调理出来的毛丫头,什么阿物儿!”
一面说,一面赌着气将一碗酥酪吃了干净。
麝月是袭人教出来的,甚会哄人:
“她们不会说话,怨不得你老人家生气。宝玉还时常送东西孝敬你老去,岂有为这个不自在的。”
李嬷嬷撇嘴道:
“你也不必妆狐媚子哄我!
打量上会为我吃了茶酒撵走茜雪的事我不知道呢?
赶明儿他再有了不是,我再来领!”说着,赌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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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气哼哼回到家,却见儿子李贵也在屋里炕上坐着,登时很是奇怪:
“我见宝玉没在屋里,只道他出门了,怎么你倒没跟着他?”
李贵嗑着瓜子,没情没绪道:
“人家茗烟才是宝二爷的心腹,轮不到我跟着。”
李嬷嬷本就一肚子气,火道:
“啐!茗烟是什么阿物儿!他的娘不过是看后门的老叶妈,你不比他体面得多?也轮到他敢越过你头上去?”
李贵倒不想让母亲着急上火,只随便道:
“算了算了,图清闲不好?”
李嬷嬷一心想着自己儿子是跟着宝玉体面人,不免又埋怨儿子:
这大白日的,你就回来了,可怎么放心宝玉?”
李贵将嗑下的瓜子弹飞老远:
“自打跟秦相公断了交,宝二爷也不上学了。
如今书也不念,就整日在府里各处混着,倒不比出门更叫人放心?”
李嬷嬷拍着大腿叹道:
“这可怎么好?宝玉如何连书也不念了?日后就潦倒一辈子?这长大了终究怎么样?”
李贵仰头望天吐气:
“可别提念书了。
陪他进学,二老爷说宝二爷只‘念了些胡言混语在肚子里,学了些精致的淘气’,骂他不长进,可先要揭我们的皮呢!”
说得自己也十分颓丧,一头躺倒:
“学里的事情,闹得如何人仰马翻,还不曾与你老人说过呢。
宝二爷与小秦相公,因着些不三不四见不得人的事情,领着茗烟几个不懂事的,跟学里的金荣大打出手,若不是我从中拦着、拉着,到后面又压着瑞大爷,逼着金荣磕了头赔不是,少不得要闹给二老爷知道,那还了得?
你瞧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好体面,我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可不是倒霉?”
李嬷嬷听了,也想起自己在宝玉这边全不如袭人体面,再想见贾琏的乳母赵嬷嬷得的好处,啧啧连声:
“之前我做了宝玉的乳母,只想得他是老太太眼里的凤凰,日后他继承了荣国府的家产,跟着他总比跟着别人体面。
谁能料到,如今大老爷那边的琏二爷才是个有本事的?跟着他的人,何止是体面,还得实惠呢。
唉——真真儿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李贵“哼”了一声:
“算了罢,琏二爷好糊弄,他家那胭脂虎可是个吃人的。”
李嬷嬷便将今日遇到赵嬷嬷,听她说起贾琏屋中的情形。
李贵起先还没大理会,可越听越来精神,到后来翻身而起:
“怪道呢,我说近来二门门房里的琏二爷的小厮愈发忙起来,我还当只是得了官的缘故,原来是彻底变了风向。”
低头琢磨一番,朝他母亲说道:
“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登个高枝儿呢?
那边琏二爷,迟早是要承袭爵位的,如今看来,还是个有本事、有时运的,不如这时候跳槽过去,可不比日后再去抱大腿要强得多?”
李嬷嬷嘬着牙花子摇头:
“不好办不好办,毕竟这边是二老爷这一枝儿管着家产,从这头往大房那边跳,不容易,也不好看。”
李贵连连摇头:
“要不说你是个没眼色的!
只图惜吃一盅子茶,拿一碟子包子,就觉得是占了便宜。
如今这府里要该省亲别墅,比皇宫还奢华的大花园子,哪一门子不把银子使得跟淌海水似的?
随便管上一点子事情,就赚个盆满钵满,这等实实在在的大好处,你就不眼红?”
(李贵:小的也想吃肥猪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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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十四章 王夫人很恼火
李嬷嬷听得也立起眼睛来:
“我的天爷爷,我竟没想到这一节!
只是啊,我的哥哥儿啊,你老娘我不是个没算计的,你且听我说。
我原想着,等日后宝玉当了家,你不就熬成了赖大?我也就跟着你熬出了头。
你瞧瞧赖家,不就是因为赖嬷嬷是二老爷的奶娘?熬了两三辈子熬出了头。如今,赖大做了这边的管家,赖二做了东府里的管家,两下里横竖都捞钱,可不成了个大财主?
赖大家的儿子赖尚荣,虽说也是个家生子儿,可一落娘胎胞,老太太发下话来,放了出去,可不是天大的洪福?
那赖尚荣竟一日奴才也没做得,自小身边也都是丫头、老婆、**捧凤凰似的,比宝玉也差不许多了。
到后面也跟贾府的公子哥儿似的去学里读书认字,一个奴才秧子,比正经正根正苗的还强得多呢。
到二十岁上,又是老太太的恩典,许他身上捐出个前程来,这是何等的体面?自打当了官,人也愈发的威武了,比先时也胖了,看着就福气。
我头前听他们说,赖家新盖的花园子,比东府里的不小呢,亭台水阁,楼房厦厅的,出入坐轿子,使奴唤婢,赖嬷嬷过的跟老封君似的。
我就只盼着也能跟她那般受用几年,之后死了也愿意了。”
李贵一摆手:
“你老人家糊涂了!
如今的贾府能跟头些年比?如今这家里的情形,年年出多少入多少,还有谁不心明眼亮的?
这会子还图惜那许多长远,倒还要排在赖家后面等着给贾家当管家?
‘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节,谁还管谁呢?
我的娘,不是我说句过头话,咱们这府里的二老爷就不是个正经发家的样子,做了快二十年官,还是个五品官。
若是老祖宗的气运还在,留着珠哥儿还活着,倒还可能考中科举,飞黄腾达,重振家业,可偏偏还早早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