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明藩王，我不摆烂 第134节

　　这是朱厚照自盐业大战开始后的第一次表态，这个表态是如此的明确，如此的顺应民心。

　　所以朱厚照的声望在京城猛然拔高了很多，乡老叩阙之事具有无比巨大的话题性，直接扭转了京城关于盐业的各种舆论

　　其实之前京城的舆论情况也是朱厚烇没有控制，故意放任而造成的效果。

　　就是为了让此时朱厚照的明确表态能收获最多的民心。

　　这一次叩阙不仅扭转了舆论，还直接吹响了反攻的号角，皇家集团的各种宣传机构也出动了，短时间内京城的舆论场也为之一清.

　　而这让很多还心存侥幸的人认清了现实，很多盐商集团和盐商集团的支持者开始考虑这件事该怎么去收场了，该怎么去保全自身了

　　而在这些人中有一个人是例外的，那就是御史沈皓，他终于接到顺德府沈家覆灭的消息了，而他就是沈家在本朝的第二个进士.

　　收到消息的他无比的愤怒，也无比的悲痛，但是他却无计可施了他对家里的那点勾当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知道自己很快会被家里的事牵连到的，他的政治生命也会因此而结束的

　　这让他更加疯狂起来了，既然我不好过，那我也让你们不好过！他恶狠狠的想着

　　他摊开一张白纸开始写起了奏疏，他也最近也看出了问题的关键在哪了.

　　“臣沈皓泣血以闻，荆王朱厚烇久在京中，名为经营皇家产业，实则见陛下无嗣，暗中培植党羽，窥伺神器.”

第264章 自古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

　　“奸王修筑铁路，靡费无数，名为利国利民，实则窃取大明龙气”

　　“破坏盐法，看似利于小民，实则是奸王收买人心，离间陛下与天下士绅之举，天下士绅为之齿冷心寒.”

　　奉天殿里响彻着御史沈皓的声音，殿中朝臣神色各异，都看不出心里在想着什么.

　　明代的早朝很程式化，也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有太监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在内阁制度渐渐成熟后。先是规定每次朝会只能讨论八件事，后来改成讨论五件事，而且所奏之事，必须提前一天让阁臣先处理，皇帝上朝时照本宣科即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早朝就是走过场而已。

　　今天也是这样，朱厚照打着哈欠坐在龙椅上，听取着已经在昨日被内阁处理过事物。

　　他面前甚至都还有剧本，上面他要说的各种台词都准备好了。

　　就在所有人以为这是一个普通的早朝的时候，御史沈皓冲了出来，抢在刚出列的兵部尚书王琼前面喊道：“臣有要事上奏！”

　　然后就高声诵读起了他昨晚写的奏折

　　本来早朝就讨论五件事，也就五个人出列就行了，其他无关的人看似在上朝，其实一个个都神游天外了，反正说的事都是定好的。

　　连当值的大汉将军都不例外，朝会也多少年没出过意外了，结果沈皓出来诵读了半天了，当值的大汉将军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也不知道内阁昨天定下了什么事，以为沈皓这一举动是朝会正常的讨论流程呢.

　　但是沈皓喊出的内容还是太炸裂了，稍微听上一耳朵就知道不对劲了.

　　几个大汉将军赶紧上去控制住沈皓，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而且现在殿中最有权势的人都还没有发话，所以接下来他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大汉将军们还是决定把沈皓先拖出去，但拖的时候还忘了捂沈皓的嘴，竟然让沈皓继续高喊着他的奏疏

　　其实很多朝臣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但是在听到沈皓所说的内容后，都决定静观其变.

　　因为最近朱厚照的心思变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了，正好借这件事去窥视一下朱厚照的心思.

　　“奸王狼子野心，欲以藩王继统，以小宗代大宗，陛下被其迷惑久矣”沈皓继续高喊道。

　　喊出的话让人人都不安了起来。

　　“嗖！”一个黑影从御台上被扔了下来，目标就是沈皓，结果却没砸到沈皓，直接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方砚台.

