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骥行三国 第7节

  沙摩柯故意含糊其辞,不说清楚具体的分配方案,赵骥也当没看穿他的这点小心思,推辞道:“那怎么行,该是首领拿就该你拿,我岂能无功受禄,这样吧,谁打下的临沅,战利品的分配就由谁说了算”。

  沙摩柯见赵骥如此上道,自然满口答应,在他心中,早已把临沅甚至整个武陵北部视作了掌中之物。

  又相互夸耀一番后,沙摩柯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回去做出兵准备了。

  沙摩柯走后,阎宇不无担忧道:“哥哥,这厮如此狂妄无备,怕是要吃亏”。

  “骄兵必败,他输定了”,赵骥不屑答到,“不过对我们来说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阎宇诧异道:“哥哥既知他必败,为何不再劝劝”。

  “其一,沙摩柯现在正得意,就算我再苦苦相劝也没用”。

  “其二,我正愁黄盖不出城,沙摩柯插这一手,事情反而好办了”。

  “其三,有此一败,沙摩柯以后才会愿意相信我们的话”。

  赵骥拍拍阎宇肩膀笑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沙摩柯和黄盖就是鹬和蚌,我们来当渔人”。

  赵骥如此自信,是因为陈寿在三国志中详细记载了黄盖挫败五溪蛮兵的部署和经过,洞悉先机的他只需因势取利、将计就计即可。

  临沅城中,探子向黄盖禀报了赵骥和沙摩柯聚众过万、即将来袭的消息。

  临沅令一脸焦急地劝说到:“太守大人,城中只有郡兵五百,蛮兵势大,不如先退为上,也好留得有用之身”。

  “住口!此事无需再议”,黄盖拍案决然而起,“吾受吴王父子厚恩,今受任武陵太守,就绝不会临难而逃,有再言弃城者斩!”

  震慑住在场人心后,黄盖又宽解到:“诸公勿忧,谅那五溪蛮兵比赤壁八十万曹军如何?曹操吾尚不惧,何况区区沙摩柯一勇之夫罢了,破敌之策吾已定下了……”

  次日,赵骥和沙摩柯点齐兵马直逼临沅城下,本以为黄盖会固守不出,孰料黄盖竟背城列阵,选择出城和五溪蛮兵野战。

  沙摩柯骑匹劣马出阵观敌,片刻后遥指吴军笑道:“赵兄弟你看,吴狗多是民夫,还掺杂了不少妇人童子,兵器也尽是些木棒、柴刀之类的破烂,在某看来一击可破矣”。

  赵骥仔细观看吴军阵容,心中暗道:还好,幸亏自己的到来没有改变黄盖在原本历史轨迹中的部署。

  赵骥向沙摩柯拱手道:“吴军阵中不见黄盖旗号,在确定吴军主力所在位置之前,首领不宜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看在这么多条人命的份上,再劝最后一次吧。

第16章 老将出马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沙摩柯皱皱眉,心中不快,显是对赵骥的劝告不以为然,他笑道:“赵兄弟为何如此惧怕黄盖老匹夫,你若怕,就到后面看某破敌吧,只是进城后须分不得战利品”。

  “好,那我就在后面为首领掠阵”,赵骥敲钉转个角把话说死,“就按之前与首领约定的,战利品分配由先入城的说了算,都是一尿三尺高的人,在下绝不食言”。

  沙摩柯像看傻子般看着往后阵走的赵骥,心中暗道:这个汉人校尉的性子倒是合自己的胃口,就是胆子忒小了点,算了,看马先生面子,战后还是分他点东西吧。

  赵骥来到后阵告诉阎宇:“吴军在城里设了伏兵,待会儿会诈败引沙摩柯进城,然后再行组织反击”。

  阎宇惊问:“哥哥如何得知吴军部署?”

  赵骥手指临沅城说:“黄盖手下有五百正卒,现今无论城头城下,竟见不到一个披甲的士兵,我反正不信他们全逃了,那么就只剩一个可能了”。

  “哥哥高见”,阎宇听完对赵骥愈加信服。

  “沙摩柯得胜追击时,我们要留在城外,待吴军出城追杀时反攻,然后趁势杀进城去”。

  “就怕溃兵会冲散我军阵型”,阎宇试探道,“除非……”

  “叫他们往两翼跑,敢正面冲阵者,杀!”

