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红楼改气数 第98节
他立刻跪下,只道:
“五品同知,贾琏。”
此时簌簌而下雪片骤然一阵纷乱,听闻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原来是风起了。
果然,那屋中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一个小小的五品同知,胆子可不小啊。
宁国公的‘忠勇剑’,也是你能随便动的?”
(卫同光:我一个小小侍卫头子,也得被迫来给作者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
作者,你可真是‘逮住蛤蟆攥出尿’的狠人啊!!!)
第百二十二章 哈哈哈好小子
屋内之人声音淡淡,全听不出半点喜怒,却天生来的一股气势,教人没来由地心惊胆颤。
贾琏闻听说话之人中气十足,便猜度此人乃是当今的皇帝。
想来能支使大内羽林卫都指挥亲自将自己“请”到此处的,那么不是皇帝,就是太上皇。
当今太上皇年逾七旬,禅位后仍然居于大明宫内;而正在壮年的当今圣上,反而要居于太极宫中。
此时贾琏也分不清自己是在哪处宫室,但肯定此处不过是其中一处小小的偏院而已。
既然不是在正经朝堂,又并非具服召见,那么眼下这场对话,就应该是皇帝想听他说些“真话”,而不是场面话,更非是当庭审判。
若是旁人,见了皇帝少不得要战战兢兢,倒是贾琏想得开:
这皇帝就是一《红楼梦》里的npc,老子干脆就放开胆子玩儿,反正图个痛快得了,就当是跑到《红楼梦》里来“到此一游”了。
于是贾琏朗声答道:
“‘忠勇剑’再尊贵,也不过是一柄剑,忠不忠?勇不勇?不在于剑,而在于持剑之人。
臣家世受皇恩,才有了今日之荣华,子孙虽然年年祭拜先祖的‘忠勇剑’,却已经俱是纨绔膏粱,所余者,唯一片愚忠而已,早已没了当年荣、宁二位国公舍死忘生的忠勇之气。
臣虽是五品同知,但也不过是捐纳而来的一个虚衔罢了。说来惭愧,这许多年来,每日里忝承先祖恩荫,不求闻达,只求苟安,委实愧对皇恩。
如今族长贾珍,为人不察,冒将乱臣废物用于自家儿媳的丧仪之上。臣与之说起此举不合,他亦不以为意,只道此乃一副废板,认定当今圣上宽厚,必不耽于此等琐碎。
但臣以为,君不耽于此,是为君恩,而为臣者,大事小情,皆须恭谨。
尤其今日,臣须以‘忠勇剑’示人,以明我贾氏后人的忠勇之心。”
“哦?你这是故意要当街示人以忠勇咯?”
屋内之人言语仍然淡淡,却是一语诛心。
贾琏心中一凛:“故意当街示人以忠勇”,这话说得好狠!一个答不好,就是个粉身碎骨的罪过。
好在贾琏早有准备,随即朗声答道:
“正是。臣正是要故意当街示人以忠勇。”
屋中之人却似乎没有料到贾琏不加反驳辩解,反倒沉默一阵,方道:
“你说,此举目的何在?”
瞧见没?字数越少,事情越大,古今一理。
贾琏也不犹豫,朗朗答道:
“贾蓉之妻秦氏,乃是养生堂弃婴,为营缮郎秦业所抱养。
虽秦氏贤惠,温柔平和,然秦业一向宦囊羞涩,家境清寒,其女嫁入宁国府,实为贫女得居富室矣。
日前秦氏暴亡,乃是意外,贾珍、贾蓉俱突遭变故,一时过于伤心,丧仪未免过奢。
但无论丧仪如何奢华,终究不过是贾府自家靡费钱财而已,而外人之心,却是贾府不可揣度之危。
今日秦氏大殡,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除了缮国公因诰命亡故未到,当年所封“八公”的袭爵孙辈,尽皆亲自来送殡。因是祖辈旧交,倒也有些过了。
而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宁郡王、北静郡王俱来设祭棚路祭,此举便也有逾越之嫌。
尤其北静王,探丧上祭和设棚路奠之外,还亲自换上了素服来亲自送殡,更将前日圣上亲赐的鹡鸰香念珠,赠与贾政之子贾宝玉,并当众邀请宝玉日后常去王府走动。
虽然北静王说此举仅为‘世交之谊’,然其间多少逾礼之处,亦足以使臣惶恐无则。
他既如此当街示人以拉拢,臣也唯有当街示人以忠勇,唯愿以我先祖宁、荣二位国公之纯忠纯勇,能拒他人之不臣。”
贾琏一番话说完,屋中半晌无语,只听得院中雪片轻轻落下的轻响,和檐上铁马偶尔的叮当之声,空寂得教人阵阵心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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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屋中传出一声轻叹:
“北静王当真将鹡鸰香念珠送给了贾宝玉?”
