骥行三国 第66节
令柯比能颇为意外的是，步度根这家伙居然没有望风而逃，而是留在了领地内等待着柯比能的到来。
这是挑衅，这是对整个河套鲜卑诸部大盟主柯比能赤裸裸的挑衅！
柯比能亲自前出观敌，然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步度根居然像汉人一样修筑了营寨。
“哈哈哈，愚蠢的步度根，他居然丢掉了我们鲜卑人的传统，反而去跟汉人学什么扎营，哈哈哈，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抗拒我的怒火吧”。
柯比能指着对面的营寨哈哈大笑，表现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一众部落首领也纷纷跟着讥笑起来，草原人无论匈奴、鲜卑亦或羌、氐最看不起胆小的人，在他们看来，面对敌人不敢出战，只能龟缩在防御工事里挨打的步度根就是典型的胆怯表现。
笑完过后的柯比能纵马朝前几步，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他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因为他很清楚采用汉人的办法编组起来的鲜卑勇士有多可怕。
相比步度根以及同来的部落首领们，柯比能其实才是效仿汉人力度最大的，他的部落不仅收容了大量北逃的汉人，甚至还让当过兵的汉人教导部民如何使用兵器，平时借打猎操练部众时，柯比能也学着汉人一样以旗帜、金鼓来指挥部众，这也是他能在檀石槐死后异军突起的重要原因。
该死的步度根，原本还只是打算削弱一下你的实力就可以了，现在看来，必须得趁早把你铲除才行，草原上只能有我一个效仿汉人的鲜卑首领，柯比能暗暗下定决心。
第二天，在柯比能的部署下，鲜卑诸部把步度根的营寨团团围困起来，然后如同潮水般发起进攻。
一天时间打下来，步度根的营寨巍然不动，攻击坚固的据点实在不是鲜卑牧民们所擅长的，柯比能的部下需要翻越拒马、壕沟等障碍物后才能进入战斗位置，在这个过程中，卑鄙又胆小的步度根却让他的部民躲在半人高的马墙后面肆意射击。
鲜卑诸部往往还没有进入到近身肉搏的距离就崩溃败逃了，他们甚至都没有摸到马墙，首日的最大战果仅仅是破坏了部分壕沟外围的拒马和鹿角，以及用尸体填了几截壕沟而已。
河套鲜卑各个部落之间只是松散的联盟，打胜仗的时候自然谁都不甘人后，轮到啃硬骨头的时候却没人想挑头，首领们都很清楚草原的生存法则，要是自己在攻打步度根时伤亡太重，那战后很可能就会被摆上餐桌，成为别的部落分享的血肉美食。
当柯比能询问哪位首领愿意在明日率先进攻时，众首领面面相觑，都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柯比能知道在这种士气低迷的时候强迫其他部落出战只会适得其反，他强压下亲率本部落出战的冲动，忿忿说：“大伙儿辛苦了，明日都好好歇息歇息，我们还是用打汉人城池的老办法吧，把他们围起来就行了，等步度根把粮食吃完，他的部下自然就会提着他的脑袋出来请降的”。
众首领轰然称好，这种不用死人就能取胜的打法是他们最愿意选择的，而且战后还能瓜分步度根部的人口和财产，简直是白得一笔横财。
次日，远远望着外围层层叠叠的帐篷，步度根不由陷入了焦虑，他当初之所以愿意和赵骥合作，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自己的部落因为柯比能的压制而实力不足，草原部落的实力体现之一就是有没有充足的食物。
很明显，要论拼粮食消耗的话，实力不足的步度根是拼不过拥有河套最强部落的柯比能的。
步度根找到糜照商量道：“糜将军，柯比能防备松懈，我们不如趁野偷袭，有糜将军麾下的甲骑作为尖刀，我们一定能一战击败他，只要打败了柯比能，其余诸部也就不足为虑了”。
糜照听后非常心动，他正是好勇斗狠的年纪，又对自己麾下虎斑甲骑的战斗力很有信心，在他看来，夜袭柯比能的确是个不错的战机，一想到自己能击败河套鲜卑霸主柯比能，糜照就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
