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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行三国 第8节

  以赵骥的看法,弓弩兵的比例明显偏低了,但堪用的弓弩实在难造,而且弓兵的训练周期又太长,他和马良费尽心力搜刮干净武库和当地大族的存货,才勉强凑出了这五百弓弩兵,算是填补了自己的一大短板。

  战事方面,无论夷陵武陵都陷入了沉寂。

  阵斩黄盖后,步骘依旧不为所动,顶着压力继续高挂免战牌,赵骥更不着急,反正他知道至少明年夏天前,夷陵主战场是不会分出胜负的,自己安心练兵就行。

  冬去春来,眼看天气一天天变热,眼见鸳鸯阵日渐纯熟,这日赵骥找到马良商议:“战事久拖不决,于大汉更为不利,我有意带兵主动出击长沙”。

  马良沉吟片刻后答到:“步骘深沟高垒而不战,我军现在出击只怕正中他下怀,若攻而不克,徒耗钱粮尔”。

  “我在成都时曾向蜀郡太守杨洪献过一计”,赵骥取来地图指给马良看,“我不打算攻坚益阳,而是要深入湘水流域避实击虚,迫步骘出城与我野地决战”。

  “我在成都也听过不舍此计,还和陛下、丞相商议过”,马良担忧道,“大家都认为此计绝妙,但太过依赖主将的指挥,大军到湘水后易进难退,稍有挫折就会自陷死地”。

  说得有道理啊,教员四渡赤水固然绝妙,但其中的惊险又有几人能够体会。

  “当时丞相认为此计风险太大,但又爱惜不舍的才华,所以才建言陛下送你来我身边,既给你一方用武之地,又循循叮嘱我万不可纵容你浪战”。

  果然是一生唯谨慎的诸葛亮的风格呀!

  赵骥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说服马良:“侍中,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马良笑着说:“我自诩在士林中还颇有几分直名,并非那种喜进谗言的小人,不舍大可以随心畅言”。

  相交半年,赵骥和马良一直配合默契,也相信他是个道德君子。

  既然打定主意,赵骥直言到:“我断定,夷陵大军已经祸在眉睫,若我等在荆南再无大的进展,只怕数万大军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马良面色一凛:“不舍何有此言?”

  “陛下现在分兵连营百里,兵力太过分散,看似处处是守,实则处处不守,要是吴军集中兵力攻我一营,侍中认为守不守得住?”。

  “盛夏将至,我军却曝于野外,唯有屯兵于山林之间避暑取水,一旦吴军火攻,隔一营烧一营,五百里山路,能逃得回来几人”。

  赵骥说完静待马良如何反应。

  马良额上冷汗直冒,他虽不是带兵的武将,但绝非那种丝毫不通军事的腐儒,赵骥一语惊醒梦中人后,马良只觉得仿佛有柄重锤不断击打在他的心坎上,心中只剩一个声音:大汉危矣!

  赵骥见马良神色恍惚,知他已经看清了战局的严峻形势:“为了大汉存续,我们必须冒险出击,否则…”

  “我同意了”,马良突然喊到,打断赵骥的解释,“等不及请旨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你准备好后就立即出击,过了资水后,或战或不战皆由你自行决断,我绝不干涉,一应物资我也会全力支持”。

