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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185节

  于是贾琏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才道:

  “在下金陵贾琏,请问老丈……”

  贾琏还没说完,“宗师高人”极为不耐烦地大声道:

  “老张回家上坟去了,今天没在!”

  老丈?老张?这什么耳朵啊!

  .

  贾琏还没恼,“宗师高人”自己倒恼火了,狠狠将手里的扫帚用力挥舞起来,把地上仅有的几片落叶扬起几个起落。

  “高人”不解恨,气哼哼嘟囔道:

  “大清明节的,给老张放假,不给我放假!

  短棺材小毕扬子!”

  贾琏能听得懂苏白,也知道这最后一句话骂得很是下流——这净出全国高考前三名的着名学府,这宗师也……也太接地气了吧?

  贾琏嘴角抽了抽,重新鼓起勇气,继续道:

  “请问……”

  “问什么问!你是谁啊就有脸问!

  三个月没发工钱了!皇上家还不养饿兵呢!

  要不是因为山长是我本家的四爷爷,我早就不干了哩!”

  .

  原来眼前这位暴躁老者不是“宗师高人”本人,是“宗师高人”本家的大孙子。

  靠!真够孙子的!

  不过,这暴躁老头看着得快八十岁了,本书院的山长是他四爷爷……

  好家伙,那位书友先生少说也得一百多少岁啊,这是什么神仙书院?

  要不开个“养生学校”吧,专门传授养生秘方,估计比培养学生还赚钱。

  .

  暴躁老头看贾琏望着自己发愣,火气更大,举着扫帚像轰鸡鸭似地把贾琏往外赶:

  “出去出去!贼特兮兮的,不像好人!”

  贾琏被他一路赶到大门口,迎面差点和一个牵着驴的中年人撞个满怀。

  倒是暴躁老头一见那人,顿时跟变了个人似的,立马恢复了方才贾琏初见他之时的平和气度,宠辱不惊,上前规规矩矩一揖到地:

  “小朱子给严老爷见礼。”

  小朱子?

  嗬——这快八十的老大爷,自己给自己的称呼可真嫩啊。

  那个被称作“严老爷”的人中年人倒不以为意,显然早已习惯于此,只问:

  “这是怎么回事?你赶他作甚?”

  小朱子大爷规规矩矩躬身答道:

  “回严老爷的话,书院的人都不在,这人就趁机鬼鬼祟祟进了书院来,也不递名帖,又不说来历,所以才轰他出去。”

  把贾琏气的!我一上来就说我是“金陵贾琏”,这老小子怎么一嘴瞎话啊!怎么长这么大岁数的?

  .

  严老爷转头打量贾琏,见这个二十岁左右的俊秀年轻人虽只是一身布衣,却难掩人物卓然,气度不凡,便向贾琏一点头:

  “请问怎么称呼?”

  贾琏赶忙施礼道:

  “在下金陵贾琏,来拜会书友先生。”

  那人见贾琏施礼的动作行云流水,便知他家教极好,一笑道:

  “我姓严,名炎,巧了,我也是来寻书友先生的。”

  这回,宠辱不惊、耳音极好的小朱子大爷极为有眼色地不问自答:

  “严老爷,今日清明,书友先生带着一众弟子去了‘林泉高致’,要到下半晌才回来。”

  .

  贾琏咧嘴一笑:

  “他们都到‘林泉高致’给你凑这三个月的工钱去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莫名就是仇人

  “林泉高致”并不远,沿着泉水一路上行,便有一处山间平台,一道飞花碎玉的瀑布洋洋洒洒而下,有一亭翼然建于泉边,委实是个风景绝佳之处。

  此时,正有二十八名弟子,跟着四名教授、八名教习,一层层围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矮胖子。

  前面的教授、教习坐在亭中的座椅上,后面的学生都自带着马扎,一个个正襟危坐,神情恭顺。

  而那矮胖子正悠闲闲地举着一杯茶,看着亭中的“曲水流觞”中缓缓流动的清澈泉水里,那盛着美酒的素白瓷杯会流到谁的眼前停下。

  严炎显然与矮胖子很熟,一见之下已经笑容满脸,上前就撩衣拜倒在地:

  “学生严炎,拜见恩师。”

  矮胖子大笑:

  “是黄臣来了啊,正巧,正巧!