　　此时朱厚照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他怒吼道：“把那个罪臣带回来！”

　　大汉将军们赶紧把沈皓给拉了回来，此时的沈皓官帽已经不知道哪去了，露出散乱的发髻，衣衫在刚刚的挣扎之中被撕出来了几个大口子，他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很是凄惨

　　朱厚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抑着心中的怒火，大声说道：“荆王实能佐朕治平天下，咸谓圣王贤臣之相遇数千百载而一见，今且于本支帝胄之间得之。朕弟荆王，天资高卓，颖悟绝伦。如礼乐射御书数之属，一经肄习，无不精妙入神，为人所莫及。自古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王之懿德美行，从不欲表著于人，而人亦无从尽知之。”

　　朱厚照的这一番话说的在场所有的人都神色大变，所有人都没见到过被气成这样的朱厚照，人人都知道朱厚照和朱厚烇的关系好，但是没人想到朱厚照对朱厚烇的评价竟然如此之高，直接把朱厚烇推到古今难寻的地步了.

　　“就你还想离间天家亲情，简直是罪该万岁！”朱厚照余怒未消的说道。

　　“臣是一片忠心啊，都是为了我大明社稷啊！如果陛下再被奸王蒙蔽，那大明危矣”沈皓已经豁出去了，继续大喊道。

　　“好一个一片忠心，好一个为了大明社稷，要不是朕知道顺德府沈家的事，就差点以为你是一个公忠体国的重臣呐！”朱厚照的神色和声音忽然变得平静了起来。

　　“你嘴上说着为国为民，实则为了自家私立而祸国殃民！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伱们为什么要去攻击朕弟荆王，不就是荆王动了盐法吗？不就是你们吃不到海盐之利了吗？所以一个个狗急跳墙，丑态毕露.”

　　沈皓呆呆的看着朱厚照，他没想到朱厚照竟然是这种反应，竟然如此的信任荆王，他的挑拨之词竟然没起任何作用.

　　“既然说到了盐法，那我们今天就好好的说一说，这两个月朕收到了很多大臣关于盐法的奏疏，朕都留中不发，今天正好都做一个了结！”朱厚照环视着在场的大臣。

　　在场的大臣都不敢看朱厚照，不少人都很是心虚.

　　“都说荆王破坏了开中盐法，但是开中现在还剩多少？诸君心知肚明，若开中真的有效果，那先皇考时的叶尚书（叶淇）就不会搞运司纳银制了！”

　　所有的大臣都沉默了，人人都知道盐法有问题，但人人都不敢动.

　　“虽然叶尚书改革盐法，导致开中制彻底败坏，但叶尚书他也有勇气去改革盐法，新盐法在一段时间内为朝廷纳银百万，而你们呢，一个个对此都视而不见，装作看不见问题不不存在了吗？”

　　沉默

　　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奉天殿里回响着朱厚照的声音

　　所有人都没想到本来走过场的朝会忽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故，所有的人都在聆听着朱厚照的话，连殿外的京官们都竖着耳朵听着

　　朱厚照也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只觉着心中无比的快意.

　　要不是今天被惹得大怒，他也不会这么直接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作为一个皇帝该有的城府还是有的

　　“从春秋时管仲改革齐国时有了盐法，至今已有两千余年，历朝历代，盐法之劣本朝登峰造极！”朱厚照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第265章 怒骂群臣

　　“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一看本朝的盐法都烂到什么程度了吧！”

　　“边镇未得到开中盐法之利，粮食腾贵；盐丁未得煮盐之利，生活困苦；盐价高企，高盐价让军民苦不堪言；朝廷未得盐税之利，一年所收盐税不过百万两白银”

　　“朕常闻人说本朝是天下淡食，说本朝人都经常吃比较淡的食物，但这淡食是百姓们想吃的，喜欢吃的吗？如果不是盐价那么高，百姓吃不起盐，谁会喜欢吃淡食呢？”朱厚照咄咄逼人的说道。

　　“历朝历代都得到了盐法之利，本朝盐价之高也是历代少有，按说盐之利肯定也是无比巨大的，为何到了本朝竟是处处无人得利，那盐法之利是到底被谁拿去了呢？”朱厚照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场的大臣们。

　　大明的一个毒疮就这样赤裸裸的被揭开了，毒疮所散发出的恶臭味让人人掩鼻

　　在场的大臣们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人人都知道那个答案，但是人人都不敢说，不敢碰.

　　沈皓更是把头埋在地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没办法，朱厚照今天的话都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说的，还没没办法反驳.

　　朱厚照今天表现的是没有一点帝王心术，按照帝王心术的话，朱厚照就不应该这么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让下面的人去猜，这样才能管理住更多的人.

