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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赘婿 第186节

  艾玛,可折了寿了!

  崔书琴听到丈夫的话,本来就因为小酌一杯已经有些微红的脸色更红了。丈夫都多少年没说过这么动听的话了。

  “大伯,伯母老是不知道自己年轻,你得多提醒提醒。夫妻之间就得多想着对方的好。”陆瑾看着两个人好像有点不对付,所以特意插科打诨。

  沈睿老脸一红,自己五十岁了,还需要你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来传授夫妻的相处之道?

  崔书琴听的心里却是另一番滋味。这些年丈夫一直在外为官,这么大的家,特别是在沈家这样的门阀世家,哪个事情不得她费心费力,唯恐做的不到。可即便这样,每次还是落了丈夫不少的埋怨。心里怎么能不委屈?自己体谅他为官的不易,可他体谅自己在家的不易吗?

  沈睿看着坐在对面的妻子眼里雾气腾腾,心里也不好受。最近的事情多了些,难免情绪就不好,终究还是伤了妻子的心。

  “瑾儿说的对,以后我得多夸夸你伯母,这些年为这个家确实操了不少心……”

  本就是夫妻,几句宽心的话足够温暖对方。

  “你大伯也真是的,要不是瑾儿你来,哪里能这么会说话。”听到丈夫的话,崔书琴的委屈也就散了。

  “大伯那是君子之风,不像我,啥话都藏不住。”陆瑾笑道。

  “瑾儿,你觉得你姐姐怎么样?”沈皓又喝了一杯,就看向陆瑾。

  “……”陆瑾终于知道今天谈话的主题了。

  可到底要谈什么呢?姐姐真就喜欢自己?大伯和伯母也知道了?那今天怎么办?就陆瑾自己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

  如果沈家有心把姐姐嫁给他,他无论有意或无意,只要沈言溪不反对,他是没法拒绝的。姐姐绝顶的长相不说,就从相互的关系上也没法拒绝。

  我沈家不顾天下非议,把两个女儿都嫁给你,结果你还不乐意?这道理和情谊好像从哪儿都说不过去。

  但问题是这事情好像就是个死局,不是两女嫁一夫那么简单。事情太过于惊世骇俗,各方面的影响都太大。

  “有大伯和伯母这样的父母,姐姐自然是极好的女子。”陆瑾回道。

  “哎,这丫头就是命苦了些。”崔书琴忧心道。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是那姜家人没福气,配不上姐姐。所以老天才没有成全这段姻缘。”

  “瑾儿这么觉得?”崔书琴惊奇道,没有想到这么一说,心里就痛快多了。

  “那肯定啊,伯母你想想,要是那姜家子半死不活的拖上几年,姐姐到时候带着几个孩子,丈夫又没了,在姜家怎么过日子?所以我说是老天开了眼了,就是不想让姐姐受这委屈。”

  “对对,瑾儿说的对。”崔书琴心花怒放。

  沈睿也诧异的看了一眼陆瑾,同一件事情没想到变了个说法,完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瑾儿,你和溪儿成婚也一年了,怎么溪儿还没动静呢?”说到孩子,崔书琴自然就想到了陆瑾夫妻二人的情况。

  要什么孩子?沈言溪不是已经有自己这么大的孩子了么?

  对于子女,陆瑾其实一直很犹豫和矛盾。但无论是何种原因,他本人并不急迫。

  “伯母,我和溪儿都还年轻,不着急要孩子。而且现在的局势也乱糟糟的,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传宗接代是大事,马虎不得。”沈睿在旁边说道。

  “大伯说的是……”陆瑾回道。

  但他心里也在嘀咕,就算有些措施,还能比得上后世?可还就真一次意外都没出现过。要知道他可不只是沈言溪一个女人。

  他有……陆瑾老脸一红也不数了。虽然正经女人只有沈言溪和聂无辞,但贴身丫鬟可不少。只不过在这个时代不被当人。

  难道是自己的身体真有什么问题?要是不孕不育在这个时代可就难搞了。

  不过对于陆瑾来说,他倒真不在意。

  从后世过来的他深刻的领悟到,生来生去都是给别人当牛马。

  你也许说那是普通人,那皇室如何?世家如何?不说一个家族辉煌也就几百年。单就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大部分人也还是当牛马。

  就比如这沈园,真正能痛快的有几人?这还是鼎盛时期的世家。

  在整个历史长河中,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当牛马,如田地里的庄稼一样,被人割了一茬又一茬。

  能力强,运气好,也许有一天你也能收几茬庄稼当几日地主,但总体都无法维持长久。所以何必呢?