但是，出发前，赵骥曾对糜照千叮万嘱，要他老老实实待在坚固的营寨工事里，严禁擅自出战，他的首要作战目的是把柯比能率领的鲜卑诸部死死牵制在步度根的领地内，当下的局面正是参谋部在战前预测的、最希望看到的最佳局面。
糜照虽然是个张狂惯了的二世祖，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唯独不敢不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老子糜威，另一个就是他从军以来就一直追随的顶头上司赵骥。
一想到违反赵骥军令可能的后果，糜照心头就开始打鼓，赵广那小子可是眼热自己的虎斑甲骑好长时间了，要是……万一……
想到这里，糜照断然拒绝步度根：“不行，柯比能就是草原上最狡猾的老狐狸，他怎么对我军的夜袭没有防备，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待在工事里比较稳妥”。
步度根本不想向糜照透露自己粮草不足的弱点，免得被看轻后会影响到自己在后续合作中的地位，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考虑那么长远了，他咬咬牙为难道：“糜将军有所不知，草原上田地很少，我们鲜卑人从来都是用牛羊来换取汉人手中的粮食，这场战事来得太仓促了，我之前一时间来不及筹集到太多的粮食，现在营中只有少量的积粮，柯比能垄断了草原上的贸易，他手头的粮食肯定比我们多，再耗下去的话，先缺粮的会是我们”。
“镇东将军自有他的考量，所以才会安排我们钉在此处，你要对镇东将军的部署有信心才行”。
糜照把赵骥都搬出来了，步度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不了解赵骥，谈不上对赵骥有没有信心，但既然糜照是和自己待在一起的，那赵骥就绝不会坐视自己覆灭。
第183章 突袭九原
五原郡九原县，留守的柯比能族人迎来了一支汉人商队，这支商队来自陇西的安定胡家，胡家和柯比能是有协议的，在草原上是受柯比能的武力保护的，前提是胡家要把商品在草原上的销售交给柯比能垄断经营，这也是柯比能控制鲜卑诸部的一个重要手段。
汉末三国时期的鲜卑人生产技术极为落后，他们日常生活所需的器皿、布匹、盐巴、酒等物资都需要用牲畜、战马、皮革来换取，胡家运来的商品在草原上可以说是大受欢迎。
胡家这次运货的都是些生面孔，不过留守九原县的鲜卑人并不太在意，因为商队打的的确是安定胡家的旗帜，而且约定的时间和货物品类也都对得上，何况这次运货的汉人比以前那帮人大方得多，不仅不太计较价钱，反而非常豪爽地拿出了酒水来招待大家。
自从糜照在安邑赚门被郝昭阻败后，赵骥就安排赵直组建了由鄂焕领头的作战小队，全是由个人武艺出众的军中精锐组成，专门用于刺杀、夺门、破坏敌方重要设施等任务。
鄂焕本来的意思是直接动手就行了，但他的副手蒋舒却建议先把守城门的鲜卑士兵给灌醉，鄂焕对这位胆大心细的副手很信任，这小子总是能想出些让自己省时省力的鬼主意。
随着夜幕降临，赵骥也按照约定的时间领兵出现在了九原县外，由于鲜卑诸部大多都被柯比能带去了步度根那里，再加上有步度根派来的向导带路，赵骥的这趟行程非常顺利，不仅没有发生草原上最容易出现的迷路的问题，还精准地避开了鲜卑人的牧场，所以才能悄无声息地准时抵达了目的地。
黑夜中，只见九原县城头一把火起，赵骥立即下令出击，赵广引着本部轻骑为先锋，在鄂焕小分队的接应下顺利杀进城内。
赵骥亲率大军随后跟进，毫无防备的鲜卑人根本就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其实就算他们有防备也是守不住的，因为族中的青壮大多都被柯比能带走了，剩下的基本是些老人和妇孺，而且鲜卑人守城的本事也非常有限，赵骥更担心的是行踪暴露会使对方弃城逃跑。
城中的抵抗很快就被汉军扑灭了，连同柯比能亲属在内的全城鲜卑人大多都成了俘虏，只有极少数人趁乱翻越城墙逃了出去，慌不择路地跑去找柯比能报讯。
