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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277节

  就是太太方才说的,从小到大,太太是怎么待我怎么教我,我心里都是门儿清的。

  太太最近恼我,我心里清楚,可我却不敢恼太太半分。我心里还都是想着咱们王家人是一条藤儿的,我怎么会向着琏二呢?

  他们贾家富贵百年,头些年,确实是咱们王家要巴望着贾家。

  可如今不同了,我二叔今年得了圣宠一路升官,反倒是他们贾家的男人没出息。

  这些年他们家里衰败到什么程度,姑母和我还不是一清二楚?他们外架虽未甚倒,但内囊也用上了,再这么下去,有几年也就都用尽了。

  姑母请想,到了这个地步,我如何会帮着他们贾家算计咱们王家?”

  “呸!”王夫人照着王熙凤便啐了一口,“好你一张利口啊,王熙凤,收起你这副巧嘴!旁人上你的当,我却不上你的当。

  琏二是个不上进的刁滑公子哥儿,他能有你这样的心机?他能有你的这副鬼心肠?

  你那副心肠有多善妒,旁人不知,我还不知么?你妒恨宝钗夺了你的管家权,便借着要给贤德妃娘娘盖省亲别墅的由头,教唆老爷想打薛家银子的主意。

  薛姨妈若是不得已应下,这一下子往少里说,也得被坑走几万两银子,以如今贾家的德行,这几万两银子猴年马月能还得起给薛家?

  薛姨妈若是不答应借钱,这下子可难免就得罪了老爷,老爷心里存了疙瘩,那宝钗和宝玉的婚事,到时候可怎么好?

  我告诉你王熙凤,你别以为你阻了宝钗做宝二奶奶,你就能够重新霸着这管家的位置,我能捧得起你,我就能踩得扁你!”

  王熙凤闻言,只觉如同冰水兜头浇下,泪流满面,两手瑟瑟发抖,颤声道:

  “太太……琏二……琏二说要和我……和离……”

  王夫人冷冷瞥了王熙凤一眼:

  “那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情,纵要寻长辈,也该去找你婆婆评理,我管不着。”

  顿了顿,又道:

  “你还是不必在我眼前演戏了,你若实话实说承认了,倒还算你有些咱们王家人的骨气,此时说还这等话出来,谁信?”

  大受打击的王熙凤忽然痛哭失声:

  “我的太太啊……若是不信我,我宁可碰死在太太面前,以死明志。”

  王夫人陡然站起:

  “我看不得你这等做作!要碰死,等我走了你再碰死,别在这里给我添堵。”

第三百五十章 贾政王八骑马

  王夫人怒冲冲从王熙凤屋里出来,吓得平儿等都赶忙追过来要送,王夫人怒道:

  “不必了,送什么送,还是照管好你们的琏二奶奶是正经!别叫她动不动就拿死了活了的吓唬人。”

  平儿全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能低着头诺诺连声。

  王夫人气哼哼地带着小丫头一径去了,平儿送到院门口,又赶忙跑回屋里来看凤姐。却见凤姐已经傻傻瘫坐在地上,三魂七魄都已经走了两魂六魄一般。

  平儿是王家的家生子,又是自幼就服侍在凤姐身边的,心里到底还是明白,若是凤姐出了事情,自己也少不得要跟着吃挂落,登时吓得抱着凤姐大哭。

  大姐儿的奶娘也抱着孩子出屋来看,孩子被平儿的哭声惊了,登时也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凤姐院子里众人乱做了一团。

  .

  却说贾政被王夫人质问了一番,无奈之下,便躲去自己的书房梦坡斋里坐着,正赶上门下清客相公詹光和单聘仁来拜。

  这二人早年间家境也富贵过,原本也算是读书人出身,也都中过秀才。

  如今之所以只做个清客篾片相公给人帮闲凑趣,按照他俩的说法,詹光是因为后来坏了眼睛,写不得蝇头小楷,而单聘仁则是得了一进考场就跑肚的怪病,是以才遗憾万分地不得不绝了科考的路子。

  好在这二位,都是做清客文人的“十大利器”样样俱全的高手:

  一笔好字

  二等才情

  三斤酒量

  四季衣服

  五子围棋

  六出昆曲

  七字歪诗

  八张马吊

  九品头衔

  十分和气

  尤其这二位还有一副玲珑心思,极善于观人脸色,查人喜怒,出言必能逢迎主人的爱好,这以上种种,都教贾政对此二人尤其高看一眼。尤其因他二人都中过秀才,是以贾政称此二人为“先生”,常夸他二人为“文中魁首”。

  此时这二人一眼就瞧出了贾琏气色不正,是以都做出满脸的哀愁苦相。

  贾政一见他二人如此,倒一时抛了自家郁闷,诧异问道:

  “难道二位先生家中也有不乐之事么?”

