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35节
王熙凤本来还与贾琏置气,但她素来是个聪明人,眼见贾琏今日在贾母面前得了风光,便也笑道:
“遵命。我替老太太做个见证,各位可替我做个见证。
”
上前按照贾琏之前的暗示,仿佛是随意拿起盘子的一个烧饼。
轻轻掰开,果然里面也有一张小红纸条。
王熙凤不认字,拉着贾母笑道:
“我是个睁眼瞎子,只知道跟老祖宗的那张字数不同,老祖宗帮我念念吧。”
贾母又笑着戴上老花镜,念道:
“俏若三春桃,清若九秋菊。
娥眉不肯让,须眉可奈何?”
哈哈大笑:
“琏二啊哈哈哈,你这刁钻小子……”
王熙凤听不懂这词句里的意思,只拉着贾母不住问:
“老太太,这上面说的什么意思?”
贾母笑够了,才道:“你小夫妻两个自己回去叨咕罢,我老婆子可管不了。
倒是我输了,拿烧饼来我吃。”
贾母今日尤其觉得贾琏伶俐有趣,将他叫到近前问:
“头几日你老子又寻你不是训你来着?可有没有打你?”
贾琏赔笑道:
“我父亲确实是说了我一顿,骂我整日优游不长进。”
贾母让贾琏坐在自己跟前:
“那你就长进些不就得了?也堵了你老子的嘴。”
贾琏知道,自己铺垫了这许多,该说正事的时候,到了!
“正是老太太这话。
孙儿今日一早就去了衙门,已经与顺天府知府宋大人说起,要些正经差事来做。宋大人听了极是高兴,当时就说要让孙儿操心些顺天府一地钱粮、调度上的事务。
他应得如此干脆,孙儿自己心里反倒有些没底。
若是头二年,孙儿在咱们府里事务上也是熟手。可这二年,孙儿有些荒废,许多事情料理起来,只怕万一有不够利落周全之处,倒让宋大人失望了。”
贾母听得连连点头,伸手拉过贾琏的手:
“这就有个长进的样儿了!可不枉费我疼你。
头二年这府里的许多事情,我瞧你管得也挺好,如今你能再振作起精神打理,谁个能说个不字?
从今儿起,你好好干,放心干,叫凤哥儿助着你。
我虽老了,也还能给你们这些小辈掌个舵,总不至于跑偏出了大事。”
似乎是想到什么,又转头向王夫人说道:
“你看看,这眼瞧着就满二十的琏二,忽然间就懂事知道上进了,可见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你也不必太为宝玉日夜焦心。
他如今刚满十四,玩心还重,又从小就对四书五经无甚兴趣,他老子赶鸭子上架似的逼着,也未必有用。
其实啊,谁的儿子就像谁。
他老子自己没开窍之前,也是个只爱玩、不爱读书的,后来也是忽然间就懂事爱读书了,一门心思想要考科举光耀门楣。
他老子要死要活地逼宝玉念书,也是为了宝玉将来着想,越是看重,就难保不越是着急。
何况在他老子眼里,少不得总是拿宝玉和珠儿比。
珠儿在他这个岁数,已经考上秀才进了学。那时候学里的先生,见天儿地夸奖珠儿,个个都说,日后必定高中前三甲。
唉——只可惜啊,珠儿也是命里该有那个劫数。好好的孩子,竟是惹出那样的祸事来。
莫说他老子要气得发狂,便是宝玉的爷爷若当时还在世,只怕也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唉——家门不幸啊。”
第43章 你初1我15
贾琏规规矩矩坐在贾母身边,其实耳朵支棱得老长,一心要听听,那个传说中的贾珠当年到底遭了什么样的“劫数”。
偏偏此时王熙凤上前道:
“哟,老太太说起教训儿子,我倒真要说一句,东府里头珍大哥教训起蓉哥儿来,那才叫一个厉害呢。
按说自打去年蓉哥儿成了亲,好歹也已经是有了媳妇的大人了,可但凡是被寻出个不是来,少不得就要给珍大哥拿住,亲儿子竟当做审贼似的打。
莫说瞧着,就是听见也叫人怪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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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恨得牙根痒痒!
