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大司马 第476节
对于陆逊这种要用士兵性命去留住魏军的做法,蒋济所持态度是支持的,但蒋济的前提是不能让江淮兵力去送死。
“嗯!”
陆逊捋须而思,说道:“今当遣军中老弱而杂以锐士,出兵逆流而击浮桥,以察浮桥之虚实,敌以大军迎之,我军则可兵败而走。”
让江淮精锐去佯败送死,陆逊可没疯掉。且不说江淮精锐是破敌主力,即便可以佯败,但这件事让蒋济知道之后,注定不能用江淮兵。
“何部可担此重任?”蒋济问道。
“邓贤、陈式二将多统郡兵,可令二人逆击浮桥。”陆逊想了想,说道:“不知子通可有异议?”
“可!”
蒋济说道:“将军之谋划万不可被外人所知,如让寻常将领闻之,恐生骚乱尔!”
“除大司马外,唯你我知晓此事。”陆逊答道。
“善!”
少顷,陆逊招众将集结,而后下令陈式、邓贤率兵万人乘舟而进,捣毁浮桥。
次日,陈、郑二人奉命出战,直取邵阳洲浮桥。
魏军水师当即出营作战,不同于上次用火攻,魏军舟舸停泊在邵阳洲附近,而后用弓箭迎击。
两军从上午战至中午,曹休乘机率军中精锐乘舟突击,且杂以火船。
陈、郑二人兵马不精,面对曹休突然袭击,以及火船突击,不能抵挡,鸣金败走。
不巧的是撤军途中起了大风,邓贤所部舟舸被吹到岸边,曹洪趁机率兵击之,除了千余名军士逃脱外,邓贤与其余军士因来不及走脱之故,被魏军擒杀。
是役,将领邓贤被杀,汉军被魏军擒杀四千余众。加上上次兵败邵阳洲,汉军死伤被擒者,不下八千人。
取得如此战果,曹休欢喜不已,当即将邓贤的人头与俘虏兵马送至淮北大营,且杂有一封继续作战的奏疏。
淮北,义成。
大帐中,曹丕听着使者上报的战果,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陛下,贼将邓贤人头在此!”
侍从捧着木盒,说道:“今下是否打开?”
曹丕看了眼散发腥臭的木盒,摆了摆手,笑道:“传首诸营,以扬我军兵威。今日之斩俘,亦要一并宣扬与诸营。”
曹丕本想因折损严重而撤军,不料今时却来了波大捷,真就令他欢喜不已。
“恭贺陛下!”
陈群与文臣们起身,向曹丕拱手庆贺道。
“哈哈!”
曹丕从榻上起身,谦虚笑道:“钟离未克,今之斩获,仅是小捷。”
说着,曹丕手扶腰带,笑道:“朕托大事与曹扬州,今曹扬州终未负朕之期望。”
侍从趁机奉上奏疏,说道:“陛下,曹扬州上疏,求能否宽限时日,令其破钟离城,以全其功。”
曹丕伸手接过奏疏,浏览其上内容。
却见曹休在奏疏里,针对刘晔质疑的邵阳洲浮桥问题,曹休有了应对之策,即加固加高邵阳洲浮桥,修缮洲渚上的军营,以防止汉军继续突袭邵阳洲。
且曹休制定新的攻城方案,他将在南面营复造土山,以分钟离城兵力,至二、三月土山成时,多面夹击钟离城,必能克之。
期间,如若下雨,则率兵围守;天气晴朗,则率兵进攻。水陆二图,以二月为限,他必能破城。
手扬奏疏,曹丕谓左右文武,问道:“曹扬州欲请宽期限,容他破城,不知诸君以为如何?”