  “喏!”阎宇要的就是赵骥这句话,他随即将命令传达下去,开始调动士兵列阵待命。

  “咚咚咚”,兽皮大鼓打破了战场的寂静,乌泱泱的五溪蛮兵嘶吼着一拥而上,几乎是在一瞬间,城下的吴军就崩溃了,未经战阵的民夫们纷纷丢下手中的简陋武器就往城门逃去。

  “杀呀!”沙摩柯挥舞着铁蒺藜,拼命叫唤自己的雄溪部蛮兵赶快抢先杀进城去,“进城后别乱跑,先抢府衙和官仓!”

  “前进!注意保持阵型”,阎宇指挥着部下缓步向前,临近城下两百步才停下,“不要松懈,准备作战,吴军马上就会反攻了”。

  前排的民夫们已经大多被砍倒在地,后排的要么涌向城门,要么沿着城墙四散逃命。

  五溪蛮兵杀散城门口的民夫,一股脑只管往里面冲,竟没一个人注意到城里街道两边的巷口都安置了栅栏、拒马等防御物,杀红眼的蛮兵几乎是下意识的按照黄盖预设的通道在行进。

  突然,一声梆子响起,一队队吴军正卒排着整齐的队列堵住了正街的口子,阵中一面“黄”字大旗猛地立起。

  “放箭!”黄盖大声命令。

  五溪蛮兵除了少数首领以兽皮、竹甲遮身外,其余大多数人身上都没有任何防御物,三轮箭雨一过,密密麻麻拥挤在街道中的蛮兵就有小二百人再也站不起来。

  “杀!”随着黄盖一声令下,吴军以圆盾护住身体,舞刀将惊惶失措的蛮兵杀翻在地,街道两侧的屋顶上也纷纷钻出壮丁向下投掷石块、瓦片。

  蛮兵在不利地形下突遭袭击立即乱做一团,前面的人想往回跑,后面不明所以的人还在死命往前挤,完全失去了还手之力,即便有个别自恃勇力的人想要反击,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也很快就被吴军杀死。

  丢下数百具尸体后,被堵在城门口的沙摩柯才终于察觉到自己中计了,他喊了声撤,就拍马往城外奔去。

  眼见首领已经跑路了,蛮兵们更是抛下了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脑子里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赶紧逃命,自相践踏之外更是不惜向堵住自己去路的同伴扬起手中的武器。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蛮兵,只见眼前出现了一队排列整齐、严阵以待的汉军,他们齐声呐喊:“往两翼跑!冲阵者死!”

  慌不择路的逃兵根本不听不管汉军在喊什么,迎头就撞了上去,却被狼筅和盾牌拦住,随着一声“杀”响起,密集的长矛直刺而来,逃在最前面的蛮兵顿时倒在了血泊中。

  被同伴鲜血惊醒的蛮兵这才听清了汉军的喊话,宁愿绕路也不敢往矛尖上撞,分作两翼撒腿朝汉军两侧逃去。

  黄盖指挥士兵追杀出城,吴军士兵追抢首级渐渐失去阵型,但黄盖并不以为意,蛮兵们已然丧胆,沿路几无抵抗,此时胜负已分,散兵追击更容易扩大战果,只要不追出去太远,按理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忽然,眼前的蛮兵似乎自发的分作两股开始朝斜向逃跑,老于战事的黄盖心中一紧,不假思索高喊到:“鸣金!快鸣金!列阵!列阵!”

  已经呈散兵状态的队伍哪有那么容易在短时间内收拢,士兵们听见鸣金声,大多原地错愕,质疑是否是自己听错了,犹豫是否要放弃近在眼前的战功,即使飞奔回阵的,一时间也根本找不到自己所属的建制和该在的位置。

  黄盖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支汉军赤旗高高竖起,正稳步朝着自己的方向移动,前面的吴军散兵犹如撞在堤岸上的波浪一般,猛地反向朝自己涌来,将正在试图重组阵型的己方士兵们冲散。

  三军之灾起于狐疑,黄盖几乎是一瞬间就作出了决定,他立即组织起身边的亲兵部曲结阵向汉军迎去,这些都是追随他多年的精锐,只要能暂时阻一阻汉军前进的步伐,那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黄盖临危不乱,战前他就已经打探清楚,攻打临沅的蛮兵中有大约一曲人是由汉军校尉新编练的,想来应该就是眼前这支了,他自信在自己这位主将的带头冲锋下,麾下的亲兵是至少能够拖住对方一段时间的。