  那二人是何等伶俐,只凭贾政这一句问话,便已经明白贾政的烦恼乃因家事,虽不知具体为何,但已经足够逢迎了。

  .

  于是詹光捶胸顿足道:

  “贾公若问起来,真真是把我这文人羞杀了。

  就说我那犬子,念书不知上进,花钱供他在外面读书,他念了一肚子的糊涂回来。

  我昨儿问他这几日先生教他念了什么,他竟然说:先生这几日教念《毛诗》,正在背‘王八骑马’那一段。”

  贾政皱眉道:

  “《毛诗》里哪有这样的混账话!”

  “可不正是!我当时气得揪着他便打,他一边哭一边跟我争竞:先生就是让我们背这个,‘王八骑马,亲家骑驴,就是骑你’。”

  单聘仁其实已经明白了詹光的用意,便有意帮腔,故意跺脚道:

  “这是什么混账先生,教孩子念这等东西!”

  詹光看贾政一脸严肃认真之状,知道该“抖包袱”的时候到了,便大声道:

  “正是啊!我当时就逼着他翻出书上这段给我看。

  结果,他翻出来的是‘黄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

  贾政闻言,顿时大笑不止。

  詹光还苦着脸道:

  “我生出这么个能错得一字不漏的废物,这不是要活活愁死个人啊。

  我那犬子若能有宝世兄一成的文采,我也不至于愁白了头啊。”

  单聘仁见他两句话就说得贾政如此开心,也不甘示弱,也唉声叹气道:

  “詹兄是愁儿子,我却是愁老婆,每日里凶得我都不敢回家。

  昨日我回家,她正跟邻居打牌,当着几个邻居的面,非要问我怕不怕她。

  我被逼得没辙,只好说:

  当年夫人新婚,美如菩萨降世,敢问世上,有谁不怕菩萨?

  后来夫人生儿育女,就如护崽母虎,敢问世上,有谁不怕老虎?

  如今夫人凶恶,如同厉鬼索命,敢问世上,有谁不怕厉鬼?”

  贾政闻言,又不由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又连连摇头叹息:

  “同是天涯沦落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雨打梨花深闭门。”

  那二人立刻连声称赞,都夸贾政文思绝妙。

  贾琏不好明说王夫人的事情,只叹息说省亲别院预算超支太多,如今实在找不出钱来继续盖,故此愁烦。

  詹光闻言借机道:

  “哎呀贾公不必烦忧,此乃一时之小坎坷罢了。

  省亲别院不仅要盖,而且要往好里盖,毕竟贾公乃是国丈,这都是拿着皇家的钱往皇家身上使罢了,让皇上一个高兴,赏个肥缺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贾政连连摇头:

  “委实是真没处弄银子了。”

  詹光故作惊讶道:

  “我头几日听珍世兄说,不是有几间小铺子要暂时让出去吗?这不就能结局银子的问题了?”

  贾政又是摆手又是摇头:

  “那铺子都是祖产,万万卖不得的。若真是卖了,日后可叫我怎么面对祖宗啊。”

  詹光早将贾政的性子拿捏准确,此时也便顺着他的话头道:

  “正是正是,祖产是祖宗留下来的,那是万万卖不得的。

  可我怎么听珍世兄说并不是卖,而是暂时拿到当铺是押一押,临时做个周转罢了。

  想来谁都有个一时不凑手的时候,此时就暂时拆兑一下,过后再赎回来,也就是了嘛。”

  说着话,脚底下悄悄踢了一脚单聘仁。

  单聘仁早得了詹光的吩咐,赶紧也开口道:

  “正是这话呢!想尊府里如今出了贤德妃娘娘这样光宗耀祖的人物,又正逢皇上隆恩允许回家省亲,岂有不努力巴结的道理?

  如今周贵人的父亲家里的省亲别院已经盖得了,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在城外盖的花园子也差不多了,咱们家娘娘岂能落后?外间儿可都瞧着呢。”

  他俩这一番话说下来,贾政便已经低了头。

  詹光趁机道:

  “尊府里家大业大,哪里就指着这几间小铺子赚多少银子了?

  珍世兄也不是糊涂人,贾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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