趁着柯比能回援的空当，赵骥自己留守九原县，另派出赵广率领三千轻骑四处扫荡鲜卑诸部在草原上的牧场。
和九原城的情况差不多，鲜卑其余各部也没有足够的青壮来抵抗赵广的攻击，大量的牲畜和人口都成了汉军的战利品，带不走的物资也都被付之一炬烧成了灰。
接到逃来的族人报讯后，柯比能大吃一惊，难怪步度根这个胆小鬼敢选择不逃留下来跟自己硬刚，原来是有汉人去掏九原老巢去了。
九原对柯比能太重要了，他的亲属全留在了那里，多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财产也都囤积在那里，而且九原这座汉家旧城在河套地区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政治象征意义。
九原是汉武帝鼎盛时期把匈奴人驱逐出草原后修建的，对于后来的胡人来说，能拥有这座城池就意味着在和汉人的争斗中占据了上风，按照草原上不成文的潜规则，只有河套霸主才有资格居住在九原城内。
所以，哪怕仅仅是为了维持自身在河套鲜卑诸部中的领袖地位，柯比能也必须拼尽全力把九原城夺回来。
柯比能丢下步度根不管，率领大军直奔九原而去，步度根的部众人数相差太悬殊，不敢出营追击，只敢派出小股探马查明柯比能的主力确实已经离去后，才率部远远缒在后面，准备在赵骥击败柯比能之后再扑上去撕咬。
在得知柯比能返回的消息后，赵广也放弃了扫荡草原的行动，尽数退回九原城内。
柯比能一到九原就把城池包围起来，不过对他来说，这次围城与之前对付步度根不同，他的首要目的是重新夺回九原，而不是把城内的汉军斩尽杀绝，所以柯比能贴心地留出了南门没有围死，如果汉军肯弃城南逃的话自然最好了。
赵骥懒得理会这种围三缺一的小把戏，他对守住九原信心十足，现今的鲜卑还不是后来五胡时期高度汉化的鲜卑，并不具备强攻防御坚固的据点的能力。
因为根据三国志的记载，历史上的柯比能和步度根即便是在实力处于最巅峰的时期，也拿曹魏只有数千人据守的城池毫无办法。
倒是李球表现得有些担心，他惴惴不安地问：“将军，我们为了保证行军速度，随军只携带了一个月的粮食，要是鲜卑人铁了心的话，一旦粮尽我军可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放心”，赵骥拍拍李球的肩膀鼓励道，“先撑不下去的一定是鲜卑人，参谋部早就做了详尽的计算，鲜卑人目前手头根本没有足够粮食”。
“鲜卑人的主要财产就是他们牧养的牲畜，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也是不会宰杀牲畜来吃的，因为他们吃不起肉，他们必须用牲畜来换取粮食、盐、布匹等物资才能勉强活得下去”
“参谋部之前专门做过评估，近两年我们和曹魏一直在打仗，谁都没有太多余粮卖给鲜卑人，他们的粮食非常紧张，要不是活不下去了，步度根也不会冒险跟我们合作的”。
赵骥解释完见李球依旧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懵样，于是继续教导他说：“以后你有空的时候，要注意多参加一下参谋部的战前作业，须知兵法有云，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就连曹操都说过，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计于庙堂也”。
建宁李家已经和赵骥深度捆绑在了一起，赵骥有心栽培李球，所以才会叫李球多到参谋部去学习学习，因为现在的参谋部已经成了赵骥的基层军官培训学校。
第184章 谈判开始
九原城外的柯比能看似强大，但他的实际处境也是冬日饮冰水——冷暖自知。
柯比能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是召集来的人太多了，他原本的打算是速战速决拿下步度根，再用步度根的牧场和财产作为战利品当作鲜卑诸部出兵的好处。
可现在既没有打败步度根取得缴获，还拖长了战争的时间，各部落加在一起七万骑天天人吃马嚼，饶是柯比能家底厚实也支撑不住。