　　但是今天朱厚照也是破戒一次了

　　“我刚刚说到的叶尚书他看到了盐法的问题，但他敢去改正问题，虽然改正后的结果不是太好，但是他还是去做了这一步，而你们呢？汝等身为大明重臣，国家积弊至此，竟然不思改革之事，就在那行裱糊之事”

　　“臣等惶恐.”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在场的大臣们都跪了下去

　　看着跪了满地的大臣们，朱厚照嗤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其实朕也清楚你们的心思，不少人也想一心为国，大家都知道盐政改革，关系重大，牵扯太广，稍不注意就要弄得沸反盈天，伱们总要为自己的身后事着想.”朱厚照的语气变得轻柔了一些.

　　大臣们也都放松了一些，不少人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但朕的弟弟荆王他也清楚其中的利害啊！他做为大明亲王，本可以在江南安享富贵，但是他毅然决然的上京来帮朕了。他本可以不选择盐政，选择更加简单事情去做，但他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盐政，选择了最难的道路”

　　朱厚照无比动情的说道，然后他的声音猛然拔高了很多，“但是你们中的很多人让朕很失望，你们没有勇气去改革盐政也就算了，竟然还去阻止荆王去改革盐政，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自己一句做的对吗？这本该是你们做的事情啊，你们应该去为民请命啊！”

　　很多人深深的把头埋在冰冷的地面上，冰冷的地面让他们燥热的脸好受了很多，一些年轻的官员被说的低声啜泣了起来

　　“现在北方四省的盐价都降到了10文钱一斤，从三皇五帝开始算，为历代最低！这没有花国库一分钱，没有动用官府一个人，这一切都是荆王他呕心沥血、披肝沥胆做到的啊！他没有居功，也没有自傲，这样的贤王，朕夸一句‘自古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不过分吧？”朱厚照的眼中浮现一丝泪光，但无人注意到。

　　“结果现在呢，有人竟然攻击荆王说他居心叵测、狼子野心，这怎能不让朕愤怒呢”朱厚照恨恨的说道。

　　“陛下息怒.”

　　“国家得利了，百姓也得利了，你们看看北方四省的百姓们啊，他们就是听闻到朝堂上你们反对荆王的声音，生怕盐价再涨回去，乡老们倡议写万民书，万民景从，他们冒着冬日的严寒，拖着老弱的身体，走过了上千里，来到了京城，把万民书交到了朕的手里”

　　“上面有上千万人的名字和手印啊！这可是上千万人啊！他们只有一个很朴素的愿望，就是不要涨盐价.”朱厚照无比感慨的说道。

　　然后朱厚照低声吩咐一旁的张永把那些万民书都给搬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个太监抱着万民书就快步的走了进来，把一堆堆万民书堆放在御台之下，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些万民书朱厚照还没想好放哪，就临时收在了奉天殿的后殿里，没想到今天就这样派上了用场

　　朱厚照从御台上走了下来，走到了万民书的面前，伸手拿起了其中的一张，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道：

　　“前一阵京城非常流行一个叫《大宋提刑官》的新戏，不知道你们看过没看过？”

　　朱厚照看向跪倒的群臣，但没一个人回复他.

　　“没看过也不要紧，朕看过，最让朕印象深刻的是大结局，宋慈将花了他两年零六个月搜集的八大箱审戡记录、验尸格目以及供状证词交给了宋皇，里面牵扯了朝中的很多重臣，懦弱的宋皇却将那整整八大箱证物付之一炬.”

　　“现在朕，大明皇帝，面对着百姓送上来的万民书，估计要比八大箱还多，那朕该怎么做呢？请诸公教我”朱厚照缓缓的说道

　　这简直是诛心之语了，如果说哪个朝代对宋朝的灭亡认识的最刻骨铭心的话，那就是明朝！

　　整个明朝的风气本来就比较轻视宋朝，而现在朱厚照竟然自比宋皇，言语中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了

　　谁要是敢劝朱厚照烧掉万民书，那他的政治生命就彻底结束了.

　　“臣等惶恐.”

　　“不能烧掉万民书”

　　“请陛下继续改革盐政，不要辜负万民之心.”

　　在场的大臣都不傻，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只有沈皓一人傻愣愣的瘫倒在地面上.

　　“都起来吧！不要跪了！”朱厚照满意的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