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44节
但是，很快他就遭遇到一个难题——军队粮食有些吃紧。
尽管布里克斯和其他三位大首领事先已经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准备，但是从未带领如此庞大的军队进行“远征”的他们又没有足够多的、精通算数的后勤人才，让他们能够清晰的了解到军队每日的粮食消耗。
要知道去年安德莱斯率领三万联军围攻尼克斯临时营地还不到10天，他就几乎榨干了整个塞格斯提卡部落的粮食储备，让族人们心生怨气。而这一次的潘诺尼联军多达43000人，另外为了运输粮食，他们还征发了4500名斯科迪斯齐奴隶，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却偏偏是分散领导、无法集中控制好食物的供应，即使军队攻占了科拉纳河沿岸不少阿尔迪伊村落，得到了不少存粮，但是占领村落的战士们狂欢庆祝却消耗了大半，只能说是稍有补益。
还好心细的布里克斯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紧急同其他三位大首领商议之后，重新聚拢军队，加紧向尼克斯领地行军，想要尽快消灭尼克斯人，同时获取他们的存粮缓解自身的问题。
因此在得知尼克斯军队即将来到的消息，几位大首领不惊反喜，这可是帮他们节省了不少时间！
原本，潘诺尼军队是排成长龙、沿科拉纳河岸行军，现在前方敌人逼近，当然不能再这样行事。
4位大首领稍作商议，于是由位于队伍最前方、挨着科拉纳河东岸的布罗奇军队为最左端（这一次潘诺尼部落联盟出兵，布罗奇军队一直负责打前锋，因为几年前他们到达过科拉纳河，而在去年他们又跟随安德莱斯围攻过尼克斯人的临时营地，因此他们对库帕河、科拉纳河沿岸的地理比其他三个部落军队要熟悉一些），布罗奇军队、马齐伊军队、迪斯奥内军队、佩鲁斯泰军队从西向东展开，并肩向前行进。
这一片是丘陵地带，越远离河岸，地势越高，但最高不过五十多米，而且坡度平缓，由于阿尔迪伊人世代在附近居住，长年在此砍伐树木，使得这片区域树木稀少，倒有利于潘诺尼人行军。
潘诺尼联军以宽大正面的疏散队形在起伏不平的丘陵上费力的向北跋涉，大约半個小时之后，各支部队不约而同的停止了前进，因为他们看到了在前方更高的山丘之上矗立着的那道耀眼的铁墙。
虽然在部落联盟会议上，卡布德斯向其他几位大首领详细介绍过塞格斯提卡与尼克斯的几次战斗经过，让他们对尼克斯军队有所了解，但亲眼所见之下，几位大首领都倒吸了口凉气：所有的尼克士士兵真的是一身的盔甲，个人的防护太好了！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布里克斯突然大笑起来：“这些尼克斯人太笨了！上一次他们就凭借着这一身的盔甲和密集的阵型，以少胜多、击败了安德莱斯的军队，这一次还想靠这种方法来击败我们。
但他们不明白，这可是在山上，地势不平，他们这么站着没事，可要是打起来了，他们根本无法保持这种密集阵型，而且他们身穿重甲在山上战斗，远不如我们得战士灵活，打得越久，他们就越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马齐伊大首领麦提里斯也振作起精神，激励道：“别看他们站在山上，排成阵型很吓人，其实根据卡布德斯所说，尼克斯人就算全军出动，咱们的军队人数也是他们的两倍多，全部压上去，足以把他们都淹没了！”
布里克斯又接口道：“而且咱们还有1000多骑兵——”
迪斯奥内大首领狄米卡斯立刻打断他的话：“骑兵可不能往山上冲杀，否则马全都给毁了。”
麦提里斯插话道：“正面战斗有咱们的战士，骑兵可以绕到敌人后面去，关键时候给他们来一下，这场胜利就是咱们的！
听说尼克斯部落里有很多技艺高超的匠人，能够建造那种高于河面的、真正的大桥，等咱们攻占了他们的部落，到时候狄米卡斯、帕吉拉斯你们的部落也可获得一部分尼克斯的匠人，以后你们就能够在德劳河上建大桥了！”
狄米卡斯与佩鲁斯泰大首领帕吉拉斯相互看了看，眼睛开始变得灼热。
潘诺尼部落联盟尽管还算团结，但并不能做到完全是铁板一块，就像这一次戴西提亚泰大首领特玛吉斯只派出了部落里五成的兵力，狄米卡斯和帕吉拉斯甚至只派出了4成，两个大部落的军队人数加起来还不到13，000人，尤其是发现布里克斯在利用这次出兵给自己谋取利益的时候，他俩就开始有些出工不出力了。
