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00节
第177章 初次攻营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多人的惊呼。
敌人发射短矛了！……塞利西斯心里一惊，转身就往回跑，脚踩在草捆上，滑了一跤，刚站起来，又滑了一跤，急得他干脆拔掉了鞋底的木板，拼命往回跑。
这时候，后方的部落首领已经变了脸色，恶狠狠的挥舞长剑，威胁道：“都给我继续抱着草捆，将营地前方填满！谁要是贪生怕死，躲着不去，我会告诉大首领，剥夺他的土地，将他逐出部落！……”
他的威胁起了效果，塞利西斯等族民不得不继续执行着危险的任务。
塞利西斯他们面对的是营地的东面，总共有三座塔楼，此时这三座塔楼都在开始发射短矛。
塞利西斯有意放慢脚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经过观察他发现：这三座塔楼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发射短矛，每射出一根短矛，会过一段时间，才会再发射一根。
根据这两个发现，塞利西斯立刻朝着人少的地方矮身快速前进，很快就有惊无险的完成任务，安全返回后方，又继续抱起草捆……
不少有经验的潘诺尼战士也采取和塞利西斯一样的策略，但也有一些年轻战士因为恐惧，喜欢扎堆壮胆而成为弩弓狙杀的主要目标，有时甚至一矛射杀两三人。
但塔楼只有三座，营地前活动的潘诺尼战士超过2000人，其射杀的人数不过是小溪中的一朵浪花，只是让潘诺尼人在心理上感到恐惧而已，并不能阻止他们的行动。
可是等潘诺尼战士逼近到距离营地30米左右的时候，营地内响起急促的铜号声，木墙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石头、标枪如同雨点一样落下，当即响起一片惨叫声，营地前倒下不少潘诺尼战士。
潘诺尼战士们因为要抱草捆填地，没有什么防护，就算是被石块砸中，那也得受伤，吓得他们赶紧往后撤，扔下受伤的队友躺在草地上哀嚎。
“看来不能再单独派他们上去了，否则伤亡会很大！”在后方的特马吉斯看到这种情形，向安德莱斯建议道。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们两家的部队从东面发起进攻，而布罗奇和马齐伊的援军则是进攻北面。
“你说的对，看来要把我们准备了好几天的东西派上去了。”
安德莱斯说完没多久，在潘诺尼攻营队伍的最前列出现了十几面很宽、很长的木排，这些木牌是由一根根木头纵横拼接、由铁钉加固而成，木头之间拼接的较为紧密、缝隙较少，每七八个人斜举着一面木排，并排着朝向营地缓慢前进，犹如一堵长长的移动木墙。
在他们后面依旧跟着那些抱草捆的战士，同时还混杂着手持盾牌长矛的步兵，他们要防止敌人突然从营门中杀出，这是安德莱斯从上一次的小挫中吸取的教训。
当木墙推进到距离营地30米左右时就停止了前进，后面的战士趴下身子，将草捆塞到木墙的前方……
在此期间，尼克斯士兵们停止了投掷标枪和石头，虽然他们居高临下，依然可以让标枪和石头越过那堵木墙，攻击到后方的潘诺尼人，但杀伤力无疑会差不少。
只有弩弓还在发射，厚实的木排依旧被短矛穿透，将后方的潘诺尼战士射死，但很快又有别的战士来接替他的位置。虽然三架弩弓在这么近的距离命中率很高，也无法阻止木墙的缓慢推进。
潘诺尼人的这种战术不但在东面实施，也同样在北面进行。
在营地北面督战的马克西姆斯见到这种情况，感到很无奈：尼克斯部落里没有弓箭，也没有弓箭手，甚至没有标枪，都是用之前缴获的塞格斯提卡长矛进行的改装，其数量并不太多。同时，尼克斯部落也没有专门的标枪手，只能让有这方面技能的士兵临时充任，比如部分凯尔特人和伊利里亚山民就擅长用标枪。
