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必须亡 第152节
“这……这……”卡西诺斯没想到马克西姆斯野心如此之大，不只是要入侵塞格斯提卡领地，更是想要将其整个吞并，还想让他当个叛徒，他可不想让自己成为族人们唾骂诅咒的对象。
“怎么，不愿意？！”马克西姆斯立时变了脸色，大声喝道：“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两名卫兵应声而入，拽着卡西诺斯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
卡西诺斯顿时脸色煞白，吓得急声喊道：“我愿意！马克西姆斯首领，我愿意！……”
马克西姆斯把手一挥，卫兵松开手，卡西诺斯趴倒在地。
“卡西诺斯，你要明白，我们今天抓了好几千俘虏，其中可是有好些个塞格斯提卡部落首领，你不愿意去做，自会有人去做。”
马克西姆斯冷笑着提醒道，接着语气又稍显缓和：“你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在这次的战争中你的父亲不幸死了，即使你回去了，族人们也会将这次惨败的罪责怪罪到你头上，就算你不受到塞格斯提卡部落的严厉惩罚，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整个塞格斯提卡部落得日子更不会好过，接连的惨败导致部落里男人稀少，耕地放牧都成问题，奴隶们也会趁机作乱……以后尼克斯军队会频繁进入你们的领地，其他潘诺尼大部落就算会伸出援手，也会看你们不起，说不定哪天就会将你们踢出潘诺尼七大部落联盟……
你与其看着塞格斯提卡一天天的衰落，还不如加入我们尼克斯，想想看！去年我们尼克斯刚来到这里，就几次以少胜多、击败了你们英勇的安德莱斯大首领统率的军队，等我们定居下来，仅仅过了一年，就大败潘洛丽联盟组建起来的强大军队……
由此可见，我尼克斯虽小，力量却很大，发展也很迅速，说不定哪一天尼克斯就会成为这大河平原上的霸主！趁着我尼克斯部落刚刚开始发展之际加入我们，虽然你不可能再成为什么部落首领，但你却可以协助我管理成千上万的潘诺尼族民、甚至还有来自其他部族的族民，今日巡查达瓦河沿岸、明日巡查德瓦河、多瑙河沿岸……这岂不比你现在的处境要好得多！也风光的多！你觉得呢？！”
第275章 同胞相见
卡西诺斯瞪大了双眼，迎上马克西姆斯炯炯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
说实话，马克西姆斯所描绘的美好前景让卡西诺斯很是心动，但同时也让他震惊，因为在马克西姆斯的话里不只是想要吞并塞格斯提卡，还想要成为这片广袤辽阔的大河平原上的霸主，他能感受到这位年轻首领在说这话时胸中所燃烧的熊熊欲望，那绝不像只是在说大话而已……
整个大河平原啊！……卡西诺斯从小到大一直生活在塞格斯提卡部落，偏居在大河平原西南边缘的一隅，也只是从其他部落以及外族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大河平原的广阔和壮美……
马克西姆斯见卡西诺斯一直低头不语，开始感到有些无耐，但他压抑住情绪，接着说道：“我做事讲究公平，既然我都给了安罗塔斯及其族人一个晚上的时间去商议是否向我投降，我也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去考虑这件事，到了明天一早如果你还是不答应，哼哼，我会考虑另找一个塞格斯提卡首领合作！而你恐怕就将会在阿尔迪伊人那阴森晦暗的矿洞中一直干到老死！”
卡西诺斯下意识的一哆嗦。
“对了，你父亲的尸体已经被我的士兵在河中找到了。”马克西姆斯淡淡的说道：“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会厚葬他，这是我对战死沙场的敌军主帅的尊重。”
“多谢马克西姆斯首领！”卡西诺斯神情悲戚，激动的说道：“我有一個小小的请求，希望首领你能够答应让我去看一看我的父亲！”
“如果明早你答应加入尼克斯，你想看伱父亲多久都行，如果你不同意，你会被直接被押往阿尔迪伊，今后都不会有机会见你父亲的遗体。”
“我答应！我现在就答应加入尼克斯部落，成为首领您的手下！”卡西诺斯急切的说道。
“你确定？”
“确定！确定！”
“你想清楚了？”
“我……我想清楚了！我想要跟随马克西姆斯首领您一起看看这大河平原到底有多大！”卡西诺斯鼓起勇气，直面马克西姆斯，渴望与畏惧在脸上交织。
