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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朱元璋 第150节

  在两人身旁,户部太仓库的小吏,还有负责内帑的内廷宦官们,以及参与到这次下南洋的舰队记账员,正在紧张的核对着账目。

  这次造舰和出航,除了航海国债筹集到的钱以外,就是内帑的钱为主,户部也出了一部分。

  不过虽然是内帑挣回来的,但户部目前因为之前建造堤坝等事情,亏空的比较严重,所以也想捞一大笔出来出来。

  这个要求从内廷的角度上来讲,肯定是不合理的,凭啥我们出钱造船、买货,水师出人,最后辛辛苦苦跑一趟挣到钱了,户部觍个脸就要分润走一大笔?难道这亏空是我们内廷弄出来的不成?

  而户部也有话说,户部是为国理财,户部掌管着国家的财政的主要权力,虽然大明不是那种户部全收全支的,而是各个部寺乃至地方衙门都有自己的小金库,属于大家庭式的财政模式,但户部在财政方面的权威还是不容质疑的。

  因此,尽管此次下南洋的贸易活动,主要由内廷出资,但户部作为国家财政的总管家,自然也有权参与利润的分配。

  当时傅友文说的就很清楚,当着皇帝的面,就说此次下南洋的贸易活动的确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既有内廷的鼎力支持,也有户部的默默付出,都是为大明效力,为陛下分忧,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呢?

  朱元璋作为皇帝,跟内廷的那些宦官考虑的当然不一样,是从整个大明的角度出发的,再加上内廷确实在洪武朝也没什么地位,所以这件事情也就定下来了,而具体扣除支出以后,贸易赚了多少钱,还得仔细盘盘账。

  而朱雄英,则是作为朱元璋委派的监督人,来看着户部和内廷盘账。

  因为每笔支出和收入都有记录,所以哪怕里面有很多货物,还没有来得及进行变现,但大概的预估还是有的。

  今天盘了一下午,算是盘完了。

  “殿下,此次下南洋,收获颇丰啊。”

  傅友文放下账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指着账簿上的数字,一一向朱雄英汇报着各项收入和支出。

  朱雄英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收入,近百万贯!

  这还仅仅是从安南国和占城国,一次官方海上贸易的收入,不算从清化港登陆明军掠夺的战利品。

  而如果先不把造舰成本计算在内,计算货物的购买成本,以及运输成本,还有人员开支的话,利润还有五十余万贯。

  而接下来也是有支出的,譬如舰队的整修、武器的保养、将士的奖励、下次货物的购买,这些都扣除掉,剩下的利润,也足有三十余万贯。

  看起来好像不多,但如果排除掉战争的干扰的话,那么其实这种赚钱效率,是极为惊人的,毕竟大明的商品对于安南和占城,甚至是真腊、暹罗这些国家来讲,都是必需品。

  再加上安南国有三百多万人口,占城国有二百多万,真腊国有将近二百万人,暹罗国有三百多万人口,这加起来就是一个近千万人口的市场,堪比日本而且这些南方的国家还没有日本那么不好打交道,经过大明的武力教育,现在都变得非常恭顺了,进行自由贸易完全不成问题。

  所以大明商品的市场相当广阔,而且以后的下南洋,肯定是越来越便捷的,因为更重要的是,这次航行不仅为大明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利益,它还为大明在海上开辟了一条新的航线,沿途的港口和水文等情况,跑了一趟以后,就都摸清楚了。

  “内廷拿十万贯,剩下的归户部。”

  一分为三,内廷只拿到了其中的一份,而另外两份被户部拿走了,不过户部也不完全是补亏空,还有一部分,是用来实现朱雄英的意图了,或者说这扣除了下次出航成本后的三十万贯纯利润里面,有一半多,都用来朱雄英支持的内政建设。

  办完这件事,朱雄英看着账簿,若有所思的说道:“我打算让内廷出钱,除了这部分利润,再加上一些本钱,把京城里独霸最严重的一些行业给拆分掉,接管经营。”

  “就怕朝野间说这是效仿北宋王安石故事,与民争利,对你名声不好。”

  “不怕。”朱雄英摇摇头,“跟各大商人都说好了,你以为他们现在还敢挣这个钱吗?他们自己也怕得很。”

  “终究是断人财路。”傅友文如今毕竟关系跟朱雄英比较亲近,因此还是提醒道,“这样做的话,哪怕这些人同意了,内心恐怕也是有怨恨的。”

  “补是肯定要补偿一些的。”

  朱雄英低声道:“主要是让他们往外面看,不要总盯着国内的这点利,拆了一些行业以后,回笼的钱跟着下南洋,往外面投。”

  “意思是给他们一些优先权?”