偏偏柯比能现在还不能遣散其余诸部，因为仅靠他自己的部落不一定打得过城内的汉军，而且响应他召集的部落还没拿到出兵的好处，谁会甘愿空着手白跑一趟，回去了也没法跟自己的部民交待啊。
柯比能的弟弟苴罗侯进帐禀报：“阿兄，我们的粮食只剩不到十天的量了，现今各部的口粮都需要我们供给，消耗太大了，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怕是连族里过冬的储粮都会被吃光的”。
柯比能闻言面色凝重，在大帐中踱来踱去的始终拿不定主意，苦思半晌，他才咬紧牙关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道：“粮食不够了就宰牲畜，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赢，等赢了以后再拿缴获汉军的衣甲、兵器来换粮食”。
苴罗侯被这番话惊讶得张大嘴巴发不出声来，原地愣了好一阵才“咕咚”跪倒哭着劝说：“不行啊，阿兄，诸部兵马加起来可是足足七万多人，我们得拿出多少牛羊才够大伙儿吃的呀，要是把牲畜都宰了，就算能用缴获换来过冬的粮食，那来年我们又怎么办？”
眼见柯比能不为所动，苴罗侯膝行向前抱住柯比能的腿继续劝说：“而且阿兄你就没想过，万一我们没打赢的话又该怎么办，到时候九原城没了，牛羊也没了，粮食也没了，其余的部落还不得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啊”。
柯比能也急了，跺脚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这样让汉人把九原城夺去了，而且就算我不想打了，其余诸部也不肯答应呀”。
“不如跟汉人议和吧，我想汉人之所以来打我们，无非是因为阿兄是魏国所封的附义王的缘故，我们可以请求汉帝的册封，跟着他们一起打魏人，只要他们肯撤出九原城就行，至于给各部的补偿，可以去抄掠并州的魏人”。
苴罗侯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就怕汉人的胃口太大，不是简单嘴上一句愿意归附就能满足的，柯比能犹豫良久，最后才缓缓说：“这样吧，你偷偷去跟汉人谈一下，看他们究竟想要些什么，注意别让其他各部的人知道了”。
苴罗侯见柯比能松了口，这才放开手起身答应道：“阿兄放心便是”。
当夜，苴罗侯悄悄来到九原城下叫门，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声称自己是代表柯比能前来谈判的。
城头的汉兵连忙报告给赵骥，赵骥知道后调笑道：“这么快就派人来谈判了，柯比能反应倒是够快，看来他的粮食已经跟不上了”。
李球请示说：“那将军见是不见鲜卑人的使者？”
“让他进来，我正好探一探对方的底细”。
汉军不敢开门，只能从城头放下吊筐把苴罗侯拉了上来，然后带去和赵骥见面。
赵骥笑盈盈地问苴罗侯：“说吧，柯比能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苴罗侯按着草原上的习俗抚胸行礼：“将军此来九原，无非是想取河套鲜卑之力为己用，其实我们鲜卑人一直忠于大汉，所以暂时屈身侍奉魏人，实在是因为汉室远迁益州，我们难以独自对抗魏人，这才不得不委曲求全”。
“胡说，镇东将军收复关中又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们如果真的忠于大汉的话，怎么现在才来请见？”李球一语戳破苴罗侯，谈判嘛，自然不能一上来就让赵骥直接表态，否则就会失去讨价还价的灵活性。
苴罗侯不认识李球，但这个年轻人既然能站在赵骥的身边，地位肯定不会低，于是他侧身又朝李球行了一礼道：“我阿兄的确是忠于大汉的，只不过我阿兄虽能号令河套诸部，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大汗，其余诸部意见不一，需要时间去说服他们，所以才会耽搁了”。