但此刻听到这话，两人心动了，狄米卡斯当即说道：“我和帕基拉斯至少要一半的尼克斯匠人。”
布里克斯刚想反驳说“不行，得按照各个部落出兵的人数比例来获得尼克斯匠人的多少”之类的话，但他立刻又改了主意，转而说道：“你们要想拿走一半匠人，得要看你们接下来在对尼克斯人的战斗中的表现，否则就凭你们出兵的人数——”
“我们的战士虽然人少，但一个顶你们两三个！”帕吉拉斯傲然反驳道：“你布罗奇战士虽多，可是不怎么能打仗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吵闹！”麦提里斯斥责道：“就按布里克斯所说的，各部落能够获得多少尼克斯匠人，就看各部落军队在接下来同尼克斯人的战斗中的表现，你们觉得怎么样？”
“同意！”其他三人相继回应。
“对了，还有卡布德斯与特马吉斯他俩呢？”帕吉拉斯冷不丁问了一句，作为戴西提亚太泰部落的邻居，他跟特马吉斯的关系还不错。
其他人一愣：居然把他俩给忘了。
随即布里克斯说道：“是我们这边跟尼克斯人的主力决战，我们付出的代价更多，当然也应该获得更多！他们俩可以获得足够多的尼克斯人的财富和奴隶，但是那些匠人……就不用分给他俩了吧。”
“同意！”这一次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应。
达成一致之后，四位大首领就开始带领自己的部落军队排兵布阵。
他们的布阵很简单，按照之前的行军序列，对照前方敌人的军阵，以科拉纳河东岸为起点，布罗奇、马齐伊、迪斯奥内、佩鲁斯泰四支部落军队从西向东延伸展开……
在潘诺尼人整个列阵的过程中，尼克斯军队依旧矗立在山丘之上，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仿佛真是一堵长长的铁墙。
但是走近一看，就会发现尼克斯军队实际上是以一个个百人队小方阵前后错落排列，沿着山丘向东西两侧延伸，小方阵之间有着不少的空隙，并非是一个呆板紧密的长蛇阵。
而且士兵们也没有傻傻的站着，他们在排好阵之后，绝大多数就坐在土质较松软的山丘地面上歇息，一边整理盔甲武器、一边养精蓄锐，同时也在俯望和热议着远处潘诺尼人列阵……
“潘诺尼人真多呀，这恐怕得有好几万人吧！”
“潘诺尼人再多有个屁用！瞧瞧他们列个阵都这么混乱，就可以知道他们没经过什么军事训练，人再多也发挥不出该有的战斗力，反而会在进攻受阻的时候给自己带来麻烦。”
“要是我们这个时候突然进攻，是不是就能趁他们列阵的混乱，将他们击败？”
“是有这个可能，但那有什么用，他们很快就跑掉了，伱也杀伤不了几个人，反而累得要死，还不如静等着他们上来送死！”
……
在大战之间能够如此轻松交谈的往往都是尼克斯的老兵们，他们不但有着较丰富的战斗经验，而且有的还多次参加过兵部组织的队官培训队，因此并不全是瞎侃大山，还有一些真知灼见，让坐在旁边安静倾听的新兵们不再那么紧张不安。
曾经在尼克斯与塞格斯提卡的那场会战中阵前率领同胞反水、后来又带领族人们在塞格斯提卡领地内肆虐了好几个月的戈威斯如今也在阵中。
第259章 新二十封爵制
戈威斯刚加入尼克斯的时候，还有点不安分，后来挨过几次惩罚，又长期受到环境和同伴的影响，也逐渐随了大流。
虽然在每次的预备族民军事训练中，他一贯表现优异，但这并没有提升他在军队中的地位，他和其他预备族民一样，仍旧是一名新兵。
只是这名新兵没有像大多数新兵那样紧张不安，也没怎么去倾听老兵们的谈话，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坐在他前面的一名士兵，最后忍不住轻蹬了他一脚。
那名士兵扭头一看是戈威斯，立即面带敌意的瞪着他：“戈威斯，你是不是又想跟我打架？！”
“小子，我可跟你丑话说在前面！”戈威斯毫不示弱的回瞪他，低声警告道：“一会儿战斗的时候，你要是胆敢后退或者在队伍里捣乱，我是绝不会客气的！”
戈威斯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短剑，以示威胁。
一向跟戈威斯在军事训练中经常掐架的普利西斯面对此刻戈威斯的挑衅，却突然间沉默了，因为他不仅是尼克斯部落的预备族民，也曾是塞格斯提卡人，是潘洛尼人，此刻他却即将要与自己的同胞进行厮杀。
将部落里的1000多名塞格斯提卡预备族民分散编入第一、第二、第三军团是马克西姆斯的提议，经过兵部讨论之后，早在半年之前就开始实施的，为的是让他们更快的融入部落，以便在以后的部落发展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然尼克斯部落接下来的主要敌人是潘诺尼人，这些塞格斯提卡预备族民会不会在与潘诺尼人战斗中出问题？
