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437节
只是有时候啊,我也是不得已没法子。
毕竟都是自家亲戚,你说后街上住的周大嫂子来求了我好几回,我也是拉不下面子不是?
再者,芹儿到底是咱们侄子,我想着能提携帮衬的,也就提携帮衬了。
他说需要八十两,我也就当了真,哪儿想到他能算计咱们啊?
既如此,不叫他管也就是了。
以后但凡大事小情,我都先找二爷请示了再办,可使得?”
贾琏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熙凤:
“每一桩每一件该用多少银子,做个当家人,就得心里有个数儿。
若真是下头办事的人说要多少就给多少,那这个家可就忒好当了,那岂不是换谁来当这个家都成了?
你是个明白人,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熙凤见怎么打马虎眼也蒙混不过去,只好低头道:
“二爷的意思,我明白了。
以后,我再不敢了。”
贾琏见王熙凤彻底怂了,这才微笑道:
“那你就先预备下帘幔床帐什么的吧,花朝节之后十天,想来他们就该搬进去了。”
王熙凤一愣:
“啊?这么快?
花朝节是二月十二,花朝节之后十天就是二月二十二。
今儿是二月初六,这还没听见信儿呢?”
贾琏一翻身歪倒在炕上,伸个懒腰道:
“就是因为今儿是初六,这事儿就能定下来了。”
王熙凤眼珠儿一转,忽然恍然:
“初六……太太进宫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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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昨日就递了牌子请见的王夫人,今日一大早就穿戴了五品诰命的衣冠,带着金钏玉钏,乘车进了宫门。
先去一一拜见了老太妃、太后、皇后,见了面的,请安磕头,不见面的,对着宫门请安磕头,之后才直奔凤藻宫。
元春早知母亲进宫来了,按规矩也只能派了抱琴在凤藻宫门口迎候。
元春则坐在殿中主位,看抱琴搀扶着王夫人进了正殿,受了王夫人的国礼,吩咐人给王夫人看了座,这才屏退了身边的彩嫔、昭容和一众太监。
但按照宫中规矩,除了抱琴和两个贴身宫女之外,还必须留下两个小太监在旁答应。
有他们在旁,元春不敢向王夫人行家礼,只亲自起身,给王夫人斟了茶,递在王夫人手里:
“省亲回来的转天,我就去见驾谢恩,回奏了归省之事,龙颜甚悦。
尤其是兄弟姐妹们作的诗,皇上说好得很,赏了内帑彩缎、金银等物,这是天恩。
别家省亲,并没有这个额外的体面。
只是家中日常用度就不小,又建了那个奢华的园子,委实是靡费得过了,我在宫中也忧心,恐有后手不接的时候。”
自打上次省亲时做了那个诡异的“白日梦”,元春再不敢随便口出怨言。
此时见到母亲果然又进宫来探视,便说些记挂家中的闲话。
王夫人赶忙起身接了茶,笑道:
“娘娘无需多虑,那园子虽花了不少银子,可跟皇上的恩典比起来,也不值什么。
这几年家里虽挑费大,可也不是过不去。
咱们府里出了些银子,宁府里出了些,再薛姨妈出了些,凑一凑也就够了。”
元春闻言有些不解:
“啊?如何要让薛姨妈也出银子?”
王夫人叹息道:
“那时候,还是老爷主持荣国府家业,你姨妈怕咱们为难,又有你薛大妹妹懂事,拿了四十万两银子出来,这才助老爷盖好了院子。
谁知后头出了变故,唉——老爷的心血,倒让旁人得了便宜。
好在终于能让你回家省亲,我们就是受再多委屈,也不算什么。”
说着话,眼中垂下泪来。
自打后宫眷属得以进宫探视以来,深宫寂寞的元春从王夫人口中得知了不少母亲在家中所受的委屈和苦楚,此时也跟着垂泪道:
“老太太一向口口声声说疼宝玉,其实果然还是偏心大房那边。
父亲和母亲这边为了府里倾尽了心力,到头来竟都是白费了。”
王夫人连连摆手:
“我都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可图惜的,不过就是担心宝玉……”
第五百五十六章 贾环住潇湘馆
果然到了第二日,贾元春派了太监夏守忠来贾府,传了一道谕旨下来,点名命宝钗等只管在大观园中居住,不可禁约封锢,命宝玉仍随进去读书。
此时贾政、贾琏都在衙门,是王夫人和王熙凤去接的谕。
待夏守忠去后,二人再来回明贾母。
贾母见宝玉欢喜得无可不可,只顾了听他要这个,弄那个,笑着连连答应,别的也什么都顾不得想。
王夫人瞧在眼里,心中十分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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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元春是跟着老太太长大的,可如今在宫里当了贵妃娘娘的元春,跟王夫人才是母女一条心一条藤儿。
让宝钗、宝玉住进大观园,这可是王夫人想了许久的一步好棋。
首先,自打宝玉出生不久,就被老太太带在身边抚养,王夫人这个亲娘反倒插不进手去!