此外，昆图斯提的建议被大家所采纳，那就是采集一些较小的石块，让士兵们集体投掷，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算是弥补了一点中远程火力的不足，只是当潘诺尼人使用，木墙战术之后，尼克斯士兵们居高临下，虽然仍能攻击到，木墙后方的敌人，但杀伤力必然会减弱，为了节省标枪和石头，队官们才下令停止投射。
空有防御严密的营地，却因为缺乏足够远程火力，无法充分发挥防御威力，这让马克西姆斯感到遗憾，也让他下定决心，要尽快改善尼克斯军队远攻差的弱点。
当木墙推进到距离营地15米的时候，被迫停止前进，因为前方是尼克斯人设置的鹿砦，无数半人高的尖木桩密集交错的斜插在前方狭长的地带，就算是单个战士都无法轻易的通过这个地段抵近壕沟，更别提他们还要抬着木排。
不过，潘诺尼联军这几天不是白过的，他们有应对之法。
抬木排的战士将木排放置在地上，用身体顶住，防止其倒下，后面持武器的战士纷纷斜举木盾，穿过木排之间的空隙，小心翼翼的走在尖木桩之间。原本抱草捆的战士则弯着腰跟在他们身后，借着盾牌的庇护，开始拔除尖木桩……
尼克斯部落为了防御潘诺尼联军的进攻，可是严格的按照罗马军营的要求进行建造的，这些尖木桩都扎进土里很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拔除的，往往要两個人同时使出全身力气，才能够成功。
尼克斯士兵们不可能允许潘诺尼战士这么做，于是标枪、石头再次倾泻下来。
不过这一次潘诺尼军队开始有了反击，因为是攻打营地，安德莱斯征召了一些标枪手，这些标枪手都是部落里的猎人。潘诺尼人生活在大河沿岸，主要是以种地捕鱼为生，但也有少数族民到山岭里捕猎，获得肉食、毛皮来生活。
这些标枪手躲在木排的后面，向营地木墙上的尼克斯士兵投掷标枪，虽然命中率不高，但多少压制了一点敌人的远射火力。
尼克斯士兵居高临下投掷，距离又如此之近，命中率可就高多了。有些力气大的士兵甚至拿起较大的石块奋力投掷，砸在盾牌上就如同大锤猛击，能让敌人撒手或者摔跤，其效果比标枪还强。
塞利西斯就是在拔木桩的时候，就被一个石块砸中头部，顿时两眼发黑，栽倒在地上，等他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周围已经躺满了同胞，他挣扎着想要爬起，突然间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立即又倒下，闭目装死。
尽管伤亡增大，但攻营已经进展到重要时刻，安德莱斯不可能退却，部落首领、族长们大声叫嚷着，逼迫手下的战士们只能向前，不能后退。
于是，从鹿砦到壕沟的这段距离内几乎被倒下的潘诺尼战士铺满，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清理出了近十条通道。
大木排再次被潘诺尼战士们抬着前进，尼克斯士兵们意识到他们的企图，攻击更加猛烈。由于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两三人搬起事先准备好的、磨盘大的石头或一米长、人腰粗的短木向下投去。
抬了半天木排的潘诺尼战士们哪里经得住如此重物的撞击，当即倒下，木排压在身上，响起一片惨叫。
后面的潘诺尼战士涌上去，一只手用盾牌护住自己，另一只手用力将木排往前推，有人倒下，很快又有人替上，终于将木排推到了壕沟前。
尼克斯士兵们的攻击进一步加大，使得潘诺尼战士们匆忙就将木排推了过去。
木排一头栽进壕沟里，完全没有起到桥梁的作用。
也有潘诺尼战士在首领的厉喝声中，冒着石雨，困难的将木排转了个方向（潘诺尼人制作的木排一般有三米高、七米长），然后朝着壕沟推了过去，终于顶在了对面的土墙根上。
可还没等他们欢呼，木墙上一个大石砸了下来。
三米多宽的壕沟对侧没有多余的空地，直接就是被夯实的、有一定倾斜角度的土墙，木排底部没有稳定的支撑，被石头直接砸进了壕沟里。
安德莱斯企图用木排充当桥梁、让战士们能够通过壕沟的企图失败，但他们的进攻还在继续。