  傅友文有些诧异,这么说来的话,其实这些大商人是完全不亏的,毕竟朱雄英说的也没问题,现在大明国内肯定是不允许他们再像以前一样,可以自己一家去完全控制好几个行业了,以前允许是因为朝廷重农抑商,不重视商业,所以需要一些大商人作为间接代理人做大成为巨头,朝廷直接从他们身上摊派,所以他们控制几个行业都无所谓.而现在朝廷既然开始重视商业,呃,重视也谈不上,就是把以前的抑制给逐渐取消掉一些以后,商人的地位一定是上升的,朝廷也不好自己坏了规矩,明目张胆地继续搞摊派薅羊毛了,而朝廷又缺钱,所以皇室产业插手一些行业,那也就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因此,既然大背景变了,这些商人又都不傻,肯定不会跟朝廷对着干,抱着这些既得利益不放的。

  要是真有人这么蠢,那可就要问九族多否了。

  毕竟在皇权面前,任何有钱有势的商人,都不过是蝼蚁罢了。

  不过既然要马儿跑,肯定是要给马儿吃草的,朝廷不可能说白白剥夺了他们的产业,而朝廷也没有足够的钱去收购。

  但是,朝廷有政策啊!

  之前不允许任何民间的海外贸易,现在虽然也不允许,但完全是可以放开一个口子,让这些大商人的船,跟着大明的官方远洋舰队进行第二次的下南洋,这样的话,很快他们亏得钱,就能从海外贸易中弥补回来,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的赚本意当然也不是为了让他们赚钱,而是培养大明民间的海贸能力。

  有了大商人跟着喝头汤,后面海禁逐渐放开以后,事情就会好办的多,民间的中小商人也会跟着出海,而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中小商人,其实才是海上贸易的主力军。

  “那就有点‘斡脱’的意思了。”

  “对。”

  所谓“斡脱”,指的是以前蒙古帝国的时候,由于成吉思汗对商业贸易釆用的鼓励政策,有很多西域回回商人集聚于蒙古汗庭以及各级贵族周边,为他们搜刮和经营财富,而“本钱”,则是来自于蒙古军队四处征战所掠夺来的战利品,诸王公们将掠夺来的银子交给回回商人,让他们从事商业活动或经营高利贷,以此获取利润、利息,这些以官钱营利的人被称为“斡脱”。

  而到了元朝的时候,在中原的斡脱,则是被忽必烈设置的泉府司管理,掌管斡脱经营、海运、市舶贸易等,明面上为皇室贵族采购奇珍异宝的职能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说是“大元皇室商业股份有限公司”更合适一点,元朝的王公贵族们出钱出权获得股份,而斡脱们既是职业经理人也是小股东,而元朝统治者们通过泉府司所管理的翰脱高利贷以及海外贸易获取了巨额的财富,这些对巩固元朝的统治产生了很大的作用。

  朱雄英继续道:“只不过,大明不会如大元一般,给他们过大的权力,否则如果海外贸易都由这些大商人掌控的话,那么对于以后的发展其实是不利的。”

  说罢,朱雄英瞄了一眼,周围的人尤其是内廷的人离他们都很远,才继续道:“内廷的宦官必然贪墨狂妄,但毕竟是攀附着皇权这棵大树的。”

  单独交给外面的商人,不放心,单独交给内廷,更不放心,但用内廷来先期主导,却相对安全一些,毕竟在洪武朝,内廷被朱元璋通过杀戮已经驯化的相当温顺了,权宦是没有的,更没有什么知名的大太监。