说着,曹丕看向刘晔,说道:“卿所忧邵阳洲浮桥之事,曹扬州言可加固加高浮桥,而后严备邵阳营寨。今日之役足可见邵阳洲布置严密,纵水贼善舟舸,亦无法图之。”
见曹丕有继续作战之念,刘晔不好再多说什么。
“今曹扬州有再战之心,却不知陛下之意?”卫臻问道。
曹丕拿着奏疏踱步,说道:“今非贼不愿解围,而是因我军布防严密,难以有所图。钟离城或如曹扬州所言,兵少而力微,难以久守,故方有水贼解围之故事。当下若益兵而急攻,必能克之。”
思虑少许,曹丕说道:“执金吾臧霸久居淮泗,今可令他率兵渡淮,与曹扬州商讨破城事宜。”
自朐山之败后,臧霸被曹丕撸掉徐州刺史职务,改任执金吾。今下为了破钟离,曹丕决意起复臧霸,让他协助曹休破城。
顿了顿,曹丕看向刘放,说道:“拟诏与曹扬州,令其再接再厉,务必在二月之时,攻破钟离城。”
“诺!”
邓、陈兵败之事有利有弊,虽如陆逊之意,成功坚定了曹丕破钟离的信念。但因突如其来的大风,造成损失超出陆逊的预期,加之两次夺取邵阳洲浮桥的失败,让军中将领对陆逊的指挥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大帐内,陆逊正安抚陈式,而帐中左右将校面露不屑,神情间流露出不满。
待陈式退下,霍笃瞥了眼陆逊,淡淡说道:“陆车骑用兵,果是有趣。从去岁至今,两夺邵阳洲浮桥,皆损兵折将。今若再不解钟离之围,恐钟离将被曹休所破。”
陆逊笑了笑,说道:“如曹休欲复征钟离,此当如我军之意。今春水将生,将大利我国。”
丁奉握着剑柄,冷眼看着陆逊,说道:“将军莫非欲待大司马率兵至此,再由大司马亲解钟离之围?然大司马据江淮有上千里之遥,今徐文向固守钟离数月,箭矢尽绝,却不知将军有何谋划?”
对于丁奉的质疑,陆逊不怒不恼,说道:“曹丕率中原之众南下,纵大司马亦不敢轻视。诸君与逊多受汉恩,当和睦同处,上报国家,下退敌军。某受陛下之诏,大司马之军令,自不敢懈怠轻敌,”
“破敌之时,或不日将至。即日起,诸位将军无我军令不可出营,唯望诸君尊奉军令。”
“哼!”
“诺!”
听着陆逊空白无力的话,霍笃冷声敷衍,则就大步出帐。有了霍笃的领头,不少将领敷衍行礼,随之出帐。唯有少数将领,正儿八经向陆逊行礼告退。
望着众人的背影,陆逊看了眼曹丕益兵淮南的消息,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在众将出营后良久,蒋济疾步入帐,向陆逊告知了一件不好的消息。
“陆车骑,军中将校欲联名向朝廷弹劾将军!”蒋济面露苦笑,说道。
“何人为之?”
陆逊神情震惊,气极而笑,问道:“欲以何为名?”
蒋济没有回答何人弹劾,而是说道:“众人以为将军用兵有失,不足以统帅大军。若令将军长久统兵,恐会崩坏军事,故而联名上疏弹劾。”
陆逊哭笑不得,他总不能向众人解释来龙去脉。让将领怨恨事小,泄露机密事大。
今众人联名弹劾自己,根本不违反军纪,自己因此而惩处他们,反而会坏了大事。
陆逊憋屈说道:“多谢子通相告,逊向大司马上疏,自明事之经过。诸将遵守军令便好,余事由众人自决之。”
“今下当委屈陆车骑了!”蒋济拱手说道。
“一切以国事为重!”