“好！”马克西姆斯露出了微笑，回声对侍从说道：“带他去好好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好好的吃顿晚餐，然后再带到我这里来。”
“是，首领。”
马克西姆斯又看向卡西诺斯，这一次语气相当温和：“等你再来的时候，我会给你讲讲我们尼克斯部落的一些重要法令和你接下来可能需要做的一些事情，你也可以跟我讲讲塞格斯提卡领地的情况，好吗？”
“我会听从首领您的吩咐，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既然已经低了头，卡西诺斯竭力的表现出顺从的模样。
卡西诺斯离开后，马克西姆斯轻吁了口气。
他刚才威胁卡西诺斯说“如果他不同意，随时可以再找一个塞格斯提卡首领”，那不过是谎言。要知道他是根据之前得到的各方资料分析，才确定了卡西诺斯如果投降，能对其他塞格斯提卡人起到最好的示范作用，没有之一。
因为首先卡西诺斯贪生怕死，比较容易被说服归降，只要尼克斯部落保持强势，他背叛得可能性比较小；
其次，根据俘虏们交代，他擅长交际，能说会道，跟塞格斯提卡各个部落首领都有来往，他父亲卡德莱斯之所以能够赢得大多数首领的支持成为大首领，他在其中出力不少，刚才马克西姆斯也见识了，此人确实嘴皮子滑溜，头脑灵活，让他来安抚和说服塞格斯提卡人，应该能发挥不小的作用；
最后，是他的身份，他是大首领卡布德斯的儿子，也是塞格斯提卡整个部落的名人，按照潘诺尼人的传统，他是有极大机会成为下一任大首领的，因此他加入尼克斯部落，会给予塞格斯提卡人极大的震撼，让尼克斯征服塞格斯提卡变得更为容易。
虽然事情都如预料一般顺利，马克西姆斯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叫来护卫队长，嘱咐道：“要派人给我时刻看紧这个人，绝不能让他跑掉了！”
“是，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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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0多名俘虏被安置在军营的内部，每500人居于一处，中间就间隔一个尼克斯军团大队，他们没有帐篷，不过允许他们点燃篝火来取暖。
天快黑的时候，在这些被分割开的俘虏小营地外出现了一队队尼克斯士兵，多数士兵全副武装，只有少数士兵拎着沉重的木桶，抱着装满冷面包的麻袋，他们在队友的护卫下进入到俘虏营地内。
“都给我起来！排好队！领取食物！……”
队官用伊利里亚语大声叫喊着，原本躺在篝火四周、仿佛睡死过去的俘虏们全都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涌来，然后在尼克斯士兵用方盾用力的撞击之下，这些又累又饿的俘虏完全无力对抗，吃了苦头之后，乖乖的排成了好几队。
“怎么就给这么点面包啊！能不能再多给一点儿？”排在队伍最前面的俘虏看着拿到手里的四分之一块面包，立刻就有了抱怨。
“别他妈废话，有的吃就不错了，再嚷嚷，这点面包都不给你！”旁边的一名尼克斯士兵不耐烦的训斥道，并且用方盾将他推到一边：“下一个上来！”
负责分面包的尼克斯士兵则大声喊道：“我们赶过来太急，辎重队没能跟上，这些面包还都是从我们携带的口粮里分出来的，让你们先填填肚子，等到明天我们进了那座寨子，给你们的食物就不会这么少了！”
士兵的话让俘虏们安静下来，但他们显然没意识到士兵的话说得含糊，其实让俘虏不能吃饱，这可是尼克斯人总结出的经验，除非他们已经变得很顺从。
“嘿，那个家伙到这边来！”蹲守在木桶旁的尼克斯士兵招呼着分到面包的俘虏过来，然后用长木勺往木桶里舀了满满一勺温热的麦粥：“来，喝吧。”
俘虏如饥似渴的迅速喝完了两勺，还想接着再喝。
尼克斯士兵收回木勺，说道：“行了，你的麦粥已经喝完了，下一个！”
“请再给我一勺！就一勺！”
旁边全副武装的尼克斯士兵立即抽出短剑指着他，大声呵斥道：“你刚才没听明白吗，食物就这些，你喝多了，后面的就没得喝！给我滚一边去！”
在骂骂嚷嚷中，俘虏们都拿到了面包，喝了麦粥，然后各自又回到篝火旁趴下。
尼克斯士兵依旧站在原处，没有马上离开，反而从队伍中走出了几名士兵，走到了俘虏们中间。
这几人的身份比较特殊，他们曾经是塞格斯提卡人，如今是尼克斯部落的预备族民。