  至于给陆家传宗接代,那不是有陆采薇呢么?就让她招个赘婿!

  他原本以为接下来可能就关于姐姐沈言韵的事情要展开聊,这才符合专门叫他过来一趟的意义。

  哪知接下来聊了朝堂聊家里,就是再也没有聊过沈言韵。

  陆瑾自己都恍惚,是不是错判形势了?

  直到他酒饱饭足的出了门,回头又看了一眼送别的沈睿和崔书琴,心里都在嘀咕,今天这到底是干嘛啊?

  可沈睿和崔书琴只是就那么看着他,再也没有说过话。

  第二天,正在忙碌的陆瑾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沈言韵出家当道士了!

第29章 世家暮年与新颜

  随着皇帝抵达江临日期的临近,不光是沈家,整个江临都忙碌了起来。

  就算烽烟四起,就算皇帝威权日轻,但皇帝依旧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天子,是至高无上的那个人。

  所以不光沈园在洒扫,就是整个江临城也在到处洒扫泼街、黄土垫道。街道上维持秩序的兵士往来不断。

  形式主义从古就有,大梁也不例外。

  但这些事情用不上陆瑾操心,与他相关的是,随着皇帝驾临日期的临近,越来越多的名人开始往江临而来。

  沈家作为江州顶级门阀,陆瑾和沈言溪作为沈家年轻一代的代表,就免不了与这些人打交道。

  今日在溪园,陆瑾夫妻与各世家子正在接待已经致仕的前首辅萧逸。

  陆瑾本以为上次没见上,估计以后也就没机会了。却没想到萧逸从吴江来了江临。

  见到萧逸,陆瑾就不能不想到他的兄弟吴悠,可萧逸一句也没有提,陆瑾也不知道怎么张口。

  关于吴悠与自己的决裂,始终是陆瑾内心不愿揭开的伤疤。他以最大的热诚对待吴悠,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一场空。谈不上怨,只是有些遗憾。

  更重要的,自己放不下。

  穿越以来,他从与这个世界的矛盾重重到不断融合,现在也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他与各家的世家子从遥不可及,现在却凭借着前世的阅历和学识,隐隐成了他们的领头人,可以说无往而不利。吴悠,成了唯一溜走的那条鱼。

  是不甘吗?好像也不是!

  闲下来的时间总想着他是不是在他处又受了别人的冷遇,或者心里难过的时候是不是找不到人诉说。

  自己原本以为是可以庇护他的,可是吴悠好像并不这么想。

  本来已经慢慢淡去,但见了萧逸,却又无可遏制的再次浮现出来。

  “萧公,当日你为首辅,怎么也同意了强国十策那样的条陈呢,明显对咱们世家不利啊!”周到看向坐在客席的萧逸。

  “要以贤侄之意呢?”萧逸笑道。

  “萧公是说别无他法?”

  “然也,从我世家角度而言,这些条陈确实是掘我世家根基。现在白戎奚戎势大,我大梁稍有不慎,可能就有亡国灭种之危。要想抗衡北蛮,就必然要加强军事,可国库无钱无粮,一切都是空谈。人人都言大梁是皇室与世家天下,国难当头,世家不割肉,难道等着亡国不成?”

  “国若不存,世家何在?黔首百姓就是换了白戎奚戎,大不了从种地改成放羊,无论谁来坐天下,总少不得百姓。可我世家呢?是白戎奚戎能容我世家?还是变成蛮人的世家还是世家?”