  马良是个能做事、敢做事的人,后世很多人认为他如果不死的话,极可能会是诸葛亮最中意的接班人,蒋琬、费祎都要排在他的后面。

  马良紧握住赵骥的手:“不舍,你尽管大胆放心去闯,我知道你本来是为了关家小姐才来武陵的,我马良在此指沅水与你盟誓,只要你能得胜归来,我愿做媒人替你上关家提亲”。

  好家伙!居然还对我用激将法。

  还有,到底是谁在乱传我的八卦绯闻?我什么时候是为了关嫣才来武陵的?我主动出击纯粹是不想死在这里而已。

  赵骥满脑线头,但还是装作被马良感动了说:“侍中放心,我定会全力以赴”。

  马良正色道:“不舍渡河时,我会带领郡兵在益阳附近佯动牵制,等你过了资水,我也会密切留意步骘的举动,随时与你通传军情”。

  因为要转入外线作战,赵骥特意花了几天时间对部队进行动员,做好充分准备后,赵骥顺沅水南下至辰阳上岸往东,伺机准备渡过资水,马良则带领郡兵大张旗鼓逼近益阳。

  步骘听说汉军大举进入长沙郡境内,立即派他的长子步协统兵一千前出至湘水东岸,和汉军隔江对峙,自己则率领主力留守益阳作为后援,随时做好击汉军于半渡的准备。

第19章 深入长沙

  步协身为长子,一直追随在父亲步骘身边,参与了平定交州的系列战役,虽然称不上什么名将,但也积累了不少战场经验,算是东吴淮泗系二代中的杰出者。

  步协隔着湘水遥望汉军大营,只见大量民夫正在伐木打造浮桥,看来汉军果然有过江的企图。

  步协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就是监视汉军动向,想办法确定汉军的渡江地点,以便身后的主力能在汉军渡江时给予对方雷霆一击。

  步协立即向湘水上游区域派出哨探每日往来巡逻,严防汉军偷渡,但数日下来,汉军迟迟没有渡江的动作,甚至没有向东岸派出哨探,步协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碍于临行前步骘的严令,他还是按捺住了向西岸发动试探攻击的冲动。

  又过数日,步协一大早就照旧带兵巡江,却见对岸汉军大营一片寂静,不仅看不到一个士兵,就连打造浮桥的民夫都不见踪影了。

  步协再顾不得步骘的命令,派出数十人泅水过江侦查,哨探很快就传来回报,汉军大营已经空无一人。

  步协急忙下令哨探继续向西深入侦查,傍晚时分才又得到新的探报,据沿途百姓说,汉军是昨晚连夜撤军的,一路狂奔回到了临沅城内就再没出来了。

  步协看不懂汉军的意图,只能急报步骘定夺,在得到下一步的明确指示前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

  益阳城内,步骘把步协的军报递给身边的益阳令卫旌:“子旗,你觉得蜀军此举有何居心?”

  卫旌略作一视后就随口答到:“不过是蜀人诱兵之计罢了,理他作甚”。

  步骘听完叹了口气,他和卫旌是同郡同龄又一起避难江东的患难之交,为了提携这位好友,他在孙权面前保举卫旌为益阳令,好跟着自己沾些功劳,但卫旌书生气太重,完全把军事当成儿戏一般看待。

  “如果是为了诱敌,那哨探为何没有在沿途发现伏兵,蜀军又为何要连夜撤退生怕被我们发现了?”

  “这……”

  “从临沅过来的只是蜀军偏师而已,是为了隐瞒他们的真实意图”,步骘对卫旌说,“刘备大军在夷陵顿兵城下已有大半年,我想武陵的蜀军要么得了刘备严令,要么就是病急乱投医,他们的主力多半是想经孱陵北上,从南面威胁江陵或者夷道城,妄图调动我军在夷陵战场的布防”。

  卫旌急道:“那可如何是好?我们是不是要赶快出兵?”

  步骘摆摆手笑道:“不急,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先多派些探子过江去,打探清楚武陵蜀军主力动向再说,夷道和江陵都有重兵驻守,武陵蜀军最多能为刘备分担一些压力而已,想要破城哪有那么容易。”

  卫旌看看地图,突然指着衡阳、湘乡一带问到:“蜀军主力会不会往湘水下游去了?他们要是在那里捣乱可就麻烦了”。

  “子旗,你虽然是文官,但值此乱世,完全不知兵也是不行的”,步骘耐心教导说,“衡阳、湘乡皆在资水以东,武陵蜀军没有水军,他们若敢深入东岸,我只需隔绝资水就能叫他们匹马不得西归”。

  “哦,原来如此”,卫旌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答到,“是我异想天开了”。

  十余天后,探子终于回报,夷道和江陵方向都没有发现有蜀军行军的痕迹,而临沅城中只有马良旗号和数百郡兵而已,武陵蜀军主力确实已经离开了。

  这就奇了,步骘百思不得其解,数千人的行军踪迹根本不可能瞒过哨探,除非是侦查的方向错了。

  步骘随即摇摇头,自嘲自己有些神经质了,武陵蜀军不去江陵、夷道方向还能去哪儿?真去湘水下游了?不可能,除非带兵的是卫旌这样完完全全不通军事的书生。

  “报!”