苴罗侯继续转向赵骥补充道：“要是将军能扶助我阿兄当上河套鲜卑的大汗的话，我们河套鲜卑将永远忠于大汉，绝不背叛”。
“柯比能当不当得上大汗是以后的事，还是先说说眼前的战事吧”，赵骥不想浪费时间和苴罗侯扯什么忠义法统，“直说吧，柯比能开得出什么条件？”
“只要将军愿意退出九原，我阿兄愿意公开接受汉帝的册封，并带兵追随将军参与对魏人的战事”。
赵骥给李球递个眼色摇摇头，李球会意，上前一步说：“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何况步度根已经在你们前面归附大汉了，他开出的条件可比你们好多了”。
苴罗侯挑拨道：“步度根没有号令河套鲜卑的实力，其他部落根本不会听他的话，他的承诺都是欺骗将军的谎话，不值得信任”。
赵骥冷哼一声，威严说道：“等我这次击败柯比能之后，步度根很快就会成为河套鲜卑新的盟主，怎么，你是觉得我没这个本事吗？”
苴罗侯连道不敢，然后故意试探问道：“不知步度根开出的是什么条件，将军不如开诚布公，我看看我们能不能接受”。
赵骥才不会笨得这么快亮底牌：“你不用管步度根说了什么，你直接说你们能给我什么回报便是”。
苴罗侯知道如果单单只是名义上的臣服的话，以眼下的形势根本不可能打动赵骥，于是他咬咬牙说：“除了接受汉帝的册封外，我阿兄还愿意献出五千骑以及相应的部民随将军迁徙到关中”。
赵骥闻言心中好笑，能开得出这么高的价码，看来柯比能是真的撑不住了，但他面上却表现得不屑一顾，挥挥衣袖说：“这种条件就没有继续谈的必要了，你回去跟柯比能再好好商量一下，希望你下次来的时候能带着有诚意的条件，送客！”
第185章 鲜卑内乱
苴罗侯失望地回到营地跟柯比能汇报了整个谈判的过程，柯比能听后怒道：“汉人的胃口也太大了，献出五千骑都不满足吗”。
苴罗侯也觉得已经很难再开出更高的价码了，否则自己的部落也损失太大了，他想了好一阵突然反问：“阿兄，你说步度根给汉人开出的是什么条件？”
步度根部落的实力比柯比能差得多，按说不可能开得出更好的条件，柯比能顺着苴罗侯的问题一寻思，忽然醒悟道：“该死，难道步度根是拿我们和其他部落当了筹码！”
“肯定是这样的”，苴罗侯言之凿凿道，“赵骥连我们献出五千骑都不满足，他步度根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他肯定是跟汉人约好了，等击败我们后用我们的部民作为献给汉人的礼物”。
柯比能点点头陷入沉思，这么说就能解释得通赵骥为什么愿意和步度根合作了，但步度根能这么做，他却不能，因为步度根只需要考虑他自己的部落实力能否壮大就行，而自己身为河套鲜卑的盟主，如果出卖其他部落的话，以后谁还愿意听从自己的号令。
苴罗侯猜得到柯比能心中的计较，他劝说道：“阿兄，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反正汉人在草原上又不能久驻，只要我们能渡过眼前这道难关，以后再慢慢树立威信便是，再说了，能借汉人的刀削弱一下其他部落对我们而言也不全是坏事”。
柯比能这么多年在河套鲜卑的内斗中没少干背信弃义的事，他没有太多道义上的负担，唯一担心的不过是害怕河套鲜卑的实力被折损得太过的话，河西鲜卑或者匈奴人会乘虚而入来河套抢地盘。
算了，先顾不到那么多了，如果能和汉人搞好关系的话，也许能多弄来些粮食和铁什么的，花个几年时间蛰伏一下，以后再慢慢恢复人口积蓄实力便是了。
在自己给自己了一个心理台阶后，柯比能眼中闪过一抹狠色：“成律归一直对我有异心，我早就想把他除掉了，哼，就拿他来献祭吧”。
成律归是原东部鲜卑首领素利的弟弟，素利在世时一直在和柯比能争夺河套鲜卑的盟主位置，曹魏经常通过扶助素利来制约柯比能，直到素利前几年去世后，柯比能才降服了东部鲜卑，但柯比能心头十分清楚，作为河套的第二大部落，东部鲜卑的臣服只是暂时的。
第二天夜里，苴罗侯带着新的条件再次进入九原，在通过李球通传了满是诚意的价码后，赵骥才勉为其难地接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