  黄盖这趟就任武陵太守带了一百名黄家部曲同来,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他们身强力壮、武艺精纯,而且人人着甲,配备一刀一盾一张弓,一人便抵得上十个普通汉兵。

  按照以往的战场经验,这些黄家部曲只需凭着他们过人的武艺斩杀部分前排的汉兵,剩下的敌人就会踌躇不前,战意不坚的甚至可能会转身逃跑。

  不过,这种经验今天似乎不管用了。

第17章 阵斩黄盖

  鸳鸯阵最不怕的就是妄图以个人武勇破阵的对手。

  和汉时步兵军阵往往使用单一兵器且只有前排士兵能直接参战不同,在鸳鸯阵的纵队阵型面前,各种长短兵器的协作配合可以最大程度弥补士兵个人武艺上的差距,始终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优势局面,任你武艺再高也没用。

  在狼筅、大盾和圆盾组成的防御前,黄家部曲根本难以贴近,而汉军四人齐刺的长矛破甲效果极佳,黄家部曲很快就折损大半,仿佛顶着犄角埋头只管往狼群中冲的羊羔一般,越是勇猛贴上去近战的就死得越快,

  看着多年用心恩养的亲兵部曲瞬间折损一空,黄盖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恐惧和迷茫中,他楞在原地,只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似的,大脑一片空白,再无之前殊死一搏的勇气和信心。

  战斗就这样滚汤泼雪般迅速分出了胜负,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溆溪部年轻蛮子一矛洞穿黄盖的胸膛,然后按照训练时的章程,看也不看这位三国名将一眼就继续大踏步前进,由着身后的伙兵去收割首级。

  这场本该是黄盖以少胜多,被书写进三国志的经典一战,却被赵骥这个穿越者改写了结局。

  吴军败得太快,主将又被阵斩,众人只顾着四散逃命,连城门都没人顾得去关,汉军顺利抢占城门后,赵骥留下一屯人押着民夫关闭城门,其余人进城扫清残余的抵抗力量,并控制住府衙、官仓、武库等要点。

  城外,一口气奔出数十里地的沙摩柯正在收拢溃兵,却听见有部下禀报说赵骥攻下了临沅城。

  沙摩柯认为这些人一定是被吓傻了才胡说八道,随着后面越来越多的人逃回来,众口一词说就在他们败逃之际,那个胆小的汉军校尉居然就地组织反击,一举攻入了临沅城内。

  将信将疑的沙摩柯向临沅派出探子,城头现在果真插着汉军的赤旗。

  沙摩柯赶紧清点人马,身边居然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其实被黄盖当场斩杀的不过数百人而已,但这伙蛮兵纪律性实在太松散,按照汉军规定,败兵八日内不主动回归建制的就要斩首,蛮兵们大多却战败后就遁入大山,各自回各自的山寨去了。

  沙摩柯带着剩余残兵回到临沅,只见城门紧闭,赵骥在城头高声喊到:“首领,我担心大军进城会惊扰百姓,请你一人进城来吧,我们商议一下战利品的分配”。

  沙摩柯满腔气闷,但的确是他不听赵骥劝阻执意轻进才会战败,而且两人战前也确实约定由先入城者分配战利品,五溪蛮人最重承诺,他不愿食言而肥,只好安排部下就地驻扎,然后独自进城。

  府衙中,赵骥一如既往热情地将沙摩柯迎进正堂,宾主分坐后,开门见山说到:“这趟请首领来,便是为了商议战利品分配一事”。

  沙摩柯垂头不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桀骜之气,他今日败得狼狈,若不是为了多少分些物资安抚诸部,他才不愿厚着脸皮来见赵骥。

  因为有言在先,沙摩柯自不奢望能拿走大头,只希望赵骥能多少给点,好补偿那些有死伤的部落,否则以后谁还愿意听从他这个蛮王的号令。

  “我准备把临沅的物资分成三份,我和首领各得一份,再给马侍中留一份”,赵骥说到,“首领以为如此可好?”