  今日学生们都放假在此玩乐半日,不拘礼,不拘礼。”

  他显然兴致甚为高涨,拉着严炎笑道:

  “刚刚文若做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紫陌乱嘶红叱拨,绿杨高映画秋千’极好,极好啊。”

  严炎一听,也顿生文兴,笑着朝坐在亭外第一排的一个高瘦青年一点头:

  “王彧这孩子果然又进益了,看来明年大比,他这个前三甲是妥妥的了。”

  矮胖子连连点头,朝第三排的学生一指:

  “今年回乡参加院试的六个学生里头,有四个都各自是他们县里的案首。

  今年正好赶上秋闱,如此,本省的解元少不得就要在他们六个当中出了。”

  说罢,又朝那六人道:

  “《商君书·战法》有云:‘王者之兵,胜而不骄,败而不怨。’你们都是要一路直考到殿试上去的,万万不可因一时的胜败改了性情。

  就好比你们眼前的这位黄臣学长,当年初入咱们书院之时,别说案首,连秀才都中得勉强。

  但他立志向学,发愤图强,也是‘头悬梁、锥刺股’地苦下了几年功夫,到后来,一举中了丁午科的榜眼。

  且他的卷子和当年状元陈群玉的卷子,可是让那时候的万岁爷、如今的太上皇掂量斟酌了足足半日,实在是难分高下啊。”

  “恩师谬赞了,当年得了状元的怀璧学长在书院之时就文名显赫,学生一直是多有不及的。”

  严炎这话虽如此说得十分谦虚,但一想到自己当时得了榜眼之时的欣喜和此后数月的风光,脸上险一险就露出些许得色来。

  可严炎随即又想到自己此时的境遇,不免愈发地憋屈难言。

  .

  且不说被生生夺了知府的位子,就说昨日,都过了定更天,知府树郁派人来到严炎的住处,让他一早就出发下乡劝农劝学,万万不得耽误。

  又说因为府衙人手紧缺,无人可派,只让同知一人成行,而且,衙门里连匹马都不借。

  严同知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在清明一大早,独自一人骑着自己家的驴,冒雨直奔乡下而去。

  路过鹤望山,严炎便想来拜望一下恩师,也想顺便倒一倒这一肚子的苦水。

  .

  矮胖子早瞧见了跟在严炎身后的贾琏,看他文质彬彬、穿着布衣,只当他是严炎要介绍来书院念书的学生,便微笑问严炎:

  “这位小友是你带来的?”

  严炎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听此一问,愣了愣,才赶忙答道:

  “哦,这位贾公子,是方才在书院门口遇到的。

  听他说,他也是要来拜见恩师的。”

  贾琏一直站在旁边没言语,心中略有些失望。

  原来这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就是传说中的“书友先生”,就是那个快八十岁的小朱子大爷的本家四爷爷。

  看来“养生学校”是开不成了。

  看他那身高一米六、体重一百八的矬墩子体型,估计他除了“能吃”之外,也没什么养生秘方。

  .

  但人家书友先生是全国闻名的儒学大家,而且是全国公务员考试辅导班的绝对名师,贾家要想重振家业,管好后世儿孙,就必须得靠此人出手。

  于是贾琏礼数周全,清楚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诉求,并从怀中掏出林如海的书信,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了上去。

  书友先生笑着接过林如海的信:

  “原来是如海的内侄,早前他信里还跟我提起你来,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书友先生低头微笑看信,一旁的严炎不由皱了皱眉头:

  原来这小子是京城荣国府的贾琏啊。

  当年严炎中了榜眼,在京城侯职之时,就听说过贾琏的名字——贾家一辈不如一辈,贾琏就是当中最典型的“废物型败家子”。

  这小子自幼不肯读书,只爱酒色享乐,靠着祖上的封荫,是个百无一能的酒囊饭袋。

  不过就是嘴上还有些言谈机变,因为家族背景才知道点儿仕途经济的学问,来往应酬一些官场的朋友而已。

  其实,这个贾琏大字不识几个,文武一样不会。

  在京城的一众纨绔子弟当中,贾琏是有了名的“不中用”,连惹祸打架都是跑得最慢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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