赛托努斯是其中之一，如果说他当初加入尼克斯部落是形势所迫，参加对潘诺尼联军的战争也是不得不从，内心并不太情愿，但是这一次响应队官的号召，来到俘虏营地执行任务，却是他主动申请的。
他刚参与了几天前的那一场与潘诺尼联军主力的决战，看到人数远多于尼克斯军队的潘诺里联军被打得大败、在荒野里狼狈逃窜的场面，他心中还剩余的那些坚持动摇了。而这些被动摇的坚持在他跟随尼克斯军队赶到这里、包围并俘虏那么多的塞格斯提卡同胞的时候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无论是凯尔特人、还是伊利里亚人都有奉强者为尊的传统，赛托努斯觉得：经这一战之后自己曾经的部族塞格斯提卡的衰落已成必然，能够大败潘诺尼联军的尼克斯部落入主萨瓦河平原理所当然。
尽管尼克斯部落大部分族民都不是潘诺尼人、甚至还接纳斯科迪斯齐奴隶，但已经在尼克斯生活了大半年的赛托努斯更愿意继续待在尼克斯，期盼着它发展壮大，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新部落更有实力、更有活力，还因为它更给人以希望。
在击败潘诺尼联军主力之后，马克西姆斯首领就召集了参加战斗的预备族民们，再一次向他们郑重宣布：等到这一场战争结束，他们都将成为正式族民，并且会根据他们所立下的战功，来晋升其部落等级，分配相应的土地……
赛托努斯所羡慕的尼克斯普通族民的幸福生活很快就能实现，他又怎么能不归心呢。
此刻，赛托努斯扫视着这些面容憔悴、颓废沮丧的同胞们，想起了当初的自己，心中没有同病相怜的感伤，反而是有一种想要帮助他们脱离苦海的冲动。
赛托努斯在一张熟悉的面孔前停住了脚步，轻声喊道：“奥诺西斯大叔，奥诺西斯大叔！……”
刚吃完那点面包、正准备躺下睡觉以减少消耗的奥诺西斯抬眼一看，顿时愣了，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然后不确定的小心问道：“你是……赛托努斯？”
第276章 赛托努斯的劝说
刚才俘虏们一心只想吃东西，再加上刚遭遇惨败，他们对尼克斯士兵的凶狠很有阴影，根本不敢盯着对方看，因此并没有发现过来送食物的尼克斯队伍中有自己的同胞，而且在奥诺西斯眼中，站在他面前的这名尼克斯士兵虽然跟他印象中的那名族人长得很像，但一身盔甲显得英姿勃勃，气质完全不同。
“是我。”赛托努斯应了一声，蹲下身子，摘下头盔。
“赛托努斯，竟然……真的是你！”奥诺西斯激动的想要伸手去摸赛托努斯，可手一碰到那冰凉的盔甲，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神情再次变得谨慎小心：“太好了，你还活着！可你现在怎么……怎么变成这样？”
“大叔，你还记得吧，去年安德莱斯大首领召集军队要进攻尼克斯，我也参加了，还是你给我送的行……”赛托努斯语气柔和的说道。
“我当然记得，我当时还提醒你，大首领这次去一定能打个大胜仗，到时候你要是作战勇猛，说不定可以让咱们的首领忘掉对你父亲的怨恨，把曾经从伱家拿走的土地再还给你……”
赛托努斯回忆着往事，叹气说道：“……没想到大首领遭到惨败，哎，那么多的族人都没能回来……后来首领逃回来了，又后来一些族人也被赎回来了，可就是始终没有你……他们都说你可能已经死在沼泽里了，为此我和老伴还在村落东头的荒地里给你立了个坟……可没想到，你不但还活着，居然还……还加入了尼克斯……”
“加入尼克斯的可不止我一个，从去年到今年有上千名被俘虏的塞格斯提卡战士加入尼克斯！他！他！他！都是咱们的族人！”赛托努斯回身指向在俘虏群中的几名尼克斯士兵，本能的为自己辩解。
“其他人我不了解，可你是个好孩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背叛部落呢！”奥诺西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声音不自觉的大了起来。
“大叔，这能怪我吗！你应该很清楚，当年那個提米勒斯的小儿子强行拉着我父亲去打猎，结果遇到了两头熊，其他人都被熊咬死，我父亲也被咬伤，但他拼命逃回了村子……
可提米勒斯和其他几个失去儿子的贵族非说是我父亲擅自带他们去危险的地方打猎，并且丢弃他们独自逃跑，因此夺走了我家的土地，还罚我父亲做苦活，他本来就受了伤，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没多久就病死了……