  “我们五溪诸部这次伤亡惨重,赵兄弟你是不是……”沙摩柯照来之前打好的腹稿正说着,话到一半,才忽然反应过来,“你…你…是说你我和马侍中平分?”

  “当然”,赵骥笑道,“首领力挫吴军锐气在先,我不过坐享其成而已,我和首领合力拿下临沅,本该两家平分战利品,只不过马侍中以后还要治民,我们也不好把府库搬空不是”。

  “那是,那是,应该的”,沙摩柯忙不迭点头答应,他本想能给伤亡士兵要来一些补偿就可以了,谁知赵骥竟然如此大方。

  赵骥当即又提出五溪蛮兵就在城外驻扎,等马良移驻临沅接手政务清点府库后再把战利品分下去,到时候赵骥再和沙摩柯合兵扫荡整个武陵北部。

  商议停当,沙摩柯满意而归,阎宇从屋外进来不满道:“这伙蛮子送了几百人头以外什么也没干,干嘛无端端地分他们那么多东西”。

  赵骥宽解他说:“文平,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些,毕竟我们现在还是盟友,面和心不和对谁都没好处,真撕破脸了的话,你就不怕关键时刻他们背后捅刀子呀,我就是要通过这一战让沙摩柯想明白一个道理,听我的,就能有好处拿,不听,就会打败仗”。

  阎宇明白赵骥的意思,但仍然忍不住嘀咕:“那也不用分他们那么多,多给他们一份,我们就要少分一份”。

  “北边的龙阳、汉寿也是富县,不比临沅差,等拿下整个武陵还能喂不饱你”,赵骥干脆跟阎宇交个底,“我打算只和沙摩柯分钱粮布匹,兵甲器械都我们自己留着,这个坏人交给马侍中来当,然后我们把人马扩充到三千,整训好了就去打长沙”。

  等马良赶到临沅后,赵骥以最快速度交接了政务,马良对赵骥的意见没有异议,三分了府库中的钱粮布匹等物,至于分兵甲的事则选择性的遗忘了,沙摩柯得了便宜,自然也无二话。

  东吴此时在武陵郡的力量已经近乎于无,赵骥和沙摩柯兵不血刃就接收了北部诸县,赵骥或劝或逼,让各县大族献出人口,把自己的部下凑足三千之数,又勒索了一批辎重后,才回师临沅,开始每日操练人马。

  回到临沅后,赵骥找到马良:“我听说陛下与吴军已在夷陵相持半年有余,目前分兵连营百余里,只怕兵力会捉襟见肘”。

  马良笑道:“你我相交虽不久,但在武陵这一方山水间也算得上同甘共苦,不舍有话不妨直说”。

第18章 被迫出奇

  马良一语道破赵骥心中所想:“不舍是想调沙摩柯北上吧?现今武陵已经全郡收复,怕他留在这里会有所掣肘?”

  赵骥尬笑道:“我只是担心陛下而已”。

  马良摆摆手说:“不舍无需遮掩,武陵贫瘠,难以供养大军,与其留沙摩柯在此扰乱地方,不如北上解陛下军力匮乏之困,战后还可趁势收编,此乃两全其美的事情,实话说罢,我也正有此意”。

  原本的历史轨迹中,沙摩柯就带了万余蛮兵北上增援刘备,结果大多战死在夷陵,步骘趁虚进攻武陵,临阵斩杀马良。

  赵骥不担心武陵的兵力问题,预知未来历史走势的他,知道陆逊击败刘备后还要继续抵御曹丕对江陵的进攻,自己只需要面对步骘的一万交州兵即可,靠手下这三千兵足矣。

  马良上书刘备后,很快就有了回音,刘备赐下官爵财物,以厚利诱动沙摩柯,沙摩柯在武陵处处受赵骥钳制,干脆领赏北上,争取在皇帝身边搏个更大的前程。

  眼下已然入冬,沙摩柯离开后,武陵的财政负担大为减轻,在赵骥的请求下,马良不仅给士兵们配齐了冬衣,还大方的拨给军属不少过冬物资。

  在物质保障的刺激下,士兵们训练热情高涨,赵骥按照新老兵混编的老办法,快速提升着部队战斗力,他靠着缴获,除队率外还给狼筅手、大盾手和刀盾手配上了札甲。

  三千人中,赵骥编练了约两千五百人的鸳鸯阵近战步兵,以及五百人的弓弩混编远程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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