这一次冲在前面的是扛着十米长梯的战士，他们冲到壕沟前，几个人冒险扶着长梯，将其放倒，长梯的一端架在了木墙垛上，不等尼克斯士兵将其推开，一名潘诺尼战士立刻攀缘其上，快速向前。
尼克斯士兵的攻击顿时集中在他身上，一块石头将其砸中，战士栽入壕沟，壕沟底部同样埋着许多尖木桩，一根木桩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就在他栽倒的那一刻，已经有两名潘诺尼战士跟在他后方，他们吸取同伴的教训，干脆扔掉长矛，用手抓紧长梯，用盾护着头部，忍着被石头砸中的剧痛，奋力的向前爬……
紧接着，又一名潘诺尼战士爬上了长梯。
尼克斯士兵抱起一截粗壮的圆木，放在木梯头端往下一推，圆木顺着木梯往下滚，砸在第一位潘诺尼战士的盾牌上，强劲的撞击让他把持不住木梯，直接向后滚落，也带倒了后面的同伴……
还有的长梯被大石砸中，直接断成两截，在木梯上的战士惨叫着跌入壕沟……
这一幕幕惨像在每一个长梯上反复重演……
潘诺尼人不光是利用长梯攀附攻营，标枪手利用尼克斯士兵的攻击被分散的时候，也纷纷前移到壕沟前，向城头投掷标枪，距离的缩短导致命中率的上升，尼克斯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
安德莱斯还让之前抱草捆的战士们继续执行任务，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抱的不是草捆，而是装满土的草袋，他们不断的运到壕沟前，将草袋抛入壕沟，也不断的有人被石块、标枪击中，直接栽倒在壕沟里，成为了填平壕沟的一部分……
尼克斯士兵在全力防御潘诺尼人进攻的同时，营地里的其他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排成一个个长队，将存放在营地内的石块和木头装进一个个木框，通过手递手，最终传递到木墙走道上……
眼见着小山似的石堆肉眼可见的向下消减，卡皮托、沃勒努斯征得马克西姆斯的同意，让士兵开了南面的营门，带着人下到河里去收集石头……
战斗持续到中午，潘诺尼人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用自己战士的尸体和土袋将部分壕沟填平。
又是一批潘诺尼战士冲了上来，跨过壕沟，将木梯立在尸体和土袋之上，靠向木墙，这一次木梯摆放的倾斜角度大，稳定性更好，就算跌下来，也有柔软的尸体和土袋保护，比之前安全了很多。
攀附木梯的不再是之前的轻步兵，而是身穿盔甲的重装步兵，是潘诺尼部落里的贵族和勇士。
普通石块砸在他们身上，不起什么作用，能起作用的标枪、大石头、圆木由于之前战斗的消耗，已经所剩不多了。
于是，尼克斯士兵们最常用的防御手段就是用叉棍顶住云梯，一起使劲往外推。
一架架长梯伴随着惊呼声翻倒下去，但很快又贴了上来，就这样反复拉锯着……在长梯的底端，越来越多的战士一起使劲摁住梯脚，将长梯稳固住……
终于有一名重甲战士爬到了梯顶，立刻就有两三根长矛向他刺来，他在左右躲闪中，被一根长矛狠狠的刺中胸口，惨叫着凌空跌下。
“我杀死了一名潘诺尼的甲士！……”年轻的斯科迪斯齐新兵兴奋的高喊，随即就听到耳旁“蓬”的一声响，回头一看，一面方盾挡在他身前，盾面上插着一支标枪，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谢……谢谢你救了我！”
“如果不想死，就给我集中精神！”卡萨里多阿冷冷说道，手中短剑用力一挥，就砍掉了标枪的木杆。
“哦……是！是！”斯科迪斯齐新兵尊敬的看着和自己同样年轻的脸庞，连连点头。
第178章 溃退与撤退
其实他俩语言完全不通，但并不影响他俩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卡萨里多阿，不错嘛，现在都是老兵了。”旁边有战友调侃道。
卡萨里多阿没有理他，迅速回到自己的防御位置，将短剑插回腰间，捡起石块，瞅准目标，用力往下砸。