  步骘的思绪被突然打断,一名探子急冲进屋报告:“蜀军突袭连道县,城中无备,被蜀军一鼓破城,现今蜀军已经兵临湘乡城下”。

  “什么!”步骘惊得拍案而起,“可探得真切?”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步骘愕然坐倒,蜀军居然真的往湘水下游去了!

  步骘拍拍头,强迫自己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蜀军此举太过诡异,孤军背水深入敌境,这完全不符合用兵之道,难道是蜀军将领昏了头?不会的,肯定不会!

  步骘不知道武陵之战的详细经过,但大略概况还是打探明白了的,那个名叫赵骥的蜀军校尉虽说只是初出茅庐,步骘以前对他闻所未闻,但能击杀身经百战的黄老将军的人,又岂会是易与之辈。

  步骘将自己代入敌方视角,思考蜀军深入湘水的动机和战略,但苦思到深夜,仍然觉得对蜀军而言,这无论如何都是无解之局。

  在看破蜀军战略前,还是应该稳妥为上。

  步骘立即叫来步协吩咐到:“蜀军没有水师,我给你两千人,顺资水南下,你先向连道派出哨探,务必查明连道县的虚实,若蜀军无备,你就分兵一半固守县城,若蜀军还在连道,你只需封锁住江面即可”。

  步协领命去后,步骘又下令向长沙郡治临湘县增兵一千,确保益阳后路无忧。

  一道道军令下达后,步骘目光坚定地望向南边的夜空,来吧,那个击败了黄盖的年轻蜀将,让我看看你如何出招。

  湘乡城外五十里的一处村庄里,蜀军正将一群男女老少押解到赵骥面前,其中一名老者颤悠着求饶到:“将军饶命,我等俱是良民,情愿献出家产换得性命”。

  赵骥问到:“故苍梧太守吴子卿可是你的族人?”

  老者一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子卿与天子有旧,请将军看天子情面饶过吴家一门老小”。

  赵骥口中的吴子卿就是东汉苍梧太守吴巨,刘备在长坂坡战败后,曾对鲁肃提起说他和吴巨有旧交情。

  “吴家既与天子有旧却为何从贼?”赵骥斥责到,“那你说,吴家到底是愿意归汉还是附逆?”

第20章 不约而同

  吴巨是长沙人,早年被刘表任命为苍梧郡太守,领兵驱逐了当时的交州刺史、现为蜀汉太常的赖恭,后来在步骘领军进入交州后,因表面服从实则内怀异心被步骘诱杀。

  因为这个原因,原是长沙大族的吴家现在日子并不好过,本以为躲在乡下的庄园里不再参与汉吴之争,孰料本该是安全后方的湘乡县竟突然杀进来数千汉军。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吴家的老族长怎敢拒绝赵骥递出的橄榄枝,连声表示吴家依附东吴是为势所迫,心中一直是忠于汉室的。

  既然对方已经在口头上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了,赵骥自然老实不客气地搬空吴家补充辎重,又半请半绑了吴家的几个嫡脉子弟随军从征,还强迫着老族长写下一封表明忠心的书信,然后才假模假样地留了张欠条,说是驱逐吴军后由朝廷偿还。

  临走前,赵骥向吴家族长阐明厉害:“你吴家不仅向王师贡献粮草,还有子弟直接投军,只有王师取胜才能保证长沙吴氏的安全,如果我被步骘击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输诚的信会不会被吴军缴获”。

  在把湘乡县周边村庄扫荡一圈后,赵骥带兵调头转向东边的湘南县,然后又向南依次转向湘西、衡阳两县,搅得整个长沙郡鸡飞狗跳。

  接到赵骥最新动向的情报后,步骘惊异到:“一路抢掠?难不成这赵骥是黄巾余孽?”

