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76节
风流才子林如海虽已过五旬,但‘临老入花丛’,照样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觥筹交错,酒酣耳热,“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
头一回被若干美女围绕的贾琏,有些头晕要流鼻血,缩手缩脚放不开,而人家儒学大师林大学问,已经是“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了。
扬州好,扶醉夜踉跄。
灯影看残街市景,晚风吹下笋儿香。
剩得好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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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见贾琏羞涩,笑道: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此乃名士风流,非下流也。”
贾琏咧咧嘴,尴尬笑道:
“我家中已有妻有妾……”
“非也,非也!冯梦龙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得着不如偷不着’,此乃男人之乐也。”
林如海潇洒举杯,快意畅饮:
“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家有贤妻,三从四德,孝顺公婆,相夫教子,管家持家,以身作则,自然少有风情。
而妾室无须担任许多责任,甚至连子女都交由嫡妻教养,自然只要一心服侍,讨老爷高兴。
至于婢女,身份卑微,地位低下,自然唯有逢迎一路可走。
而这些欢场中的女校书,那就更是不以道德而约束,只以卖弄风情、魅惑金主为本职。
她们这些花容月貌、窈窕动人,以及所学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非都是专为投其所好,取悦金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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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在内心里啧啧赞叹:
林大学问,可真有学问!
连出来那啥,都有一套一套文绉绉的理论基础。
病刚好你就能立马出来作,我真他娘的是服了你了!
就你这单薄的小身板儿,能经得住几回霍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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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学问显然兴致极好,继续向无知青少年贾琏传道授业:
“比如我,当年与黛玉的娘亲伉俪情深,相敬如宾,曾有白头之盟。奈何她因病早逝,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是我就信守诺言,终生再不续弦,以全‘生同衾,死同穴’的一段夫妻情分。
但我尚无子嗣,又不能绝了林家的后嗣,则我纳妾收房,也是为了家族后续香烟,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无损我与亡妻的深情。
但我决心已定,莫说这些姬妾尚无人生子,便是其中有人生下子嗣,也不会扶正取代我亡妻的位置。
我不能辜负我与亡妻的誓言,这便是我这一世一夫一妻的痴情。”
贾琏听得目瞪口呆。
花心就花心嘛,能敢于承认自己花心的男人,好歹还不是个伪君子。
可这林大学问在怎么愣是把花心给说成了痴情的?
这当中的逻辑我怎么捋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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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林左手的黄衣女子柔柔笑道:
“林老爷果然是风流痴情才子,实在让娇娇倾慕不已,娇娇敬林老爷一杯。”说着,将手里的琉璃酒盅贴在了林大学问的唇边,声音娇媚,“喝嘛~~”
老林右手的青衣女子也故意撒娇道:
“林老爷只吃娇娇的酒么?难道奴家手里的酒是酸的?”说着,故意将手里的玛瑙酒杯拿在自己唇边,欲饮又止,幽幽叹气,顾影自怜,“林大人瞧不上诗诗么?”
林大学问就这娇娇的柔荑小手吃了一口酒,又凑过去在诗诗手里的酒杯里吃了一口,哈哈大笑道:
“你们两个妙人儿,方才一个琵琶弹得好,一个洞箫吹得妙,雅,风雅,真风雅!”
转头向贾琏笑道:
“琏二,这两个女校书甚合我意,你对你那两个可还满意啊?”
贾琏瞧了瞧坐在自己左右相陪的两个美女,还没开口,林如海身边的黄衣娇娇笑道:
“这位贾公子是,生得风流俊秀,却原来是个不擅风流之人。”
青衣诗诗也捂嘴而笑:
“想来贾公子是还不曾放得开。
他若放得开时,必定也是个和林老爷一样的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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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风流!你懂个屁!
你全家都风流!
老子改变整个红楼世界气数的大业才刚刚取得初步进展,还有多少大事等着老子去完成?
权势,富贵,改变别人命运的权力,哪样不让人万分期待?
成大事者,哪能在阴沟里翻船?多亏得慌啊。
(当然,成事之后翻船,更亏死,请参考东哥。)
跟你们这种职业的女子“风流”?值吗?
你们那种“风流”,其实还不是奔着“下流”去的?
这要是得了“风流病”,就以这里的医疗水准,大街上还没有“小广告”,那老子还能有光辉的未来吗?
你们这不是要钱,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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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贾琏,一搂身边的美女,嘿嘿笑道:
“我自知能力有限,花架子而已。断断不敢比姑丈这般‘左牵黄,右擎苍’的威武雄壮。”
林大学问被贾琏说得仰天哈哈大笑。
黄衣娇娇和青衣诗诗都是伶俐人,同时啐道:
“林老爷,你看着这贾公子,嘴也太损了,骂我俩是黄狗和苍鹰。”
林大学问风流才子的劲头不减,挥洒自如:
“他都自认是‘银样镴枪头’了,穷寇莫追。”
第二百十八章 乱乱乱谁不乱
林如海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已经是二更时分,姬妾、丫鬟见老爷面带疲惫之色,纷纷赶上来伺候。
黛玉听说爹爹回来了,也赶忙过来问候安好。
“爹爹身体才大安不久,还是要多多保养才好。与琏二哥出去,如何到这般时候才回来?”
林如海疲乏地半合着眼,正由小妾揉着肩膀,见黛玉来了,便挥手让其他人都出去,方才向黛玉道:
“还不是为了你啊。
那琏二外表放荡不羁,内里却是个正人君子,玉儿的眼光不差啊。”
黛玉端着茶正要递上来,闻言“倏”地红了脸:
“爹爹想是累了,净说这些迷糊话。我有什么眼光差不差的。”
林如海挺了挺腰背,睁开眼睛,一声长叹:
“我今日特意试了试琏二,想着他若真是个轻薄色鬼,倒也好叫你彻底死心了。”
伸手接过女儿手里的茶碗,继续道:
“成大事者,必能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
或者反过来说,一个人,能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那他心里一定有大事要做。
这个琏二,就是这么个心里盛着大事的人。”
黛玉觉得父亲这话说得极为入耳,想点头赞同,却因为羞涩只得忍住,只仍低着头。
林如海看在眼里,继续叹息道:
“为父也不瞒你,今晚在花船上,声色之间,他始终能发乎情、止乎礼,坐怀不乱。
这样的克制功夫,绝非常人所能。
席间,我问起他对王氏的看法,他说的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能迁就,能包容,乃为长久。’这样的情意,这样的见识,亦非常人所能。
莫说是你,为父心中也很是可惜。这样的非常人物,奈何已经婚配,我们是没有翁婿之缘了。”
父女二人沉默良久,还是林如海打破了沉默:
“姻缘天定,既然此事注定无力回天,倒不如就此快刀斩乱麻,另寻良配的好。
你祖母一直想撮合你和宝玉,想来也是个不差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林如海话未说完,黛玉已经顾不得羞涩,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丝萝托乔木’,没有个‘丝萝托丝萝’的道理。
宝玉人倒不坏,奈何单纯太过,难分善恶,不辨真假,又天生来的对女子多情,全又无上进之心,一向不通世务,半点也不中用,纵然有万里江山在他手里,到后来他也是个亡国之君。”
林如海相信自己女儿的眼光不差,可人家贾琏已经娶了王熙凤,黛玉与贾琏“此路不通”啊。
到后来只能把心一横,说道:
“玉儿,你的心思,爹都明白,但有些事情,天已注定,人力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