  当然了,要是交给外廷的文官,那这件事情就更遭了.毕竟贪官污吏,那基本上是贪婪没有上限,道德也没有下限的。

  而且,这里其实有个反常识的道理,那就是内廷在这方面,其实效果没那么差,在明代,最被文官诟病的,就是明宅宗万历,但除了张居正十年改革打下的基础和存下来的家底以外,万历自己派出宦官去开矿设厂搞钱的效果其实相当不错,但因为触犯了文官集团的利益,所以被骂的狗血淋头,而后来的明匠宗和明吊宗倒是不派太监去地方管钱了,倒是不被骂,可问题是朝廷也没钱了,一开始还能花万历攒下来的钱,可后来内帑没了,国库更是能跑老鼠,朝廷没有钱就镇压不了流寇更抵御不了建奴,最后也只能自挂东南枝了事。

  所以,宦官虽然弊端很多,但只要分权足够,未尝不可以用,但单独用文官,文官则会贪墨,单独用商人,商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卖国。

  傅友文点了点头,朱雄英的这个思维模式,他非常欣赏。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此即彼的,如果朱雄英非常信任宦官,认为只有宦官可信,或者非常信任文官,认为文官各个清正廉洁,那才是幼稚。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聊以后的发展。

  朱雄英也很乐意跟这位主动靠拢的重臣多聊一聊,对方不仅是傅友德的堂弟,而且还跟蓝玉相交莫逆,他们之间之前也接触过不少,是一个好抓手。

  而且,就算没有这些前提条件,对方也是资深的户部左侍郎,权力相当大,朱雄英推动的改革,说到底也是要靠人来落实的,要是户部这种关系最要紧的部门阳奉阴违,那很多事情都会办的慢不少办不成倒是不至于,要是让他办不成事情,那很多人的脑袋就得被老朱搬家了,只不过这些部门,完全可以用很多非常非常合理的方式,来拖延一些事情,皇帝甚至都无可指摘。

  “商业这些变化都在其次,我最关心的,还是大明的工业发展。”

  朱雄英坦诚道:“接下来还是要在京城的周围建更多的工厂。”

  “我看现在来京城的人已经不少了,若是还要继续建,那这些人久居的话,路引的政策也得变一变。”傅友文显然也对京城的变化有所关注。

  “是。”

  朱雄英点点头:“皇爷爷的意思是,大的方向肯定不能变,要是大明包括交趾在内的十四个布政使司,全都能随便动的话,天下就乱了套了,所以只能是直隶这里,先适当放开一点,看看效果。”

  小阁老的那句两京一十三省,两京指的并不完全是明朝中期的南京和北京,而是南直隶和北直隶,如今没有北直隶,所以直隶是以应天府为首,统十四个府、四个直隶州,共九十七个县的庞大行政区,包括江北的凤阳府、庐州府、淮安府、扬州府,江南的苏州府、松江府、常州府、镇江府,京城以西和以南的徽州府、宁国府、池州府、太平府、安庆府。

  实际上,就是江苏、安徽加上海,土地面积大约是大明全国土地面积的百分之七左右,人口大概百分之十五,而直隶的税收贡献,却比第二名的浙江布政使司,超出了一倍!

  所以作为整个大明为繁荣的地方,这里的改革,同样牵一发而动全身。

  不过,想要发展工业,就需要有必要的产业工人,没有人是发展不了工业的,而农人想要来京城周边务工,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路引制度,毕竟直隶太大了,京城方圆百里确实有好几个府,但更多的府,是超过百里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路引。

  因此,路引制度,必须要稍微动一下,才能让大明继续往前发展。

  至于更长远的打算,比如朱雄英打算参考黄道婆的成功经验,在苏州府和松江府发展棉纺织业,就没有跟傅友文讲,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在利用下次太湖虫洞开启后传输的物资,让没有外部威胁和战争打断的大明,加快发展工业的步伐。

第258章 放宽直隶路引制度

  夜幕低垂,江元的书房内灯火闪烁着。

  徽州府,位于芜湖府的南方,离京城并不远,但却是直隶最靠南的位置,再往南就是浙江的衢州府了。

  在区划和地域归属感上,明初的徽州人,并不认为自己离浙江更近,相反,他们去往同为直隶的京城和江南诸府经商为生。

  之所以要在重农抑商的大明,靠经商为生,原因也不复杂,因为徽州府境内都是山川,出名的山是黄山,江是新安江.平原很少,缺乏大片平整的耕地,一般农人都是在低矮丘陵上面开梯田,但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粮食产出不会很多。