  在这个还没有“运动战”“游击战”概念的时代,赵骥的战法的确很容易叫人把他和黄巾军的做法联系起来。

  “年龄不对罢?黄巾起事时这小子应该还没出生”,卫旌分析到,“我听说他们只抢大户,不抢庶民,倒是和黄巾有所区别”。

  “蜀汉毕竟自诩正统,好歹还是要点脸的”,步骘作出了自己的判断,“无论如何,总归是想逼我野地浪战”。

  卫旌问到:“子山可有对策?”

  “唉”,步骘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不出兵是不行了”。

  “那岂不是正中蜀军下怀?”

  “没办法,长沙不能乱”,步骘解释说,“荆南山多田少,我麾下这万余大军的补给全靠着长沙郡维系,要是再让蜀军这样搞下去,我军就会缺粮自溃了”。

  步骘凝视地图良久,给出了自己的部署:给卫旌留下三千人守益阳,步协在西边屯兵连道县和封锁资水,零陵太守徐陵、桂阳太守全柔在南边各领郡兵堵住赵骥南下道路,自己则带五千主力向新阳、湘乡、湘南三县移动,由北向南压缩赵骥的活动空间。

  赵骥转战各县时,一直打着十二分的小心关注益阳的动静,步骘领军南下的消息很快就报到了赵骥的案前。

  看过地图,阎宇大为忧虑:“西边南边的去路都被吴军封锁了,步骘从北面稳步推进,我军已被压制在衡阳一带,再不能大范围机动了,不如向东渡过湘水另寻战机”。

  “不可”,赵骥断然否定,“步骘之所以是被迫出战,是因为他不能容忍我们打烂长沙的腹心膏腴之地,我们一旦东渡就进了庐陵山区,他只需封锁湘水就能饿杀我们”。

  赵骥明白,就凭自己麾下的这支军队,根本不可能在如后世那支有信仰的伟大军队那般在井冈山地区坚持存活下来。

  阎宇跺脚着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赵骥沉思半晌,咬牙狠狠下定决心:“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向东是死路,向西向南都要攻坚,唯有不理会这三路吴军,集中兵力北上与步骘决战。

  湘乡城内,步骘刚送走了县里大族的代表,这些人不看好蜀军的前景,所以特地为了献粮的事来向步骘提前请罪,步骘好言安抚了他们,除了吴家的老族长被下了狱。

  因为诱杀吴巨的事,双方已经结下了不解血仇,步骘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吴家连根拔起,既可以给自己和后代子孙除去一个隐患,也能杀鸡儆猴震慑一下潜在的不安定份子。

  步骘仔细分析了各方汇集而来的情报,目前已经可以确定,偷渡资水的这伙蜀军应该有三千人,衡阳县中的大族纷纷派人递信催促说蜀军正在劫掠他们在城外的庄园,请步骘赶快发兵征剿。

  步骘前几日刚接到了奋威将军潘濬的信,信中隐晦说到归附东吴的荆州士人因为家族利益受损,已对步骘极为不满,多次在孙权面前要求撤换步骘。

  步骘和潘濬虽然相识不久,却相互敬佩、一见如故,他明白潘濬信里的意思,孙权现在虽然明面上还在支持步骘,但肯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如果步骘不能尽快剿灭赵骥的话,那替换他的很可能就是潘濬。

  潘濬这是在提前给他透个消息,免得将来影响两人之间的友谊。

  步骘并不怪潘濬可能会接替自己,潘濬的压力也很大,他是武陵汉寿人,家乡不久前也被蜀军攻陷了,有传闻说赵骥是关羽的未来女婿,要不是看在武陵潘家和蒋琬的家族是姻亲的面子上,背叛过关羽的潘濬恐怕难逃满门被杀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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