  “萧公高义,但晚辈觉得此法过于残暴直接。我们自然不愿意看着国破家亡,但此法却条条针对世家,怕是到时候皇室权重而轻世家,到头成了埋葬咱们世家的坟墓。”周到说道。

  “贤侄有此顾虑也不奇怪,但大敌当前,这几条政策是最直接也最有效的。目前我大梁百姓赋税日重,加上各处天灾,本就难以为继。如果再加重负担,怕是烈火烹油。所以只能皇室与世家相忍为国,皇室不也变卖了不少庄园田地么,这点与咱们世家并无不同。不管如何,总要维护好这个大局,否则谁都讨不到好。”

  “可是新策施行也快半年,国家却并不见好转。反而各处都以此名义巧取豪夺,就晚辈听闻,皇帝和一部分官吏的生活都奢靡不少。就怕这本是利好的国策成了损公肥私的工具。我世家割了肉,却是喂了狗。”

  “现在大梁沉疴日久,疾病缠身,这些问题都是难免。可也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没了吧?无论再怎么损公肥私,只要这肉在釜中,总比釜让人家掀翻了的好。”萧逸回道。

  “如果这釜确实没法用了,也不妨换个新釜。”白逸之插话道。

  “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当前也还没坏到那个地步。总不能一有点问题就换釜吧?每一次换釜,都是剜心刮骨,于国于民并无益处。”萧逸皱眉道。

  他一生活都生活在大梁,更是为这个国家呕血沥血一生,这中间的感情自然不是在座年轻人可比。

  况且萧逸说的也是事实,哪一次改朝换代不是伴随着无数人的鲜血而成的,到时候国力大损,人口大减。无论是对世家还是百姓都没有什么好处。

  而且让萧逸更加忧心的是,此时的四边蛮夷都处在中兴阶段,如旭日东升。中原王朝一个操作不慎,恐怕就成了蛮人的牧场了。

  “但正如萧公所言,大梁沉疴日久,恐怕是到了不破不立的阶段。”

  作为澜江青年会成员,在座世家子对未来基本的政治诉求已经比较明确了,所以也不是萧逸一个老臣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服的。

  “你们都这么看?”萧逸目光扫过在座青年,两鬓的霜白在微风中多少显得有些凄凉。

  虽然同样都是世家,有着同样的利益,但萧逸知道,在座的这些世家后辈已经有了更明确更激进的想法,而不是以长辈之命是从。

  他心里有着欣慰,无论他们的想法是对是错,但都已经逐渐展露出锋芒。有这样的年轻一代,世家的未来应该还是有望的。

  但同样,他心里也有着顾虑,就怕他们太锐利了,不顾大局而一意孤行让家国陷于危亡甚至灭绝的边缘。

  “萧公如何看待如今的皇帝?”陆瑾没有回答萧逸的问题,反倒是问了萧逸对皇帝的观感。

  就算是宇文永嘉和皇帝瞒的再好,还是有很多的消息传递出来。

  特别是最近大量的高官陆续来到江临,还有沈家为官之人归家,都让陆瑾了解了更多大梁的朝廷内幕,对皇帝的了解也更加具体。

  比如皇帝不理朝政,信重宇文永嘉,这都是明摆着的。

  至于秽乱后宫也已经有消息传出来,这一方面的消息也只有少数世家之人知道而已。

  无论哪一条,皇帝都与原来很多人认为的一个贤王挂不上钩。

  “是老夫眼拙了!”萧逸叹道,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

  萧逸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梁朝廷,结果不光是被人赶下了台。更重要的是他当初力挺的成王成了如今昏聩的皇帝。无论是他的内心,还是以后的史书,这都将是他萧逸的污点。

  “萧公倒也不必自责,毕竟咱们谁也无法料到成王如今成了这样。晚辈想说的是,犯错不可怕,而是没办法解决错误。就比如皇帝并不如咱们预想的那么贤明并不要紧,可怕的是除了规劝,咱们并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不该如此!所以晚辈以为,是否要换一个釜并不是关键,而是我们到底需要什么样的一个釜。如果是换汤不换药,光换一个釜确实意义不大。”

  其实世家不是没有办法,而是受制于整个伦理体系。

  如果世家能随便把一个皇帝弄下台,那么赖以生存的礼制就站不住脚,整个礼法就会崩坏。

  就比如你一个家主,我要是觉得你不行,是不是就可以把你轰下台?你一个长辈,我要是觉得你说的不对,是不是就可以顶撞你?

  “贤侄认为我们应该要怎么样的一个釜?”萧逸看向了此行他要重点了解的人。

第30章 兄妹两人各罔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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