八卦故事听一半,你家母鸡不下蛋!
这个王熙凤,明显在捣鬼,她一定全知道这里面的精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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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贾母也果然被王熙凤成功转移了话题:
“蓉哥儿是可怜,可在我瞧着,倒是蓉哥儿媳妇更可怜。
那样可人意的模样儿,那样可人疼的品格,才这样的年纪,就时时都精着心,刻刻都四下里周到,也真是难为她了。”
王熙凤见得了手,顺着话茬继续笑道:
“可不是可不是,蓉哥儿媳妇的性格儿啊,是真真的叫人心疼。
头几日,是我听说了她娘家弟弟的老师去年就亡故了,只能在家温习旧课。我就跟她说,过来咱们家塾、跟宝玉一块儿作伴念书得了。
她还只是连连摇头,说什么‘还是不生麻烦的好,叫秦钟在家温习,也是一样的。何况我们小门小户的,只怕礼仪不周全,倒叫人笑话了。’
我过来跟老太太一说,老太太发了话,把她感激得立刻就穿戴整齐,过来给老太太磕头。
她这几日身上又不好,时时就头晕,我叫她不必如此折腾。
她哪里肯听?
起来换衣裳的时候,差点跌了,可就这样,还求我别跟老太太说呢。
就她这份孝心,也不枉老太太疼她。”
正说着话,外面有人来传话:“宝二爷带了秦相公来拜。”
贾琏从贾母身边站起来,无比期待地瞧向门口。
他回到荣国府多日,还从未有机会见到这传说中的贾家团宠贾宝玉。
含着美玉出生的神娃啊。
想想就神奇,别说初生婴儿嘴里含着块价值连城的石头了,就算是一块大白兔奶糖,都难免发生噎死、呛死婴儿的悲惨事件,他竟然没事!
这就难怪贾宝玉同学,一直都被全家当做吉祥物一样对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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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一瞥,贾琏竟见与众人同样盯着门口方向的王夫人,正朝着自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贾琏觉得自己但凡脆弱一点,说不准就真的能被这充满敌意的眼神扎死。
贾琏很困惑,为啥要对我这么大的仇恨呢?
就因为我方才得了贾母的欢心,抢了你亲儿子的风光?
就因为我从贾母那里夺回了一半贾府的日常行政管理权,抢了你外甥女的风头?
还是因为我头几天说薛蟠杀人逃逸的事情,没有顺着你亲妹妹的如意算盘?
可纵然都有,三合一,也不至于恨我到如此程度吧?
难道这背后又是一个“我把你儿子扔井里”的历史问题?
好家伙,你们王家的女人,真真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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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快瞧我带谁来了?”
随着清朗朗的声音,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翩翩少年公子,稚气尚未褪尽,
秀气已先声夺人。
贾琏想起前世,他的高中课本里,好像还有一大段描写贾宝玉长相的,老师还要求背诵。
什么“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眼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自己当时还小声跟同桌说:“这不就是一个当小受的娘娘腔?”
此时真见到贾宝玉本尊时,贾琏觉得自己又浅薄了。
长得好看的人,不一定都是“当小受的娘娘腔”。
虽然他的五官秀气得无可挑剔,好看的笑容一派春风化雨,可就冲他那张白里透红、饱满得跟个粉团儿似的小圆脸儿,他也不能是个娘娘腔。
没有一张小锥子脸,想当狐狸精?做梦。
据说这个小圆脸儿长得很像爷爷,可贾琏仔细回想了一下国字脸的贾赦和瘦长脸的贾政,还是暗暗摇摇头——贾家的外貌遗传,跟他的烧饼形状一样,是个谜。
不过贾宝玉喜爱红色这点,千真万确。
头上用红缎带戴着束发嵌红宝石的紫金冠——红的。
齐眉勒着红缎攒珠金抹额——红的。
一身赤金大红二色团花缎面织金缠枝莲纹大红箭袖——红的。
腰间束着大红绣金银牡丹的缎带——红的。
幸亏他脚下蹬着的青缎粉底小朝靴不是红的,否则,这小圆脸儿就成了拜年用的红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