斯科迪斯齐新兵们又接连用长矛捅下两名潘诺尼重装战士，就听有人喊道：“大家注意，上来一个难缠的！”
这是十夫长的声音！……卡萨里多阿忙探头向下一瞅。
只见一个极其魁梧的敌人穿着一身厚实的盔甲，趴在木梯上，他没有带盾牌，只拿了一把大剑，石头砸在他身上完全没有反应，他只顾抓着梯子快速向上爬，转眼就快到梯顶。
十夫长喊了一声：“包夹！”然后与旁边的战友同时往两侧移了一步。
木墙的走道狭窄，挤满了人，出现这么一个空当，上来的敌人踩着墙垛，下意识就往那里跳。
刚一落地，几面方盾就从四面八方顶了过来，挡住了他挥出的大剑，也将他短暂的禁锢在原地。
还没等他发力将其推开，卡萨里多阿在他侧后方纵身跳起，手中短剑有闪电一般刺入他后方的脖颈。
敌人顿时身体僵直。
卡萨里多阿快速拔出，接着又是一剑，直入后颈。
敌人顿时两眼翻白，连声都没出，就直挺挺的倒下……
尼克斯部落的重装步兵和长矛兵相互配合，攻营的潘诺尼重装战士不是被刺落墙下，就是被杀死在城头……
安德莱斯站在后方，凝望战场，每当看到有战士攀上墙头，他就开始兴奋，随后就感到失望……这样的次数多了，他的脸上就如同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阴沉的可怕。
这时，特马吉斯走过来，低声说道：“那边停止攻营了。”
“什么？！”
“我的骑兵刚告诉我消息，布罗奇和马齐伊的军队已经停止了进攻！”
“我们可是事先约定好的，他们怎么能违背承诺、擅自停战！”安德莱斯瞪圆双眼，眼中怒火熊熊。
“应该是因为伤亡太大了吧。”特马吉斯轻叹了口气：“我们这边的伤亡也很大，我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第1次碰到这么难打的寨子！”
“你什么意思？！”安德莱斯目光阴鹫，语音低沉。
特马吉斯倒也不惧，坦然看着他：“我也觉得，今天不能再打了，不信你看看他们。”
安德莱斯目光扫过，周围的战士们都低着头，不敢与他目光接触，就连之前不停的驱赶手下族民上前进攻的下属部落首领和族长们此刻也都停止了叫嚷，个個垂头丧气的样子……
再看前方，不少战士逡巡不前，倒是返回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要么拿长矛当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回走，要么就搀扶着受伤的同伴……
他最关注的是木墙下的重装战士，由于这一次特马吉斯并没有带重装步兵来，所以在敌人营地东面战斗的重装战士都是来自他的部落，是塞格斯提卡仅剩的精锐，而他现在看到前方的这些重装步兵已经比刚上场时少了一些……
安德莱斯眼中的怒火在消淡，他沉默了片刻，有些不甘的轻声说道：“停止进攻可以，但是咱们不能撤回营地……我们今天上了那么多的战士，好不容易破坏了他们的陷阱，填平了他们的壕沟，甚至大大的消耗了他们的标枪、短矛和石头，你看现在他们的那几座木楼要过好久才发射一次短矛，他们好像投掷标枪的也少了……”
“确实是这样，我也注意到了。”特玛吉斯接话道：“这些雇佣兵刚来这里，肯定没有太多武器储备……”
“所以我们就算是要停止进攻，也得先打扫战场，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遗留在战场上的武器，包括那些石头都尽量拿走……
我们不能撤退回原来的营地，否则敌人会出来，修复他们的壕沟和陷阱，还有那些尖木桩，等到我们下次再进攻时，又得重新开始。
所以我们必须把营地移到这里，将敌人的营地围住，包括河那一侧也得派人盯着，只要敌人敢出来，我们就派兵把他们打回去……
只要我们将敌人彻底困住，等我们准备充分之后，再发起猛攻，定然可以攻破这座营地，将这股敌人消灭！”安德莱斯咬着牙说完，还用力挥舞拳头，以发泄心中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