试问哪个当娘的,能忍得下这个?
且不说宝玉跟老太太比跟王夫人更亲近,就是宝玉的一举一动、大事小情,样样都是老太太做主。
尤其后来贾敏死了,老太太就三番两次地派人去南边,非要接贾敏的独生女儿林黛玉过来。
黛玉一来,老太太立马就将三春从自己院子里给挪去了李纨那里,自己只带着宝玉、黛玉两个居住。
这还有谁瞧不出来?
老太太这是明明白白地一心要撮合自己最疼的孙子和最疼的外孙女成一对儿。
王夫人心里明镜儿一样,若真是让宝玉娶了黛玉,那自己可就更夺不回儿子的控制权了。
但老太太是贾府里的“老人星”,又是王夫人的顶头婆婆,王夫人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幸亏闺女元春当了贤德妃娘娘,王夫人终于有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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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趁着元春说起自己在宫中无事,便将那日省亲时兄弟姐妹的诗作编成《大观园题咏》一书,顺口说了一句:
“家中几个姊妹个个能诗会赋,好得很。
宝玉的三首诗也作得极风雅,只是不甚点题。
让他写园子,他就只写住在园子里头怎么风雅,到底还是小孩子。”
王夫人立刻便说自从贵妃省亲结束,大观园便被封禁,无人出入,宝玉十分喜欢那园中美景,在家时时念叨可惜了。
娘两个商议多时,定下说为免得大观园寥落,要让姐妹们都去园中居住,宝玉自幼在姊妹丛中长大,不比别的兄弟,须得也命他进园居住。
免得不让他也进去,只怕他独自觉得冷清,一时不大畅快,难免要伤心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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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可是皇上的贵妃下了谕旨,谁敢不听?
老太太也不敢抗旨不让宝钗宝玉搬进大观园去。
宝玉搬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也就顺理成章地从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脱离开来,王夫人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回了对儿子的掌控权。
黛玉也搬出了老太太的院子,便顺理成章地少了老太太的庇护,没人撑腰子,她一个小姑娘,就顺理成章地只能乖乖听话。
他两个都搬出来,是为“两出”。
宝钗得以从贾府的偏远小院搬进大观园去,从此便更方便时时接近宝玉,是为“一入”。
如此一来,“两出一入”之间,自然都是王家人、薛家人得了好处。
这当中的终极目的,还不都是为了宝玉?为了王夫人的唯一倚仗?
当然了,虽说宝玉年纪大了,按礼法说应该别院居住。
不过为了王家人一条心,许多事情也顾不得样样周全了。
比如,未嫁姑娘们的名声。
宝钗反正以后肯定是要嫁给宝玉的,并不在意有什么名声问题。何况,还是有了贵妃娘娘的谕旨点名让她住进大观园的,反倒是好事。
至于一道儿住进去的三春,也无所谓。她们可是沾了宝钗的光才能住进大观园的!
迎春、探春是庶出,惜春是东府里头的,谁管她们以后能嫁什么人?
黛玉就更无所谓了,老太太接来的,哼哼,活该。
这可是贵妃娘娘下的谕旨,吃了亏也只能算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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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宝玉一听说可以和姐妹、丫头们一起住在大观园里头,满脑子想的都是好事儿。
比如老太太、老爷都鞭长莫及,他以后每日里都和女孩子们一道儿弹琴下棋、作画吟诗、斗草簪花、拆字猜枚,看她们描眉画、描鸾刺凤,大家都坐卧不避,嘻笑无心……让宝玉越想越是欢喜万分,在贾母面前兴头头地又要这又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