马克西姆斯和兵部对此并不太担心，因为平均下来一个百人队中差不多只有四五个塞格斯提卡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而且被分散在各个小队，周围还给安排了与他们敌视的斯科迪斯齐预备族民，就像戈威斯一样，会死盯着曾经的仇敌，即使他们在战斗中有别的什么想法，也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
此刻，普利西斯和他的多数同伴一样，即使知道接下来面对的敌人中并没有塞格斯提卡战士，可心情依旧复杂，完全不想理会戈威斯在旁边的聒噪。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兄弟们，你们都看到了，潘诺尼军队人数众多，远多于我们，你们害怕了吗？！”
普利西斯抬眼看去，百夫长提尼巴祖斯正插着腰站在阵列前方，他的话立时激起一阵喧哗：“队长你在开什么玩笑，咱们以前哪一次大的战斗不是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而我们最终都获得了胜利，就算来更多的敌人，我们也不会害怕！”
“我们不但不会害怕，我们还很兴奋、很高兴，因为他们军队比我们多，而我们击败了他们获得的功劳就更多！”
……
“兄弟们！”提尼巴祖斯双手下压，示意士兵们安静下来，同时用更大的声音喊道：“两個月前，第一军团占了便宜，他们参加了阿尔迪伊人对奥塔里亚特人的战斗，获得军功，一些人因此得到晋升，现在我们第二军团终于有了上阵立功的机会！
刚才军团长告诉我们，兵部已经将这一次的战斗评定为第二等级，如果我们是最先取得胜利的军团，每一位兄弟都可以获得一个五等功！
到那时我就要恭喜还是预备族民的兄弟们了！此战之后，你们将直接晋升为二等族民，获得足足60亩的土地，拥有自己的房子，耕种自己的田地，喂养自己的牛羊，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养一堆孩子……你们会过上非常富足的生活！”
新颁布的二十封爵制，对于军功晋级有了根本性的改变，不再使用割敌人耳朵来计军功的做法，而是将军功分成了六等：
第一等功是灭国、灭邦、灭部落的大战争，负责指挥军队、赢得这场战争的统帅就能获得一等功，始终参与这场战争的各个军团长就能获得二等功，大队长获得三等功、百夫长获得四等功、士兵获得五等功；
第二等功是事关部落生死的关键战斗，赢得胜利的统帅将获得二等功、军团长获得三等功、大队长四等功、百夫长五等功、士兵六等功；
以此类推，所参与的战斗的重要性越低，战功也就越低。
一个普通士兵参与一场普通的战斗，哪怕他没有与敌人进行厮杀就获得了胜利，也能够获得一次六等功。一个六等功可以让一个预备族民直接晋升为普通族民，但一个普通族民要想晋升为二等族民，却需要三个六等功，当然一个五等功也可以让普通族民顺利晋升。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五等功几乎是他们能获得的最高等级，除非是运气好，在战场中击杀了敌军重要将领，导致胜利迅速到来，才有可能获得超越等级的战功。
而军团长、大队长则完全不可能获得五等功、六等功，他们所获得的高级别功勋却是爵士以上晋级所必须的，五、六等功根本不被列入统计范围，因此士兵们在成为爵士之后，要想再往上升，就必须得让自己成为百夫长以上的军官。
当然，军功要想获得的前提是战斗必须获得胜利，这就要求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必须齐心协力，想尽办法去获得胜利。
按照新的二十封爵制，这场即将开始的、已经被兵部评定为第二等级的战斗如果获得胜利，普通士兵应该只能获得六等功，为何提尼巴祖斯又说他们可以获得五等功呢？
因为新的二十封爵制还有一些特别的规定，比如攻城战中先登的士兵至少要往上提一级功勋，在会战中先获得胜机的部队也会上提一级功勋……这样更能鼓励士兵们奋勇争先，避免了吃大锅饭。
此刻，提尼巴祖斯的话刚说完，百人队中的斯科迪斯齐士兵就忍不住发出欢呼，经历过苦难的他们何曾奢望过这么美好的生活，而现在它却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戈威斯却没有像同伴那样欢呼，因为他心中始终挂念着还在塞格斯提卡领地内受苦受难的同胞。