“我从小到大一直被族人们看不起，只有大叔您对我很照顾……”奥诺西斯的话勾起了赛托努斯埋藏着心里十几年的积怨，他情绪激动得控诉着：“就像你所说的，我本来是想着跟随安德莱斯大首领好好的表现，要是能被他看中，就能改变我以前糟糕的生活……可是我们败了，在我们眼中英勇无敌的安德莱斯大首领轻易的就被击败了。”
赛托努斯扯动着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嘲讽：“我们好多人被俘虏，先是被送到阿尔迪人那里挖矿，受了不少的折磨，后来尼克斯派人来跟我们说‘只要我们加入尼克斯部落，就可以不用再受这些折磨……’。
一些人选择了加入，他们中有不少是因为家人都被尼克斯抓获，不得不屈从。我不一样，我只是想改变我的生活，既然在原来的部落里没有了出路，我为什么不试试别的路呢！”
“你……你……”奥诺西斯看着赛托努斯一脸激动的神情，想起对方以往在村子里所遭受的那些事情，连声叹气，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可尼克斯毕竟是外族，你加入他们，不可能比在部落更好！”
“谁说的！”赛托努斯双眉一扬，朗声说道：“我们潘诺尼人其实是伊利里亚人，只是几百年前分开了。尼克斯部落也主要是由伊利里亚人建立的，尼克斯部落的马克西姆斯首领把咱们潘诺尼人视作同胞，非常欢迎我们加入尼克斯部落——”
“既然尼克斯人是把我们塞格斯提卡看作一家人，为什么却对我们如此凶狠的打杀？！”旁边有人突然大声插话道，不知不觉间赛托努斯的周围趴了一圈俘虏。
赛托努斯扫了一眼周围，用更洪亮的声音说道：“尼克斯如此对待我们，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先入侵了阿尔迪伊的领地，杀死并赶走了他们的族民，占据了这里的土地，他们才不得不反击的吗！
就说我们从去年到今年所遭遇的几次大败，哪一次不是我们先进攻尼克斯，最后人家才反击获胜的！别说什么尼克斯对咱们凶狠，想想咱们以前抓着阿尔迪伊人，不是把他们杀死后扔进库帕河，就是砍断手脚将他们扔到阿尔迪伊人的寨子前去威吓他们的族人。
而尼克斯人在跟我们打完仗后，会救治我们受伤的族人，就如同救治他们自己的族人一样，看看这里——”
赛托努斯抬起左腿，腿上有一条比较长的伤疤，他拍着伤疤，大声说道：“这是安德莱斯大首领带着我们跟尼克斯人在瓦里多西沼泽战斗时被对方刺了一剑，我当时倒在地上，完全不能动，是尼克斯人将我抬到他们的营地，靠着医生和护士的精心治疗，我的腿伤才很快好了。
不光是我，当时一些在战斗中受伤的族人都是因为受到尼克斯人的很好照顾，才恢复了健康——”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看到一些尼克斯士兵将咱们的一些受伤的族人抬进营地，是不是也要给他们治伤？”又一名俘虏插话道。
“那是当然！战斗的时候我们是敌人，战斗之后我们都是伊利里亚人，尼克斯会尽力救治同胞！”
“所以你因为感激尼克斯人，所以就加入了他们。”又有俘虏插话道。
“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赛托努斯再一次看向奥诺西斯，自豪的说道：“大叔，你能想到吗。我原来在部落里没有土地，靠着给提米勒斯放牧，挣得一些粮食，要不是你时常给我一些好吃的，我恐怕长不了这么高、这么壮……
可当我加入尼克斯、在赢得了这场战争之后，我就可以分得至少60亩土地，我的队长因为我在战斗中表现得不错，还准备让我当十夫长！我在尼克斯可比在原来的部落要过得好多了！”
“仅仅60亩土地就让你背叛了部落、背叛了我们所信奉的神祗，你还有脸在我们面前大吹大擂，脸皮实在是厚啊！”
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让赛托努斯变了脸色，他抬眼望去，只见在围着自己的这圈人的外面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长得白白胖胖，正一脸鄙视的看着自己。
赛托努斯压着火气，问道：“你家有多少田地？”
“这我可没数过，反正比60亩多得多。”男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赛托努斯突然笑了：“那你一定是个贵族？”
男子还没说话，就有人说道：“他是我们部落的长老！”
紧接着又有人接口：“是我的族长阿尔帕斯！”
“贵族”对塞格斯提卡人来说其实是个外来词，“长老”和“族长”才是正规的说法。一个塞格斯提卡部落是由一族血亲经过几十、上百年的繁衍形成的一个人口众多的团体，这个团体又是由因分家而形成的小团体集合而成。