  但正是这种差异化竞争,让徽州商人闯出了名头,而徽州商人们抱团形成的商帮里,江家,毫无疑问是那个领头羊。

  江元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只温润的玉杯,仿佛在研究着玉石的纹理,又像是在琢磨着未来的走向。

  书房内,几位江家的大掌柜围坐一堂,气氛凝重。

  眼下的江家,在徽州的老宅里,只有祭祀等任务了,主要还是居住在京城。

  “诸位,今日吴王殿下放出的风声,你们都知道了吧?”江元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虽轻,却让几位在外面跟财神爷无异的大掌柜各个重视。

  “是,家主。”众人齐声回应。

  “除此之外,你们可能不知道,此次皇室下南洋所获收入近百万贯,这还只是从安南国和占城国一次官方海上贸易的收入。”江元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大明在去年,一京十三布政使司的赋税,加起来也就八百多万贯。

  一次海上贸易,差不多获取了两个布政使司赋税总和的收入!

  虽然还有后续的购货、人员嘉奖、船只维修等等支出,但收入却是做不得假的。

  书房内一阵骚动,众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一位大掌柜瞪大了眼睛,惊叹道:“近百万贯?这.真是让人眼馋。”

  另一位大掌柜也附和道:“是啊,海贸的利润竟然如此丰厚,这可比我们在国内经营文房四宝、漆木、茶叶等传统产业来得快多了。”

  江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次下南洋的成功,让皇室赚得盆满钵满,也确实验证了海贸的广阔前景.以前是以前,现在风向怕是要变了。”

  书房内陷入了一片沉思,这些大掌柜的商业嗅觉并不迟钝,他们都意识到,这是一個时代的转折点,也是一个商界变革的契机。

  江家在洪武朝的这二十多年里,凭借着从龙之功,成为了最顶级的皇商。

  但朱元璋会老去,谁也不能确定,接下来的皇帝,还会不会念着这份旧情。

  毕竟对于皇帝来讲,其实哪个商人来给他当“聚宝盆”,区别都不大,换谁当皇商不是当呢?这天下有实力且愿意的大商人,更是如过江之鲫,跟个人的勤奋、智慧这些东西,其实关系不大。

  关系最大的,是关系。

  所以,即便是在这个时代成为了商界最顶尖的存在,江家的辉煌,能不能维持到下个二十年,实在是一件说不好的事情.甚至可以说很悲观,因为随着体量的增长,江家内部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已经出现了各房子弟互相倾轧争夺利益,以及严重的冗员、贪墨等问题。

  可以说,现在的江家就像是体型肥硕的巨人一样,每年挪动一步,都要耗尽全力,而且体重会逐渐增加,越往后走,越费力。

  而等到哪一天走不动了,却并不会停在原地不动,而是会一头栽倒在地,然后叽里咕噜地往后滚,直到在剧烈的倒退中,巨人被颠成无数块。

  “吴王,打算让我们退出一些行业交给皇室,同时给我们海贸的优先权。”

  “此事关系到我江家基业,必须慎重对待。”

  江元继续说道,“拆分行业,意味着我们长久以来积累的优势将不复存在;而加大海贸投资,虽然前景诱人,却也充满了未知。”

  书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虫鸣声和远处的更鼓声此起彼伏。

  江家的大掌柜们都低着头,显然都在权衡利弊。

  就在这时,一位相对年轻的大掌柜站了起来,声音坚定地说道:“家主,我认为我们应该支持吴王殿下的提议时代在变,商业也需要变革,如果我们固步自封,只会什么都剩不下,而拆分行业,虽然短期内会让我们失去一些优势,但从长远来看,却有利于我们轻装上阵,海贸的利润是无穷的,现在有优先权,我们凭借着本身的底蕴,就能够先发展起来,若是没有了,等到别人都进去了我们还在旁观,那后悔都晚了。”

  他的话音刚落,书房内便响起了一片议论声,有人赞同,认为这位大掌柜有远见,也有人反对,担心风险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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