“是。他亲口所说,‘今日初会,仓促竟无敬贺之物,此系前日圣上亲赐鹡鸰香念珠一串,权为贺敬之礼。’”
于是,屋中又是长长的一阵静默。
贾琏心中明白,屋中是当今皇帝无疑。
亲赐鹡鸰香念珠,乃是皇帝特意对这一辈北静王水溶的示好之举。
鹡鸰鸟群居,常发出短促明亮的叫声。一有危险,会及时提醒通知其他鹡鸰鸟,就像兄弟守望相助一样。
《诗·小雅·常棣》有云:“脊令在原,兄弟急难。”后世便以“鹡鸰”比喻兄弟。“岂无鶺鴒,固慎名器”、“冏冏抱明琏,飞飞联鶺鴒”皆是此意。
皇帝知北静王为“四王八公”之首,当年居功至伟,是以世代封王。尤其水溶其人,年轻有为,是以皇帝亲赐鹡鸰香念珠,分明就是皇帝跟北静王称兄道弟的拉拢之意。
而这位潇洒倜傥的“风流人物”北静王水溶可倒好,把大哥亲手给自己的“信物”,一转头,就送给一个头一回见面的小帅哥。
藐视皇帝,拉拢功臣,图谋不轨……水溶大帅哥,你要死就死远点儿,非得把血溅我们一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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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家有人已经接了鹡鸰香念珠,你就不怕也被这等‘不臣’的罪名牵连进去?”
贾琏闻言,心中已是一宽——别看这句话问得看似教人难堪,其实,既然皇帝能这么问出这句话,就说明皇帝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忠勇”之心。
于是贾琏答道:
“宝玉年幼,接了北静王的赏赐,不过是‘长者赐,不敢辞’罢了。
至于臣,所做皆出自本心,便有何等罪名,臣认下也就完了。
何况今上英主,光明烛照,必不会容许乱臣弄权。”
“你见过今上?何以得知今上乃为英明之主?”
靠!这皇帝是杠头!
你这话让人怎么答?
贾琏略一思忖,朗声道:
“君不明,则臣不忠。既然臣是忠勇之臣,那么君自然就是英明之君。”
哼!你抬杠,老子就绕圈子,绕晕了你!
“哈哈哈好个大胆的小子!”
屋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随即房门一开,出来一个身穿常服的中年男人,中等身量,面色白皙红润,宽额高鼻,双目炯炯有神,只是眼角有点儿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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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二十三章 绛紫赐服殊荣
那人站在门口廊下,望着漫天飒飒飞雪,深吸一口气:
“好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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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雪你妹!
你一直坐在缓和屋子里赏雪玩风雅,老子可是一直跪在雪地里冻冰棍儿呢!
贾琏一直笔直跪在院中,膝下梆硬,身上冰冷,此时见来人一副神清气爽,心中不由一通吐槽。
那人伸了伸腰背,这才转向贾琏道:
“朕召你进宫,你可知所为何事?”
靠!是你叫人把我跟逮贼似的押送了来,然后你不紧不慢问我:“你猜,我找你来干啥玩?”
看来,后世那些当官儿的都是跟皇帝学的所谓“帝王心术”——就是tmd玩儿人!
不过此时皇帝神情和缓平易,让贾琏一时觉得此人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死活想不起来,也疑心是不是自己夺舍的原主之前见过这位皇帝。
贾琏是个聪明人,于是仍旧朗声答道:
“臣不知。
臣只知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皇帝瞧着眼前这个年方二十的俊朗青年,又有胆,又有识,又识时务,又懂规矩,委实是个可造之材。
尤其此时他最为忌惮的,乃是朝中以“四王八公”为首的“功臣一党”,其中竟然出了个一心忠君爱国的后辈,却不是个难得的“抓手”?
于是皇帝和蔼笑道:
“可惜你已然有了婚配,否则朕倒要选个公主嫁给你小子。”
贾琏却道:
“臣没有尚公主的命,也没有尚公主的心。
倒不如让臣踏踏实实做好本职,也免得德不配位,叫人说臣的先祖是从龙之臣,而臣倒要靠公主才做了只龙尾巴上的蜻蜓。”
“龙尾巴上的蜻蜓?”皇帝闻言大笑不止,“这个比喻,朕倒是头一回听说哈哈哈。”
贾琏心中一翻白眼:
切,别看你当了皇帝,你都没看过钱钟书的《围城》,老子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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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了一阵,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