虽然明知道自己的晋级是要通过杀戮同胞、才能获得胜利，但普利西斯还是有些心动，因为他知道提尼巴祖斯所描绘的美好前景并不是口头吹嘘，而是他日常所见，因为尼克斯的族民们就是这样生活的。
想想他自己在塞格斯提卡部落里生活的那些年，所拥有的土地不到三十亩，年年辛苦耕种，虽然有所收获，可上面有贵族管着，每到秋季总要征收部分粮食。后来部落年年征战，那征收的可就更多了，剩下的粮食仅够糊口，曾经有少数族人因此拒绝再上缴，最后都被逐出了部落……
相比较之下，尼克斯族民就幸福多了，他们上缴的少，留下的多，而且部落不但为他们建造了一些能促进收成的农业设施，还教导他们如何能够更好的耕种、收获更多的粮食……想到这些，普利西斯的心情变得很不平静。
提尼巴祖斯没有在意队伍中塞格斯提卡士兵的异样神情，他继续喊道：“正式族民的兄弟们，伱们不是二等族民、就是一等族民。这场打仗获胜之后，原本就就有一些功劳的二等族民再凭借一个五等功就可以晋升到二等族民，再得到二十亩土地，可以种植更多的粮食，喂养更多的牲畜。
一等族民要想再晋级，功劳还不够，但是首领说了，这次的战斗不但重要，而且敌人远多于我们，战局很是严峻，因此他决定额外进行悬赏！
如果哪个百人队最先攻破敌人的阵型、或者最先击溃敌人都将单独获得一个三等功，分到你们每一个人身上就是一个四等功，足以让每个人都晋升一级，有的人还可以连升好几级！”
说到这里，提尼巴祖斯手指着山丘之下，意气风发的喊道：“兄弟们，对我们来说，这些潘诺尼人是士地、是财富，他们的人再多，只会给我们送更多的功劳！接下来，让我们奋勇战斗，击败他们，然后晋升我们的等级，争取早一天成为部落的贵族！”
士兵们欢呼雀跃，个个兴奋异常。
其他百人队也同样如此，因为百夫长们都是得到军团长相同的嘱咐，用类似的话语来激励士兵。
尼克斯军队漫长的阵列中到处欢声雷动。
“瞧啊，首领的办法真好，现在大家的士气非常高！”跟随马克西姆斯的少年侍从提利乌斯见此情形，禁不住赞叹道。
提利乌斯也是当初加入马克西姆斯起义军的那批路凯利亚老兵中的孩子之一。
“那是当然啦，因为他们都想立功晋级。”侍从马尔克卢斯回应道。
“可是……”另一名侍从、来自坎帕尼亚的少年奴隶弗利萨鲁斯有些疑惑：“之前在政事堂会议上我做记录时，听沃勒努斯大人说过，咱们部落还剩余的士地没有多少了，可这一场仗胜利之后，将会有近1万名预备族民获得晋升，要分给他们的土地就有50万亩以上！部落现在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土地分给他们！”
第260章 调整部署
“50万亩土地……”提利乌斯赶紧掐指一算，顿时面露惊容：“确实需要这么多土地，这可是个惊人的数目！咱们——”
“一群笨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侍从们耳中：“咱们部落是没有这么多土地，可是潘诺尼人有啊！等我们彻底击败了他们的军队，再趁势进攻他们的领地，他们还有能力反抗吗！”
“阿克果大哥！”五位侍从看见来人，赶紧起身，热情的打招呼。
“你们几个，不明白自己的职责是什么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在这里闲聊！都给我提起精神来，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紧跟在首领身旁，随时准备尽全力完成首领交给的任务！”阿克果板起面孔，斥责道。
“是，阿克果大哥。”自从马克西姆斯在辎重营中建立少年队以来，阿克果就是队中的大哥之一，很有些威望，所以5位少年的回应是真心的服从而不是敷衍。
阿克果拍了拍几位少年以示鼓励，然后快步走向不远处崖顶。
尼克斯军队所占据的这一片山丘地势虽然高一些，但大多坡度平缓，只有尼克斯军阵的最东端地势最高，还颇显陡峭，所以马克西姆斯及其指挥中心暂时没有待在整个军阵中部的后方，而是来到了最东端，借着地势，居高临下的仔细观察敌情。
“首领！昆图斯大人！我回来了！”阿克果走到两人身后，大声说道。
马克西姆斯回头看着他，脸上露出笑容，却没有开口说话，因为阿克古现在是兵部——参谋部属员，现在正处于执行参谋部的命令之中。
“详细说说你观察到的情况。”昆图斯说道，在他旁边的另一位属员立刻展开手中的纸，拿起墨笔准备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