(本章完)
第590章 将赴江淮
建兴元年,正月。
去岁刘备病故,不得改年号。今入正月,为了彰显自己有建功兴汉之心,刘禅则以建兴为年号。
武汉行宫内,刘禅与左右近臣,研究江淮时局。
关兴指着舆图,说道:“自车骑将军领兵至江淮,初败贼军手后。任凭曹丕围攻钟离、下邳,可非长久之策。”
刘禅微微蹙眉,说道:“大司马言,曹丕统率中国之众南下,其军士气旺盛,不宜与之交手,欲破贼军,唯有以坚城耗敌。待敌士气衰竭,军心涣散之际,而后以雷霆之势,一击致命。”
“钟离、下邳固守已近五月,怕不知还能坚守多久。下邳形势尚可,夏侯尚水淹不成,而后营造器械,费了不少时日。”
关兴略有无奈,说道:“钟离城正临魏军兵锋,曹休填塞外沟,而后以冲车破城,继而再筑土山。若非徐将军勇略,恐钟离城早被敌寇所取。今车骑将军按兵不动,不知是否另有谋略,亦或是畏敌不战!”
陆逊长期的按兵不动,除了军中将校认为他不行外,京师中不少纸上谈兵者,认为陆逊畏敌如鼠,不敢应战。
廖立望着一群年轻的近臣,傲声说道:“陛下,车骑将军怯弱,岂能用其独挡大军。今钟离、下邳若被贼军所破,江淮恐不复我军之所有。”
“且再等等!”
刘禅瞥了眼廖立,淡淡说道:“今形势尚未分明,大司马选车骑将军出征,必是有所看重其能。今下当暂观江淮~”
不待刘禅说完,周不疑奉奏疏而来,说道:“禀陛下,江淮诸将有疏上奏!”
“奏疏?”
“可是关于战事之疏?”刘禅好奇的问道。
“正是!”
刘禅打开奏疏,上下仔细浏览,其越看眉头越皱,神情也不太好看。
“陛下,可是江淮形势不容乐观?”关兴问道。
刘禅将奏疏交予众人,闷声说道:“霍镇东与诸将联名上疏,弹劾车骑将军,言其劳师无功。数日前,兴兵再夺邵阳洲浮桥,复被敌军以火船所破,而后兵败之际,大风忽起,将军邓贤兵败身亡,军士死伤数千人。”
“什么!”
左右几名近臣开始交头接耳,分析这封奏疏,或是在讨论陆逊的军事才能。
廖立见形势如自己所说,神情愈发自傲,笑道:“陆车骑怯弱,昔汉中之战,因守城不出而建功。今以寡而战强敌,岂敢轻易出战。今诸将军深知陆车骑兵略不足,故上疏与陛下,陛下岂能不纳贤言乎?”
“廖侍中,今陆车骑由大司马亲点,岂会有误?”关兴反驳道。
大司马岂敢言用兵无误?”
廖立捋须冷笑,说道:“昔陛下从大司马之言取寿春,军生疫病而退,且还折损大将。若非敌寇布置纰漏,恐大司马江北困在淮北,而不得南归。诸君年少,需知天下无完人,亦无不败之将。”
自刘禅登基之后,许多老臣都得到升迁,如王粲领秘书监,负责草拟皇帝、尚书台颁布的诏令;马良虽为侍中,但却加尚书仆射,与费观分掌尚书台,今随诸葛亮西征。
廖立依是侍中,官职未有升迁,爵位未有变化。除此之外,廖立却与诸葛乔、霍弋、周不疑等二代为官,一同侍奉刘禅。
有时廖立见自己还不如年轻的二代受宠,他那心灵愈发难以接受这些。虽不敢明目张胆说什么话,但常因自己是长者而教训年轻的近侍。年轻的近侍碍于廖立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
廖立向刘禅拱手,怂恿道:“陛下,今军事紧急,宜当速作决断!”
刘禅未理会廖立,而是看向周不疑,问道:“大司马可曾知晓此事?”
周不疑答道:“禀陛下,尚书台已将此事报与大司马,然不知为何大司马并未理会,而是至江边垂钓。”
“江边垂钓?”
刘禅露出深思之色,问道:“大司马可有言出兵作战之时?”
“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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